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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姑娘写的,太后娘娘下的旨,让王姑娘进宫来写福晋们的典礼簿子。”
他看了一眼皇帝脸色。到比之前都要松和,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字迹的笔锋。
张得通清了清嗓子,小心道:“皇上,王姑娘还在外头跪着呢。”
皇帝这才把那个女人想起来。
抬头望了一眼帐帘,她的影子还一动不动地映在上面,汉女就是天生弱质,饶是冬日穿得厚,还是瘦得像一只撇去叶的花茎。
他又扫一眼手上的字,怎么就不大信,这一看就是有年生的笔墨风骨,出自一个未出阁的女人之手。
“张得通。”
“奴才在。”
“回养心殿。”
“是。”
他说着已经从椅中站起来,“传话给南书房,现在辍着朝,他们手底下也不要给朕压着,该送的送,该议的议。”
“是。”
张得通连声应着,抢几步要去替他打帘。
谁知道他已经自己打起帐帘,还没走出去,又顿住,张得通险些跟这位爷撞满怀,吓得三魂丢两魂,他却定声添道:“还有,替朕问乌嘉,他是不是被诚王给吓懵了,朕让他总理户部,理四川的亏空,他给朕理到什么地方去了?整整两日,就给朕写了个什么陈情表来哭穷,朕最多再给他一日的时间,再拟不出案子,就让他自己去吏部摘红顶子!”
“是,奴才这就去。”
张得通一刻都不敢耽搁。在干净的雪地上踩出一串利落的脚印。
外面天光还没有大亮。雪已经细成了雪沫子。
皇帝独自走出毡帐,一大片白茫茫的入眼。连那女人乌黑的头发都覆干净了,只剩下半节辫子。垂在肩前。
王疏月其实早就跪不住了,撑在雪地里的手已经冻得通红了,见皇帝从毡帐里走出来,她挣扎着跪好,咬了咬颤抖不已的牙关,哆哆嗦嗦道:“奴才给主子爷请安。”
皇帝原本直接要走,听到她这一声,到顿了一步。
“你昨夜胆子大过头了,你可知道。”
王疏月腰伏得很低,“起先不知道,如今听皇上教训就知道了。”
这话若要去追究,还真不好分清是卑微认怂,还是傲骨不屈。皇帝心里晃过一丝不快,但尚不至于跟女人在言辞上过不去。
他打量着自己门下这个名声在外,马上要做他弟妹的奴才。
不去看脸上那串水泡,她长得是好看的。只是皮肤白得过分,像多年没见过阳光一般。还有,她太瘦了,跟他养得那匹白马一样,怎么喂都是一副皮包骨的样子。
“叫什么名字”
他随口问了一句。
“奴才叫王疏月。”
“对,差点忘了,你也是镶黄旗的人。”
“是,皇上是奴才的本家主子。”
“朕的奴才?王疏月,你说这话脸都不红。”
所谓天子之怒,就是一晚上都消不下去吗?王疏月的肩背都快断了,膝盖也几乎没有知觉,这位爷若再不开恩,她真的要为了贺临把命搭进去了。
“是,奴才该死。”
☆、第5章 鹧鸪天(一)
这是端端正正地服了软。
皇帝看着她摁在雪地里的手,手指肿得像萝卜一般,他突然想到,这双手能写祝体,这么废了到底可惜。再看她刻意用发辫遮挡的那半张脸。受过烫伤,又一夜没处理,水泡子鼓得亮晶晶的。饶是这样,她还是一点的悲色都没有露,在他面前,整整齐齐的地把礼仪尽全了。
不容易。不愧是王授文的女儿,他没什么可再挑剔的。
“起来。”
“谢主子爷恩典。”
然而她根本站不起来。一使力反而扑在了雪地里。包括张得通在内的人,手忙脚乱地扶撑了好一会儿,才支着她立直身子。无仪态的样子果然不好看,皇帝有了嗤意,不肯逗留,转身走到前面去了。
王疏月被萍露搂在怀里。人一下子抖像在筛糠,天知道将才她是怎么在皇帝面前稳住的。小太监们拿来好些衣物来捂她。不过怪得恨,她明明冷得要死,喉咙里却火辣辣的疼。她试着咳了两三声,竟咳得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只得勉强朝着皇帝行远的方向看了一眼,估计他已经看不见这处的景象,这才切磋了几下僵硬的牙齿,喘息着笑出了声。
萍露心疼道:“小姐都被折磨成这样了,还笑得出来。”
王疏月一边笑一边摇头:将才……皇上从帐里走出来的时候,我偷偷看了那么一眼,他额上,脸上都是昨晚我用的那一柄松烟墨……那墨是皓月堂出的,顶不好洗……咳,让他糟蹋我的功夫。”
这个时候了,她的乐子竟然还敢寻到那位要命的爷头上。
萍露哭笑不得。刚要说话,怀中人的身子却渐渐脱了力。“小姐,别吓人啊。”
她是一下子慌了,好在裕妃那边使来的人到得及时。王疏月已经睁不开眼,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