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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脸苦相地看他,又假装倔强:“没什么。”
韩易把衣服往窗台里一塞,推开院门走到她旁边蹲下,点烟:“又考不及格啦?”
叶欣媛抬起被笔芯画成花脸猫的校服袖子,在眼下犟气地一抹:“不是。”
韩易吐烟:“那就是,被小男朋友甩了?”
叶欣媛听了气不过,抬胳膊拍了他一下,差点没把他的烟抖掉:“诶哟,你仔细点儿,我这一根贵得很。”
见她一直不说,他也就不再问。西面的天空慢慢传来闷雷,黑影渐渐盖过他们脚下的墙根时,叶欣媛终于肯吐露心声:“我觉得很迷茫……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
“嗨!”韩易弹弹烟灰,“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儿!不就是怕考不上好大学吗?我在哪儿看过,你们这叫啥来着?为赋什么词说什么愁?”
“为赋新词强说愁。”她怏怏。
“哎对!你看,你自己都这么说,其实我觉得你们这些新青年啊,天天念书都念傻了,好像觉得只有读书考试才有出路。这叫什么道理?你看我,我小学毕业就没念了,不照样活得很好?”韩易牙齿夹着烟,头头是道。
叶欣媛没打断他,任他沉浸在自我中,待他说完,闷着声音问:“那你会挣钱吗?”
韩易不说话了,抬头看天,半晌后扭头笑着看她:“管我一个人够了。”
叶欣媛又说:“我爸说,没正经工作的人都是痞子混子。”
韩易一怔,把烟从嘴里拿开,淡淡地笑:“可以这么说。”
“那你爸不骂你吗?”她这会已经收了眼泪,可以很平静地跟他聊天。可天空不平静,愈来愈阴沉。
韩易调侃地答:“骂什么骂,骂我也听不见。”
韩易之所以能不痛不痒地说出这句话,其实有原因。他老家在农村,不到初中就离家了,跑到大城市里混迹。他爸他妈都是只会生不会养的德行,他行大,之后他们又不计后果地生了一窝,生完了又不管。韩易有时候想想,要不是当年跑得早,指不定等到饿死都无人问。
人生海海,能平心静气说出的话,一定都是在无数个难眠的夜里从牙根间打磨出来的。
叶欣媛体会到他调笑背后的心酸,懂事地噤声。
韩易忽然觉得昨晚电扇吹得有点伤,加上变天,以前跟人打架伤过的骨头都在酸胀。他站起来活动活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和耳机,低头看叶欣媛:“小结巴,给你听首歌。”
叶欣媛接过他递过来的耳机,塞进耳朵里。他又蹲回他身边,右耳里也多了只耳机。
有强风刮过,晃动墙头的树枝。叶欣媛听到耳机里有一个低沉的女声在唱:
“宁愿时间放过我的眼,把你看成墓碑。还是想起残缺的回忆,曾经让我完美。以为相逢流下不相识的泪,无情如流水。只是忘了你是谁,难忘你是我的谁……”
叶欣媛模模糊糊中,听出了深沉的悲伤。她转头看他:“老痞子,这歌叫什么?”
韩易正对着院墙上的裂纹发呆,轻声答:“周迅的,《爱恨恢恢》。”
4.
小结巴发现,老痞子是真的没啥正经工作,有时候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到院里晃晃抽几根烟,又跑回去睡了;有时候就背个包出门,好几天院门都是锁的,而后不知不觉中,院门又开了。她也不知道他从哪挣钱,尽管满心好奇,但又不知从何问起。
她爱在正午起床后开窗,先看看电线杆上的几只麻雀,再把视线向下转移,偷看在院中木着脸抽烟的他。
也爱在夜晚放学后,在他院子的门前停留一下,先抬手挥一挥或明或暗的月光,再转头看二楼的窗子,在玻璃上找里面的光亮。
她对老痞子自由自在的生活有着无限憧憬,想要成为他那样无挂无碍的人,又或者,想和他那样的人“浪迹天涯”。
这种大胆荒谬的幻想在她心里生根,跟着院墙边的树一道生长,却在有一天被连根拔起。
那是农历二月初九,叶欣媛本兴致冲冲地下楼想找韩易,告诉他自己已经学会了唱《爱恨恢恢》,并在歌词本上工工整整地把林夕的词抄了下来。
她冲到他家院墙边,刚要出声喊,却看到韩易和一个长发女人一边拥吻,一边脱着外套进了屋。
叶欣媛喜悦的脚步僵在院墙边,手里的歌词本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她转身回家,回到家后做什么都不说话。吃完饭把碗放到水池里,恰好从窗子看到那个女人已经穿着整齐体面地从他家离开。她立刻扔掉手边的东西,跑到他家门口。
彼时韩易正在寒风中抽着烟听歌,见她来,笑着就要打招呼,却被她怒气冲冲地抢了个先:“我都看到了!”
“啥?看到啥?”他不解,摘下一只耳机。
叶欣媛不管三七二十一,推开院门进去:“你跟那个女的!”
韩易目光迅速一沉,低声说:“小结巴,大人的事你别管。”
叶欣媛抬下巴:“上回不是还说,你不比我大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