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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41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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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一
    说到最后,他伏地嚎啕大哭,再无平时的神采飞扬。
    这几个月,他代表父亲四处周旋,受尽了人情冷暖,原本定好三月娶妻,女家也借口家中长辈卧病,延迟婚期。
    一切迹象,都表明局势糟糕,年富惊怒不已,却又无力改变这个状况。
    见年富伏地痛哭,年兴与年逾两个也都站不住了,跟在年富身后跪下。
    年老太爷直觉得哭声刺耳,太阳岤一颤一颤。
    这些年来,他一边将长房与二房分开。一边也忍不住留心次子那边。
    若说年幕尧倨傲,惹了九分祸;年富就是青出于蓝,凑全剩下的一分,使得年家的祸事成了十分。在西北,那些想要孝敬年大将军的官员,要是摸不清门路,多半就摸到年富这位衙门名下。
    对外仗势弄权不说,对内联合继母,排挤嫡长兄年熙,这个才是年富致命的过错。
    皇上虽恶了年家,可对年熙依旧另眼相待。年羹尧得了加封的爵后。没有给嫡长子年熙,而是给了年富。这已引起皇上的不满,要不然也不会晾了年富这许久。
    如今问罪年羹尧,其他人即便受牵连。也不过是罢官或者流;年富的话,能不能保全小命都是两说。
    “别哭了,我已去信给你大伯商议此事,你们只须安安稳稳的等消息,不要再四处求告,若是激怒了皇上,只会适得其反年老太爷俯下身子,拍了下年富的肩膀,温言道。
    “真的”年富听了,眼睛一亮,露出几分希翼。
    年老太爷点点头,道:“自然是真的。七尺男儿,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何不快快起来”
    年富本就比尔沦大爷,见他着恼。忙低头擦了脸的泪。讪讪地站刺虹尔六
    年老太爷的视线,从几个孙儿面上滑过,道:“今日开始,你们便留在这边府里我上了年纪,耐不住清冷,你们就陪老头子住上一段日子。”
    年富听了,眼神暗了暗,点头应诺。
    在外头跑了这两个月,他也受够了各种搪塞与推脱;如今他们兄弟又都丢了官,怕是旁人连面上都顾不得,直接给他们吃闭门羹。
    那样的话,住在自家府里,与住在祖父这头,又有什么区别
    年兴与年逾向来以年富为马首,自是跟着点头。
    说了这会儿话,年老太爷精神有些不足,便使人带他们兄弟下去安置。
    等他们兄弟出去后,年老太爷叫来暂管内务的妾室孟氏,低声吩咐道:“挑上几个身子长成的丫鬟,送到他们兄弟身边侍候”二人,不,还是四人,每人房里四个
    孟氏听了,唬了一跳:“四个老太爷,二少爷、三少爷还罢,逾少爷才十五,哪里受得了这个,”
    “逾哥儿那就减两人,添到富哥儿那边”年老太爷斟酌着说道:”多教导几句,只要能近到主子身边侍候的,就赏银百两。”
    孟氏抽了抽嘴角,只觉得老太爷的安排很是不像话。
    即便老太爷想将孙儿们拘在这边府里。也不当用美色这一招。毕竟现下二老爷惹了官非,当儿子要是纵情声色,那实是太不孝顺,
    直隶,清苑城。随着曹颐生日临近,各州县派往清苑送寿礼的人络绎不绝。
    还有三天,才是曹颗生日,总督府收下的贺礼,已经远远地超过了年礼。
    总督府外,曹颐身穿常服,与纳兰富森步行去莲花书院。
    莲花书院新来了一位老翰林,是纳兰容若的故旧,纳兰富森身为晚辈,既是听到消息,自然要去拜访。
    曹颐正好忙完手头差事,便陪纳兰富森前往。
    莲花书院的时墙,距离总督府只隔着一条马路。
    为了官衙肃静,书院并没有开后门。曹颐与纳兰富森带了几个人,绕了半里多路,从莲花书院侧门进入。
    上午时分,正是书院里授课的时候,两人一进书院,便听到远处传来的朗朗书声。
    等拜访过那位老翰林,两人没有着急回去,漫步到莲花池边赏荷。
    夏末时节,荷花已过了盛期,水面上飘着凋落的荷花瓣,荷叶也经过雨打风吹,添了不少沧桑。
    “既是赶上乎若生辰,本当吃了寿酒再回京。可我身负皇命。因私滞留到底不妥。你我交情虽深,眼下却是内外有别,终须避讳,明日我便回去了,还请乎若恕罪站在莲花池旁,纳兰富森说道。
    曹颇性子谨慎,晓得这其中厉害,便不做小儿女态,点头道:“我与富森大哥相交多年,彼此相知,少吃两盅酒,就能短了交情不成”
    嘴里这样说着,心中到底有些不舍,便听他接着说道:“再说,想要吃酒,什么时候不能吃一会儿回去,便使人开两坛莲花白,不醉不归”
    纳兰富森听曹颗说的豪气,也痛快道:“两坛怎够,要四坛才好谁要是不喝,谁就是棒槌”
    曹颇听了,不由莞尔,脑子里浮出一句话:,“几坛老酒送故友,千盏佳酿践知音”
    纳兰富森的神情却转为郑重小指了指眼前的荷花,对曹颐道:“乎若,我是行伍中人,不会说好听的,只是就着此景,规劝你两句,不知使得不使得”
    曹腼见状,忙肃容道:“还请富森大哥不吝赐教”。
    就听纳兰富森道:“花开花谢,是天地自然循环,非人力所能抗拒;世家大族,同这一池荷花,又有何不同盛极而衰,倘若不幸,守着一池死水,等到池水干泪,那就彻底断送了生机;若是侥幸,池子水源不断,即便花败,还有莲子、莲藕,存有勃勃生机,不过是挨过一个苦寒,便能重新绽放新绿
    说到这里,纳兰富森顿了顿:,“赫舍里家,纳兰家,还有如今陷入死局的年家,就是前车之鉴。这三家,不是外戚,就是学士府邸,本当遗泽子孙,荣华三代。只因立身不稳,如同陷入死水的荷花,已经是身不由己,生死都要听天由命,没有生门”曹家现下根基虽比不得上面几家,可如今你们堂兄弟四人都在官场,还有女弟在四阿哥身边,已呈腾飞之势”越在显位,越是身不由己,享若还须保重再保重,切勿重蹈覆辙”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联姻上
    同去年总督夫人的寿宴相比。今年总督寿辰过得委实冷清。
    当然,这是旁人觉得,因总督府并没有宴外客。对外只说总督大人前些日子省内巡视劳乏,有些苦夏,就不设宴答谢送礼诸人。
    没敢提“病”,否则按照规矩,下边官员除了“寿礼”外,就要再预备人参、鹿茸等药材补品来“探病”。
    既是不宴外客,那亲戚当然就不算其中。
    曹颙初来直隶,往来的人有限,谓之亲的只有知府朱之琏一家与为满城县书吏的魏文杰。
    魏文杰是提前一日便到清苑,为曹颙贺寿;朱之琏一家四口,则是受初瑜之邀,初一这日过来吃酒。
    除了总督府诸人外,只有这五人参加了总督府家宴。
    既是左住兄弟认祖归宗,与朱家的亲事也差不多要敲定。
    前些日子,朱侯夫人来给高氏请安时,初瑜已经透过口风,将左住兄弟的身世提了一提,无非是祖父曾任何职,父亲与自己丈夫早年相交。感情甚厚,不亚于亲生兄弟什么的。
    关于左住兄弟父祖被问罪,也只说是在先皇在世时得罪了某位皇子,才牵连入狱。
    朱侯夫人妇道人家,听着只觉得心惊。同父族不详相比,这犯官之后也不是什么好出身。更何况得罪的是先皇皇子,说不定就是哪个王府、贝勒府。
    即便现下有曹家庇护,可等到对方真要发作起来,曹家又哪里有阻挡之力
    等她回去,同丈夫提及此事,与总督府结亲的心思就淡了许多。虽说是庶女,可毕竟养在她身边,到底有几分舍不得。
    还是朱一琏见识多,从妻子转述的这几句话中就推测个大概齐。
    圣祖朝,君上虽以“仁孝”治国,可问罪的臣子何曾少了
    从左住、左成的年龄推算,那宁家出事的时候,是二废太子前。
    那正是夺嫡最惨烈的时候,左住、左成祖父既曾在江南为官,又是盐务要职,被皇子们拉拢也是寻常。
    不管宁家得罪的是废太子,还是当时风头最劲的八阿哥,又有何干系
    这两人都已经离世,就是早年亲善这两位阿哥的其他皇子,也多处境尴尬,自顾不暇,哪里还会找一个小小宁家的麻烦。
    “以曹总督的性子。若宁家二小真是祸根,怎么会光明正大的养在自家即便是为了保全好友血脉,也会安排在暗处。既是堂堂正正养在曹家,那你就不要再胡思乱想。听霆儿说,元松、元柏侍母至孝,你若是在总督府遇到,也要多加礼遇。”朱之琏这般吩咐妻子。
    寿宴这日,看到田氏,朱侯夫人便想起丈夫前些日子的吩咐,面上便带了温煦,客客气气地见礼,而后才在李氏的下首坐了,陪着高太君与李氏两位长辈说话。
    初瑜看在眼中,微微一笑,拉着朱霜儿的手,轻声问了几句女红功课。
    在诸多长辈面前,朱霜儿带了几分羞涩,低头小声作答,甚是乖巧柔顺。
    田氏不禁多看了几眼,脸上亦忍不住流lou出喜爱之意。
    这会儿功夫,妞妞与天慧到了。先是给朱侯夫人请了安,而后带了朱霜儿去天慧处。
    女眷的席分了两桌,长辈们这里一桌,姑娘们单设一桌。
    出了屋子,朱霜儿才松了口气。
    妞妞与天慧已经晓得两家要议亲之事,看着朱霜儿,都笑而不语。
    府中男孩子,不算长一辈的长生,天佑、恒生他们四人中,最精的就是左成。即便是年纪最长的天佑,有时候也得让左成帮着提主意。
    那么精明的左成,要配眼前这个小白兔似的姑娘,妞妞与天慧都觉得好笑。并不是不厚道,而是总觉得有种兔子送到狐狸嘴边的感觉。
    朱霜儿被看得不自在,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道:“平姑姑,慧表妹,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不对”
    因是拜寿,嫡母便吩咐人将她打扮一新,脸上还上了妆粉。
    妞妞见她窘得不行,不忍打趣,忙道:“没有没有,粉涂的匀,胭脂也抹的正好。只是数月未见,觉得霜姐儿身量高些,模样也越发俊了。”
    朱霜儿听了夸奖,却是脸上一白,原本直挺的腰板一下子含了下来,两个肩膀向前缩着。整个人失了精神气。
    天慧见状,lou出几分好奇,顺着朱霜儿的动作,将视线从她脸庞移到身上。
    朱霜儿已是抬起胳膊,攥着个帕子,挡住胸前,面上有些僵硬。
    夏天衣裳本就薄,即便朱霜儿含着胸,又有胳膊挡着,也拦不住少女的曲线。朱霜儿方才的反应,也正是因妞妞无意提了一句身量,使得她羞怯不安了。
    妞妞收回视线,对天慧道:“京里送来的瓜还有没有那是走贡品的,外头没有,也让霜姐儿好好尝尝”
    姑侄两人每日里同出同进,在初瑜身边学习打理家务,对于贡瓜有没有,哪里还需要特意问,不过是转个话题,化解朱霜儿的尴尬。
    果然,待这姑侄两个都不再看她,朱霜儿的神色才缓和些。
    妞妞与天慧对视一眼,都为朱霜儿叹一口气。就这般柔弱的性子。真要是嫁给左成,还不得被欺负死。
    她们姑侄两个虽比同龄的孩子早慧,可毕竟比不上大人的阅历。
    初瑜与曹颙之所以看中朱霜儿,正是因朱霜儿的柔弱。
    旗人家的姑娘,因家人宠溺,并不缺性子泼辣爽利之人;朱家虽在旗,却一直执的是汉礼。女儿即便没有从汉俗裹脚,可教养还是以贤良柔顺为主。
    左成是个有主意的,田氏的身份又不硬气,真要是说个娇娇女,往后夫妻之间、婆媳之间。妯娌之间都不省心。
    曹颙这边,宴请朱之琏,蒋坚、宋厚、冯传三位作陪。
    真若是论起交情来,曹颙与布政使唐执玉的交情,并不亚于同朱之琏两人的交情。
    奈何曹唐两家没有亲戚关系,现下又是上下级。若是请了唐执玉过来,不请旁人,那就要落下埋怨;要是都请了,太过招摇,又违曹颙的本意。
    最后,还是只有朱之琏一家,打着“亲戚”的名义。
    除了曹颙,那几位都是风雅之人,酒桌上便无人提政事扫兴,酒过三巡,大家就纷纷提议,要写诗为曹颙贺寿。
    曹颙虽无诗才,却也引起兴致。
    毕竟是以他寿辰为题作诗,若是这些人留下脍炙人口的诗句,自己也就跟着千古留名。
    他却是不想想,有清一代,虽出了几个才子,流下几卷诗作,却同眼前这几位风马牛不相及。
    除了冯传有翰林院到底的根基在,做出一首不错的七律来,其他人带着醉意吟出的还真是“拙作”。
    几人带了醉意,摇头晃脑地品着这一句好、赞着那一句妙时,曹颙的脑子也想出两句来:“数十载似梦幻境,几度春如水人生,盼安康始得安康,念太平终现太平……”
    后边两句,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
    曹颙敲了敲脑袋,喝了十几盅酒,这会儿也有些微熏……
    天佑这边的一桌,客人只有朱霆与魏文杰两位,陪客是长生。
    长生年少。不耐久坐,陪着用了饭就告了罪自去,留着天佑他们三个说话。
    魏文杰与朱霆并不相熟,三人能提到的共同话题,就只有来年的乡试。
    除了已经决定恩萌入仕的朱霆外,天佑、左住、左成兄弟与魏文杰明年都要下场。
    左住、左成兄弟执着科举,魏文杰还能理解;对于天佑如此在意科举,他却是多少有些意外。
    “谁让我为兄长,要是功课不如弟弟们,成什么样子。”天佑笑道。
    话上如此,实际上他如此郑重地面对科举,是在与父亲做了一番恳谈后做的决定。
    曹家荣华已经三代,现下曹颙这一辈兄弟四人齐出仕,风头也太劲了些。
    作为曹家长房嫡长子,曹家未来的族长,天佑即便不经科举,只要入了官场,面前就是一片坦途。他需要做的不是出人头地,为家族锦上添花,而是要收一收,使得曹家这条大船平稳地开下去。
    身为总督之子,亲王外孙,天佑就不宜再掌实缺。考中进士,在翰林院里混资历,是最好的选择。
    本朝官场的规避制度,父子、兄弟需要规避,叔侄之间则在两可,堂叔侄之间却是没有什么可规避的了……
    到了中元节前两日,左住、左成兄弟从关外祭祀回来,没有回京城,而是直接来了清苑。
    同来的,还有名义上为二小“叔父”的永亮。
    曹颙既是对宁家近些年的事情已经使人查清楚,对于这个永亮也见有几分了解。
    见他识趣,对于那几分隐藏的巴结与小算计,曹颙也就不与计较,适当地表示了善意。
    与朱家结亲的事,虽两家大人都觉得不错,可曹颙还是想要听听左成自己的意思,就没有将话说定。
    如今左成回来,永亮又在,若是没有异议,正好可以定下。
    没想到,左成听说要给他定知府千金时,却是不见喜色,而是蹙起眉头。
    曹颙知道他心气高,道:“可是因朱侯夫人早先曾挑过你的出身,使得你恼了天下父母,在涉及儿女事时,多是存了私心。朱侯夫人如此仔细,也是真心待庶女亲厚,这也正是她可敬之处,不可因此心存怨尤”
    左成闻言,苦笑道:“义父,孩儿并无挑剔朱家之意……只是觉得有些高攀了……”
    “嗯”曹颙听了,倒是有些意外。
    左成是他眼看着长大的,即便在外人前谦虚,可自有几分傲骨。
    身为总督义子,又有功名在身,娶知府家的庶女,也算匹配。至于知府身后的那个侯爵,不过是皇上为昭显仁德,是不能太算数……
    二十九了,小九小声求月票……前天从医院回来就有些感冒,这两天每天都想要请假,可是实在不好意思。就又码到半夜才码出来。还好,没严重,要好了,应不用输液打针,吼吼,三十不用去医院了,大吉大利
    又:最近小九泛酸,老想要来两句,却是诗文不通,嘎嘎。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联姻下
    “既不是挑剔朱家。那是对朱家小姐不满意有什么你就直说,这干系你一辈子终身大事,没有人会强迫你,自是要以你的喜好为主。”曹颙晓得这个义子是有主意的,不会无的放矢,所以直言问道。
    左成却是一怔,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曹颙不是他亲父,却胜似亲父,自是有资格为他亲事做主。
    曹颙见他怔忪,想起曹颂、曹项他们年少的时候,却是心中一软,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对左成道:“坐下说话。讲究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妻子,还是心里有人,瞧上哪家的姑娘你同我说实话,只要家事清白、人品好的,我就叫你娘与你义母为你相看”
    左成贴着椅子边坐了,却是涨红了脸摇头道:“没有,没有。儿子心中没人”
    曹颙见他神态不似作伪,心下纳罕,道:“哦既是如此,那是不喜欢朱家小姐可是嫌她性子太绵和了些”
    左成摇头道:“并非如此,义父……”说到这里,顿了顿,道:“儿子是担心日后前程进项缓慢,让朱侯后悔嫁女,影响两家交情,反而是儿子罪过……”
    听他这样说,曹颙有些意外。
    就孩子们的功课,曹颙也多为留意,毕竟左住、左成兄弟是想走科举出仕的。
    根据冯先生所说,左成的八股与策论都有长进,中与不中在两可之间。即便明年乡下不举,再等三年锻炼锻炼火候,当大有可为。
    只是左住功课要吃力些,虽说用功勤勉,八股上也有些进步,到底有些不足。若是学上几年,能生出些悟性,运气再好些,才能勉强有一丝希望。
    他们兄弟明年才十五,等到下次乡试之年也不过才十八。
    曹颙并不着急,在他看来,让兄弟两个考过三科,二十一岁正好。考三次。能中就中,不能中也该差不多死心,直接考六部笔帖式。
    科举考试,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像曹项与曹頫兄弟同进士的,半数是考自身,半数还是运气。
    随着百姓人口增长,六部公务越发繁忙,京中衙门每年招的笔帖式越来越多,只是品级不再是过去的七品,而是从九品、八品起。
    不过开始品级低不怕,只要上手了,升迁极容易。
    宁太太那个嗣子永亮,就是八品笔帖式做起,两年工夫,就升了七品司库。
    见左成语焉不详,曹颙正色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左成起身道:“义父,儿子早先只知大哥读书刻苦,这次与之同行,往返关外,才知大哥在功课上。勤勉得过了头。大哥晓得自己天资不足,便想着勤能补拙,结果每日里熬到四更……长此以往,即便是好人,也受不住。儿子便寻思着,明年乡试后,拉着大哥考笔帖试,也省得大哥执着于科举,熬垮了身子。”
    笔帖试考试,除了考些满文与汉文外,更主要的还考大家的份量。
    有亲戚长辈在朝的,子弟考笔帖式,不过是走个过场。只要卷面成绩不算太差,就不会被刷下来。
    只是即便考中,也只是八品、九品熬起,落在旁人眼中,自是比不得两榜进士体面。
    “一码归一码,难道你中不了举人、进士,就娶不得朱家小姐若是朱侯真在意功名,直接找个举人、进士做女婿不是更好”曹颙道。
    左成犹豫道:“义父,朱侯像是尤为重视科举,每次见到孩儿,口中也是离不开八股策论。”
    若是说的亲事,是旁人家还好,他哪里会去思虑岳家对自己的看法;可既是同曹家有亲的朱家,要是处理不好,使得对方生怨,就要给义父义母添麻烦,由不得左成不小心。
    曹颙摆摆手。道:“他提及八股策论,只是长辈对晚辈的考校罢了。若是朱侯真是迂腐之人,以朱霆的学问,早就金榜题名,进士及第。你是当局者迷了……”
    左成听了,眼睛一亮,大大地松了口气。
    在两家长辈早有默契的情况下,在永亮回京前,曹颙便请唐执玉为大媒,正是向朱府提亲。
    因孩子们年岁还小,左成上面有未成亲的兄长,所以并不着急议定婚期,只先下了小定,等到左住成亲后,再确定左成迎娶朱霜儿成亲的日子。
    对于这门突如其来的亲事,永亮有些措手不及。
    布政使为大媒,说的是侯府独生女,这门亲事可谓体面至极。
    赶在他逗留清苑的时候敲定此事,多少也有些礼敬他这位长辈的意思。可他也看出来,这门亲事,完全是总督府做主,无人来征求他的意见,更不要说京中的宁太太。
    直到此时。永亮才明白,左住、左成“认祖”不假,却没有归宗之意。就算他与宁太太能以尊卑的大义压制住田氏,后头还有总督与郡主在,不是他们所能抗衡的。
    他心中有些复杂,竟不知是该松了口气,还是该觉得失望。
    他却不是糊涂人,自是明白自己的身份,虽名义上是二小的叔叔,却没有资格在二人面前指手画脚。
    与两个侄儿相处时,他越发显得敦厚和蔼。
    左住、左成都不是刻薄人。永亮如此,他们兄弟两个面上待这“叔叔”也就恭敬亲切得很。
    落到旁人眼中,叔侄其乐融融,全无骨肉刚刚相认的生疏。
    等到永亮回京时,左住与左成两个,还正经的送出好几里,叔侄才“依依作别”……
    旁人都没说什么,天佑却是看不过去,事后拉了左成问道:“那人外憨内狡,我就不信你没看出来,就算碍于亲戚名分,不能避而远之,也不用往前凑合啊”
    打小一起长大,跟自家人一般无二,这一下子蹦出个外人“叔叔”,使得天佑有些看不过眼。
    “不过是给个笑脸,说几句好话,又不能掉下块肉去。若是得罪了小人,背后嚼起舌来,将我们兄弟说成是仗势凌人,反而影响义父名声。”左成道。
    天佑闻言,有些意外道:“你们兄弟既不跟他争爵,也不争家产,他还如此不晓事”
    左成犹豫一下,道:“以防万一罢了。听大管家说,宁家剩下的几处庄子,最大的一处是先头祖母的陪嫁。因外家势弱,子弟不在京中,所以也无人追讨这份妆田,就把在宁太太手中。许是她也心虚,才开口闭口让我同大哥回去住,估计是怕我们提出要那处庄子。”
    天佑听了,皱眉道:“宁家家产还罢了,既有长辈需要奉养,还有嗣子嗣妇尽孝,你们兄弟又不缺那几个钱,便宜了他们就是;可若是宁伯父生母妆田。就是宁伯父私产,本就当是你们兄弟的。他们若是知道分寸,理当归还,还要借此生事不成”
    左成稍加沉吟,道:“宁太太虽有些拎不清,永亮却算是半个明白人。即便他有贪心,在清远城待这几日,也能脑子清醒不少……”
    左成所料不假,宁太太是舍不得那个庄子,可是在永亮的苦劝下,最终还是使人将田契送到清苑。
    田氏听说是婆婆的遗产,颇为郑重地收下,又吩咐左住、左成兄弟写信给宁太太与永亮致谢。
    三十顷上田,宁太太与永亮慷慨过后,心里都跟着肉痛。
    却是没过半月,永亮在衙门中,就接到十三阿哥传召。
    王驾前对答,永亮虽有些紧张,却也回答得周全仔细,并无不妥之处。
    十三阿哥见他如此,颇为满意,道:“怨不得曹颙专程在信中举荐你,确实有几分真才实学。”
    退下去时,永亮直觉得脚下轻飘飘的,狠狠地掐了自己虎口一下。
    三十顷上田又能怎样,即便卖高价,也不过两万多银子。旁人就算掏出这些银子,也换不来总督大人的举荐,摸上总理王大臣的门槛……
    纳兰富森回京,雍正的训斥的旨意也就下来。
    曹颙怀疑雍正是习惯性“吆喝”,这半年功夫,绿营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便唯有不足,也是瑕不掩瑜。
    只是既然皇上说你有“过”,那“功”也就是过,曹颙“请罪折子”的态度很是诚恳,年轻历简,初涉军务,见识不足,辜负皇恩……
    还好雍正还没糊涂,没有再就此事发挥,反而还淡淡地赞了两句,赐了两筐葡萄下来。
    进了八月,天气转凉,快到中秋节。
    曹项、曹頫使人送了两车节礼来,从曹项的家书中,曹颙得知,兆佳氏与静惠已经开始收拾行里,并且托董家订了内务府南下的船,等到天望百日后,婆媳二人就要带着孩子南下往江宁。
    这件事,曹颙已经听曹元提过,并不意外。
    意外的是,曹頫写了一封私信给曹颙,提及等到兆佳氏南下后,想要谋上一任外任,经过打听,刚好知道有两个差不多的缺,山东六品通判,还有山西从五品知州,请堂兄帮忙参详参详。
    曹颙惊诧不已,实不明白曹頫为何会有了想要外放的心思。
    这个堂弟对仕途并无太大兴致,在六部当差,也不过是点卯罢了。
    到底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
    是与曹项兄弟之间有了矛盾还是在衙门中受了欺负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心想事成
    也不知是不是曹頫有意安排,来清苑送节礼的几位管事,其中有一个叫秦耕的,是曹頫身边得用的长随。
    “你来之前,你们爷有过交代没有好好的,怎么又想起外放了”曹颙使人叫来秦耕,问道:“是衙门里有人欺负上门,还是家中有什么不对”
    “回大老爷的话,衙门里还好,府中也太平。小的出京城前,我们爷曾吩咐过,若是大老爷问及我们爷想要外放的缘故,就让小的实话实说。只说是老太太去了二老爷处,京里还有四老爷坐镇,正是我们爷松乏的时侯。要不然过了这村没有这点,说不定一辈子就要拘在京中。”秦耕说道。
    曹颙听了,不由莞尔。
    这也正像是曹頫能说出的话。
    以曹頫的心性,本不在官场中。只是男儿长大,有养余糊口之责,他便也踏上仕途。拘在六部之中,也是难为他。
    想到此处,曹颙心下安定,摆摆手打发秦耕下去,开始仔细思量此事。
    通判是正六品辅官,在知府下掌管田地、水利、诉讼、粮运等事项:知州是掌印管,散州只辖一地,职责同知县差不多,直隶州下辖数县,职责同知府相类。
    前者能磨练心牲,后则可熟悉制度。
    即便不说品级高低之区别,曹頫属意知州之职。
    掌印官胜在自在,不必像辅官那样分出一半心思应和主官。更不要说山西如今正是伊都立治下,曹頫过去一任,也不必担心受人欺负。
    至于曹頫阅历有限能否胜任一地父母,曹颙倒是不担心。只要聘几个好师爷,就出不了大纰漏。
    曹颙这样想着,却也没有直接替曹頫那主意,而是将二者的区别、责任在回信中一一列了出来,让曹頫自己个儿拿主意。
    写完信,曹颙又开始操心起来。
    要是曹頫从京里找不到合适的师爷,是不是从总督府这边拨几个过去,随即曹颙又觉得自己多事,曹頫即便是最小的堂弟,今年也二十四,不是奶娃娃。
    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混过好几处衙门……数日后,收到曹頫的第二封信,曹曹颙是哭笑不得。
    曹頫信中,先是感谢堂兄的支持,而后便是厚着脸皮要人。请曹颙帮忙,聘几位老成的师爷随他赴任。至于京城那边亲戚们荐的人,他是一个不要。
    既是出去享受轻松,可不愿意再请个大爷压在头上。
    曹颙虽嗔曹頫性子太惫懒了些,却也是瞧出,自己这个小堂弟确实只当这一任外任是散心,没有经营官场的意思。
    一时之间,曹颙真不知该羡慕,还是担心,羡慕曹頫淡薄洒脱的心性,忧心他对宦途如此不经心,到了地方上会失了小心出纰漏。
    不过,曹颙并不是杞人忧天之人,担心也只是转眼之间。
    有几个哥哥在,就算曹頫在任上真出了批漏,也能护得住他,还有什么好怕的……京城,曹家,东府。
    拿了堂兄的名帖,又送出去三千两银子,曹頫终于补上了山西蒲州知州的缺,这才松了口气。
    现下主管吏部的是十三阿哥,以曹家同十三阿哥的关系,若是曹頫去走十三阿哥的门路,说不定只是一句话的事。
    可曹頫思量再三,还是决定不去求十三阿哥。
    好刚要用在刀刃上,自已厚着脸皮求十三阿哥,还不若等以后曹家真有事时十三爷能帮一把。
    虽说他在给堂兄的信中说得振振有词,实际上外放之事,却是并没有惊动京中诸人,至今还瞒着。
    直到事情敲定,曹頫才告诉妻子素芯。
    素芯听罢,巳是愣住,这些日子丈夫偶尔提及京外景致赞不绝。,心生向往,她听在耳中,只当丈夫是羡慕外放的兄弟。
    加上他籍贯虽是直隶,实际上生在江宁,长在江宁,见母嫂有机会南下,许是也生出“思乡”之念。
    却没想到,竟是外放。
    看着丈夫面带温柔,素芯只觉得不对劲,她一下子抬起头来,道“爷,您这是…“”
    曹頫没有多言,只微笑说道:“京里乱哄哄的,趁着老太太去南边.咱们也寻个安静地方,自在几年。”
    素芯只觉得胸口发热,看着丈夫,千言万语都无法宣之于口,唯有化作一行热泪,从脸上滑落……曹项听闻此事时,却是目瞪口呆:“外放五弟为何要谋外缺”
    虽说曹家有两位兄长外放为官,可同曹頫不一样。
    曹颙生财有道,又同十三阿哥交好,即便不算是帝王心腹,也是帝王能信赖侍重之人。加上他在二品的位置上多年,外放也不算太稀奇。
    曹颂则是因年岁到了,送三等侍卫熬成一等侍卫,当了十几年的侍卫,在皇上身边没有升迁余地,还不若到地方上享福。
    曹頫可是一任主事的差事都没做完,这今时候就“外放”,那就是比关系、砸银子。
    见曹项惊疑,曹頫少不得将之前对曹颙提过的理由,仔细地说了。
    曹頫说的情真意切,使得曹项都生出几分愧疚。只当是前些年真拘了他,才使得他对外头那么期盼。
    东府三兄弟中,曹颂早年随大军出征,一行数年,曹项考中进士前、考中进士后都有外任,东府上下多交到曹頫手上。
    他年纪轻轻,本是个琴棋书画都涉猎、文雅的世家公子,却成了大管家,里里外外为府里琐事操心……转眼,到了中秋节。
    东府摆了家宴,恒生从宫里下学后,也被曹頫接到东府。
    人逢喜事情神爽,此言果然不虚。
    添了嫡孙,加上就要启程离京回江宁,以后就是总兵府太夫人,兆佳氏的心情甚好。
    不仅没有给庶子庶媳脸子,连对恒生远比住日慈爱。
    恒生有些受宠若惊,原本对兆佳氏的一顿团圆饭,吃得倒也其乐融融。
    匆匆又过了一旬,天望满百日后,兆佳氏与静惠婆媳带了婢子下人.上船南下。
    随船的内务府司官中,有素芯的叔叔、董殿邦的庶子。曹项与曹頫兄弟,便恳请他帮忙照看。
    曹頫手中拿着上任文书,已经等了半个月,只因怕提前告知兆佳氏,引起事端,才隐忍不说,只使人将行李物件准备妥当。
    道路遥远,加上路上还要在清苑逗留,不好再耽搁。
    等母嫂出京次日,曹頫便带着妻子启程离京。继子天护,则因学业的缘故,依旧留在京城,没有随之同住。
    等到亲戚朋友听说此事时,曹頫一行已经快要到清苑。
    清苑,总督府。
    曹颙看着眼前的都笔,只觉得脑仁疼:“在张家口住的好好的,皇上怎么又想起将他折腾到清苑”
    蒋坚与宋厚也跟着苦笑,敦郡王再不受皇上待见,也是皇弟,身上还有爵位在身。
    曹颙即便是直隶总督,也不能怠慢敦郡王,否则引来的其他宗室同仇敌忾,那才是自己个儿找不自在,可真要礼遇敦郡王,说不定宫里那位就恼了。
    嫡之仇,即便是亲生兄弟,怕是也难以化解。
    历史上好像是有这么一段,雍正登基后,收拾八阿哥一党。可眼下八阿哥身亡多年,也没人出面与他对着干,当不会那般狠厉了吧
    “两位先生,可有指教之处”曹颙看着蒋坚与宋厚,道。
    “可以将其安置在寅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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