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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在心中暗骂周德成:“蠢货!”
他到江边,清洗掉脸上的泥沙,才抄小路回到他们新的据点——徐州城外荒山上一所小木屋。
这里是夏季猎户上山打猎时的暂居之地,虽然粗陋,但锅灶器具一应俱全,此时将近初冬,已经极少有人上山,此地倒是个极好的藏身地点。
自从来到徐州,几个人兵分两路,老大老二老四一起潜藏在城中,而林之卿与老三一起藏在城外,里应外合,以免麻烦。
林之卿回去时,陈缑已经生了炉火,听到他进来,便把一块烤到火候的白薯丢到他怀里。
“先暖和着。”
林之卿赶忙脱掉身上潮湿冷硬的薄衫,赤着上身围到火炉旁,把白薯皮剥掉一口咬上去,支支吾吾道:“今天真他妈冷,我在野地里都要冻死了。”
陈缑的平淡的面容被火光映得明暗不定:“早说不接这桩生意了,你偏偏答应,自找苦吃。”
林之卿嘿嘿一笑,几口吃了白薯,打了盆热水把身上都擦洗一遍。
同脸色一样黝黑光滑的皮肤上好似打了一层油光,在篝火暗红的映照下散发着融融的光泽。
他把毛巾拧成长条,在背上也擦拭过,脊背上深凹下去的曲线上干干净净,毫无瑕疵,但胳膊腰腹间似乎有一些旧伤,在光洁的皮肤上尤其显眼。
林之卿找出一身干净衣服穿好,才重新坐回火炉边,倒了一碗温过的烈酒,与陈缑一碰碗,仰头喝下。
“这一次太冒险了。”陈缑听完了林之卿所说的经过,拨了拨烧红的木柴,道:“崆峒派与他们狗咬狗,偏偏要拉我们垫背,我看那个周德成也是个草包,居然这样没脑子,敢把殷承煜单独喊出来灭口。”
林之卿点头道:“白衣教内讧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的,自从白年半年前消失,白衣教实际上已经四分五裂,不过是殷承煜苦苦撑着而已。”
“话不能这样说。”陈缑道:“殷承煜这人还是有手段的。”
林之卿顿时沉默起来。
他原本也很看不起殷承煜,认为这人除了色欲毫无建树,也就会玩个男人,可自从离开他从远处看他,才发现这人并不简单。
且不论他行事如何狠辣,但从杀死周德成那一幕,武功就已经是一流高手的境界。
“无论如何,我们都得跟大哥说一声,以后这些事情,少接为妙。如今江湖太乱,我们这种小虾米,还是明哲保身的好。”陈缑扒拉出一个白薯,吹着气剥了自己吃:“明天我们早点进城,把这桩生意交接了就离开徐州城。”
林之卿心里还想着事,便随意附和他说了几句,两人又闲话一会儿,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赶着城门刚开就进了城,找到另外三个人。
林之卿把见到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陈继又把细节都确认了,才在竹简上刻下消息,出门了半个多时辰,怀揣一小袋金银回来。
这桩生意才算完结,他们不约而同地舒口气,当即就按之前的计划离开徐州。
这一次身形矮小的陈鸣被陈缑套上一身女装,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脸上,与陈继扮作夫妻,陈缑陈道和林之卿则谎称是他们的家人,糊弄着出了城。
林之卿记挂着那天殷承煜临走时的一眼,他自认没什么破绽,可凭借与那人的朝夕相处,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头。
陈继见他心事重重,与他所说的跟殷承煜的仇怨一联系,也不难理解。
“在想他?”
林之卿隐在暗处的脸一冷,点点头。
“照你说的,他的武功深不可测,想报仇还得从长计议。”陈继照例抽着烟袋锅。
他们之前手头紧,烟丝也买不起好的,陈继烟瘾上了只能闻闻烟丝的问道过瘾,最近宽松了,他鸟枪换炮,把陈旧的烟杆换成黄梨木的,上头的铜锅子擦得亮到晃眼,里头烟丝也换成上好的爪哇烟。
林之卿道:“若是还有这样的生意,再替我接下来吧。”
陈继看了他良久,才点头答应。
一路无话,陈继抽完一袋烟,换了烟丝刚点上,就听到外面有人拦住:“停下,搜查逃犯!”
陈缑笑嘻嘻地勒住马,跳下车弓着背道:“这位官爷,咱都是一家人去走亲戚,您给行个方便?”说着,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吊铜钱,从底下偷偷塞到那人手里。
那官差接了银子,与同伴使个颜色,吆喝道:“这当然是给乡亲们方便了,就看一眼。”佯装撩起帘子,往里看了看。
车厢里黑漆漆的,陈鸣扮作中年女人挡在前面,后面有什么都看不清。
官差仔细瞧了瞧陈鸣的脸,被这个女人丑到极点的容貌吓了一下,连忙撂下帘子放他们过了。
陈缑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跳上车赶着马慢悠悠离开,躲在最后的林之卿与陈道才松口气,从被子里钻出来。
“狗日的官府,和白衣教穿一条裤子!”陈道骂了一句,翻到外面坐着。
林之卿皱了皱眉。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