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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祁爱张罗,在贵圈也是出了名。
谁叫他出身范阳卢氏,人脉甚广,各类人等各怀目地专门结识于他。
苏恩泰为官多年,怎会看不懂众人脸上欲遮还羞的好奇,他为人爽利,干脆自己解了密:“新科进士皆为三省六部分去,与我南北衙诸卫并无多大干系,某就不去场面上应付凑热闹啦。”
又不是跟着我干的人,没球鸟用。
众人明了他言下之意,表面上笑赞:“苏将军说得甚是。”
背地里都在吐槽苏恩泰行伍出身,文墨不精,看问题太狭隘,未来同朝为官,应该看得长远一些嘛。
卢祁饮下一口茶汤,压下笑意。
登科及第的进士中有一个人倒是还能让苏恩泰上心问一问。
“渤海郡王世子去的哪个官司?”
下首的卢祁回话:“据说是任的中书省右补阙(从七品),起草诏令。”
苏恩泰曲起一腿,执起一觥(gōng)酒,将手肘放于膝盖,回味道:“中书省,哼哼,谢家的动作真是快啊。”
陈郡谢氏的谢仁正是现任中书省中书令(正二品)——掌佐天子执大政,总判省事。
谢仁即是谢家五郎谢潺的父亲大人。
渤海郡,雄霸东北方,一方势力,各路人马皆想争取,谢氏已经拔得头筹。
卢祁眼角余光扫向崔湃,崔湃一副无所谓,好似他们讨论的不是渤海郡王之子,而是一个不起眼的普通进士。
青年才俊让苏恩泰回忆起往事。
“右补阙从七品,九郎在这个年纪已经是千牛卫校尉(正六品),执千牛刀宿卫御前,若不是圣人亲命入卫,九郎必是弘文馆生徒中登科及第的第一人。”
千牛卫,南衙十六卫其一,掌执御刀于大内宿卫,皆为勋贵子弟,少年入卫者不用参加科举便可出仕。
勋贵子弟多被世人看做以门荫入仕,所以,国子监出身的官吏始终觉得自己才有过硬的实力。
众人都在等崔湃谈几句肺腑感言,崔湃却没有接话,他只笑了笑,端起酒觥领头敬了苏恩泰。
这些陈年往事都过去了,他又没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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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开怀畅饮着,卢家的侍从来禀,跪在中央,“禀三郎,奴打听出是素心女社的贵女在斗食。”
斗食,世家之间的消遣玩乐,以珍馐美食待客,彰显品位,炫耀势力。
“素心女社。”卢祁看了一眼对面而坐的崔湃。
是柳善姜!
柳善姜自小在长安,因河东柳氏和范阳卢氏乃世交,卢祁于往日里对柳善姜多有几分照拂,柳善姜跟他走得近了,也结识了不少卢祁身边的青年才俊。
柳善姜模样生得柔美,娇弱似水,易得才俊倾心,可是卢祁知道柳善姜从小只待崔湃不同于常人。
柳善姜要斗食,必然得是那一样了。
卢祁道:“九郎,你说她斗的什么?”
崔湃眼都没抬,“单笼金乳酥。”
明知故问,柳家私厨的拿手点心,他俩都吃过。
此酥一出杀遍无敌手,没有悬念。
卢祁信心十足看向来禀的侍从,问道:“与素心女社斗食的对家是谁?”
侍从答道:“是巧工女社。”
巧工女社,波斯食肆斗殴的那群贵女,也是一群不消停的女郎。
女社的社魁是太常寺卿(从三品)家的高文珺,也不知道守礼的高公如何养出个外放的女儿。
崔湃提壶的手顿了顿,似乎提起了兴致。
“谁赢了?”
谁赢了?为什么要问谁赢了?
卢祁不明白,崔湃居然觉得还有悬念。
侍从回答:“巧工女社赢了。”
卢祁起身,“怎么回事?”他不相信。
“赢的点心是什么?”
“婆罗门轻高面。”
什么鬼名字,在坐众人均未听说。
婆罗门轻高面,有点意思,崔湃让侍从一一道来。
“婆罗门轻高面乃袁家私厨密制,袁氏贵女自洛阳带来,据说制法来自天竺高僧,从未有人食过。只听得巧工女社传出,食得此味,如坠甜美梦乡。今日的世家筵席都在四处求取这道美味呢。”
曲江大宴,世家皆知,袁醍醐赢了柳善姜,这岂不是压了柳善姜的番位。
一张俏丽白皙的小脸,映在崔湃脑海中。
她的确办得到。
众宾客听闻后,顿时觉得席面上花朵状的蒸饼“七返膏”食之无味。
斗赢了柳家单笼金乳酥的美味,也引来卢祁觊觎,这婆罗门轻高面被夸到这般地步,他也有心想品尝品尝,正待卢祁思索寻个什么理由遣人去讨时,崔湃招来阿水,简单交代几句。
未多久,阿水手中多提了一盒食盒现身。
卢祁好奇崔湃能有什么法子打动袁醍醐分享美食,“你的法子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