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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啸倾诉衷情,臧缨已经睡去,他的睫毛很长,在灯光下印出一片浓浓的阴影。秦啸的指尖在他的睫毛上轻点,触感温和柔软。
秦啸轻手轻脚抱起臧缨放在床上,脱了他的鞋袜,给他盖上被子,浸了帕子给臧缨擦脸。这床很大,一个人睡未免太大些,秦啸想起皇宫里冰冷的床榻,用臧缨刚刚擦脸的帕子随便抹了一把脸,踢了鞋袜窜到臧缨床上。
臧缨已经在床外侧躺下,秦啸就只能睡到里侧,刚躺上床就感到有什么硌着自己的背,一掏竟然是一本诗词集。对了,暗卫来报,说臧缨常常在床上看书,估计随手一翻就丢床上。很快秦啸发现床上不止这么一本书,他摸了个遍,搜出足足有八本之多,难怪一人要睡这么大的床,这些书从诗词集到民间故事,有大俗也有大雅。
在秦啸还小的时候臧缨就和他说,什么书都要拿过来翻翻,读不读得进去是那倒不重要,要是连读都不去读,那可会失去很多乐趣。看来这么多年,臧缨一直践行着这句话。
八本书被秦啸摞好堆在床角,他本来是想把这些拿下床放在书桌上,可臧缨这边已经熟睡,下床必定会打扰他。秦啸个子高,他缩着身子不让自己踢到这些书,顺势搂了臧缨在怀里。臧缨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与女子熏得香不一样,这香是暖的,十分温柔,而且这香好像是从臧缨的身上冒出来的,越是贴近越是闻得清楚。
秦啸凑近臧缨的脖颈,嗅着这香睡了过去。
臧缨确认身边这人已经睡熟这才睁开眼,蜡烛还在桌上燃着,光不算亮,臧缨却睡不着,他睡觉定要将蜡烛全数吹掉,若是留着一点,他是无法合眼的。秦啸睡觉有些霸道,贴近就算了,另一只手垫在臧缨腰下揽着他的腰,让他动弹不得,更不用说下床吹蜡烛。
臧缨只好闭眼等蜡烛燃完,昏黄的烛光烙在他的眼皮上,让他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想要翻身,却又怕吵醒身边的人。刚刚在屋子里面见到秦啸着实惊讶,情急之下选择了装醉,将红包给了秦啸,否则这个红包是送不出去的,就像前几年的红包,被臧缨压在箱子底下,等红纸褪去喜庆的红色,留下黑色的字迹。
这些年秦啸长大,越来越像三殿下,有时臧缨看着这张相似的脸,会想起苍茫草原上那个愿意予他温暖的人,闭上眼,那人眉目依旧。
三殿下如果还在,都要到而立之年了吧,想不到那样的人物,会死在一场火中,化为焦土。
不过也是因为那场火灾,自己可以成功出逃来到厉朝。
来到厉朝已经快十年,除了偶尔的梦境让臧缨想起自己曾经在草原上住过一段时间,其他的时候臧缨一直觉得自己是江南人士,像嬷嬷口中说得那样,吃着江南的小糕点,玩着他们经常玩的游戏,只不过江南那吴侬软语自己不会说。其实臧缨也让嬷嬷教过,可是臧缨就是学不好,嬷嬷笑他走都不会走就想跑,汉语都没学好呢。后来汉语说得勉强像样,嬷嬷就老了。
嬷嬷走的时候很安详,前一天晚上还像平时那样吃了一个馍喝了羊奶,仔细嘱咐臧缨家里值钱物件在哪就去睡觉了。等第二天臧缨喊嬷嬷起来吃饭,发现嬷嬷怎么都叫不醒,臧缨这才慌了神,喊来邻居大叔,大叔说嬷嬷回天上。臧缨那时已有十二岁,说大不大的年纪,这句话他却听懂了,像个大人一样跟着大叔操持嬷嬷的后事。
大叔的意思是给嬷嬷找一处好的墓地下葬,臧缨执意要火化。他取了嬷嬷的一小撮骨灰戴在身上,其余的就埋在墓地里面。后来他千里迢迢到了嬷嬷口中的江南,寻到嬷嬷的家乡,嬷嬷家里人丁凋零,年纪大的都死了,说起嬷嬷的名字,他们没什么印象,臧缨只得悻悻地离开。
“你打听臧家那个几十年前就跟人跑了的小女儿做甚么。”村口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手里拄着拐杖,拐杖被磨得短了一截。
“小伙子,你可以和陈阿公打听打听,他是村子里的老人,以前的事情他都知道。”
老人家虽然年纪大了,身体很结实,温了壶黄酒,还有一碟兰花豆,与臧缨边说边聊。
老人说嬷嬷年轻的时候很漂亮,方圆几个村子的小年轻都想同她成亲。
“这我知道,她以前一定是个美人。”臧缨想起嬷嬷那张沟壑纵横却依旧温柔的脸。
“可是这个美人跟着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跑了,臧家人觉得丢人,就再也没提起她,臧家的小辈当然不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
“算算年纪,你不会是她孙子吧?如果那个男人有好好对她,那她的大孙子应该和你差不多年纪了。”
臧缨没说话,点点头,他也想成为嬷嬷的亲孙子。
“你爷爷对她好吗?”
“好的,家里的事情都是祖母作主,祖父都依着她。”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擦擦眼泪,笑了,“她一个人,抛弃自己的家人义无反顾跟着那个男人,如果那个男人再对她不好,那就要天打雷劈了。”
“当时你爷爷的穿着打扮虽然平常,但是谈吐不是一般人。我也和他同桌饮过酒,我估摸着你们萧家应该是大户人家,这举手投足和我们这些乡野村夫是不一样,你奶奶看上他也是常理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