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宫极恶第88部分阅读
正宫极恶 作者:肉肉屋
退路已断。
再无遮拦。
那银白色的面具,被她的小手牢牢抓着,捏的那样紧,细嫩的手指,毫无血色,骨节毕现,是恨?是惊?还是……压抑的心痛。
是地。再无遮拦。
四目相对。
小楼望见眼前这个人。这张熟悉地脸。这一双她看了无数次显然是再忘也忘不掉地眼睛。
他地眼睛冷冽而清澈。此刻。却是冰冻住了地震惊。跟……
她不懂。
只是清晰地听到。自己地心跳声。
砰,砰,砰,砰……
每一声都是痛。
她甚至无法呼吸。
只是怔怔地,仔细地,残忍地,打量着跟前的这个人。
“小楼……”御风——步青主,终于出声,“你……”
一句“你听我说”,还没有说完,她忽地仰头哈哈大笑,狂态毕露。
那满眼的泪,顺着鬓角哗啦啦洒落,像是一场雨。
他伸出手来,想扶住她宛如在狂风之中的摇摆不定的身子。
她大笑未停,手上却动了。
手臂一挥,挣脱了步青主颤抖的手,匕毫无预兆地猛然向着他的喉咙处划去。
他心头一凛,却隐约觉得身体已经麻木不堪,无法动弹,只能靠着本能,向后猛地仰身回去。
顷刻之间。
脖子上似乎能感觉到……被利器划破了之后的刺痛感,有血,渗出。
动作如此的快,她突袭,他躲开,他肩头的青丝被甩起来,她地匕掠过,无形之中似有一声切断之声。
几缕青丝,自他的胸前,被匕的锋芒掠断,飘然落下。
死了。
“小楼!”惊恐又绝望地叫。
—她想让自己死,她想要自己地命,她丝毫都不留情……
步青主勉强地稳住身形,果然见她重又狂笑着扑了过来,一招失手,暴风疾雨一般又冲上。
他忽地打心底害怕起来。
她是真的……想要他死啊。
这一次,绝对是认真地。
身体已经动不了了,手指都逐渐地麻木起来。
唯一的感觉,是身后血流不止,濡湿一片。
是……下了药吧?
早该知道的。
会被杀死吗?可是万一自己死了……
绝望之时,心底却还是有那么一丝凄楚。
他的直觉,何其敏锐,自一脚踏入这里之时,就已经觉得,有什么是不对的。
她的故意安排。
那一炉沉香,里面恐怕,是掺和了什么,让人狂或麻木的东西吧。
不然的话,为什么他竟然逐渐地连反抗地能力都失去了?
只是,明明知道不对。
仍旧抵御不了她的故意诱惑。
又或,明明知道不对。
却全情投入的,宁肯赌一赌,陪她,沿着一场,惊天动地,血肉横飞,让人心神俱裂,明知后果无法承担的绝世大戏!
“小楼……”叹息一样的叫,望着她身子半裸,双眼中却怨仇火焰灼烧的美艳动人。
宛如是复仇女神,必杀挡在跟前地一切。
回答他的,是她狂了一般的攻击。
若论寻常,她的功夫,哪里是他的对手。
然而他中毒在先,受重伤在后,身体已经快要麻木,怎能抵御?
步青主勉强地伸出手臂,挡住她切下来地刀锋。
“嗤啦”一声,臂上的衣裳已经被刀锋无情的撕开,血肉绽裂,而鲜血狂飙。
疼痛,令他有一瞬间地清醒。
“停手,停手!小楼!我求你!”他大叫。
她却置若罔闻,疯狂一样扑上来,匕所到之处,床帐也被切得断成片片,飞舞空中,似雪花乱舞,然后尘埃落定。
锦
经被切得七零八落,被他身上淌落的血染地狼狈不堪
她的样子,宛如疯癫。
明明是在大笑着,疯狂地大笑着,手上却不停,行杀戮手段。
那么美的容颜,那么狠的手段,自己,果然是触到了她不能被碰的逆鳞了吧。
眼泪不停地落下,小楼笑着:“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尖锐,她的头散乱,遮住了面容,额心的琉璃珠却出异样的光芒,仿佛一只凝聚了怨恨的眼睛,而长荡漾之中,她的双眼若隐若现,无比怨毒地盯着面前的他。
步青主有口难言。
此时,他还能说什么。
解释不能。她,已经完全听不下去。
此刻的小楼,或说,已经完全不是小楼。
她只是,凭着怨恨而动作的杀戮工具。
被仇恨蒙蔽了正常心智的,杀戮的工具,唯一的目的,就是将他一刀毙命,不,或不止是一刀,她要将他千刀万剐吧。
心冷,心痛,心酸。
却忽然想到一件事:“小楼,是我的错,你冷静……不要……”
回答他的,是毫不留情的刀光飞舞。
他躲闪不及,脸颊上一道细细的血痕,血花顺着流下来。
该怎么办?
慌乱,失神,无所适从。
若是寻常,他可以扑上去,将她制住。
然而这次,她显然是豁了命地要杀了他,所以事先,在檀香炉里下了药。
她对他的恨,竟然如斯!
她丝毫的后路也不肯给自己留,同时,她难道还会给她自己留下后路么?
步青主猛地心惊。
该怎么办?
百忙里,步青主将被子扔了过去,挡住小楼激烈地攻势,只听得“嗤啦”细微一声,那原先已经破烂不堪的锦被,被她生生地从中切开。而随着这动作,那嘴角一挑,是一抹煞人地绝色笑意。
“我要你死!!”咬牙切齿地,望着他说。一刹那,她似乎是杀神附体。眼中除了杀戮,再无旁物。
她扑上前来,他抵死挡住她的手臂,不顾手臂血流如注。
她飞起一脚,毫不留情狠狠地踹上他的腰间。他修长的身子,从床上直直地飞起来,跌向地上,竟毫无还手之力,仿佛是一块石。任凭她折磨。
身子跌落的时候,将后面的长长花架撞上,花架摇摇晃晃,终于跌了下去,上头一盆才开的小小花朵,跌落地上,“咔嚓”,那么响的一声。
隐隐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有刺客!”
步青主一怔。
他地心底,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却说不清是什么。
床上,小楼却丝毫的不曾慌乱,她甚至一步一步,缓慢走了下来。
她的长完全散乱,昔日精致贵气的妆容全然都无,长长的头遮着容颜,身上地衣裳散乱,露出洁白的玉体,可是他的血,溅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仿佛是一个地狱里跑出的夺命幽灵,美艳慑人而诡异危险。
步青主在地上,无法动弹。
手撑着地面站起,嘴角腥甜,知道一口血涌出,急忙生生咽下。
小楼伸手,匕地光,将她的双眼照的如此明澈而冷。
两道人影,自门口急急跃入。
一眼看到手持匕地小楼,以及地上的步青主。
“王爷!”他们都是王府地侍卫,当然认得地上之人正是神威王爷,然而,向来是无所不能天神一般的王爷,为何会落得如此狼狈?那手臂上地血,那脖子上惊心动魄的伤,他的脸,还有……他背后那一滩的血,触目惊心!
答案是,对面那女子!
那状若疯癫宛若鬼神一样的女子。
此刻她冷冷仰头大笑:“哈哈哈……步青主,纳命来吧。”笑声不停,笑的诡异莫名,而她闪身掠过来,匕向着步青主的胸口再度划去。
侍卫怒道:“大胆敢刺杀王爷,还不住手!”
一人拔刀向前,挡在步青主身边,另一人横刀送出去,刀光雪亮向前,试图逼她回身自保,阻住她伤害王爷的行为。
步青主身子颤抖,刀光剑影之间,他将她的双眼看的清清楚楚。
小楼紧紧地盯着他,那一双好看的明眸,似乎想记住他的样子,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他现在早就体无完肤死相凄惨了吧。然而……她的双眼绝痛之余,竟……带一丝笑意。
为何?
步青主目光一转,目光在那雪色的刀光上掠过,顿时心神
“停手,都给我滚开!”他大吼一声。
然而已经迟了。
耳畔仿佛能听到似曾相识让他噩梦深沉的那一声刺痛的声音。
“不,不,不!不要!!!”他无助而惶恐地厉声叫起来,眼睛血红。
侍卫的刀迎着小楼胸口,而她竟丝毫都不停,仿佛是莽撞的蝴蝶,向着那刀口上撞上去。
脚步向前,如此坚定。
噗嗤……
她似乎仍旧不想停,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步青主,嘴角的笑意更浓,是冷峭的笑,是讥讽的笑,那娇小的身子勉力向前一挺。
她每一次动,刀锋都会更向内一些。
鲜血,顺着那洁白无瑕的身子急速地流出来。
步青主伸手,不由自主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感同身受。
甚至更深刻万倍。
他怕的,他担心地,他的噩梦,时隔将近二十年,再一次的,在眼前重现?!
哈,哈,哈哈哈,老天,老天,老天啊……
似哭似笑,理智已经消失,向来无比强悍地他的承受能力也到达极限。
步青主浑身毛骨悚然,双眼直直望着,望着眼前情形。
那侍卫没有料想会如此,同时,也看到了小楼额前地琉璃珠。
“啊……是殿下!”他惊叫一声,浑身愣。他没有想到,自己想要拦住之人居然是御公主,更没有想到,她竟然无所畏惧地冲上来。
“怎会……不……不……小人不是故意的,殿下,殿下……”他不知要说什么,惊慌失措地松手,慌张大叫。
那刀,却没有应手落地。
刺得,太深了。
几乎快要从身后透出来。
从那么单薄的身体穿过去。
定在她的身体里面。
何其残忍冷酷的情形,侍卫后退一步,想跑,却又动不了脚,想叫,喉咙已经沙哑,他浑身软,跌倒地上。
那人冷冷地,宛如雕像一样站着,胸前是那柄刺穿了她的刀,为何,为何会如此?
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啊!
“啊……啊!”侍卫大叫一声,伸手抱住了头。无法再看下去。
小楼却已经完全安静下来。
她只是看着眼前的人,面上似乎还带着温和的笑意,面色平静地不可思议。
而步青主无法控制地,眼泪滴落,他身体向前,伸出手去,想要抱住小楼,想要拉住她,却终究不能够,身子一阵抽搐,脸微微地底下,无法遏制地颤抖着哭起来。
眼前娇弱如断翅蝴蝶的那个人,手上一松,沾血的匕落地。
她双膝一屈,跌了过来。
她的身子缓缓地跌倒地上,无力地躺倒。
脸上,有泪,有血,嘴角,却兀自带着笑意。
她闭着眼睛躺在他的跟前。神情安详而绝望。
步青主忽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一年大雪纷飞的时候。
他地世界,天黑一片。
这是他的人生,难道,注定就逃不出去了吗?
一次,又一次的。无法避免,要伤害她。
剩下的那个侍卫,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傻傻地,站在旁边,望着自己的主人,传说中大秦地战神,踉跄地起身,他试图起身,却似乎不能够,身子几度摇晃,差点狼狈地跌倒,多么无助的姿势,宛如初次学步的小孩,可是他仍旧不屈不挠动着,最后终于爬起身来,却双膝一屈,跪倒在跟前那人地身旁,他伸出手来,又颤抖着缩回去,如此隐忍几次,终于,鼓足勇气,才将她软软的似乎没了生机地身子用力抱起在怀中。
“不……不……不要,不要,不要!”从低声,到嘶吼。他像是受尽了委屈的孩子,像是做错了事地孩子,步青主埋下头来,拥着小楼已经逐渐冰凉的身体,大声地,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太医,太医……快点叫太医来!”侍卫这才醒悟过来,连滚带爬跑了出去,惊慌失措尖锐如末日的声音,在王府之内蔓延开来。
上下之争卷 260 剖心沥血
葛小算是第一个赶到的。
从今天早晨起,诸葛小算他就一直心神不宁,一会儿是左眼皮跳,一会儿右眼皮跳,最后一起跳,突突突突,不停不休,跳的他几乎以为自己神经了。
立刻派人。
去打听王爷,却说是跟旭王爷在一起,兄弟友爱,说着话。
去打听那位殿下,却说是跟蜜夫人说过话,倦了,不许别人打扰,将众人都遣散,一个人清净睡着觉。
诸葛小算手指乱掐一顿,怎奈心浮气躁,哪里能算出个一二三四来?
深呼吸,甚至逼自己打坐,都无法静下心来。
只不过,诸葛小算伸出手指按着自己的眼皮,想道:“总之那两人不见就吧,就好吧……”隐隐知道不妥,想到蜜允姬前天所说的“血光之灾”,浑身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终究是不大放心,想要亲自去看看。
脚步正向外一迈,耳畔,那一声尖锐的“太医,太医,快叫太医”,凄厉叫声,传入耳中。诸葛小算感觉有一根细细的钢针,冰冷地,直直地,刺入自己的身体,在心脏上一阵猛戳。
谁敢在神威王府这么放肆大叫。如此惊慌失措?
“传太医”?那自是紧要地人有事。所以才如此张皇坏了规矩。
神威王府又有几个“紧要”地能令人如此地主上?
莫非……
诸葛小算几乎是风一样地闪出了自己地居所。想也不想。直接循着声音。向着那个地方而去。
浓重地血腥气。混合着叫人手脚软地迷香。如此诡异恐怖地组合。就算不见眼前之场景。也足够人在心底描绘一个可怕地事件现场。
诸葛小算的身形在门口停了停,旋即迈步进入。
这不过,是一间布置华美精致的闺房罢了。
可是,一眼看到,却给诸葛小算一种惨烈难言地滋味。
那不过是跪地的一个男人怀抱一个女人罢了。
可是,诸葛小算却几乎动不了脚,耳边寒风飒飒,一刹那他仿佛跟着身边这人,到了那大战过后的空旷战场之上,风烈烈,带着血腥跟烽火烟炮的味道,远处有什么在燃烧着,是一种近似于末世的慵懒跟恶意蔓延,而遍地尸骸狼藉,受伤了地狼王,双膝跪地,向着天地之间做绝望哀嚎,如失去了唯一至爱唯一希望。
“君上!”迅速清醒过来,诸葛小算上前一步,低头去查看。
那人不回答,埋头在怀中之人身上,双肩颤抖不休。几层见他如此失态?
“君上!”诸葛小算顾不上许多,伸手探向他的肩头,目光一转只看到他背后偌大一道伤口,触目惊心,那手忍不住如触电一样缩了回来,倒吸一口冷气。
他伤的,不轻!
诸葛小算来不及多想,手起,颤抖着的手指,在步青主背心几处大连点,让血流停止。
可是……目光一转,望见他怀中之人。浑身更是喳喳作响,似乎是随着这一眼,让他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被寒冰冰冻其中,牙齿都忍不住开始交战。
“诸葛……”跪着的男人,语声飘忽。
“君上……”艰涩开口回答,这是怎么了,这两个人这是怎么了???
“我……是不是……”男人双眸低垂着,笼着一层晶莹泪珠,谁道是,男儿至死心如铁!他第一次,看他流泪。
“君上……”心头酸酸的,竟忍不住要随之哽咽。
“你说,我是不是……”男人垂着头,面无表情地,伸手在怀中之人的身上抚摸而过,忽然轻轻地问他说道,“我是不是错了?”
错了?诸葛小算呆立原地。
而眼前男人,双眼一闭,泪珠抛洒落在他怀中那人身上。
太医很快赶来,在查探过室内两人情况之后,却个个恨不得以兔子的速度迅速逃脱。
这是怎么说?
遇到了什么样的刺客?
一个是贵不可言的御公主殿下,一个是大权在握地神威王爷,两个人竟齐齐受如此严重伤势。
情形几乎不能用一个“惨烈”来形容。
他们也只是“太医”而已,当他们个个是神仙吗?
这个情形,只适合招来棺材师,准备后事才最适合。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
太医们一个个上前,尽心尽力,忧国忧民,打点百十分精神,轮番诊治探视,又个个后退,聚集一起,眉眼相传,交流心得:
“完了……这是怎么搞的。”
“伤的这么重,赶紧去求神问卜,神仙保佑才好。”
“别废话,一个弄不好,王爷会送我们去亲自见神仙。”
“是是,赶紧想个办法。”
“什么办法,我们是太医,不是神医!”
“总之先止了血,做做样子再说吧,唉。”
几个人不敢高声,心有灵犀过后,转过身交代止血拿药事宜。
诸葛小算冷眼旁观,此刻上前问道:“各位太医,有几成把握?”
几个人一惊,望着眼前这突然声的狐狸。
诸葛小算咄咄逼人,继续说道:“殿下的情况如何?王爷地情况如何?”
太医们没有办法,只好说:“情况俱是十分凶险。”
诸葛小算双眉一皱:“莫非不能救了?”
“不不不……”急忙否认。
这怎么可以承认,万一承认了,立刻被当作庸医推出去斩了可就大不合算。
太医们只好继续抖擞精神,说道:
“依我看,王爷的情形似还好些,那刀伤虽然沉重,幸而不曾伤了要害,又加上王爷内功精湛,身体向来很好,所以应该是不成问题。”
“是啊是啊,”附和着说,“不知为何,王爷的身体似乎有异于常人,实在是不幸中的大幸啊。”
“但是当然需要好好地静静休养才是,若是再贸然劳累或伤神,伤口无法愈合或恶化,那就大不好。”
“少说废话。”诸葛小算很是不留情,双眉不开,目光冷冷,说道,“王爷若是支撑不住,早就昏厥过去了,自你们没来开始,他便一直守在这里,具体还用得着你们
现在明问,公主殿下她怎样了?”
“呃……殿下么……”
“殿下的情形……嘶……”
“殿下地情形,那个……这个……”
几个太医,含含糊糊,东拉西扯,都不太敢再说下去的样子。
面面相觑,都在提示推脱:“你先说,你先说。”
可是,每个人都不敢先开口。
诸葛小算叹一口气,凑近了身子,说道:“王爷现在爱妻心切,不会为难各位,然而若等王爷反应过来,现殿下情形不好,那几位恐怕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还用他说么,神威王爷,谁敢冒犯。
几个太医把心一横,唉,左右都是死,谁让他们注定要伺候帝王家呢。
于是开口:
“殿下地情形,不是很好。”
“伤地太重,殿下地身体又娇弱的很。”
“失血过多,脸色苍白若斯。脉搏微弱,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若是能过得了今夜,还可观察,可是看这情形么……臣等怕……唉!”
诸葛小算听着一群报丧鸟般地太医吐露事情,每说一句,那脸色便也跟着苍白一点点,一边转头去看那床边守候的男人,心头暗暗祈祷:他不要听到,不要听到。
却怎看不到?那人身躯轻抖。
“更重要是。”最后一个太医,捋了捋胡须,忧心如焚之下,竟扯下了几根美髯,重重叹一口气,说道,“以我看来,这些都不是问题。”
诸葛小算忍不住对他另眼相看,问道:“朱太医有什么指教?”
其他地太医也用亮晶晶的眼睛看过来,敬仰心目中的偶像。
朱太医说道:“这些都是外伤,大家可知,若是一刀中了心脏,那必然会毙命当场,只庆幸的是,那刀并没有伤到殿下心脏,但就算如此,情况也是十分的凶险,可如此的凶险病症,我等也不是头一次地遇见了,虽然说十有是救不回来……咳,请恕罪,可是还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更何况御公主殿下洪福齐天,贵不可言……好了老朽知道了,这些不必说。老朽只是想说,若是药石得当,调理得当,而病人又配合的话,若说能挽救于万一,嗯,是万分之一的机会,活转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惜地是……”
转过头,看向旁边一个小个子的太医。那太医见朱太医看自己,心知头是缩不回去了,只好接口说:“朱太医恐怕是想要说,御公主殿下她似乎已经自知必死了吧?”
一语出,仿佛是炸药崩裂一样,轰的在场几人都有些头目森森,站不住脚。
诸葛小算目光锐利,咬牙切齿:“此话怎讲?”
旁边一位太医愁眉不展:“怪道方才臣诊脉的时候,觉得古怪,明明殿下的脉息还在,然而脉息微弱异常,虽然人活着,但却仿佛……仿佛……已经放弃了所有的生机,整个人……呃,呃……”他说不出来。
却有人能说——
“如活死人一般……”旁边一位勇开口接下。
诸葛小算心头咯噔一声,转头看向旁边的步青主。
那男人,自始至终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怔怔地,端然坐在那人床前,仿佛已经视周围其他于无物。
在场地太医似乎察觉到了不妥,说完之后,个个缩起脖子来,感觉到冷意嗖嗖。
过了片刻,却听得,那一直不动声色的神威王爷,忽然张口说道:“各位太医果然医术非凡。”
太医们愕然,不知道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明是救不了御公主殿下了,王爷他这是反讽么?难道他们一个个要人头落地不成?
顿时慌了。
挤挨挨,准备跪倒一地求饶。
诸葛小算若有所思看着那人。却见他终于缓缓起身,因为伤势过重,身子一晃,诸葛小算见左右无人,急忙上前,将他扶住,只觉得那身子的重量,刹那间都压在了自己的胳膊上,不由地望着这仍旧一脸平静的男人,或许,此刻只有他,才了解他地心底是多么的暗流汹涌吧。
“能探到如此地程度,已经算是不错了。”神威王爷的面色,也能称得上是“不错”,甚至还带一丝笑意。
若不是那微红地双眼捣乱,恐怕这笑就堪称完美了。
诸葛小算心底默叹不语。
几位太医心头仍旧忐忑,不敢稍微放松,垂着头行礼:“微臣等无能,有负王爷所托,请王爷降罪。”
步青主轻轻一笑,说道:“各位不必自谦,只是,本王有一事请教。”
太医们慌忙乱乱地说道:“王爷请讲。”
步青主点了点头,说道:“我想向太医们请教一件事,那就是……在多年之前,有一位少年,因为顽劣之故,受了极严重的伤,众人都说救,只好等死,连他地家人也都差点放弃了他,不料,他竟然巧遇贵人,有一位经过地世外高人,送了一颗金丹给他,又用妙法,治好了他的伤势。”
众位太医默默倾听,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要说这个。
诸葛小算却皱了皱眉,转头看向步青主。
步青主继续说道:“那位高人曾经对少年说过,他所吃的那药丸,是用极为珍稀可贵的药材治疗而成,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而天地之间,只此一颗而已。也是机缘巧合,才让他见到这垂危的少年,合该那药丸是他地。”
太医们无语,只好纷纷说道:“居然有如此神奇的药丸!”又说,“果然那位少年是大福大贵之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惊愕连连,称赞连连。
此刻,已经有少数几位太医隐约猜到了王爷口中的那位“少年”乃是何人。
步青主点头,说道:“可是那少年醒来后听说,却只觉得遗憾,早知道那药丸那么神奇,恐怕就会偷偷留下一半。那高人不解,问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少年说道:人生多错,我只想给自己留下能补救的退路。”
太医们听地怔住,都觉得那少年未免是有些杞人忧天,。
只有诸葛小算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步青主脸上浮现一丝浅浅苦笑,说道:“那高人听少年如
,摇了摇头,说道:可是此药,怕是天地之间再无所
“那少年十分的沮丧。高人见他如此,才又说道:不过你亦不用担忧,只要你有心,依旧可以用你自己的力量去救人。”
“那少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那高人却已经不辞而退。”
步青主说完之后,目光炯炯,似燃亮了两团火焰,看向面前太医们,沉声问道:“如今,本王只想问各位,各位可知道那高人临去之前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太医们皱紧了眉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先说。
“各位但说无妨。”诸葛小算在旁补充说道。不说的话,可就要遭殃。
太医们想了一会儿,又互相商议了一下,先前那位朱太医才说道:“请王爷恕罪,因为臣等都不曾亲眼所见当时的情形,所以有些模糊不清推断有误地地方……只是,臣等想,那药丸既然是天地之间唯一的一颗,这高人又说那少年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救人,那,最大的可能性是,那药丸在少年的体内仍旧挥着药效,而那少年本身,就如同能救人地良药一般,古书上也有‘药人’一说,只不过,臣等孤陋寡闻,从未曾亲眼见过,是以这种推断,也只是猜测罢了。”
步青主双眼亮,问道:“那,倘若那少年真是救人的良药,他该怎么做?”
太医们沉默了片刻,终于说道:“最直截了当地方法,莫过于:放血。”
诸葛小算身子一颤,看向步青主。
放血?这个人别是要自寻死路吧。
他受重伤,已经失血太多,若再贸然放血……
他真当自己是无往不利的战神么?一次两次,都有天神庇佑?
然而男人脸上刹那浮现地一丝光华,却彻底地迷了诸葛小算的双眼。
在这刻,诸葛小算绝望。
“好,很好。”步青主却依然微笑着,“有劳各位了,请回吧。”
太医们听神威王爷如此说,如蒙大赦,立刻行礼,头也不回匆匆离开这是非之地。
剩下原地,诸葛小算说道:“君上!”
步青主微微抬手,制止了他还未曾出口地话。
诸葛小算只牢牢地盯着他看。
步青主却转开目光,淡淡地看向别处。
诸葛小算仍旧不放地盯着他。
步青主微微一笑,伸手捂了捂胸口,他垂下了眼睑,静静说道:“诸葛,为了那一件事,我已后悔半生。我若不如此做,会后悔一辈子。你,不会想见我如此罢。”
他不用刀兵。
手指轻轻地,在自己手腕上划过。
便出现一道鲜明的口子,鲜血滴滴答答,从伤口上流下来。
他急忙抬手过去,捏住那人小巧下巴,逼她张嘴,让血液流到她地嘴里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血已经快要从她的嘴里蔓延出来。
步青主望着,知道她是不肯吞任何东西的,就算是昏迷不醒中奄奄一息中,她都是如此的固执。恐怕,是冥冥里知道是他地血,所以拒绝吞下吧。
微微一笑,轻声地说:“你总是这样,叫我不能安心,你才高兴是吗?”
他低下头去,吻住小楼的嘴唇,度一口气给她。
血液,顺着她的喉咙被他推送下去,不管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他只要她好,就算只用他自己的方法。
步青主轻轻地吻着她有些凉凉的唇,极尽缠绵温柔。
抬起头来,腕上的伤口,鲜血已经凝结。
他毫不迟地又割开另一道口子,将自己地手腕凑到那嫣红的小嘴之上,轻轻说道:“你乖,乖乖的喝了,只要你好起来……只要你能好起来……”
一口一口地,替她将血度下去。
一直到看到那苍白的小脸上浮现了一丝润润的红,才停手。
身上地痛,却已经开始作,就好像被人在身上砍了十七八刀,到处都是疼啊,火辣辣的,似乎是烤着火,身体正一点点爆裂。她竟然如此的恨他。步青主俯身在她的床边上,手握着那并无感知的小手,慢慢地擦过自己的脸颊,自己的嘴唇,轻轻地亲吻,自己地眼睛,泪,沾湿了她的手。
“小楼,小楼……”喃喃地呼唤她的名字,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却没有看到,躺在床上的人,那毫无表情的小脸上,眼角微微湿润,也渗出了一滴晶莹地泪来。
安嘉宁听到消息急忙赶来的时候,那精心打点准备地驿馆之中,已经人去楼空。
还没来得及追上的天风卫们急忙打点行程,安嘉宁冲上前,拦住当前地一位侍卫统领,问道:“听闻国师大人离开了?”
“是的,郡主!”那人抱拳行礼,说道,“国师大人方才有要事,所以急着离开,未曾向郡主招呼,还请郡主莫怪。”
安嘉宁跺了跺脚,急忙问道:“国师大人是何事离开,可需要帮忙么?”
统说道:“多谢郡主美意,只不过,大人既然没有吩咐,那就是不必吧。大人走地甚急,应该是大事,若有请郡主帮忙的地方,稍后怕是会送信来,郡主还请不必担忧。”
他竟看出安嘉宁心神不安,说话滴水不漏。
安嘉宁这才点了点头,望着身后空荡荡的房子,昨日那人还坐在这里,一袭白衣,丰神如玉,温和微笑,双眸暖然阳光色,只是……本以为可以多看几日,却不料想,居然会如此匆忙不辞而别,那究竟是什么要事促使向来沉稳如斯的他匆忙离开,还是一人上路的呢?
她回头北望,心头一动。
晚上还有第二更,是粉红票的加更~
月末最后几天了,争取多更点儿……
上下之争卷 261 贵不可言
身边飒飒而过,吹得一张脸几乎麻木。
那白色的影子,仿佛是一道嚣狂的闪电,又如一片九天坠落的轻羽,悠然飘落之际,却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刷”地掠过空旷雪原。
手护着胸前那一抹暖暖的小东西,此刻它已经失去知觉了,一动也不动。
除了最后一抹体温,仿佛已经死去。
金紫耀是突然之间现不对的。
起初以为溪灵是怕冷,特意放它在房间内被子底下,后来在跟安郡主告辞回房之后,笑着唤它,却没有动静,他等来等去,回身掀起被子看。
那小东西,歪歪地躺在那里,一身本是油光水滑散着淡淡光芒的毛球,此刻仿佛是被拍散了的鸡毛掸子一样,绒毛根根地耸立起来,瘫软了一般,倒像是个被人狠狠打了一顿的人。
“喂!”他低声唤了唤,心头却有点惊愕。
它一动也不动,平常若是听得他的动静,早就欢喜无限跳起来冲过去了。
金紫耀伸手将溪灵围起来,它竟仍旧一点儿精神都没有,而且连呻吟的声音都无。
他随手摇晃了一下。那软软地小毛球便也跟着晃来晃去。却始终不一声儿。
金紫耀这才觉得不对。
溪灵这种东西。本是怨念纠结地产物。若是无人拯救。便很快就会死去。生命如露水一样地短暂。
是小楼喂它喝下自身地血。神风皇族地血。才让它成功变成白溪灵。从此。同主人地生命戚戚相关。
若是那人有什么三长两短。溪灵便会同时反应到。
金紫耀深知。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望着手掌奄奄一息地溪灵,满心满脑都是一个叫人惊恐的问:她,出事了吗?
怎么会这么快。
镇北王刚从秦天退走,按理说神威王爷应该会很好地护着她才是,莫非是又有人从中作梗?但以神威王府的森严,只要她不出外惹事,应该不至于有什么意外再生。
金紫耀算天算地算人,就是没有算到,会伤害到小楼的,却正是他心头以为的那个、能给小楼安全护佑跟坚实靠山的——神威王爷,步青主。
当小楼决定远嫁的那一刻,他心头已经明了今后所有要走地路是什么样的。
心爱的女子,终将走出自己地手心,投身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无论他愿意或不愿意,无论她心甘或不心甘,那条路,已经被选。
他向来是最了解她的,那个家伙,任性,骄傲,莽撞,迷糊,有点小小自私,有点小小胆怯,却不是个容易被击垮的人。
她这一去大秦,秦天必定会起风波,但是以她的“聪明”,应该不至于将自己放在火堆上烤。
那个家伙,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她最好地吧。
只是,金紫耀,他没有低估她的任性,却低估了她地烈性。
白衣猎猎,而此刻,他振臂御风而行,只希望这一次是自己的错觉:她,无事。
一切只是他,关心情切。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同步世旭谈起出兵地时候,步青主曾如此说过。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他这东风,他是主帅。
可是主帅身负重伤。
诸葛小算已经秘密交代下去,王府内知情之人,一概不许对外透露今日所生的事。就算是太医,亦变相囚禁在后院。
“君上,如今该如何是好?”
步青主看着桌面上那一盏灯,双眸中跳动着小小火花:“我自会去跟大哥讲。”
“你想对大王坦白?”
“是。”
“君上,你可知道,违抗皇命是何下场?”诸葛小算望着他,“而且,当初是你在大王爷跟前定下的军令状。君上以为皇上跟大王能够如此放过君上?”
步青主双眉微皱,问道:“诸葛你以为大哥会……因此而苛责我么?”
“另外,君上你为何要改变出征日期?总要给个合理地理由吧,君上你此刻伤的严重,也不适宜跑来跑去,给众人解释。而皇后那些人,嗅觉何其灵敏,上次镇北王之事,已经是尽力压下了,若是这一次处理不当,殿下地事情给传了出去,那么……”诸葛小算笑了笑:“君上,你是手足情深,我却不得不多做思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步青主望着他清明的双眸,无论是什么时候,诸葛小算,总是最清醒地那个。
他叹了一口气:“那你认为,该如何做?”
诸葛小算同他对视,一字一句,说道:“一切照常进行。”
步青主挑眉:“照常?”他也是想照常,就算他身负重伤。但是,身负重伤可以按下,当初他拼杀战场,也有过不少的生死一刻,还不是照样砍杀,但是……
“君上何时变得如此儿女情长。”一声轻轻的叹,有些好笑似的。
步青主闭了闭双眼,说:“诸葛,我知道你心底对我有诸多不满,只是……”
诸葛小算耸了耸鼻头,轻轻一笑,说道:“只是君上你情不自禁么?罢了,索性再告诉君上一个消息。”
“是什么?”
诸葛小算想了想,说道:“据说,神风的那位国师大人,已经启程来秦天了。”
“什么?!”步青主惊得身子一颤。这两天,他日忙夜忙,白日里为了练兵远征之事,夜晚又要去见小楼,竟忽略了不少的事,连消息也是后知后觉。他想了一会儿,抬眸望向诸葛小算:“诸葛,这事你早就知道了么?”
诸葛小算十分无辜,大眼睛眨了眨,说:“其实此事也不一定是真,神风城内此刻还是众说纷纭呢。”
“空不来风。”步青主放在桌上的拳微微捏起,“只是,他这时候来,是想做什么?”
“国师大人妙计千秋,自然有他不俗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