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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维扬被表奏为镇南将军,与当年的韩锐地位相当。那天去过相府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想着,白维扬那小子,终究还是低头了。
第三天,杨晓镜带着一队士兵,来到相府门口。
第79章 眷恋
直到杨晓镜带着队伍来到相府,说要接临危受命的镇南将军白维扬到泰州前线去时,众人才讶然惊觉,原来白维扬到最后都还坚持己见,拒绝了赐婚。前一天的破格拔擢原来是为了逼他做出抉择——倘若他及时醒悟,选择接受那副黄金镣铐,那么他就可以顶着一个将军的名号,迎娶公主,自此享尽荣华富贵。而如今他执迷不悟,朝廷便顺理成章地将他送到泰州,让他去收拾从前韩锐留下的烂摊子。
朝廷上早就准备放弃泰州了。泰州城里稍有些资财人脉的人,都已经撤离了。城里剩下千余残兵,守着一堵崩坏城墙,护着剩下那些没能力逃走的穷苦百姓老弱病残。城里余粮不多,城破就在旦夕之间。这时候把白维扬送到前线去,其实就是冠冕堂皇地赐他一死。
府里的仆人听说白维扬要上前线,心里都清楚,此行凶多吉少。平时白维扬待他们很好,见他要去送死,众人脸上都难掩悲戚之色。甚至有几个年纪稍小的童仆,已经忍不住躲在后面偷偷抹眼泪。
而领着兵马在相府门前等候着的杨晓镜,心绪却好得出奇。正月里相府遭受了一次重创,白维扬回来之后,虽然安排过一次翻修,但仍掩不住它的破落衰败。如今白维扬也要走了,府里似有愁云惨雾萦绕,久久不散。杨晓镜看着白维扬在一群愁眉苦脸的仆从陪伴下向自己走来,心里忽然爆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欣喜。韩退思不可一世,白维扬风头无两,如今两人都被自己亲手退下神坛。念及此,过去几十年来穷困潦倒,才华埋没,只能受人驱使的痛苦怨恨,霎时之间便消弭殆尽。杨晓镜不觉微微扬起了下巴,他期待着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面对自己的旧主。
只不过白维扬走近时,脸上那泰然自若的神情却有些刺眼。这三天过得煎熬,白维扬看起来有些憔悴。但即便如此,他眼里的傲气却是一点不减。站在杨晓镜面前时,他的脊背仍是挺得笔直。
面对白维扬波澜不惊的态度,杨晓镜莫名觉得有些局促。自己处心积虑布下陷阱,就是想让别人落入一无所有的境地,好尝尝当年自己的苦痛。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把失去当一回事。坦坦荡荡,大不了一死而已。
杨晓镜恨白维扬平静的目光,更恨他挺得笔直的腰背。仿佛自己是个跳梁小丑,而他白维扬,根本就不把他的卑劣把戏放在眼里。杨晓镜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怒气已经写在脸上,他咬着牙看着白维扬。紧咬的牙关良久才松开,释出一声哂笑:“四公子,战场上没人在乎你姓甚名谁。后悔还来得及。”
听他把自己以前的成就都归功于自己丞相公子的身份,白维扬也不恼。“要后悔,何必等到今日。”说罢,他站定在原地。听见后面有些动静,他回过头去。岳知否正向他走过来。
她看起来也很平静。就像以前的每一个平凡的早上一样,她走到白维扬面前,给了他一个简单的拥抱,以为告别。
贴近他的时候她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陷进他温热的怀抱里。她立即把这个不祥的念头驱赶出去,但与此同时,她却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白维扬正好也看着她。
千错万错都错在最后这一眼。昨天夜里他们两人立下誓言,承诺这次一定要坚持到底,无论如何,都绝不屈服,不能为了保全对方的性命,而牺牲自己。两人自重逢以来,都不曾立下什么山盟海誓,没想到唯一一次起誓,竟是在这种时候。
那时候岳知否内心是很坚定的。直到她从屋里走出来送他,她都很坚定。但就是诀别前的这一眼,让她好不容易变得冷硬的心肠都化了。那无比熟悉而又让她无限眷恋的温柔目光,一下子就让她的决心土崩瓦解。她只想他好好地活着。
白维扬也动摇了,但他始终还是狠下心肠了。最后是他先清醒过来,他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他凝视着她,道:“你放心。”简单的三个字却肃穆庄严如同宣誓。岳知否答一声:“好。”沉默片刻之后又补一句:“我……等你回来。”
他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吻,她犹豫片刻,忽然双手揽过他的脖子,凑上前,吻上他的嘴唇。
而后,她站在相府门口,目送他在杨晓镜的队伍包围下,渐行渐远。
当天下午,杨晓镜就以“防止敌人奸细挟持将军家人扰乱军心”为由,派人把相府围了,日夜守卫,堂而皇之地将人都软禁在府里。他的兵不仅不让府里人出去,也不让外人进来,就是信件,出入之前都要先由当天负责守卫的士兵检查。府里的人连墙外发生的事情都不知道,更别说是远在泰州的白维扬的情况了。
白维扬身在前线,生死未卜,而他们又被幽禁在这一方庭院里,没过几天,府里的人就都没了精神,一个个神情颓然,连吃饭的兴致都渐渐消减。若不是身在漩涡中心的岳知否仍保持着平时的生活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