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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70年代记事第2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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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70年代记事 作者:roushuwu2

    但是平静的生活很快的就被一件突如其来的体检打破了,几乎可以说是噩耗。

    赵雁南木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份薄薄的体检报告,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几张纸就宣布了她生命的即将终结,她脑子陷入了真空,一动不动的任由报告从手上飘落,炎热酷暑的八月她竟然犹如身在冰窖,连呼吸都透着寒意,不就是一次例行体检报告吗,一定是弄错了,她的身体出没出问题她自己不知道吗,一定是弄错了,她只是最近有些疲倦,只是贫血,尿毒症,她要让她爸把这家医院关了,让所有的医生都去喂牛,连病都能弄错的医院还有什么理由再开下去。

    她站起来踉跄着就要往外走,

    “同志,你没事吧,需要帮助吗,”一个连忙扶住了她,见她面色惨白热心的问,

    赵雁南恍惚推开她,一步步走出医院,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溜达,

    小叹了口气,在医院里这种现象她见得太多了,不是自己得病就是亲人得病了,她捡起地上的纸,一看是体检报告书,忙出去找她,谁知人已经不见了,她翻了翻,大惊,再想想刚才那人魂不守舍的样子,急忙就去了主任办公室。

    “铃铃铃……”

    “喂,哪位,”小琴跑过来接了电话,

    “谁啊,”赵母抱着囡囡,脚上还在慢慢的推拉婴儿车,忙的是不可开交,也不知道这二毛是随了谁,就是不愿意让保姆抱,一离开赵母的怀里就哭,他粘赵母赵母就越发高兴,跟不知道累似的,只要他醒着就抱着,知秋都替她累得慌,只能放学回来就接过去让赵母歇会。

    “阿……阿姨,”小琴脸色难看极了,声音在发抖,

    “怎么了,”赵母问,

    “阿,阿姨,医院来的电话,说是……说是雁南大姐的体检报告掉在医院了体检查出来,查出来……”

    “查出来什么啊,你快说啊,”赵母急得不行,嗓门很大,吓哭了怀里的孩子,“你抱着孩子,”把孩子往保姆怀里一塞,“查出来什么,”

    小琴把心一横,眼一闭,“尿毒症,”

    蓦地,赵母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来人啊,快来人,送医院,”

    当知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全家人都已经出去找赵雁南了,连赵雁西和于文明都去了,知秋因为三个孩子留在了家里,好不容易把大哭中的双胞胎哄睡了,此刻她心力交瘁,也害怕的厉害,不停地在祈祷一定是误诊,一定是误诊。

    赵雁南是毛病多,性子不好,可是处时间长了就是条狗也有感情了,甭说自从她生了双胞胎后赵雁南在没有对着她挑过一句理,说过半句酸话,人都是会变得,在她刚以为赵雁南变好了也能够在找个男人开辟第二春过幸福生活的时候,老天来了一道晴天霹雳,谁受得了啊。

    再加上赵母又是疼儿女的,恐怕以后他们这个家将会愁云惨淡,

    更严重的是这尿毒症不比别的,需要换肾啊!万一赵雁北适合,你说怎么办,他肯定二话不说就捐,她自私,她宁愿她的肾合适也不想赵雁北给赵雁南捐肾。

    要是真的她的肾合适她又将怎么办,捐还是不捐,别看医生说的好听,什么不影响,另一颗肾会完全代偿另一颗肾,这是屁话,她还能不知道,多少捐肾后的人丧失了劳动能力,而且还容易换上肾炎,最可怕的就是慢慢在肾衰竭,四十年后医学比现在发达多了,都容易出现医疗事故,以现在70年代的医疗水准,能不能安全的下手术台还是个问题,她不能不自私为着她自己这个小家想。

    “子,我给你下了碗面,你先吃点吧,”家里就留了小琴和她作伴,

    知秋把碗推开,摇摇头,她吃不下,“你喂毛毛吃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七点多了,他们整整找了四个钟头了,还没找到吗,她几乎要屏住呼吸,就是为了不错过外面的一点响动。

    就在她再也按捺不住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汽车声,知秋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只见赵母搂着赵雁南被赵雁北搀扶着,赵父背着手表情悲伤,一个个神情木然,知秋不知道该说什么,手脚冰凉,连忙跑进屋给他们准备茶水。

    赵母始终抱着赵雁南不松开,而赵雁南不堪打击整个人跟木头似的已经没有了悲喜,屋里谁都不说话,知秋也不敢轻易开口,赵雁北在打电话,应该是给北京的医院。

    |“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去北京,”他顿了一下,眉头微皱,“找的是这方面的专家,就算不是误诊,现在和平年代,国内不行就去国外,我们也不是看不起,|”

    知秋忙点头附和,

    赵燕北的一席话让赵母和赵燕南燃起了希望,赵艳南也终于可以哭出声了,赵雁南一哭赵母也就不哭了,反而擦干眼泪给她鼓起了劲,是啊,以赵家现在的人力财力害怕看不起病。

    其实很多病人在没有知道病情以前活的都很好,根本看不出有病的样子,反而是知道得病后,悲伤抑郁,对生命感到绝望,精神上的压力让他们一病不起,成为压垮他们身体的最后一根稻草。

    因此只要赵雁南有勇气面对,就像是电视上说的癌症患者因为精神上的高度乐观,积极向上,配合治疗,奇迹还是会出现的。

    晚上怎么哄毛毛都不睡,幼小的他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孩子的敏感度不亚于大人,甚至可以说比大人还要来的敏感,像是没有了安全感一样非要赖在父母的床上睡不可,赵燕北在赵父赵母房里,知秋只好让他睡在俩人中间,幸好双胞胎还处在吃了喝喝了睡的状态中。

    轻轻把毛毛拍睡后,知秋倒了一杯水给在阳台上已经抽了半个小时烟的赵燕北,看着脚底下十几颗点头,拿下他嘴里叼着的烟。

    “跟爸妈都商量好了?”

    赵燕北点点头,没有说话。

    知秋慢慢的从背后抱住他,感觉到他身体一僵,头贴在他的背上,听着他缓慢而有力的心跳声,“雁北,会没事的,别担心,”

    阳台上微风阵阵,树上知了还在不停的发出知了知了的声音,本来会是一个宁静祥和的夜晚,可是此刻却显得那么漫长,宅子里的人既希望时间过的快一点,夜晚早一点结束,却又怕太阳生气后得到让他们痛不欲生不能承受的答案,想着时间慢点也好,慢点也好。

    流星划过,点点亮了星空。

    几分钟之后赵燕北转过身来,紧紧地抱住她,“如果许愿能过成真,我不要你永远年轻漂亮,我要你健健康康,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你要健康,”

    知秋泪如雨下,使劲的点头,“雁北,我会健康的守着你守着你和孩子,”

    第二天,赵燕北赵母还有赵燕西陪同赵雁南去了北京。

    三天后赵燕北回来了,眼窝凹陷眼底青黑的他带来了的消息知秋又悲又喜,悲的是赵雁南被北京301医院确诊为尿毒症,喜的是赵燕北的肾不匹配。她承认她自私了,她恶毒了,可她不是圣母,她做不来圣母的事。

    赵母和赵燕西留在了北京照顾已经住院的赵雁南,赵父和赵燕北因为工作,每天只能通过电话知道赵雁南的情况,几天下来赵燕北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瘦了下来,就像得病的是他一样,憔悴不堪。知秋在考虑要不要跟他提给赵雁南配肾的问题,没想到当她刚一说出口,赵燕北的眼神从没有那么阴鸷和愤怒过,他冷冰冰的注视着她,直到她保证永远不再有这种想法他才放过她,但是仍是好几天对她不理不睬。

    赵雁南的身体是彻底垮下来了,透析后各种并发症也已经出现,现在基本上就躺在床上,甚至需要轮椅,她现在最多就是时间,最缺的也是时间,躺在床上想这一生顺心如意的事情太少了,而太多的都是些糟心的,瞅见别□子病了丈夫伺候在床前,丈夫病了,妻子端屎端尿的,她内心凄凉一片,这一生她赚下了什么呀,自己痛苦别人也难受,上了年纪的亲妈眼泪汪汪,几天来老了不是十岁,头发都白了,她不孝啊!

    她笑着说想吃老北京的八大件了,还记得她小时候她爸从北京回来给她和雁西带的八大件,她自己的舍不得吃,哄了雁西说先吃她的,吃完了雁西的,她把她的给藏了起来,当时还惹得雁西大哭,赵母偏疼她,就拿豌豆黄哄了雁西不让她在追着她要八大件,现在想起来真是愧疚,大小她就不像个姐姐,还要弟弟妹妹让着她。

    赵雁西似乎是也记起了这一码事,姐妹两个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这事自从得病后她第一次笑,也是赵雁西第一次笑,她发现以前从不在意的笑容竟是那么珍贵和难得。

    赵雁西见赵雁南今天的精神很好,就让跟着来的勤务员照顾好雁南,她带着赵母去买八大件,也是让赵母散散心,透口气,在医院里呆着赵母的心情压抑沉重的都快呼吸不了了。

    赵雁南虚弱的挣开勤务员的搀扶,扶着墙一步一步的去了医生办公室,独自一人拨下了那个她熟记在心却从没有拨打过的号码。

    听到里面话务员接通的声音,她干涩的说出地址,

    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找谁,”

    |“邱志强,”

    “咦,等会啊,老邱……有人找,”

    “谁啊,”

    “是个女的,”

    电话那头简短的对话,熟悉的声音让赵雁南眼眶湿热,

    “我是邱志强,哪位找,”

    “……”

    “喂,请问是哪位,听到了吗,”

    见那边还是不说话,是不是信号不好,邱志强把电话凑近嘴边大声重复,|“喂……喂,”

    赵雁南抽泣了一声,捂住嘴,眼泪往下流,

    邱志强心揪起来,猛然起身带倒了椅子,不敢置信的大声说,“雁南,是雁南吗,”

    “呜呜呜……”雁南哭出声,

    邱志强急了,拿着电话团团转,“雁南,你说话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别吓我啊,”

    “没……没什么事,我就是……就是问问你,你在好不好,”赵雁南擦掉眼泪,

    邱志强万没想到两年后还能接到赵雁南的电话,来自前妻的问候让他激动了,一个大男人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我……我很好,很好,”

    赵雁南还想问你工作好不好身体好不好,吃的住的好不好,可是话到嘴边变成一声长叹,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雁南,你呢,你怎么样,好不好,”似乎分开已久的夫妻再次交谈只会问好不好,邱志强也是满腹话语无从出口。

    “我啊……我很好啊,很好,”最后的一个很好似乎是叹息,充满哀伤。

    你有人了吗,两人都想问对方,可是都没有有问出口,最后赵雁南仿佛是支撑不住了,用尽了她所有的骄傲说了一句,|“志强,别再恨我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的十四年婚姻,我……报应了,”

    说完垂下了电话,任那端大喊大叫她一步步的走了出去,心事了了,她满足了

    94

    几天后当邱志强风尘仆仆的出现在301医院,出现在她的病床前的时候,赵雁南震惊了,

    “你怎么会在这,”

    眼前的人皮肤粗糙的像是五十多的老汉,脸颊黑红,嘴唇上不只有血口子嘴角还有火泡,鬓见夹杂着稀稀落落的白发,他满脸是汗,后背湿透,衬衣领口都泛黄了,袖口也有些磨损,这么落魄这么糟蹋。

    “我来北京有事,正好听说你在这就上来看看,”他说谎了,他是特意来的,她没有挂断的电话被医生接起了,因此他来了。

    从牦牛车到汽车再到火车,一路辗转花了四天时间才到了北京,这四天里他想了很多,甭管前半辈子他俩好也罢孬也罢,谁欠谁的多,谁欠谁的少,这笔账已经算不清了,他和她曾是最亲的人,要是万一,她有个不好,最后一路,他送她!

    赵雁南躺在床上歪过头,眼泪打湿枕头,邱志强拉过椅子坐在她面前,握住她几近皮包骨头的手轻轻揉着,手背上青色一片针孔密布,他咽下所有的难受,勉强一笑,“我从西藏带了好多牦牛肉,我还记得你以前吃肉干老嫌没嚼头,这种肉可有嚼劲了,我给你拿啊,”

    邱志强从灰色的鼓鼓囊囊的行李袋中拿出了一大袋肉干,拆开,喂到她嘴里一片。

    见赵雁南没有拒绝而是吃了下去,他裂开嘴笑了,拿起一边暖壶摇摇,“没水了,我去打点水,”

    赵雁南在邱志强出去后,把嘴里的牦牛肉吐到了卫生纸上包了起来,她现在牙龈出血,红肿酸疼,胃口很不好,不用说是牦牛肉,就是稀粥她都喝不下。

    “雁南,你爸来了,”赵母推开门笑着说,

    “爸,”赵雁南挣扎着想要起来,被赵父止住,

    赵父见闺女又瘦有憔悴的样子,久经沙场心已经硬如铁石的男人不胜唏嘘和酸涩,但是他还是挺直了腰背面容刚硬。到底是六十的人了,双鬓斑白,遇上这么个从来不贴心不得他心的女儿他还是如山一般撑在她的背后,“这是做什么,你爸17岁干革命,数次命悬一线,有一次子弹穿心而过,都说活不了了,可是我命硬不信邪,硬是挺了过来,从那后甭管是再受什么伤从没有倒下过,病魔就想小鬼,欺软怕硬,你强它就弱,你弱它就强,你是爸的闺女,就应该随你爸,还没有亮出刀枪较量较量呢,你就缩头当了逃兵,你孬不孬,”

    “老赵!”赵母见赵雁南哭了低声喝道,

    赵父横了她一眼,继续说,“雁南,你要是爸的闺女就给我打起精神来,我们赵家不出孬种,从今天起给我好好的配合治疗,该吃药吃药该打针打针,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赵雁南红肿着眼睛使劲点点头,鼓起了勇气“爸,我听你的话,我会配合治疗,不会再让你和我妈担心,”

    赵父这才欣慰了,突然瞅见地下的行李包,赵母这时也发现了,“谁来过了?”

    “雁南,等急了吧,我忘了还有水票了,先去买的水票,”话音未落屋里的赵父赵母都呆住了,这是邱志强?还是赵父沉稳,很快反应过来,

    “爸,”邱志强不知觉的喊出,刚一出口有些后悔,还没等开口呢就被赵母轰上了,

    “谁是你爸,你已经不是我赵家的女婿了,关系没有这么套的,”一席话说得邱志强羞愧的低下了头,

    “妈,您这是干什么呀,”赵雁南坐起来想要下床,邱志强立马过去扶她起身,给她穿上鞋,动作细致耐心,赵父看着两人眼里光芒一闪看不出情绪,赵母若有所思。

    “爸妈,姐,我回来了,”赵雁西的到来打破了诡异的气氛,“你是……邱志强?”赵雁西也呆了,这是哪一出,他怎么还来了,谁告诉他的?三人彼此视线相交,做了摇头的动作,难道是赵雁南?

    “雁西,好久不见了,”邱志强把赵雁南安顿在轮椅上,动作就跟做了千百遍一样熟练。

    病房外,赵父在跟邱志强谈话,病房内赵母赵雁西哪眼神询问赵雁南,

    赵雁南凄然一笑,“妈,是我给他打的电话,我没有告诉他我……,没想到他竟然找来了,”后半句话赵雁南眼里闪过的喜悦神采让赵母和赵雁西心里一痛,

    “姐,只要你高兴,你做什么我支持,”赵雁西握住赵雁南的手由衷的说着,

    赵母叹了一口气,最近她不是没有觉察到赵雁南看向医院里,成对成对患难扶持的病人夫妻时羡慕嫉妒的样子,她和雁西把她照顾的再好,也不能代替这个时候做丈夫的不离不弃,邱志强能在雁南病重之时赶来,算他有心,再说医生都说了只要雁南配合治疗,靠透析也能维持个十年八年,要想雁南能坚持下来等到肾源,丈夫亲人的支持都必不可少,因此这会她已经不愿在去介意邱志强是出于看热闹还是再次攀上赵家算计前程利益的目的,甚至只要他能照顾赵雁南,她愿意跟他谈谈条件,许下利益。

    “爸,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能一了心愿,等雁南好了我就离开,要是雁南有个……”他抹了一把眼泪,咽下哽咽,“我陪着她,她也不会寂寞,这一生我也……我也满足了,无憾了,”

    他的肩上传来几下拍压,缓慢而又沉重,渐渐皮鞋声远去,他颓然无力的靠在墙上,失声痛哭,他记不清楚自从知道赵雁南得病后到底哭了几次,“雁南,我是不是真没用,一个大男人哭得像个娘们,要是你见了准保又会骂我,”

    当邱志强再次进入病房时,已经整理好情绪,嘴角上扬露出笑容,病房里只有赵雁南,

    “雁南,我刚才去给单位打电话了,没想到他们说我工作努力,加上来趟北京不容易,给我放了俩月假,你看在北京我也没有个认识的人,自己玩也没劲不是,要不咱俩一块,你要是累了我就推着你,咱们把这老北京好好转转,”他小心翼翼的觑着赵雁南的脸色说着,

    赵雁南脸上丝毫神情都没有,就在邱志强忐忑不安想要再劝说的时候赵雁南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这一点头喜坏了邱志强,他差点跳起来,忙不迭的说“我去问问医生,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这几天你可得好好把身体调理调理,咱们要看的地方可多着呢,”

    有了邱志强,无论是喂饭喂药还是陪同透析,洗脚洗脸擦身子他都不假他人之手,眼看着赵雁南脸色渐渐的好看,有了笑容,赵母和赵雁西是彻底松下了一口气,赵雁西毕竟还要工作而赵母年纪也大了,心情暂时放松下来后各种毛病就来了,不是心脏跳动得快就是血压高,在赵雁南的严词要求下,赵雁西带着赵母回了家。

    临走前赵雁西找到邱志强,在和他谈了半个小时后,才面带笑容的离开了。

    赵雁南每透析一次就要承受一次痛苦,有时她做完透析心情就会变得很糟糕,朝邱志强发脾气让他滚都是轻的,甚至还会咬他,而这一切邱志强都默默承受下来。

    “检查结果出来了,很遗憾,你的肾脏不合适,”医生推了推眼镜,“没有血缘关系配型成功的几率不超过千分之一,你也别难过,我们已经在寻找肾源了,其实像她这种情况靠透析再加上身体养护得好,心情舒畅维持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

    邱志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医生那出来的,突然从天降下来的喜悦让他有些懵了,他拔腿就跑,一直跑到赵雁南的病房,推开门,满脸惊喜的看向她,

    赵雁南无聊之下正在拿着魔方玩,“你笑什么,我不能玩这个吗?”口气有些不好,不是她想找事,只是邱志强的笑容灿烂的有些刺眼。

    “雁南,太好了,你不会死,不会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赵雁南现在最不愿意从这个,她最近治疗积极了很多,身体也感到轻松了许多,她还想利用剩下的时间到各地去转转呢,看看风景,他不说忌讳着点,还想触她霉头,刚给他两天好脸色胆就肥了?

    “雁南,医生说你靠透析能维持十几年,十几年时间还能找不到一个肾?再说了十几年后医学肯定能研究出治这个病的办法,”

    “你怎么知道的,你去问医生了?”

    邱志强点点头,但笑不语。

    “你丈夫给你做了配型,但是很遗憾不合适,”赵雁南的主治医生拿着病历进来了,他笑着翻看病历说,“你看,最近各项指数好多了,再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出院回家休养了,坚持透析,乐观点,没准十几年后还有一个十几年呢,要有信心。”

    邱志强在医生又一次的证实下不住的点头,喜得眉开眼笑,恭恭敬敬的把检查完后的医生送出了病房,回来见赵雁南并没有过多的情绪,不由说,“你怎么不激动啊,”

    “你很高兴?”赵雁南试探的问,

    邱志强生气了,再次见面后第一次发起了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能不高兴吗,我恨不得把自己的肾给你,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志强,对不起,我,我以为你是因为我要死了可怜我所以才会来照顾我,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可是太痛苦了,透析太痛苦了,要不是你在我身边我早就撑不下去了,我……”赵雁南说不下去了,

    邱志强叹了一口气,握住她的手,“雁南,少年夫妻老来伴,我们虽说还不到说这话的年龄,但是你看我,老了,来北京之前我都想好了,要是你愿意我还照顾你,你不愿意我就回西藏,没有什么可怜不可怜这一说,只是因为放不下你,”

    赵雁南猛然扑进邱志强怀里,哭道,“我以后脾气可能还是会很坏,还是会骂你,”

    “你脾气坏都坏一辈子了,你觉得我这把老骨头还能让你这坏脾气折腾几年,你就坏几年,我都习惯了,你要是温温柔柔的和雁北媳妇那般,我还吃不消呢,”

    可能谁跟谁是依旧的吧,走来走去吵吵闹闹分分合合,一辈子到头还是这么两人,而在赵雁南生命最后的十年里,虽说还是有吵闹,但那都是小打小闹不伤感情,可能前一生赵雁南埋了邱志强的骨,这一生轮到了邱志强成为那个葬了赵雁南的人。

    知秋知道赵雁南和邱志强复合的消息后,并没有多大惊讶,父母再好照顾的再周到总不如夫妻啊,她很为赵雁南感到高兴。

    果然这一两年来有了邱志强赵母省心了不少,无论是赵雁南家还是她家已经走出了之前的阴霾。

    不过这尿毒症可是一个费钱费精神的病,不能累着,按星期透析,赵雁南自然没有上班,虽说还有邱志强,但是邱志强调回来后又给调到了一个清闲衙门,时间富裕但是工资不高。都是靠赵母赵父补贴,但这不是个长久之计,当然她不是介意赵母赵父搭闺女钱,她只是有了个想法,几年之前的想法终于有借口和理由实施了。

    她借着和赵雁北谈赵雁南的身体情况,慢慢的引到她想做生意上去,

    “雁北,你看,现在正是经济转型的时候,商业百废待兴,做生意不再是资本主义,中央更是提出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你也打算“下海”?”赵雁北放下笔神色莫名的看向她,

    知秋笑了 “不是下海,只是投资然后等着增值,大学老师这个工作我可不会放弃的,”

    听到投资二字,赵雁北的眼神亮了亮,但是瞬间恢复了面瘫状态“你很缺钱吗,还是我少你吃喝了,”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不就是不希望我当女强人吗,不说我想不想,你看我是那块料吗,”

    这就话取悦了赵雁北,他嘴角上扬,道“真难得,你还有自知之明,”

    知秋佯装发怒,扑在他后背上往下压,把他压成趴伏的状态,恶狠狠的说,“赵雁北,你觉悟吧,”

    赵雁北抓住她勒在他脖子上的手,蓦地起身,她还挂在他后背上,吓得她哇哇大叫,两三步仰面躺倒在床上,周身的重量把她压得差点背过气去,好不容赵雁北移开身子,她喘着粗气怒道,“你怎么又用这一招,你想压死我啊,”

    “起来,别装死,”知秋蹬下鞋子站在床上拿脚踹他,谁知被他一把拉倒在在床上,俯身双手撑在身下,他的眼睛又黑又亮似乎能穿透她的内心,

    “这个想法在你心里存了很久了吧,“

    知秋努力瞪大双眼,“怎么可能,就是最近想的,我也是有原因的,你看大姐治病费钱吧,就靠姐夫的死工资也不顶用啊,”

    “这事不用你管,有爸妈呢,还是说你介意爸妈给大姐钱,”

    “没有,完全没有,你这是污蔑我美好的心灵,你这是给我高尚的品格泼脏水,我是那种人吗,”知秋急了,

    赵雁北轻笑出声,躺在她身边抱住她,知秋才明白过来这厮在逗她呢,她眼珠子一转,趴在她耳边说,“赵雁北,你就庆幸你老婆是我吧,大度从不计较这些身外之物,要是换个人,你看她跟你急不急,”

    赵雁北轻轻松松的说,“她急就把她休了,”

    “赵雁北,感情老婆在你眼里还没有姐姐亲是吧,”这种话还是结婚以来知秋第一次问,

    赵雁北横了她一眼,“别的老婆没有姐姐亲,”这句话一说让知秋心里的阳光灿烂了,照耀的花也开放了,刚想撒娇说我有那么好就回过味来了,什么叫别的老婆,感情除她之外还有别的女人是吧,

    知秋揪着这点不放了,夫妻两个耍了好一阵花枪,赵雁北才安抚了知秋。

    “雁北,如果大姐有别的经济来源呢,我是说除了爸妈给的外,你有没有想过会怎么样,你没发觉吧,这几年大姐除了治疗必要的花费外,很少见她添置东西。她是不想买吗,不是,她是怕花钱。虽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你看着大姐现在是很好,可是她寂寞啊,整天呆在家里,要不就是楼下溜溜弯,这是大姐从小待到大的城市,她闭着眼都知道哪有块砖哪有块石头,”知秋停下来细看赵雁北的神情,

    赵雁北听得很认真,“你继续说,”

    “大姐又不能工作,闲的无聊了,出去看个景还是闭着眼都能数出叶子,还有什么意义,你当大姐不想出去走走啊,我可听她说了,当年在北京她和姐夫走遍了北京大大小小的胡同和景点,还商量着等身体再好些走遍全中国呢,大姐有这个心愿,为什么不去呢,你还看不出来吗?”

    赵雁北陷入了深思,半响才皱眉道,“家里还有多少钱,你给大姐送去,”

    知秋狠狠的拿枕头打了他一下,“要是给她钱就能解决问题,我早给了,还用现在冲诸葛亮,感情我刚才那一通话白说了,是我表达不好还是你脑子不会转弯啊,简单来讲就是大姐不想在跟娘家伸手了,再说了还有大姐夫在,养不了妻子反而老是朝岳家伸手,他心里能舒服吗,治病是没办法的,除此之外他们肯定能不伸手就不伸手,”

    赵雁北斜了她一眼,点点头,“你早这么说不久完了,”她是他大姐,给他治病是应该的,他一个大男人哪有她们女人心思重重的。

    “你说的另外一个经济来源不会就是你吧,这把钱从一个口袋放到另一个口袋里有什么两样,”

    “怎么没有两样,我跟大姐合伙投资,实际上不用大姐操心,不管是赚了还是赔了,大姐只等着拿红利就行了,这可是亲兄弟明算账,大姐拿的坦然,这钱怎么花就是她自己愿意的事了,你说是不是,”

    “你以为生意是那么好做的,”赵雁北闲闲的说,

    四十年后她不敢说,可是现在她敢打包票,八十年代啊,卖个茶叶蛋都能发家,遍地都是有钱捡,更别提她有了四十年眼光的人,有句话不是说吗,拿十年后的眼光办事,她这可是四十年后,虽然她上辈子只是一个高中生,见识上浅薄行动上可能不给力,可是她有想法,行动有赵雁北啊。

    她刚想说买地囤地搞房地产,可是一想房地产火起来起码得到两千年吧,炒股那得进入90年后才行。

    她知道现在深圳还有北京中关村这一两年内就会成为一个大金矿,电子科技开始时兴发展,她把这一想法跟赵雁北一说,赵雁北很是沉默的看了她几分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谁知赵雁北起身出去了,一会拿了一个文件袋给她,“打开,”

    一张张合同和股份授权书让知秋看的目瞪口呆,心脏几乎停掉,她使劲揉了揉眼睛生怕漏掉一个字,有一家深圳科技公司38的股份,还有他们天桥百货公司6的股份,这天桥百货是国企啊,知秋木呆呆的看向赵雁北,赵雁北示意她再往后看,上海利达音响股份有限公司1800股股票,

    “这,这……你什么时候弄得,”知秋的手在哆嗦,翻到签字日期的时候她的心脏停跳了,苍天大地穿越大神,为什么写的是叶知秋!

    95

    “你哪来的钱,”知秋目光如炎,灼灼逼人,这厮竟然敢藏私房钱,尼玛这不是私房钱了,这是金库啊金库,亏她还以为他按时上缴工资是新时代的好男人,感情工资只是九牛一毛啊。

    赵雁北靠在床头上看着跪坐在面前逼近他就差没揪着他的衣领大喝,他眼睛直抽抽,挑眉道,“贪的,”

    “噗哈哈哈哈”知秋笑倒在床上,歪着身子抱着肚子只哎哟,这话从赵燕北口中说出怎么这么有喜感呢,

    “有这么好笑?”赵雁北把她拉起来固定住冷哼,威胁道,

    知秋表情严肃的摇摇头,盘腿,跟他面对面坐着,膝盖抵着膝盖,两两对视,在彼此的眼珠子里都看到了对方的倒影,二十秒,知秋再一次笑倒,

    “雁北,说别人贪我还相信,你贪?”她表情夸张,跟听天方夜谭似的,“还不如让我相信男人突破医学障碍可以生孩子来的真实,”

    霎那间一股温泉直冲丹田而去,赵雁北的心被填的满满的,他嘴角上扬清清嗓子含笑说,“我是不是该为你的信任好好谢谢你,”

    知秋昂头拿下巴看他,装冷艳高贵,“先别忙着谢,先把问题交代清楚,党的政策你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现在可以开始交代你私藏小金库的问题了,别想拿糖衣炮弹腐蚀我,也别想我会拒收,对于糖衣炮弹,我向来是糖衣吃掉炮弹扔回去,”

    听她理直气壮的说出糖衣吃掉炮弹扔回去,赵雁北嘴角直抽,他第一次发现知秋还有无耻无赖这种品性,但是难得的他竟然不讨厌,还觉得有意思。

    赵雁北手顺着知秋腰际把她提起来抱到腿上搂住,“糖衣你吃炮弹扔给我?良心哪去了,”

    “被你吃了,”她果断的接上,

    “哎哟,”赵雁北这厮竟然拧她屁股,她鼓着一张脸跟包子似的,在黑如包公的他面前慢慢撒了气,瘪了。

    “想不想知道钱哪来的?”赵雁北笑的阴险,

    知秋下意识的点点头,

    “还扔不扔炮弹了,”

    知秋果断摇头,

    “良心又找回来了?”赵雁北淡淡的继续挖苦她,

    知秋咬牙,现在主动权掌握在对方手里,她忍,一手捂住胸口赶紧声明“找回来了,已经找回来了,”

    一双眼卡巴卡巴跟楠楠有一拼,但是没有他闺女如小鹿般水汪汪湿漉漉的。

    要是知秋心里知道这厮拿她跟抢不到玩具就纯天然卖萌的赵言未比,她一定回去撞墙,她都生了仨孩子是孩他娘了,还小鹿般闪烁的的眼睛呢,他好意思她都不好意思。

    “妈跟你说过吗,我小时候是由外公带大的,曾外祖父是慈禧年间的三品官员,后来留下的祖产各房分了,不过那年代战乱不断炮火纷飞,物价高涨外纸币贬值,分得的财产剩下来的不多,而能保存下来的你说是什么, ”

    “金条!”

    赵雁北赞许的摸摸她的脑袋,“是金条,六根今天,我变卖了三根,剩下的三根正好三个孩子一人一根,也算是个传承,”

    知秋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遗产,她不明白的是合同上怎么会是她的名字,她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签的,虽然感动但是没有法律效力吧?不会是哄她开心的吧!不知不觉间她就嘟囔了出来,

    话一说出口,赵雁北的脸再次黑了,面色冷然“叶知秋,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你的良心又哪去了,又被你吃了?”

    知秋低下头看看捂着心的手,闷闷的说道,“我这不是捂着吗,”

    赵雁北差点让自己的口水呛到,绝倒,推开她恼恨道,“自己想去,”

    知秋想的脑袋几乎要破了的时候灵光一闪想起来了,归国后,赵雁北伤好他俩第一次亲热后,这厮趁她迷瞪之际让她写了好几个叶知秋,她突然笑不出来了,知道这厮为什么会变卖金条搞投资还写她的名了。

    从国外回来后有好几次他从噩梦中醒来,木木呆呆的,她怎么问他都不说,后来还问她如果有一天他死了她怎么办,当时她以为他开玩笑,就说改嫁,因为她养活不了三孩子,本来是句玩笑话,但是看到这些东西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赵雁北就这么怕她改嫁吗?想用这些闩死她?可是她只是随口的玩笑。

    要是哪一天赵雁北真不幸了,她叶知秋眉头都不带皱的给他好生伺候送走老人养大孩子并且教育成|人。

    见她恍然大悟后又变得内疚纠结,赵雁北突然笑了,他知道她那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她就是这样,该多想的时候不想,不该多想的时候又爱七想八想,把事情复杂化。

    “你不是整天说努力工作增加安全感吗,精神上的上的还有物质上的,现在哪样都不缺你了,以后这种事也不需要你操心,”他扬了扬手上的纸,“能给你的我没有不舍得,所以麻烦我们的叶老师以后能不能把心思用在你男人和儿子闺女身上,别不着四六的在外面瞎折腾,”

    前几句知秋感动的就差抱着他痛苦,后几句是让她又囧又心虚,这是在抱怨她忽略了他忽略了家庭吗,她刚想反驳但是在他“难道不是吗”的眼神里蔫了,想想这两年来的行为,的确是疏忽了。

    但是她一开始想做点投资是以赵雁南的事情说事的,现在也不好立刻打退堂鼓, “那大姐那……”

    “大姐那不用你操心,爸妈早有想法了,说不定已经给了,你只要记住我说的话不要在当成耳边风我就谢谢你了,”

    赵雁北作为丈夫父亲没说的,只要时间上允许他就开车往家窜,哪怕只是吃顿饭呢,也能见见她和孩子,同样是工作狂,可是比赵父好多了。

    相反不合格的是她这个做妻子的,一门心思的想去挣事业挣财富,赵雁北不止一次跟她说过不希望她的妻子是一个事业心高于家庭的女强人,但是她钻空子自以为聪明的把赵雁北的底线定义在“女强人”上,她现在不是女强人没有超过他给她化下的那道线,所以还自鸣得意的继续在远离家庭的这条路上越奔越远。

    她老说赵雁北大男子主义不尊重她,现在想来这两年赵雁北已经尽量尊重他了,但是他都大男子主意说一不二三十年了,习性刻在骨子里,后期他的尊重有时候都是画虎不像反类犬。

    再说她跟赵雁北的婚姻从开始就是因为赵雁北想要一个家庭妇女的妻子,而她想改变生活愿意扮演这种角色,也认为自己适合这种角色,就跟赵雁南和邱志强的婚姻一样。

    她和邱志强的心里路程也是一样的,可以说从一开始婚姻只是他们得到某种目的的手段和跳板,一开始遵从对方的需要,一旦站住脚后期就不满足了。

    邱志强婚姻的失败一方面在于赵雁南,另一方面也在于他没法装到底,毁掉了婚姻里对方最初所期望的样子。她同样也是,但她之所以现在还幸福美满是她的幸运,她婆婆接管了三个孩子所有的事情后重心不在儿媳妇身上,而赵雁北给她的包容度也越来越大,如今更是为了把她的心拉回家庭,奉上这么大的礼,她越想怎么好的都是赵雁北,错的都在她呢?她是不是欠虐啊!

    不管怎么样,这薄薄的几张纸的确让知秋收心了,产业有了,以后等着鸡生蛋蛋生鸡就行了,赵雁北眼光不错,科技娱乐百货都兼顾了,既然这厮不是不知柴米油盐不通世情的“清高”货,她乐的在他背后做小女人占便宜,反正赵雁北觉悟很高,知道财产归老婆所有。

    所谓拿人钱财□嘛,知秋同志光荣的回归家庭了,除了一周六节课外她不在担任任何辅导工作。

    荷包鼓了的结果就是想给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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