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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仅着一身青色衣衫,身旁的苻元淳依旧着黑色金龙袍子,不过看得出是行动方便的常服。
祝婴心小口抿着酒,抬眼看歌舞,眼睛不动声色地扫过陆道一等人。陆道一低着头,似在听苻元淳说话,他不时点点头。
祝婴心心中有几分烦躁,她极少有烦躁的感觉,可陆道一总让她焦躁不安,摸不准看不透的人心,仿如夜色中摸索着路途,还要谨防沉沉的夜色里是否有锋利的荆棘,或者是否会跳出食人的野兽。
她摩挲着掌心的白玉酒杯,心绪杂乱。一群舞姬一曲舞罢,拖着长长水袖退下。一声雷鸣般的鼓声在身后一擂,祝婴心吓了一跳,一串哗啦铜铃响,眼前一道霹雳闪过,她目光一凛,却发现是一对身着白色衬衣、花纹精致的红色背心,以及红色筒裤的龙凤胎,他们手腕上、脚踝上带着金色的铜制铃铛,动起来便哗啦啦地响,手中握着银光闪闪的剑,跳着一支杀气腾腾的剑舞。
他们的面容与祝婴心见过的不同,倒与东部瀚海的古籍描述相似:
帝遐暨瀚海,哀荒绝域,有殊邦二十五,异族无计,布绿洲,乘双峰异兽。其国人肤白而发卷,深眼而高鼻,服则衬衣马甲,毳帐穹炉,鸟居逐牧,风俗机慧,仁义昭明③,慕圣贤者阿里木,仰天神奎尼。
——《东部异闻录》
鼓声越发急促,隆隆鼓声似要敲破鼓面,那对龙凤胎双剑交缠越发地急促,已至肉眼看不清动作,只能听到金属相撞的声音不断在耳边撕扯。他们脚步急促,躲闪也十分灵活,利刀隔断飞舞的纱,破碎的丝漫天飞舞,似红色的雪花,美丽而不详。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眼睛跟着那二人旋转,目不暇接,不禁拍手叫好。祝婴心是真刀真枪练习长大的,她又怎会看不出那两名舞者非是表演,而是不余余力攻击对方,一刀一剑皆冲对方要害,如此凶猛的攻击,好似对方是有血海深仇的仇家,两人都化身为狠厉的复仇者,准备取走对方的姓名。
此刻陆道一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他道:“史官杜江子的《东部异闻录》中,记载有那么一个故事。瀚海之人忌讳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声的双生子,因为天神奎尼与他的弟弟就是双生子,这对双生子从母亲的腹中孕育时就开始斗争,出生以后,他们斗得天昏地暗、陆海震动,火星落在大地,炽火烧灼,人民苦不堪言。
“奎尼见状,想要与弟弟休战,却被弟弟假意议和,从而在谈判桌上,被弟弟一箭射死。为他们做见证的勇士帮助奎尼杀死邪恶的弟弟,拔出奎尼胸口的箭,奎尼从而得以成神,庇佑世人。
“正因奎尼与他的弟弟的故事,致使东部瀚海之人认为双生子当中,有一个是邪恶的化身,因此双生子一生都要斗下去,直到有一个活下来,而人们会选择一个孩子留在家中,另一个孩子,让他带着一点点吃的东西,让他们离开家中,在沙漠中流浪,最后饿死或者渴死在荒漠里。为了能够活下来,双生子会选择杀了对方,让自己成为留下来的那一个。”
陆道一话音刚落,那对龙凤胎中的女孩一剑送入男孩的胸口,血溅出来,喷在她雪白的脸上,混着眼泪一起,滴滴答答地流下来。
鼓声歇了。
第10章
祝婴心坐在梳妆台前,宫女为她摘下繁复的发饰,脱下身上的华服,洗净脸庞,扶她上床歇息。躺在床上,祝婴心翻来覆去睡不稳,脑中尽是想着今日之事。
那对双生子自相残杀,血色罗裙再染朱血,殿中众人莫不讶之,苻元淳吓得瑟瑟发抖,侧过头不敢看,更甚者吓得跌坐在地,衣服下沾了水痕。陆道一宣人将那名女子和男子拖下去,即刻又有宫女上前擦洗血迹,一切井然有序。随后不久,陆道一便以惊扰圣驾为由,下令撤席,各自退了。
祝婴心想着他说的那个故事,当时以为他是在叙说歌舞表现的是何意,细想来,是从他张口提起故事后,那对龙凤胎才开始毫不掩饰地攻击对方,仔细一想,不难发现是他在有意引导那二人杀死对方。
再一想,陆道一安排这一出的目的,何尝不是在提醒她一山不容二虎,自古从无双王同时存在之理,双王必然相互排斥,最终走向相杀的终点,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只有一个人可以称王。她不能造次,她没有资格与天圣并驾齐驱,她无力与天圣斗争。
王,王,王……
为何她不能活下来,为何她不能成王?
祝婴心被自己心底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盯着床顶,竟是失了神。
祝婴心无眠,建明宫中,亦有人空对茫茫夜色一宿未睡。
建明宫为帝王寝宫,位于禁中,外臣不可入内,陆道一却是堂而皇之夜宿宫中。此举自然引来诸多非议,然而陆道一把持朝政,天子也任他摆布,便是一万个人摇头,又能奈他何如。
陆道一披着外袍起身,坐在案桌后,翻着桌上的折子,审阅来自各郡的奏章,都不是什么太平的消息,他的眉头不禁皱起来。他取朱笔一勾,将折子丢到一旁。
“……皇父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