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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出了什么麻烦,晓得找我们家靖安司给你们办事。那好,等上京卫围捕他们的时候,你们哪个人庇护过他们?”
“韩退思在京里抓我,半夜里上京卫从窗子爬进来杀我,你们又在哪里?”
他一句一句地问,每一个问题,都没有人能答上来。他又道:“在我落魄之时对我不离不弃的是她,和我同生死共患难的是她,既不是她爹也不是她娘,我如今要娶的也是她,又不是她爹娘。她爹娘是谁,与我何干?”
说完,他冷笑着看了在座的人一圈,道:“我无可依靠,颠沛流离之时,从不知道自己在这世上还有旁的家人。好了,到了这时候,我的家人突然之间都回来了。你们那时候管过我么?呵,那你们如今又怎么忽然管起我来了?”
他一番诘问,问的在座群情汹涌的众人都哑口无言。白维扬气在头上,还待再说,一抬头,却望见门外角落处,岳知否满脸是泪,一手掩着嘴,另一手仍颤抖着指指屋里的人,又摆了摆,示意他别再说了。白维扬眼里的怒火瞬间熄了。所有人都看着他的神情忽然黯然下来。
他闭上眼,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吐出。半晌方道:“罢了。我明白,诸位都是一片好心。这事容我再考量几天吧。招呼不周——”说到一半,他睁开眼,那时的他咬着牙,好不容易强压下去的怒火眼看着又要迸发而出。他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淡淡地说道:“诸位……请回吧。”
长辈们讪讪地退了,一出门,他们就看见他们方才痛骂的那个女子,正立在门边。她呆呆地看着前方,仿佛被抽了魂似的站在那里,满脸是泪,见他们走过,也不晓得退开。刚才还理直气壮的长辈们忽然也觉得有些不忍。
人都散了,她才愣愣地挪了一步。身子好像不是她的,已经不听她使唤。她想站定,却抑制不住自己的身子往后倒。背砰地撞到后面的墙壁,她浑身瘫软地靠在墙上,没能再站直。她看着外面,明媚阳光下的院子,在她的泪眼里只剩了一团模糊的光和影。她脑海里全是他们说她的那句话——
“那不过是个靖安司里的密探,是个没爹没娘从小就被卖进相府的孤儿!”
不过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
要不是小时候那场瘟疫,要不是和疼爱她的爹娘走丢……她就算生在一户普通的人家里,旁人劝白维扬接受天子赐婚,至少也会替她惋惜一下。起码不像现在,她就是众矢之的。
眼前那模糊的光影渐渐清晰起来了,她不知怎的,竟又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丢过几次珍贵的梦境,她学聪明了,她就看着眼前的家人,无论他们怎么唤自己,她都不答,也不伸手试着去碰他们。
隔在她和他们之间的那层白雾散了,她看清了眼前的人。她还在相府,父母不在,面前的是白维扬和洪青。她一睁眼,白维扬就扑上来将她抱住。面对他的怀抱,她有些淡漠。她唤他:“维扬。”
他紧张地问:“怎么了?”
“我累了,这三天我熬不过去。你娶她罢。”她看着他,他的身影在眼里不觉又模糊了。她抹一把眼角淌出的泪,笑:“再过一年,你来接我。我不在乎什么名分,我相信你。”
白维扬听了,忽然笑起来,笑着笑着,他眼眶也红了。他说:“你忘了。你忘了我娘的事。”
“杨晓镜把路都封了,就等你选的这条路。那时候张氏不过是个将军的妹妹,她毒害我娘,老头子一点办法没有。我现在要娶的是谁,是公主,她要害你,我能如何?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从前我在府里受了多少气,衣衫书籍,到我手里都是坏的,旁人闲话,我还不得反驳。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我不想我们的孩子以后也要这样受人欺凌,忍气吞声。知否,这不是名分不名分的事情。”
他抱住她,长长地在她耳边叹了一口气:“知否,我明白,我们如今的安稳生活来之不易。”
他睁开眼,凝视着她:“但我不想你为了这安稳而陷入危险之中。你想我好好活着,我知道。可你若有什么不虞,我无法好好活着。”他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水,在她耳边,他轻声叹气,道:“知否……你明白么?”
“我不能失去你。”
她沉默。
白维扬又搂紧她:“赐婚的事,在清河时老头子已经和你说过了罢?他明知道他们扣留他,是为的这事。他要是想我乖乖听命,他根本不需要逃亡。他之所以跑,是因为他希望,最后在我身边的是你,而不是什么公主。”
她怔住。她想起那时候白玄谈及柳夫人时,眉眼里透露出的懊恼和悔恨。他……怕也是很痛苦罢?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心爱的柳夫人,恨自己无法在她冤死之后为她讨个公道。他冒险逃离,是希望白维扬不要重蹈他的覆辙?
她看着白维扬,他微微湿润的眼里有无限深情。良久,她叹了一口气,又慢慢地笑了。她看着他,道:“那好。我听你的。”
“你做的决定,无论有多荒唐,多可笑,我都站在你身边。”
她笑:“永远。”
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