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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来得及清理,主仆几人走得急, 鞋和裙裾上都沾了雪,到东院时,容画扣在帽兜里额角微微渗汗,可裙角却被化开的雪水洇透,沾了檐廊里的尘土。
刚迈入正堂, 便隐约瞧见西边坐了个妇人,料应该是延安伯夫人华氏。容画目不斜视, 稳重上前, 给沈氏揖礼请安。
沈氏淡淡点头,刚要给她介绍客人,便闻延安伯夫人不屑地哼了声。“这便是世子夫人啊!”说着,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两圈, 又道,“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么。”
语调阴阳怪气的,沈氏听出了嘲讽的意味,不由得窘羞地压了压唇角,睨了眼儿媳。
这些日子相触,沈氏心态渐渐平和,虽然看似接受了容画,可心里到底还是介意她的出身。
这也不能怪她,沈氏也是个俗人。深闺女子么,小姑娘时比家世,嫁人比夫君,到了现在这个岁数,几个老闺蜜或者贵妇圈聚在一起时,能攀比的也就是儿孙了。
儿子娶了这么个门户低的儿媳,面子确实有点过不去。就说今日,若是容画出身世族大家,她能把容母藏在二房?很怕丢丑似的,提都不敢提……
伯夫人不客气,但容画不能不讲规矩,还是给她见了礼。
“别,我可不敢受夫人的大礼,您地位尊贵,我们惹不起。”
这话越说越不对了。容画举眸,一眼搭上了站在伯夫人身后的谭歆然,见她正弯唇浅笑,得意地看着自己。
沈氏明白这母女俩今儿是来兴师问罪的,于是板着脸对儿媳喝声:“你前几日对谭家小姐做了什么,把人气得连个招呼都没打便回大兴了!”
果然是为此事,容画就知道谭歆然不会就此罢休的。
见儿媳不语,沈氏转而又对着歆然笑道。“歆然啊,你也是的,有什么事和伯母说便是,伯母给你做主。你这说走就走了,侯府上下好不担心。我还想带着你去参加英国公府的茶会呢,转身就不见了人。”
沈氏这是想转移话题?伯夫人才不给她这个机会,看了眼女儿。
谭歆然上前,笑容亦如往昔地道:“伯母,您现在给我做主也来得及啊!”说着,笑容一收,凛然地挽起了袖子,露出一截胳膊来。
她身形纤秾合度,一双手腕润如皓玉,只是沿着手腕多了些粗细不一的勒痕,有的还结了褐色的痂,像爬上了美玉的蚂蚁,看得人心里不舒服。
不舒服还是次要,这手腕一看便是被捆后留下的伤,而且伤得极重。
“世子夫人,你心可真够狠了。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下此狠手,你是想毁了她吗?”
这话一出,大伙懵住。
赵惜沅惊愕上前,摸着小姑的手腕,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母亲不都说了么。”谭歆然冷道,目光逼视容画。“我那日就是被世子夫人绑回来的!不然嫂嫂以为我为何要回大兴!”
“不可能!”赵惜沅当即回道。
谭歆然蓦地甩开了她的手,和她保持距离。“有什么不可能的,不就因为我和世子爷多说了几句话么。我知道,你们都防着我,怕我搅扰世子爷的生活。所以我跟世子爷说话就是罪,我活该,我犯贱,我不配你们信任,我就该被捆,我就该被人唾弃……”
谭歆然自嘲得毫不留情,句句剜心,伯夫人听得心如刀绞,咬着牙非要给女儿讨这个公道不可。
赵惜沅不敢相信。她看向容画,“真的是你?”
容画点头。“是我让人捆的,她不肯走,我只能如此。不过我用的是条绢帕,仅绕了一圈而已,不可能这么严重。”她这伤明显是麻绳挣出来的。
“呵,用绢帕。世子夫人,你好有理啊,我不管你用什么,你凭什么捆她,你有什么资格如此待她!”
伯夫人眼睛都红了。容画淡定依旧,反问了句:“她没告诉你为何吗?”
“因为你妒忌!天下怎有你这么心胸狭窄的女人,难不成这天下只要和世子爷偶遇,说句话的人,你都要捆了么!”
偶遇,说句话……谭歆然还真是会避重就轻啊,看来伯夫人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
可也是,若是知道自己女儿勾引男人,甚至做出不雅之举,她哪还有脸面来,为了自己女儿的名声,压还压不过来呢。
可这又是个问题,谭歆然以为这事瞒得住吗?
她瞒着母亲跑到侯府来讨公道,就怕不自己把真相说出来,她名誉扫地吗?到时候她可就真的毁了。
容画纳罕地看向谭歆然,二人对视,歆然标致的脸从容极了,好像一点都不怕容画将这事挑开似的。
她到底在想什么……
容画颦眉盯着她,想得出了神。伯夫人急了,讽声道:“怎地,被我说中了,世子夫人没话说了?”她冷笑一声。“果然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啊,野蛮!”
这话毫不留情,沈氏坐不住了。
虽她瞧不上容画,可那到底是自己儿媳,自己想怎么数落就怎么数落,岂容她外人插嘴!这不是生生打自己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