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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杀,需待皇上下旨,不能当庭动手啊殿下!”
毓清气得面色铁青,齐陵攥紧毓清的手腕跪下向他道:“殿下想杀人解恨,杀齐陵便是,齐陵是殿下手下的兵将,齐陵杀得,但越大人万万不能杀!”
毓清猛地转过头来,慑得齐陵向后一缩。然而毓清看了他一刻,甩手回身道:“今日事结,明日朝堂再见分晓。”
越临川叩道:“微臣恭送六殿下。”
毓清跨鞍上马,拨马便走,再未回头看他一眼。
越临川抬头望着他的背影,微微绽出一个笑来。
次日毓疏带领喻青姜益并蜀州司农令杨能等人前往德阳。昨日拣到的孩子睡了一夜,早起吃了一顿饱饭,精神变得十分欢快,洗干净了身子换上新衣服之后在州府衙门中四处乱跑,看见毓疏,扑过去紧紧抓住他常服下摆,哄他拽他都再不松手。
毓疏笑,“这是将我当成管饭的主儿了。带着就带着吧。”说着将孩子抱上马去,自己也踏镫上去。孩子见他握上缰绳,又是紧拽住他的袖子。毓疏问随侍:“问出名字了么?”
随侍道:“问不出。本地官吏说蜀州贫民这么大的孩子多半没起名字。”
毓疏策马行在路上,看了孩子一会儿,笑道:“你这么爱抓着我,就叫‘握儿’吧。”
随行的本地官吏讲给孩子听,也不知孩子听懂没有,只是仰着小脑袋盯着毓疏看。
毓疏一路骑着马想事,怕孩子闷了不老实,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些话。有时孩子开口答两句,毓疏多半听不大明白,下属用官话翻过来,毓疏也没用心在听。行了半路,毓疏忽然想到孩子没有名字总该有姓,于是问道:“握儿姓什么?”
孩子脆生生地答:“程!”
这个毓疏听得懂,便笑了笑,不想孩子仰头问道:“殿下姓‘殿’?”
毓疏回神,轻笑出声,“握儿怎么知道我叫殿下?”
“他们都管你叫殿下。殿下是姓‘殿’?”
周围官吏皆忍俊不禁,毓疏道:“殿下姓穆。”
“皇上姓穆。”
身边骑马随行的众人相视而笑,毓疏笑向握儿道:“握儿这么小,还知道皇上姓穆啊?”
“我爹说的。”
“握儿的爹姓什么?”
“程啊。”
“握儿的爹姓程,握儿便姓程,殿下的爹是皇上,所以殿下姓穆啊。”
握儿微微张大了嘴,“殿下的爹是皇上?”
毓疏点头。
“那殿下回家不?”
毓疏一时不很明白,握儿又问:“殿下回皇上家不?”
毓疏笑,“过几日便要回去了。”
孩子立马咧嘴哭了,毓疏有些无措,心中又有几分感慨,无奈这样一个干干净净的孩子,实在不想将他带回京城去搅那滩浑水,于是只能说道:“等握儿长大了也能到京城去,好好念书,将来也能到皇上家去。”
“……殿下在不?”
“殿下在,殿下的家就在京城。”
“……京城远不?”
“不远,坐上船航到长江头,再转运河就到了。”
喻青驾着马,听着那紫花马上的一问一答,眼前的荒凉灾景慢慢退向身后。
三殿下到德阳的告示刚贴出,德阳县衙外的空场已经挤满了百姓。德阳县蝗情严重,县城内的树木俱已秃完,许多牲畜的畜毛亦被啃噬干净。毓疏大致看过灾情,命人暗地捕一篓蝗虫带上,出县衙大门登上空场中心的高台。
他已换上皇子服色,台下百姓见他上来,纷纷跪地叩拜。有官吏向四面传令,高声叫百姓平身。毓疏持香奠酒向天地祭拜,复走向台前扬声道:“今日毓疏奉天子令,为捕蝗之事前来。”
台下百姓惊恐大哗,毓疏抬手按下人声,道:“蝗为天遣灾使,通神性,知民情。先前蜀州疲敝,故上天遣使来罚,如今蜀州上下官员用命、百姓同心,天威得感,将弥此灾。今日毓疏前来德阳路上,沿路为灾民向天祷祈,忽见数百飞蝗云集而至,争相自入捕蝗篓中。”
台下百姓惊声四起,毓疏略停一刻,续道:“以是毓疏得知天意,想必苍天高远,蝗使既出,飞难返天,于是入篓求死,以期魂魄早归天界。”
百姓瞠目一刻,个个点头。
毓疏待民声静下,复又说道:“然则蝗使数众,毓疏一人难以全助,望列位各出己力,助蝗灵早返,天意早安。”
姜益此时持捕蝗篓上前道:“三殿下为皇子龙孙,与上天……心意相通,故飞蝗自入殿下篓中。我等凡夫俗子……难与蝗灵相感,助蝗使升天之事,还需……敲锣持火以为导引,将蝗使催入捕蝗篓中,裂其肉身,释其……神魂。”
毓疏见他说的这般支吾,知道此番说辞是喻青教他,只抿唇忍笑。听他说完,又扬声道:“如此甚妥,望列位勉力助天,以积福德。”
百姓纷纷跪拜,高呼佛号与天子尊号。毓疏偏头,用余光看了一眼立在台侧的喻青。那个高而瘦的身影微微垂着肩膀,不知眼中藏了几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