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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下人用得是“皇帝受了怠慢”这样的借口,不过那皇帝倒没怎么觉察出谁敢怠慢他,径自走到殿中的上座坐了,他一拢宽袍大袖,抬着手指捏了一块小点。
“爱妃,这是你做的?”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那小点放在口中嚼了,似乎味道不错,他那两条时常严肃的眉毛,也跟着悠扬地挑了挑,“好吃。”
那卫夫人脸上挂上了笑意,她点了点头,道:“皇上若是爱吃,哪日妾身便亲手做了送过去。”这般说罢,又很有眼力见地亲自给皇帝倒了水。
皇帝捋了捋胡子,喝下了这一杯水,将那小点全然咽入腹中,伸出手指头点了点卫夫人:“你这就是偏心了,朕向你讨了你才说要给朕做,恪儿可是时常都能吃到啊!”
卫夫人见皇帝争宠,也笑了:“皇上常来妾身这里,不也能吃到吗?”她也是个很聪明的人,玩笑开得恰到好处。皇帝哈哈一笑,伸手拖住了她的手,放在掌心捏了捏。
“这一阵子,是朕怠慢你了。”
“陛下日理万机,顾不得后宫里面的各位娘娘,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国家国家,先有国,才会有家。皇上这般说,反倒让妾身羞愧了。”
似乎是听了卫夫人这番话感触颇深,皇帝幽幽地叹出一口气来:“以后朕会多来走动。”
又道:“这些时候你代皇后掌管后宫,辛苦你了。”
“妾身不辛苦。”卫夫人对着皇帝笑了笑,话锋一转:“皇上,您看恪儿,年纪都这样大了还没个正妃,您看是不是……”
皇帝闻言一拍脑袋:“对,朕今日来便是为了此事。梅将军今日上表,说是他那嫡女即将年过十八。去年的时候朕为元恪定下二人婚约,到了如今还未兑现,实在是这两年的事情一出接着一出,把这事情给耽误了……”这般说完,又看向卫夫人一眼,“爱妃,你看,若不然后半年择个吉日,就将此事给办了?”
那卫夫人巴不得此事赶紧尘埃落定,立刻就点了点头,笑道:“那一切就全凭陛下定夺吧。”
皇帝也被卫夫人的情绪感染,嘴角染上几分笑意:“那好,朕回去便去找户部,让他们给挑个好儿。”说着,便要站起身子。
正巧此刻由远及近飘来一阵饭香,而后便有宫人过来禀报,说是饭熟了。
“陛下,不若今日,便在妾身这里用些粗茶淡饭吧?”
皇帝闻言,顿时只觉腹中一阵饥饿,再看时间,果然已是饭点了,便点了点头。
一顿饭罢,就着这股酒意,皇帝指着元恪道:“老二,这些时候,外间的那些传言你怎么看?”
元恪似乎对皇帝的询问早有戒备,一面将那茶杯放下来,他一面恭敬道:“父皇,儿臣向来身正不怕影子斜,从前时候宫里宫外对儿臣的蜚语流言便不少,如今再加一条,对儿臣也没有什么影响。”
虽然这话已经说得谦逊的不能再谦逊了,但皇帝却还是在这谦逊里听出了些别的什么意味。他挑了眉眼看向元恪,连眼睛都有些冷:“那说你‘阴谋夺权’,也是没什么影响吗?”
第109章 (一百零九)有诈
元恪闻言,那眉宇稍稍动了动,抬眼望向面前的皇帝,认真道:“父皇,儿臣如何,您心里有数,不肖我多说。我天生患有腿疾,今生注定与皇位无缘,说我‘阴谋夺权’,大抵是太抬举我。”说到此处,他惨淡一笑,那一双深邃的眉眼柔软下来,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无欲无求的青年。
“我此生最大的梦想,便是父皇母妃一直康健,其余的皆是身外之物,不敢过于奢望。”
皇帝盯着元恪的眼睛,大抵是不太相信他的说辞的。
这几日总听人说,说是被皇帝下在狱中的元敏屡次三番与承王联络,不仅如此,还牵扯出元恂那一案,说是当初元恂被囚于河阳已有悔过之心,再次谋逆实属他人构陷。
虽说皇帝赐死元恂,那是情势所至。但大体人心中,对于自己的罪过,总要找一个能够被诬赖的对象,用来将自己对于自己的仇视,转移到自己对于旁人的仇视上,以此来转移自己那无力的仇恨。
皇帝见元敏,此时便是这样一种感情。在他那扭曲的心中,现在已经认定了元恂当年是被元敏害死,全然忘记了曾经元恂和他自己,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元恪,朕近些时候总听说元恂之死……”他顿了顿,“元敏所说,可属实吗?”
元恪望着皇帝的眼睛,他那眼神坦荡,仿若清澈见底的湖水,一眼便可望到底。而后,他淡定地摇了摇头:“儿臣不知父皇的意思。”
皇帝的眉宇蹙了蹙:“老二,元敏已经坦白了,说是恂儿之死,是因为他暗示的李彪……”他顿了顿,“如今李彪已捉拿归案,让他交代也是这几日的事。”说到此处,他叹出一口气来,“你当真没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皇帝这言外之意,是在给元恪承认错误的机会。但那元恪,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有错,看见突然对自己慈祥起来的父亲,他兀自倔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