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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子之剑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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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子之剑 作者:yuzhaiw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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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子之剑

    作者:尘似镜

    嗒嗒的马蹄

    你是谁,沾染日月清辉,我是谁,饮过银河之水;你是谁,为我插刀两肋,我是谁,对你掏心掏肺。

    经得起风经得起浪才知道什么叫珍贵,同尝过甘尝过苦才明白什么叫无悔。

    ——————————奏乐分割线,歌词引自陆小凤片尾曲《双侠》———————————

    我睁开眼,有些迷离,刺眼的阳光透过竹帘映到眼皮上,果然没骗我。

    我深深深深吸口气,气聚丹田,大吼一声:“武侠!我来啦~!”跳下床,熟练地推开木板破门,作孙大圣状来回四望。

    石凳上坐着个冷冰冰的男人,用一片小小的绢帕擦拭手中的长剑,来回往复,一丝不苟。

    不客气地坐到他旁边,翘起二郎腿,“小哥,叫什么呐?”

    他看都不看我,继续擦剑。

    “咳咳,贵‘贱’如何称呼?”苦练古文这么多年,你不要小看我。

    他转过身,还是不搭理我。

    我顺时针走到他面前,“别擦了,这么锈,怎么擦都不可能亮得光可鉴人啦~”

    他终于抬头,“剑,只要用来杀人就可以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定定神,望望远。

    他收剑入鞘,剑刃和剑鞘因为摩擦而发出刺耳的“刺——拉——”声,听得人牙齿发软。

    “看你纱罗轻衣紫金冠,也一个有钱人,怎么就不去买把像样点的剑呢?”我随手拔了支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晃荡了两下,一只小黑甲虫随晃动幅度翩翩飞起,“我呸——”

    “看你容貌姣好,也一个淑女,怎么言行举止如此令人费解呢?”好一个以毒攻毒。

    “你不懂了吧,但凡剑仙都得有个拖油瓶跟班,专门负责吊儿郎当。”我阴笑一声,摆出高姿态。

    “我不是剑仙,自然也不必要找个跟班的。”他冷漠转身,持剑站在悬崖之上,飘飘如遗世独立,真似诗为形来玉为神。

    “既然如此,你干吗救我?”我站到他身边,很深远地望了他一眼。

    “我没救过你。”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无奈,“你是自己掉到我床上的,”表情也很无奈,“害我擦了一夜的剑。”居然还有后文。

    我拳头“啪”在手掌上,两眼炯炯有神射向他,“这说明我们有缘啊!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你闯江湖,我跟班!来来来,先给自我介绍一下!”我毫不客气地拉他坐回石凳上,“我叫苏慕紫,够古典美吧~”

    他感叹地望了一眼浮云,“人如其名,果然是谬论。”

    “……你叫冷笑话么?”我臭他。

    “其实名字只是一个人的代号而已,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他极其造作地把剑拉出插进,成功折磨我的耳朵,比紧箍咒还有用。

    “难道以后我找你就说,代号,给我买个包子;代号,给我打把剑;代号……”我“嘁”了一声,“难不难听?”

    “谭轶忻。”他开口,“还有,我以后可不会养你,包子和兵器之类的,你最好自己想办法。”

    真!不够意思!我狠狠咬牙,不过,漫漫江湖路,你财由我不由你!在他背后阴笑一阵之后,我飘进木头棚子。

    肚子咕噜噜叫,“我没钱,不管你怎么想。”我蹲在长凳上,盯着桌上的笋丝汤和烧鸡。

    “自食其力。”谭轶忻丢给我一句话。

    “好歹让我吃饱了吧。”我埋怨道,“吃饱了才有力气,一会儿你带我下山,我自己打工去。”

    他放下碗,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冷哼一声,“就你?”

    “嗯?难道你打算养我么?”我两眼亮晶晶,假的。

    “没可能。”他重新端起碗,想了想,“待会儿你换上我的衣服,你身上的行头太……有失妇德了。”

    “哇,运动裤运动衫,我很保守了好不好!而且还便于行动!你要不要试试看?”我嘀嘀咕咕说开了,把能说出来的广告词都给他秀了一遍,还没说完,嘴里被塞进一只鸡腿。

    唾液腺受刺激,口水哗的沿嘴角流了一盘子。

    他皱皱眉头,把鸡推到我面前,“你吃吧。”在我的微笑还没起来之前,添一句,“赚了钱之后还我两只。”

    笑容立垮,这人啊,贼小气。

    衣服好大……我看他饶有兴致地左改一下线,右插一支针,衣服勉强合身时,还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我说……你除了炒菜烧饭做衣服,好吧,勉强算上杀人……你还会什么?”我转了个圈,让他看看效果。

    “我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过,总得有些会的。”他总算谦虚了一回。

    “十项全能啊!不傍你傍谁!”我仰天大笑,捡到宝啦!

    山上很贫困,山下很富足。

    如此繁华的小镇怎么就孕育了一个这么困苦的山头?

    衍生出的疑问是:拥有如此奢华的服装的人怎么住在破棚子里?

    谭轶忻的解释是:“哼,无知之人是用不着指望她会懂的。”

    不就是学勾践卧薪尝胆吗?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的思想没勾践的思想高贵!

    敢怒不敢言啊!谁让是我要傍他呢?我鄙夷地挪开眼睛。

    青楼哇!我看着美女如织的烟花之地,脚步钉在原地,有位姐姐“飞~”到我身边,挽住我的胳膊,一个媚眼斜飞,我七魂去了二魄。

    “公子,今日奴家来陪你喝酒~”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还有一个人人爱,姐妹们跳出来,甜言蜜语把“他”骗过来,好好爱不要让钱离开!

    我仰视着她,没错,是仰视,海拔太低,立感自卑,“算了算了,本人囊中羞涩……”话都不给机会讲完,她“刷”地又飞走了。

    钱啊钱,你就是这个时代的身份证啊!

    谭轶忻在我边上,环臂抱剑,还不忘泼我冷水,“怎么样?被人冷遇了?”

    “等大爷哪天有钱了!”底气不足的时候记得嗓门一定要放大!

    “我倒不晓得你还有……断袖之癖……是这么说的么?”他阴恻恻地说。

    “错,这个词是用来形容你的,请称呼我为高贵的蕾丝!”我大步昂扬,“袖子和花边,哪里是一个级别嘛!”

    他咀嚼着“蕾丝”的含义,硬憋着不问我,我看他都快憋出内伤了,才颇有成就感地道:“就是女性之间纯净无瑕的倾慕感,明白?”

    他沉默,沉默,沉默。

    “老规矩,一个问题一百两。”我摊开手,招招。

    “嗯,我还有两个问题。”他挑高眉毛,“第一,你什么时候有问问题收钱的‘老’规矩了?”不等我回答,“第二,敢情仁兄你还真好蕾丝之风?”

    “老规矩老规矩,不就是老子刚刚定下的规矩嘛!少见多怪!”我白他一眼,“你懂不懂什么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懂不懂什么叫博爱?不懂了吧!平时教导你你又不听!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提问:唐僧是怎么出名的?

    一炷香之后,谭轶忻的思想彻底被我牵到了爪哇国去。

    等他回神的时候我一脸无辜地站在捏糖人师傅的摊子旁边,嘴里叼着个糖人,眼睛眨巴眨巴地看他。

    我对我这种无耻的行为反思了一千零一遍,然后第一千零二遍发出感叹:“人呐,果然都不是好骗的!”实况回播:他很义气地拍拍胸膛对糖人师傅说:“我帮老师傅看着这个吃霸王餐的小子,保准让他把钱给您还上!”同时配合地把剑拔出拔进,于是我毫无悬念华丽丽地败了。

    我被扔到对面的客栈刷碗,刷了三百只之后得到一个铜板,还了糖人师傅钱。

    完事之后,他冷哼一声,“以为我会替你付钱?”

    我嗒嗒的马蹄是个美丽的错误,你不是好人你是坏人!!

    作者有话要说:以友情线为主的江湖探案故事~

    开首有些莫名,但是请继续看下去,保证是个好故事。

    镜子艰难弯腰中——呀,不好,镜片蹩碎了!!!

    小翠的《拣柴论》

    “你到底要把我卖到哪里去做苦工?”我愁眉苦脸,一副小媳妇样。

    他不理我,径自蹩进一个小巷子,我跟了进去。再蹩,我再跟。还蹩,我还跟。你又蹩?!

    我张口准备骂,一股臭气直接把我的粗话冲回了肺部,变成了废话。

    他拉下脸,“你怎么还跟着,我解手你也看啊!”

    是你自己不早说!我泪奔。

    在墙角随地解决真的不是什么好习惯,但是为什么古今往来,男人都喜欢这么干?素质啊素质,你在哪里?

    蹲在大户人家门口画圈圈,我郁闷得很。

    一个铜板发出优美的“叮铃”声落在我面前。

    我抬头,一个美女,笑靥如花,真真叫芙蓉输面柳输腰,以梅比欠娇,以桃喻失雅。

    张开嘴,我看得目瞪口呆。

    不过随后接连发出的“叮铃”声把我的思想拉了回来,只是绕世界跑太远,战线过长,有点塞不回去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谁说叫花没出息?

    两千一百只盘子啊!我只要随便地这么一蹲!

    大约是我的表情实在过于花痴,引得美女“咯咯”巧笑,纵千金难买一笑,我看不然,这不,七个铜板就是她的笑意盈盈~末了她还轻启朱唇,道:“看没用的人就是有意思。”说罢扬长而去,后头跟了一大堆狗腿。

    我说——这女人怎么长得这么艳俗呢脸上的胭脂抹得跟抹布似的腰跟水桶不相上下又没气质又没长相不仅俗不可耐十全十美她也只差两美内在美和外在美!嘁!

    “轶忻啊,你回来啦?诶?你脸上怎么多了块布?”我腹诽完,瞅见他,歪着脚站起来,因为蹲久了,腿有点麻。

    他默然,半晌丢给我一句:“我不想别人知道我认识你。”

    刚赚的七个铜板全贡献给他的后脑勺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们才走到他所谓的打工地点。

    绕过朱漆大门,我们走到偏远的侧门,我的高兴又变成了空欢喜。

    “我先进去跟她们打个招呼,你别进来了,让管家看到不好说。”他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两遍,盯着我们后面的黄狗足足看满了三分钟,才决定拉下脸上的布。

    这么大户人家,进去做个丫鬟没准还能认识个把皇亲国戚,之后顺利傍个嵩山门主,天山掌门看来是不在话下啦~

    一个大妈的头探出来,“喂,过来。”

    我条件发射往后看,“狗,叫你呢!”

    黄狗朝我吠了两声,我一抹脸,“大婶,我不叫喂,我叫苏慕紫。”

    “啥?哟,可真啰嗦,快点进来!”她忙不迭地招呼我。

    耸耸肩,我进去。

    大妈捏捏我的膀子,捏捏我的脖子,捏捏我的腿。

    摇摇头。

    “大婶,你看这猪肉能卖多少钱?”我讽刺地说。

    “都没多少肉,能值多少钱呀!”大妈嘴里还吧唧着,一晃神,“小丫头片子的,说什么呐!小翠,去,领她去柴房。”

    我掏掏耳朵,“哪儿?”

    “庄子里差一个浣衣的一个烧火的,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能洗多少衣服?庄子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一天就有一百来套衣服,大妈可是照料着你了,去,烧火去!”大妈往我面前一杵,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咬牙切齿,我能听到自己的牙齿发出咯吱声。

    “谭轶忻呢?”我坐在地上拣柴。

    小翠在边上耐心地进行拣柴指导以及思想教育:“你要知道拣柴也是一门学问,要挑不粗不细的才好引火,太粗的不容易燃,浪费火星,太细的呢又来不及添柴了……”

    “刚才先进来的先生?我看他跟余娘说完话就走了。”小翠从我手里把柴拿走,“这个不行,太细,要挑不粗不细的才好引火,你要知道拣柴也是一门学问……”

    小姐,你要知道人各有志,你不要逼我……我忍,忍,忍无可忍,不必再忍,我岔话题,“我怎么没看到他出去?”

    她轻笑一声,“你要知道,霁英山庄有五道侧门两道后门一道前门。”

    门开这么多……是为了方便小偷吗?

    “哦!他怎么认识鱼娘?”难道一起打过鱼?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刚来的。”她摇摇头。

    “你也在柴房?”我问,看着她又拿开我手里的柴。

    “这个不行,太粗,要挑不粗不细的才好引火,你要知道拣柴也是一门学问……”她喝了口水。

    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唐僧啊!

    “小翠,你以前专修挑柴?”我忍不住了,埋怨她。

    她腆红了脸,“倒也不是,不过在柴房学过些……些手艺……罢了……”

    “哦,你跟柴房的谁谁谁好上过?”我随口问。

    她瞪大小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哟嗬,歪打正着~!猜中有奖~!

    她一把捂住我的嘴,“你可别说出去,小姐知道了就了不得了!”

    我眼泪刷啦啦流了一脸,小翠呐,我还没机会三八一下就要被你闷死啦!

    在我诚挚的目光无比严厉的审视下,她终于松开了她罪恶的爪。

    我深吸了两口气,坐得离她远了一点,“这么说,你是小姐的丫鬟?等——等等等,你是小姐的丫鬟怎么说才来不久?”

    不是吧,你运气这么好?不过是比我早来,你就是丫鬟我就是丫头,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吧?

    她又笑起来,“小姐原先不住在庄子里,住在百里外的静心庵,近日才搬回来的。”

    小尼姑?有意思。我偷笑,“既然你是小姐身边的,怎么又跑来指导我拣柴?”

    祸从口出,千古謇言。

    “你要知道拣柴也是一门学问,不可等闲视之,比如这引火,就要挑不粗不细的才好引……”她又开始了。

    原来是爱好使然……

    “我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我扔下手里的柴,一把握住她的手,“自从有了你的指导,我对拣柴这项高雅的活动有了全新的认识!它在我心目中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在这一刻它被灵魂附体!它不是一支柴!”我抹出一线泪,“它是一个多么古老多么深刻的存在!”

    小翠彻底糊涂神智混乱。

    “好了,你接着说你小姐的事。”我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继续跟柴过不去。

    “别提了,今天早上我和阿文说站在一起让小姐撞见了,她就罚我到这儿来干重活。”她一脸伤心。

    “罚你?”我重重咬下这句话,“干重活?”是罚我吧?

    “嗯,我还没真拣过柴呢,以前都是听阿文提起而已,他总是说拣柴也是一门学问……”

    改天得去东海请定海神针出趟远门。

    时间:夕阳西下。地点:霁英山庄某侧门。

    我拽住鱼娘的袖子,“大婶,我的工钱怎么算的?”

    “看你不容易,一个月二百四十个铜钱。”她笑眯眯道。

    “搞错了吧,一个月二百四,一年顶多三千多个啊!”我川字一拧,三两银子带零头,要多少年我才能摆出随手一张千两银票的阔绰风姿?或者说攒一个一二十年一朝阔绰完我就可以直接入丐帮了?

    “还不好?烧火的阿文……”大妈刚要说教,我尖叫一声跑了。

    阿文阿文,我对你已经久仰大名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对你景仰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你看我耳朵里的茧,都是你的功劳啊!阿——文——

    考虑物体与物体间的直线距离,不计阻力,设初速度为x,加速度为a,问冲击力等于多少?

    正确答案是:身高180以上的谭轶忻被我撞翻在地,模样狼狈。

    我一把揪下他虚伪的面罩,“你还知道要来领我回家?”

    “我猜你不认识回庄的路。”他慢悠悠开口,一点不在乎自己坐在地上。

    “庄?”我迅速抓住关键字,回头意味深远地看了一眼霁英山庄,难道难道……你就是传说中深藏不露的有钱少爷?

    “对啊,”他拍拍衣摆上的土,“回紫霄山庄。”

    “好的好的!”我连连点头,就知道你深藏不露啦!看你身上的货也知道你身价不菲啦!还要什么溢美之辞么~

    走得我披星戴月啊,来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两个山庄隔这么远呢?两个山头遥遥相望,中间还隔了个小镇,其实你何必如此煞费苦心,给我在你的紫霄山庄随便安排个差事就行了嘛!

    下巴掉在地上了。

    我不信任地在树林里找了一圈又一圈,还是只有这么个破木头棚子。

    我葱白小指指着破棚子颤颤发抖,“你……你……你……”

    谭轶忻从屋子里端出把椅子,形态优美地用手指拈去搭在门口的稻草,露出一块破旧不堪的牌匾,上头行云流水地写了四个字:

    紫霄山庄。

    由于他的好意,我开始了每天从鸟叫下山拣柴横跨两个山头开始到鸟不叫结束回家再横跨两个山头的打工历程。

    一个月之后别说王公贵族,门派长老,我连大名鼎鼎的阿文都没见着。

    我爆发了。

    在铁丝刮黑板的噪音声中,我又屈服了。

    人呐,总有些弱点。

    在小事中报复也不能说就是小人所为,还可以说是女子所为。

    我特地挑了个好位子,坐在谭轶忻正对面,用中指比了一下距离,科学地计算了一下动力和可达成的距离。

    预备,开口。

    “你这把破——剑到底叫什么?”注意这个“破”字,乃是此句中精华所在,含有我大量唾液,加之角度无误,保证能喷到他脸上。

    他中招,脸皱成一团,抬起衣袖抹了抹脸,后退三十步,“无名。”

    我逼近,“是叫无名呢还是真的没有名字?”纵观全句无可喷点,我倍叹可惜。

    “没有名字。”他再退五十步。

    我阴笑两声,继续逼近,心里说,你退啊退啊,我摔得你完美抛物!“我给它起个名字如何?”

    “叫什么?”他居然转弯!

    “叫,”我嘿嘿冷笑,“卑、鄙、无、耻、下、流、剑!”

    “太长了,叫卑流剑好了。”他似乎很满意。

    骂人的时候最痛恨的就是别人听不懂,因为该行为一旦没有打击到对方就等于只脏了自己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一个字~

    长痣的东方君

    没想到谭轶忻也会有人找。

    站在挂得歪歪斜斜的“紫霄山庄”牌子底下的绝对不是个幽灵。

    他有影子的。

    我看着他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老长,很有点沧桑的味道。

    “谭轶忻,你来了。”他背对着我们开口,“你旁边的是谁?”

    谭轶忻看看我,“我看你还是自己说吧。”

    我说你说话怎么这么揶揄呢?

    “本小姐姓苏名慕紫,乃是天下第一无敌浑元霹雳手!”顿一顿,“隔壁家的。”

    男子肩头一动,“好有意思的人。”转过身来。

    惊鸿一瞥啊!

    止于一颗媒婆痣。

    我嘴角抽了两抽。

    他笑嘻嘻地捋捋媒婆痣上的两条长毛,惊得我马上蹲下去找鸡皮疙瘩。

    “在下东方君,愿和姑娘交个朋友。”他走过来。

    敌动我退。

    “多谢抬爱,东方君……东方君?君子的君?”我躲到谭轶忻身后。

    “对。”他笑笑。

    桃花眼,刀削唇,脸型也好身材也好,怎么偏偏喜欢搞点痣玩?!

    “来喝酒的?”谭轶忻的冰块脸百年不化。

    “猜对了。”东方君不客气地自己走进“山庄”,“当然也是来请你帮忙的。”

    “你可以走了。”谭轶忻马上搭话。

    “我们是朋友嘛!你不可以连这点小忙都不帮吧!”东方君被谭轶忻推到门口。

    “但凡你来找我,没有一次是小忙。”他关上门,顺手锁好。

    我倒是不知道这破门还能上锁呐!

    “谭轶忻,我送你一马车的黄金!”东方君在外面拍门板。

    我开始找钥匙。

    “一马车珠宝!”加码了!

    我盯住谭轶忻。

    “一马车美酒!”怎么一下降价了?

    他不会这么没志气为了酒就开门了吧?

    “一屋子华服!”这个……怎么折算?有没有女式的……?

    他手指微动。

    东方君笑声朗朗,“送你一把好剑。”

    “多好?”他问。

    “连你都说好的剑。”

    我还来不及阻止,他就把门打开了。我失望得发现,原来这锁是不需要钥匙的。

    东方君鼓着掌大跨步进来,“果然是嗜剑之人。”视线移到他手里的卑流剑上,“你也该换换了。”

    “我用着挺好。”谭轶忻淡淡说。

    “当然好,冶先生倾其一生造的剑,谁能说不好?”东方君一屁股坐在长凳上,“只可惜没能留下剑的名字。”

    “卑流。”谭轶忻插嘴,“她叫卑流。”

    “作何解?”东方君不太明白。

    “卑鄙无耻下流。”我解释。

    东方君很没形象地笑趴了。

    “算了算了,冶先生唯一的弟子给取什么名字都是应该的。”东方君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

    “你这次来,到底什么事?”谭轶忻支使我到一个屏风之隔的厨房去拿酒,我撇撇嘴,不乐意地去拿了。

    “我想先问问你,苏姑娘是怎么回事?”屏风基本没有隔音效果。

    “你不说算了。”谭轶忻用手指点点桌子。

    “好好好,我说我说!”东方君无奈道,“你知道北方有个铸剑师叫承天剑师吗?他不见了。”

    我把酒坛子重重扣在桌子上,“喏!”

    谭轶忻不动声色,倒了两杯酒,一杯给我。

    东方君已经伸出来的手尴尬的停在空中,打了个弯抓住酒坛口子,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我曾经找他帮我打过一副双手剑,等我去取货的时候,我就发现他不见了,桌上只留下这么一张图谱,你也学铸剑之术,想必知道些什么。”

    一张泛黄卷边的草纸落在桌上,谭轶忻随便瞟了一眼,脸色微变,只说了两个字:“好剑。”

    东方君看起来很得意,“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里头的原料连我只听过没见过。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帮我一把?”

    “怎么帮?”谭轶忻看看我。

    看我干吗?

    “帮我请商璃出山。”东方君慢悠悠说。

    “他已经很久不涉足江湖了,自从小梦……”谭轶忻啜了口酒,“何况你怎么知道承天大师就一定铸出这柄神兵了呢?”

    我瞪大眼睛等回答,不自觉喝了口酒,辣——

    东方君看到我失态,又笑起来,媒婆痣在他脸上一跳一跳。

    “这么厉害的兵器,如果不是已经造出来了,他怎么会随意将图谱丢在桌上呢?”东方君嘿嘿一笑。

    谭轶忻不说话,收好图谱,“好,我帮你这个忙,我明天就去找商璃。”

    我指指鼻子,“我呢?”

    “你不是还要烧火吗?”谭轶忻连眼皮都不掀一下。

    我谢你提醒我啊!

    雄赳赳气昂昂,百万雄狮过门槛。

    我落地有声地把脚往地上砸。

    谭轶忻慢慢从胸口摸出两块布,一块罩在面门上,另一块绕过我的手递给东方君。

    “谭轶忻,商璃什么时候开始见人要遮脸了?”东方君接过布,不理解地问。

    “东方兄是不是想让人知道你认识苏慕紫?”谭轶忻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从来不知道东方君的动作可以这么快。

    真是哭笑不得。

    “嘁!我苏慕紫认识谭轶忻和东方君!他们也认识我!”我华丽转身朝朱漆大门外高声大喊。

    等回头的时候身边连门卫都不见了。

    憋了我一肚子火,不管怎么样,我总算是从霁英山庄正门进来了,好歹去马蚤马蚤鱼娘小翠她们。

    鱼娘看见我,脸上立马乌云密布,我能隐隐约约听到电闪雷鸣的声音。

    还不等我开口,她率先冲过来拽住我的胳膊,“小苏你这个月工钱扣掉一半,居然还没干满两个月就敢迟到!”

    后面的小翠送了个同情的目光给我。

    她身边还站着一个英挺的少年,褐色皮肤,目光如炬,一看就是烧火的。

    我轻描淡写地拍掉鱼娘的手,整整衣服,咳嗽两声,“我今天……”

    “还不马上给老娘去烧火!今日庄里有客人来,本就忙得紧,你倒好,迟到了还有脸说话!”鱼娘袖管一撩,把我推了个踉跄。

    我很后悔没有在脸上写一行字,内容如下:本人今天是从前门进来的。还可以再添半句:客人名单中其实有个我……

    如果要对比体型力道强度,很明显,我打不过鱼娘,所以我乖乖在灶房拣柴。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长媒婆痣的美少年,是好友亲身经历的,她为此神经衰弱了好些天……

    传说中的阿文和臭老头

    拣了一个月柴,什么都没学会,只把阿文原著小翠发展的《拣柴论》背得滚瓜烂熟。

    她似乎觉得对我传教特有可行性,三天的罚期硬生生给她自己拓展成了一个月,经她手的柴比经我手的还多,灶房里七成的柴都是她拣的,只是鱼娘不知道而已。

    “翠。”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阿文!”小翠抖抖裙子站起来迎接老相好。

    我学着广告里夸张的样子做鬼脸给自己看,“喂~~~小翠啊~~~~~~”说的声音很低,保证阿文听不到。

    “她就是新来的烧火丫头?”阿文问。

    “不是新来的,我来一个月了,还没机会见到您老的尊容呐,倒是您老的名字如雷贯耳啊!”我酸溜溜地说,头都懒得回,要不是托您老的福,我的耳朵怎么会老茧丛生!

    他憨厚地笑了两声,沉重的脚步声从背后转到我面前,“你要看就看咯,刚才你不就看到过了吗?”

    我抬头,过场地瞄了两眼,“还不错,是个苗子,多吃饭少说话,可能还有机会装装酷。”

    他摸摸脑袋,“翠,她说的都是什么?”

    “我也不懂,阿紫总是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小翠很老实,小鸟依人地站在他旁边。

    抬头看人,脖子会受不了,我捏捏头颈,站起身,“有句话你肯定听得懂。”抄起一旁的水碗灌了一口,“你要知道拣柴也是一门学问,要挑不粗不细的才好引火,太粗的不容易燃,浪费火星,太细的呢又来不及添柴了……”整整一个月,你祸害了我整整一个月啊!虽然不是你亲历亲为,我依然恨你!如今有机会,我怎么能够不及时抓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阿文的表情看起来很震惊,眼睛里迷离了一些东西,喃喃道:“你……你什么时候听我说的?你还都记下来了?”

    我把手背到身后,抬眼看着窗,叹了口气,“唉……此事说来话长……”

    一阵爆笑打断了我的装深沉,阿文指着我笑得前仰后合,“你怎么这么傻呢!这种东西你都记!哈哈哈哇哈哈哈哈!”抹抹眼泪,他嘴角抽筋,“还记得这么熟!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哥,原来你没有表面看起来的敦厚啊?

    我目送小翠在幼小的心灵备受打击之后红着眼睛跑开了。

    你笑吧笑吧,反正受伤的不是我。

    笑完他老脸一板,咻地蹲下去,三下五除二把柴都拣了,再咻地跳起来,“好了,跟我点灶头去。”

    实践出真知,你当《拣柴论》怎么出来的呢?

    怀里抱着一摞柴,我亦步亦趋地跟在阿文身后,他一扫刚才笑到抽筋的风范,摆出了谭轶忻式冰块脸。

    “你……会不会易容术?”我试探地问。

    他脚步一顿,“什么叫易容?”

    “没什么,你不会。”看来他不是谭轶忻。

    快到厨房的时候,东方君的两条毛飘到了我脸上,冷得我浑身一激灵。

    “苏姑娘果然在这里,”他很失望地说,“谭轶忻还真是没说错。”

    “他说什么了?”我警铃大作。

    “他说姑娘你一定什么改不了什么要回来干这个的……”东方君无辜地耸耸肩。

    我箭步走到阿文面前,无视他询问的眼光把柴硬塞进他怀里,柴梗划过他光滑的侧脸,擦出一条白痕,我随手帮他蹭蹭,“抱歉,我要去杀猪了!你自己忙!”

    小宇宙呈爆发状态,余波扫及东方君的痣毛,甚至能闻到烧焦的味道,“谭轶忻在哪里?”我斯文地吼。

    东方君眯眯眼睛,笑嘻嘻地说,“在前厅,跟我一起来吧。”

    “谭轶忻!!”我蹭蹭蹭揪起谭轶忻的领子,“谁说我狗改不了吃屎?”

    一杯茶帮我洗了把脸。

    “哈哈哈,小姑娘有意思得很嘛,也是璃儿的客人?”竟然……竟然还是老头子的口水吗?

    欲哭无泪,只能把怒火发泄到某人身上了。

    “我什么时候说你‘狗改不了吃屎了’?”谭轶忻转转杯子,“你本也不用这么急着承认的。”

    我把杀人的目光移到东方君身上,他耸耸肩,“我也没说。”

    “姑娘少安毋躁,既到寒舍,不如坐下饮些茶水,也好让在下尽地主之谊。”一直被我忽视的桌子左边有人吱声。

    我愤愤松手,一屁股坐在上座,“茶。”手一挥,翘起二郎腿,“上茶。”想想,“上好茶。”

    “你烧火的差事干完了?”谭轶忻装作漫不经心地提醒。

    “烧火?”老头子放下茶杯。

    我不安地扫视众人。

    谭轶忻没有表情,继续喝他的茶;东方君时不时摸摸毛,斜眼看我;老头子一脸的好奇,把长白胡子扭成了一个圈圈。嗯?还有一个人?

    商璃?刚才说话的?表情很温和嘛,剑眉入鬓,却丝毫不犀利,嘴角上扬,漾着淡淡的笑意。

    “我是……贵府的烧火丫头……”瞧我多诚恳,怎么说也要给我涨工资了吧!

    “哦?”老头子老脸绽成一朵菊花,“璃儿府里的烧火丫头都这么有意思啊!真是有眼光!”言罢赞赏地看看商璃。

    “爷爷若是喜欢……”

    “不!我就喜欢拣柴!”我大手一伸,别把我往老头子身边推,我没这癖好!“老人家您不知道,其实吧,拣柴也是一门学问,就说这个引火,要挑不粗不细的才好引火,太粗的不容易燃,浪费火星,太细的呢又来不及添柴了……”越发发现《拣柴论》有很多用处了!

    “老夫真是受教了!”老头子又是哈哈一阵大笑,“丫头连霁瑶山庄也不愿去吗?”

    什么地方?我耳朵扇扇,“在哪儿?”

    “百里开外的曾渔城。”谭轶忻好心提醒我。

    “不用贵人你开尊口,本人气还没消!”我怒瞪他,心里兀自掂量,百里开外?我一天要翻多少个山头啊?“工资……怎么算?”

    “嗯?”老头子红润润的老脸一挤兑,“工资?”

    “你还真打算去?”谭轶忻忍不住了。

    “本大人就要去!你奈奈奈奈我何~~~~~~?”我意气风发。

    “你还欠我两只鸡。”他低头,慢悠悠说。

    我被冰在原地。这年头,鸡都能被当成要挟器具吗?

    “你当真以为我怕你一只连毛都没有的烤鸡吗……?”我学机器人,咔咔咔转头,“嘿,爷今天就让你开开眼,大家跟我去酒楼,我请了,每人两烤鸡!”

    全场皆惊。

    除了老头子,“丫头请客?老夫要去聚贤楼。”

    我当时是不是应该问谭轶忻把布借过来直接塞进老头子的嘴巴?

    “掌柜的……你们这儿刷一个月盘子多少工钱?”可怜兮兮地扒在柜台上。

    掌柜的头上有条筋在跳,“姑娘说笑了,区区三两银子……”

    “嗯,好,确实不贵,八只烤鸡三两银子,你们做生意还真是童叟无欺!”我双手撑在柜台上,“一年之后我再来还钱好了。”

    掌柜懒得跟我说,打了个响指,然后传说中专门负责揍吃白食的打手三人帮闪亮登场。

    带有求助性质的眼光锐利地刺向楼上看戏的三人。

    冰块脸:“能者多劳。”媒婆痣:“与我无关。”老头子:“幸甚至哉。”

    “老板,饭钱。”

    他漂亮的脑袋上忽然迸发出天使才有五彩光芒!他的目光好刺眼!他笑起来好温柔!

    “商璃啊!就你是个人啊!”我双目垂珠,紧紧拽住他的飘飘广袖。

    “丫头,老夫就不是人了?”老头子从楼上“飘”下来——不是仙风道骨,是不知道自己多少两重!

    “我不是人?”冰块脸彻底转型成冰山脸。

    “苏姑娘冤枉我啊!”媒婆痣略作娇羞。

    “我只问你们一个简单的问题,你们谁能说出是或不是,我就勉强答应你们是人,如何?”我用鼻孔提问。

    “这有何难?”老头子头一个乐呵呵地来钻圈套。

    “你到底是不是个东西?”堪称一绝的提问。

    群众纷纷陷入沉思。

    是or不是,this is a question。

    我挽着商璃的小胳膊,哼着小曲,抛着小媚眼,一路屁颠屁颠地回到霁英山庄。

    “苏慕紫,你可以去烧火了。”谭轶忻抱着卑鄙无耻下流剑对我说,“我们要商量事情。”

    “干吗要我去!”顶完嘴回过神,“咳,怎么说我今天也是半个客人不是……?”

    “慕紫是你谭轶忻的朋友,也就是我商某人的朋友,怎么能再去做这等粗活?”这么自来熟?连姓都省了?

    “不是不是,烧火丫头其实也很有出息的,听说过杨排风没有?”我眨眨眼睛,先看最老的,就知道你没听说过啦!不用假装思索啦!“人家杨排风也就一烧火丫头,照样能上沙场斩敌将建立赫赫战功。”

    “丫头的意思是?”老头子眼睛一隙,嘴角一拉。

    我倒退三步,自动放开商璃的胳膊肘,“小的自觉除了烧火还有更适合我的工作……没有没有,我也没想带兵打仗,我上战场肯定第一个举白旗,您甭想了!”

    绿眼睛转换成正常色,老头子咂巴着嘴大叹可惜,“我朝恰缺人才……可惜啊……老夫真真对不起皇上的厚爱!”他面朝东方作揖。

    得了吧,您老!“老头——先生!”我舌头打了个转,“您还和朝廷挂钩呢?”

    “老头?”他瞪大眼睛,“啧,还没人敢这么叫老夫呢!”

    “您鹤发童颜,寿比南山,不就是‘老’吗?又是商公子的爷爷,不就是这个山庄的头头吗?所以‘老头’其实是尊称!”偶尔学学纪晓岚!~

    “哈哈,以后许丫头叫老夫这个新称呼了!”马屁人人爱吃,就看对不对胃口了,“老夫承蒙皇上错爱,划江南为治地,位居鼎阁侯,怎么,丫头不知道?”

    我看了一眼商璃,看了一眼东方君,狠狠地看了一眼谭轶忻。

    结果我看见了阿文。

    他怎么在这儿?不见了……我错觉。

    不怀好意的好意

    一众人边马屁边逛到了前厅,一个丫鬟给我递过来一只大篮子。

    里面是三只烤鸡。感谢他们都很给我面子,为了不拒绝我的好意,每人两只鸡,老头子吃了一只鸡的半个鸡翅膀,余下的——报废;商璃吃了一只鸡腿,余下的——报废;东方君吃了一整只鸡,很爱惜粮食;谭轶忻,他硬生生撑进去两只鸡啊!你说我应不应该感动!他吃的脸都发青了他!当然,出钱的人看着烤鸡长得就像银子,下不去口,所以自己没点……后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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