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香 全第78部分阅读
御香 全 作者:肉肉屋
迟,那时快,正在缓缓起身的大象猛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嘶叫,红着眼挣脱了象奴的束缚,撒开四腿朝兴耀帝的方向直冲过去!
群臣俱皆吓得魂飞魄散,却没有人能够做出及时的反应。最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兴耀帝自己!
他来不及多想,身子猛然一偏右移动数尺,离开了大象冲锋的路线。大象失去了目标,正在踌躇间,众人却听得夏涵大声怒吼着:“砍它的鼻子!”
啊?
鼻子?
在这种大家基本上都已经石化了的时刻,有人发出了清晰的指令,所有人下意识地就会照着做。御前侍卫和大汉将军们纷纷暴起,尤其是带着刀的侍卫们更是一往无前,冒着被大象踩死的危险朝它砍过去。
其余的大象被同伴的异常激发,也都马蚤动不已,象奴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们勒住。而那头发疯的大象,却在那个伪装成象奴的j细指挥下,甩动着四腿试图扫开围攻它的人群。
“砍它的鼻子!只要砍断鼻子就好!”
夏涵从来没有这样歇斯底里地狂吼过。众侍卫被他的激动情绪感染,集中战力狂砍大象的长鼻子。
鲜血四溅!
被砍断了鼻子的大象惨叫着朝侧面倒下,轰隆一声巨响惹起无数灰尘。兴耀帝惊魂甫定,德进忙催着他说:“皇上,请进大殿,快啊!”
兴耀帝定睛一看,发现袭击自己的大象已被打倒在地,而那象奴j细也被众人擒下。他轻轻摇头,吐出一口长气,脸色阴沉得像六月雷雨前浓浓的乌云一般。
第三百一十九章:你要说什么?
夏涵大喊让人直接砍大象的鼻子并不是情急之下胡乱喊的
大象厚如铁甲的象皮,对它有着极大的保护作用。一般的刀剑想对它的身体造成致命伤是很困难的。攻击眼睛也不行,一来大象的眼睛比正常人的身高还要高许多,二来大象即使瞎了眼也能撒开腿到处冲撞,可能还会冲撞得更猛。
只有鼻子是它最脆弱的地方。并且被砍断鼻子后,大象的身躯会失去平衡,一下子就失去了冲撞的战力。
幸亏这回是大象,而不是虎狼之类容易跟着同伴激动的野兽。不然的话,这十几头大象一齐暴动,会给庆天宫造成什么样的损失,或者往大了说会给大梁朝造成什么样的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发狂的大象惨叫倒地后,那名象奴也被侍卫们制服。夏涵才发现在他侧前方站着浑身染血的万里,他手中的长刀沾满了鲜血,显然是刚才劈砍象鼻的结果。
这时在庆天宫广场上煌煌数千人,却安静得要命。夏涵只听到兴耀帝粗重的呼吸声,显然他在拼命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兴耀帝的愤怒,谁都可以理解。虽说这场突发事件,最终有惊无险,可是皇帝陛下被人打脸了!狠狠的打脸了!
而且,这还不是第一次!
火药库爆炸、中秋宫乱,都不够么?现在都敢直接杀到他面前来了?
自己这个天子,就真的那么让人觉得“软弱可欺”?
隔得老远,舒绿都能闻到兴耀帝身上散发出的杀气。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想到这句名言,舒绿在耀眼的阳光下忍不住身子一抖,似乎估计到了这回朝廷又要不得安宁了。
大年初一闹出的这桩大事故,像一团浓重的阴云压在京城的上空,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夏涵和万里·其实都是护驾有功的大功臣,但是他们现在还捞不着什么好处。皇帝哪里有空先封赏功臣?他正像一头暴走的喷火恐龙般要揪出那j细的幕后黑手呢!
虽然有许多人都认为那j细就是西南蛮族的余孽,但舒绿觉得大概没那么简单。而且,这种极端型的恐怖刺杀行动·和中秋宫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她似乎又嗅到了那神秘的大光明教的影子。
这个邪教,真是大梁朝的一颗毒瘤。大光明教一日不除,兴耀帝的统治都难以巩固啊。
虽说幸灾乐祸是不对的,但舒绿还是很“感谢”这桩及时雨般的大事故。兴耀帝忙好啊,最好他忙得把自己彻底忘记就最理想不过了!
“他真的这么对你说了?”
绮霞苑正房内室中,展眉一脸愤懑地看着舒绿·手上的关节不自觉地收紧。
“你以前为何从来不对我说起!”
展眉的愤怒早在舒绿的意料之中。她就知道哥哥得知那些秘辛后会很不淡定,可现在是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了。皇帝本人都“明示”她要纳她入后宫了啊,她再不跟哥哥商量就晚了!
所以舒绿只是低着头乖乖任由哥哥咆哮,屁都不敢放一个。
“说,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展眉骂了舒绿好一阵子后,突然又如此问道。
舒绿忙不迭摇手,说:“就只有这件事而已啊!别的也没有了!”
真是的,哥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疑了?
她之所以没有告诉他·皇帝和他们母亲梁素瑶的秘事,也是觉得这事不大靠谱,唯恐自己猜错·才没有出声。
如今皇帝的行为已经印证了她的推测,也就没有什么好瞒着哥哥的了。
“我们走吧。有多远走多远。”
展眉烦躁的一挥手。
他真的很暴躁啊!
想到皇帝老儿那三四十岁的家伙,居然敢对自己娇滴滴的小妹出手,展眉就从心底里对皇帝产生了一股浓浓的杀意。
他要是真想干的话,有八成机会能办成。毕竟他和皇帝接触的机会可是比常人多太多了!皇帝现在似乎也很信任自己的样子····…
“走?你开玩笑吧。”
舒绿没好气地看了哥哥一眼。还以为他会提出多么富有建设性的意见,结果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要是能够一走了之,她还烦恼什么啊!
“就算咱们不管信安王府这些人,可欧阳家的人你不管了?”舒绿一句话就把展眉顶死了。“还不止呢,和咱们来往密切的人,比如牧家、夏家、万家……说不定也要受牵连…···”
“那你就要当圣母·牺牲自己保护大家?你看多琼瑶电视剧了吧?”
展眉气急之下口不择言,他自己也没看过琼瑶电视剧,想当然而已。舒绿揉着眉心,对展眉说:“哥哥,求你冷静下来好不好。你这样咱们怎么继续商量啊。”
也不能怪展眉暴走。他本来就是面冷如冰、心热如火的爆炭脾气,乍一听妹子可能被推入火坑·一时间哪里冷静得下来。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说进宫就进宫?疯魔了!
“小姐。”
巧英在外间轻声禀报道:“夏公子来找展眉少爷,还说有事向您请教,这会儿正在外院厅里看茶呢。”巧英还是照老习惯叫夏涵公子,没有像外院的仆人般叫他“夏大人”。
夏涵来了?
不过,他怎么知道展眉在信安王府,而不是在自己的新居呢?但也有可能是他先去了展眉的新家,然后才到这边来找人的。
那就应该是真有急事了。
兄妹俩对视一眼,无奈地把舒绿入宫的问题搁置一边,一齐整理仪容出去见客。
信安王府的人对夏涵更加客气了。大家都知道,夏大人如今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有刚刚护驾有功,青云直上只是时间的问题。
连信安老王爷都跟展眉说,要他多和夏涵来往。
信安王对展眉这个外孙是越来越满意了。这不,交个朋友都能交到这么有用的人物,自己家里那些小崽子……真是拍马也比不上啊!
王府里其他的孙子辈,资质都极为平庸,个个让信安王看了都想踹上几脚。
夏涵穿着寻常儒衫,外罩一件冷天穿的青缎棉袍,打扮得很是低调。随着年纪的增长和身份的改变,夏涵只穿白衣的习惯也渐渐变了。在皇帝身边当差,一言一行都要极尽谨慎,清高如夏涵也不能太过特立独行。
舒绿看到夏涵的时候,被他凝重的脸色小小吓了一跳。
怎么,出大事了?他看起来好严肃啊。
三人才寒暄两句,夏涵就提出有事要和兄妹俩商议。展眉知道这外厅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可他已经搬出了王府,又不能将夏涵带到自己过去住的小院里。
夏涵闷声问展眉,可否到他家里去说些事情。
说话的时候,夏涵的眼睛不自觉地往舒绿看去。舒绿心头微动,难道夏涵和展眉商议的事情,是跟自己有关的么?
果然,在展眉同意与他回新家去后,夏涵又轻声说想让舒绿也一块儿过去。
展眉双眉一扬——嗯,看来夏涵要找的正主儿是舒绿吧?
如果是平时,展眉也不会想太多,觉得夏涵只是来找妹子谈情说爱罢了。可夏涵脸色阴暗成这样……
“好的,我们就一块儿过去吧,哥哥。”
多想无益,舒绿决定还是迅速揭开谜底比较痛快。
展眉的新家并无太多闲杂下人,确实很是清净。舒绿随着哥哥和夏涵走进内堂,展眉很自觉地就把下人屏退了。
“好了,我已经彻底清场,檀青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俩说?”
展眉一伸双臂做了个“整个世界都清净了”的手势,双眼直盯着夏涵。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种感觉,夏涵要说的事情不会是什么好事……大概是以为,自从认识夏涵后,他还没见过夏涵严肃成这样吧。
“晨希……”
夏涵说了两个字便停了下来,欲言又止。
晨希是展眉的字。展眉过了十六岁,学堂里先生要给他取个字号,他先下手为强自己给自己取了个“晨希”——呃,他上辈子就叫陈希来着…···
“你要说什么?”
舒绿屏住呼吸,她同样有不太好的预感。
“新年时,我得蒙圣恩,坐在靠近陛下的位置。”
夏涵终于又吐出一句话来。
展眉和舒绿面面相觑。这……没头没脑的是什么啊?
“凌姑娘,你知道我是爱香之人……我当时,闻到了一阵很熟悉的香味。”夏涵转过身来,面对着舒绿。
舒绿突然福至心灵,明白夏涵要说什么了。
她脸色刷白一片,目瞪口呆地看着夏涵的嘴唇一开一合,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凌姑娘,你可否告诉我,为何皇上身上会有你特制的熏衣香?”
“我……”
事实上,她完全可以给他一句——关你屁事!
可是······
第三百二十章:舒绿——“我想要的生活”
“为何皇上身上,会有你特制的熏衣香?”
夏涵刚问出这话,就从展眉与舒绿异样的反应中得到了自己预想的答案。
原来,那惊世骇俗的念头并非自己的臆想。
—沉默。
长久的沉默。
三人各怀心事,都不知该从何开口好。少顷,展眉清了清嗓子,才刚想开口,却又听得夏涵说:“下面我说的话,请二位保密。”
展眉和舒绿同时一怔,随即越发紧张起来。
他们知道夏涵决计不是信不过他俩,而是他待会要说的事应该是绝对的机密。舒绿深吸一口气,轻吐出一个“好”字,便不再做声。
两个人四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夏涵,想看看他究竟要说出什么惊人的事情来。
“你们大概不知道,我朝太宗后宫中,曾有一位林贵妃······”
夏涵简单几句,将林贵妃的生平大略展现在兄妹俩眼前。
舒绿一面听着一面冷汗直冒,大冷的天里竟然汗湿重衣。
她明白夏涵先抛出一句“熏衣香”,再说林贵妃的旧事,绝不是无的放矢。可夏涵……他怎么会知道的呢?
她不认为兴耀帝会见个近臣就跟人说他喜欢谁、想收谁。难道说兴耀帝和夏涵的关系已经到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程度?
“…···还有一件事,你们肯定也不知道。”夏涵缓缓说道:“皇上已令人将林贵妃的后宫旧录取出来了。”
什么?
“你说的可是真的?”
展眉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夏涵的肩膀怒吼道。
舒绿身子微微一晃,反手撑着身旁的椅背,不仅脸上没了血色,连嘴唇ˉ都开始泛白。
惨,难道真得放弃一切远走高飞?可这样一来,不知要连累多少
舒绿紧咬下唇,竟不知自己无意间咬破了唇瓣,渗出了几滴细细的血珠。
夏涵看到舒绿这般反应,又喜又忧。
喜的是舒绿果然也不愿进宫。至于担忧那自然无需赘言——皇帝如果真心想纳一名女子入宫,别说是舒绿这等身份的民女,就是真正的千金贵女也没法抵抗他的旨意。
夏涵的肩膀被展眉抓得发痛,他皱起眉头低声说:“晨希你觉得我会拿这样的事情来蒙骗你们吗?”
“哥哥······”舒绿哑着嗓子唤了展眉一声,说:“别伤了夏公子。”
夏涵只觉得肩头一松,展眉歉然道:“对不住,檀青,唉·……”
一贯坚毅冷硬的展眉竟也无措起来。夏涵看向舒绿,眉宇间是掩不去的浓浓忧色。说实话,他今儿冒险把话带到却也并没有想到什么应对之策——对于习惯了严谨思考才行动的夏涵来说,今天的行为几可称之为冲动了。
“夏公子……”
舒绿勉力站稳了身子,走到夏涵跟前来深深拜了下去。夏涵下意识侧身一避,舒绿却扬起脸来直视着他的双眼,说:“公子不必避开,你当得起舒绿这一拜。”
她当然明白夏涵把这事偷传出来,是什么性质的问题。作为皇帝跟前得宠的近臣,最要紧的就是要嘴巴牢靠绝不将任何私密文件外传。为了自己······夏涵竟如此破例,万一让人知道了,他的前途也就全完了。
夏涵张了张嘴没有接着这话说下去,只觉得一股抑郁之气填塞心间无法排遣。他向来是淡漠清冷的性子,少有这般忧愤难平的心情。
屋内又陷入冷场。
这样的话题,想不冷场也很难的……往深了不能说,往浅了没意义。纵使三人心上都是千头万绪,可却也都如同一团乱麻般,看不到解决事情的方向。
若是按照常理,这时夏涵就该告辞离去。然而展眉见夏涵并无离开的意思,心头微动,想着莫非夏涵还有更私密的话要和妹妹说起?
在男女之事上并不算细心的展眉难得有敏感的时候。他忽然对夏涵说:“檀青,我后院的小楼,可以看到小半东山的雪景。你还没上去过吧?”
“啊?嗯······”不但夏涵莫名其妙-,连舒绿都愣住了。哥哥插这话进来是想闹哪样啊?
展眉将二人带到小楼二层上,舒绿才发现这儿被展眉布置成了很舒适的休闲小居。本是极普通的一座木制小楼,原主大概是做书斋之用舒绿原来看的时候只记得这儿尘埃满地,还说叫哥哥把这当成放杂物的地方算了。
如今这小楼却焕然一新,窗户桌椅全都换了不说,还上了亮澄澄的新漆。靠近向南窗户的地方,摆了一组低矮的楠木桌椅。椅背上铺着软软的暗色椅伏,还摆着好些软枕,让人看了就想窝进去。
不消说,这肯定是欧阳婉派人来收拾的。虽说她这未过门的媳妇不好进这宅子来,却可以把宅子的结构图拿去,派心腹使女婆子来布置。
“檀青,天也晚了,你先留在这儿用饭吧。”展眉又说:“你们且坐着,我让他们送饭菜上来。”
看着哥哥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舒绿晕乎乎的脑子里一时竟也反应不过来。
她心事重重地把目光转向窗外。正如展眉所说,他这小楼上可以看到皇城近处东山上的雪景。此时已是傍晚,暖黄的夕辉映照在东山小峰的积雪上,有种说不出的苍茫凄惶。
在那小峰之下,便是广阔得看不到边际的皇城。
那是兴耀帝的所在。
想到这个人,舒绿的心里又是一阵烦躁。她努力说服自己要冷静,冷静,心烦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但······
“凌姑娘,如今……你待如何?”
夏涵清亮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她稍稍侧过脸,看见夏涵温润如白玉的面孔被夕阳染上一道金边,双眼波光微荡,欲说还休。
“我待如何?”
“呵呵……”
舒绿凄然一笑,笑中带泪。
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泪痕,喃喃自语:“我想如何?我能如何?”
“夏公子,你看那天空。”
她指向远方的天际·轻声道:“你看这天,何其高广。你看这地,无边无涯······可是,这天·这地,都是属于你们的。不是我们的。”
你们?我们?
夏涵呆了呆。他没想到舒绿会说这些,可又被她脸上迷离的表情抓住了心神,忍不住紧紧盯着她,聆听她的心声。
他爱慕她的时间不短了。从江城初识起,她嬉笑俏皮的模样、她灵气十足的调香、她机敏睿智的性情……无一不让他深深倾倒。
于是他才会出格地为她写情诗,大胆地邀约她到家里来品香·甚至为了她拒绝了一门在世人看来极为完美的亲事。
尽管拒绝这亲事后,他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政治回报,可当时他的出发点却只是为了她。
然而,他一步步努力朝她靠近,她却反而有些畏惧的样子,很少对他敞开自己的心扉。
他见过她在牧若飞面前顾盼自若,神采飞扬的开朗表情。他更知道在她的心目中,粗莽不文的牧若飞其实更加亲切。
但他却从未因此而改变自己的心意。正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无论得失,他起码全心全意地·爱着她。
这就够了。
难得这次,她愿意对他说说心事,而不是一直戴着客套有礼的面具,机会确实难得。
舒绿的目光依然注视着远处峰顶上的积雪。
“这个世上,女子可以走的路是那样的狭窄,我们所能看到的天空……”她仲出一个手掌,摊开。夏涵低头注视着那只骨肉均匀、白里透红的丰润玉手,上头有着或深或浅的粉色纹路。
“我们所能看到的天空不会比这巴掌大多少。”
她抬头对上了夏涵的眼睛。这是一双怎样的眸子啊,黑亮得像幽远的夜空,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微光。
舒绿自顾自说下去。
“无论是何等身份的女子·所有的生活不过就是在一个‘院子,里打转。小户人家就是一间小小的宅子,世家大族也不过是几进的大宅门……总之,看到的都是那些人,那些事。”
“我一直很用心的想适应这种生活,似乎也适应得很好。但是这不是我想要的……”
她只不过是尽自己的全力,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时空中好好活下去罢了。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夏涵情不自禁提高了音量,略显激动地看着舒绿。
他想知道,他真的想知道!
“我想要什么啊……”
舒绿自嘲地笑笑,抬手将鬓边被风吹散的发丝掠至耳后。她并不清楚自己这细小的动作是如何的迷人。
“其实我并没有多大的野心……我只是不想被困在一个宅门里,每天和妯娌、亲戚、丈夫的小妾勾心斗角,争来争去也不过是在蜗牛角上吵闹而已。”
“我的愿望,不过是有个温馨的小家……更大的愿望,则是希望能游遍名山大川,看看大千世界。还有一个愿望——”
她回头看着夏涵,觉得他或许也不能明白自己为何有这些莫名其妙-、离经叛道的想法吧。但是既然开了口,也不妨说下去。
“我想搜集这世上所有的香料、草药、香方、药方······分别写两本书。一本是《香典》,另一本则是《药典》。”
看到夏涵瞠目结舌的震惊表情,舒绿摇头叹息一声,说:“你就当我在说梦话吧。
“……不。”夏涵突然笑了。
他是不常笑的人,这一笑,却如冬雪初融,碧空朗朗,舒绿不免看得一怔。夏涵真是玉一般俊美的郎君啊…···
“你的愿望,我会帮你实现的。”
三百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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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心中揣着不可告人的秘奉,展眉和舒绿的日子也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舒绿一如既往地关注着牧若飞的伤情,而从仲药王那边传来的消息也让人很是欣慰。
“手术算是成功,不过复健是关键。”
仲秋满实事求是地把牧若飞的病情转告舒绿。关于医学问题,接受过类似教育的两人很容易沟通。
这里并不是仲秋满在京城租住的那间小院,而是小春山附近的一座田庄。原先,这田庄是牧家的产业。后来游王妃得知仲秋满想在京城近郊买些田地,就索性将这田庄当做医资送给了仲秋满。
仲秋满收得很坦然,侥和牧家又没有任何交情,替人看病收受医资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仲秋满颇有些劫富济贫的爱好,对于穷苦的病人,他非但不收医费还会附送草药。像牧家这种不差钱的权贵,他没下手大宰,算是很给面子了。但很多人捧着金山银山求他看病,他还不一定肯看呢。
舒绿曾笑他说,你还真有此世外高人的范儿,以前没少看金庸粱羽生吧。没想到仲秋满很认真的说,我迷的是温瑞安……他想在京城附近置产,也不是为了当地主收租子,而是要种药。
说到种药,他在西南就有一座极大的药园,万里曾跟着他在那儿学医十年。这回到京城来,他原本是没有种药计划的。
是因为舒绿的出现,促使他有了这个想法。
舒绿曾对展眉说,她大学里那个中药园是她帮着导师从无到有弄起来的,这话可没掺假。在与舒绿探讨过种药的很多问题后,仲秋满万分激动地要向她拜师一一这种神转折连见惯世面的舒绿都没能抗住!
结果仲秋满非常虔诚地表达了自己想要改良种药方法、提高药物疗效的迫切愿望。
“你别看外头的人叫我药王,我自认医术也算不错,但在种药炼药这一点上,始终难有大成。”
仲秋满还真不是谦虚。他的老本行是外科,二世为人后虽说从头学医,将内外科、中西医融为一体创出了自己独到的医道,可是对于各种药物他还是不太满意。
当然,他所制出的药物已是远远领先当世。然而在仲秋满看来,只要舒绿和他合作,他可以做出更多好药来。
这是真正泽被苍生的事业,舒绿也被仲秋满打动,答应帮忙。
“仲先生,你就自个开垦这么多药田?”
站在田埂上,舒绿望着这百来亩药田,不能想象仲秋满一个人可以搞定这么多农活。他怎么看也不是个干活的材料啊。
“当然不会了。再过些日子吧,我的弟子们就从长白山赶过来了。”
仲秋满轻笑道。
“长白山啊…………”舒绿想起去年牧若飞在西南受伤时,没法请到仲秋满来治伤,就是因为仲秋满带着弟子们上长白山去了。“你在长白山也有药园?”
“没有。我上次去,是要去采摘一种少见的灵芝……”
仲秋满说到一半,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心事。
嗯哼?
又是这种怅然寂寞的表情……莫非又想起了长公主殿下?
关于仲秋满和长公主之间的事情,舒绿还真是追问过仲秋满一次,结果自然是没有结果。
仲秋满居然也不否认,一句,‘这是隐私’,就把她的八卦追问给堵死了。好吧,隐私……这种遣词用句让人不想歪是不可能的好吗!
大哥求求你满足我的好奇心吧……舒绿很想继续磨他,但也明白仲秋满这么说就是1,闲人止步”的意思了。
他倒也光棍,不扯谎不编造不搪塞,反而让舒绿没法再问下去。
大大的狡猾!看来这家伙肚子里也满是坏水啊。
她只好把心思又转回牧若飞的脚伤上。
正如她以前判断的一样,牧若飞的左脚关节是软组织挫伤,某些筋络出了问题。好在及时开刀治疗,估计痊愈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现在,就得靠他自己了。”
仲秋满手里捧着一摞医案,脸上竟有些佩服的神色。
这是舒绿为牧若飞制定的复健方案。不仅有详细的锻炼方法、流程,连配图都画得极其详尽。复健从来都是一件很艰苦的事情,不过舒绿相信牧若飞应该有足够的毅力坚持下去。
他必须重新站起来,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整个家族。
这份医案,舒绿拖仲秋满以他的名义送过去。她尽可能的不暴露自己的能耐,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时光洌流,回到踏入京城的那一刻。
若真县如此,她必然会好好隐藏自只的真实性情,装得比傻大妞坏傻~那样,皇帝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兴趣了吧?
皇城,御书房中。
兴耀帝俯首于书案之上,紧紧拧着眉头批阅奏折,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耐烦。
“这些人,除了互相推诿还会什么?”
皇帝突然把面前的恭折都推到一边,拍案怒骂道。
德进与众内侍忙惶恐趋前,心中暗暗叫苦。这些日子以来,皇上的脾气越来越暴燥了。也难怪,在新春拜贺上丢了那么大的脸,兴耀帝能高兴得起来才有鬼呢。
如今查案又像是陷入了僵局,各衙门查来查去,嫌疑犯查出了一堆,但是大光明教的人除了那j细之外一个也没抓到。这让皇帝如何满意?
想到有个这么麻烦的邪教在自己身畔虎视眈眈,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捅自己一刀,皇帝的心情就更坏了。
“皇上请息怒。”
夏涵捧着几本奏折从旁边的耳房缓步而入,内侍们看着他的眼光就像看救世主一样。
别看这位夏大人年纪轻,面相嫩,却真是个有本事的人。近日来,别人到御前见驾总免不得吃一顿挂落,就只有夏大人还能得皇上几分好脸。
果然兴耀帝见了夏涵,虽然脸色也没多少好转,但却并未对他多加斥责。对于君威极重的兴耀帝来说,这已是十分荣宠的表现。
当日大象暴起,如果不是夏涵灵机一动让众人集中战力砍断了那大象的鼻子,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事后兴耀帝虽然没有加封或赏赐夏涵,可对他的态度却比以前更亲切了。
所谓“简在帝心,“就是这么回事。
夏涵递上手中的那几本奏折,禀报了一些日常公务后,话锋一转说起大光明教的事情来。
他将自己整理出的大光明教十年来的传教、活动情况送呈至兴耀帝面前,然后才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看法。
“你说,大光明教的人……渗透进朝廷来了?”兴耀帝目光凛然如冰雪,紧紧盯着夏涵。
“微臣是如此认为的。”
夏涵早已习惯了兴耀帝的威严气场,有条不紊地将自己的见解一条条陈述出来。他认为,兴耀帝继位后这几次大的动乱,都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大光明教一环扣一环的缜密计划。
从火药库爆炸、三皇爷谋逆、西南蛮族反叛、中秋宫乱到新春朝贺大象袭击皇帝,大光明教计划一次比一次更毒辣,也一次比一次更接近皇帝。
中秋宫乱时,他们还只是派了护教圣女进宫打算魅惑君上,这回却企图直接以大象的恐怖冲击力量来谋杀兴耀帝…………“皇上,微臣以为,大光明教这般作为,似乎正像俚语中‘狗急跳墙,的表现。这表明他们很着急扰乱江山社稷,已经失去了耐心。这和他们一贯的作风并不相符。”
“那卿家的意思是”兴耀帝也有些明白过来了。
也就是说,以前大光明教还有耐性慢慢抢夺他的江山,现在却着急起来,这证明兴耀帝近期的某些行动,快要将大光明教逼入绝境了。
而兴耀帝近期最大的举措,就是动了于家!
难道真和于家有关……夏涵眼中精芒一闪而过,来到兴耀帝身畔,悄声禀报几句。
没有人注意到,一向极为镇定的小夏大人,藏在袖中的手心出了许多细汗。这可是一月里,寒雪都未曾融化,他却紧张得背心都湿了。
他不得不紧张。设计一个大大的套子,将皇帝、于家等等都装进去,万一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的结果…………如果可以选择,他不会掺和到这些敏感的事情里去,好好当自己的小秘书就行了。
然而为了舒绿,他不得不给皇帝下套,不得不倾尽智谋拼命算计。
希望事情能够朝着自己设想的方向发展吧……(夏涵是腹黑,真的……还有人怀疑么?)(这回真不是蔷薇故意晚点,小区的宽带突然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雷劈了……,幸亏这会儿还恢复了,不然蔷薇大概只能用手机上网来上传了…………那个流量之贵世界人民都知道啊嘤嘤嘤。好一阵子没呼吁大神之光了,亲们!还没领大神之光的亲们求赶紧去领吧,星星眼跪求
第三百二十二章:春祭(一)——立春祭祀
初七日大朝会时,皇帝突然提出要在立春日往京郊春祭亲耕祈雨,让文武百官顿感措手不及。
不是吧?您还嫌大年初一那一出大事不够热闹,想再来一次?
明知道有邪教j人等着刺杀您呢,求求您消停点好不好!
这一回,百官的意见空前的统一。不管以前是不是政敌,更不管是否在朝堂上吵过架、下朝后阴过人、私下里形如水火······全都意志坚定地纷纷上书要求皇上收回旨意,大有皇帝坚持要春祭,他们就停工罢朝的架势。
没法子,谁也怕惹事啊!
这都是第几回了?
火药库事件时被追究了一批官员,中秋宫乱时又被解决了一批,然后是最近的大象暴动······虽说这回皇上没什么下死手处置官员,但记上一过总是有的。
大家都是辛辛苦苦熬了半辈子才当上官的,说丢官就丢官,说处置就处置,大家压力都很大啊!
所皿在明知道皇帝最近出行极度危险的情况下,谁也不敢冒险让皇帝到京祭天去。
兴耀帝的理由却也很充分。他认为自己继位后朝中颇多动荡,如今钦天监又上报说今年的气候估计不太好,所以他要反省、检讨自己的问题,承担天子应有的责任——也就是“天子罪己”。
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权力虽大,责任却更重大。而封建社会的皇帝,不仅得对朝政民生负责,还得对气候收成什么的负责·……有些非人为造成的灾难,也得由皇帝来负起责任来。
比如什么洪水、蝗灾、干旱、地震……一旦发生这些天灾,皇帝是必须下“罪己诏”,也就是皇帝的检讨书,来向天下人检讨自己的过错的。小到宫里的屋檐被雷电劈了一角,那也是皇帝出了问题····…起码大家都是这么深信不疑的。
儒家信奉“天人感应”,认为天和人同类相通·互相感应,天能干预人事,人亦能感应上天。如果天子的作为违背了“天意”,上天便会降下种种灾异进行谴责和警告。如果政通人和·明君贤臣,则会出现种种祥瑞以示鼓励。
现在兴耀帝把大条道理搬出来,痛心疾首无比诚恳的自我检讨,简直都要感动中国了······呃·……总之他的正理群臣们还真无法从正面来反驳。皇上自愿站出来向天下人反省自己了呀,这得是多宽大的胸怀啊,大家还拦着拉着也太不像话了。
但是臣下们也是绝不会退让的……退个鬼,一旦这回皇帝再出点事大家就等着集体下岗吧都!
君臣拉锯了一整天·也没个结果。朝会从早晨开到午后,愣是谁也不让谁——单纯从人数角度来论,兴耀帝的战力也够强的,他可是一个人对抗着整个朝廷的官员们啊。
就算他有许多心腹,但这些人也因为种种顾忌不好开口表示赞同。
开玩笑,现在出来说赞同,万一皇帝出事呢?他们不得第一批遭殃?
夏涵低垂着头站在文官队列中,满耳都是同僚们接连不断的上奏反驳之声·他面上却无一丝波澜。
他虽然颇得圣宠,可官位低微,在这种高官重臣们纷纷出头的时候基本上没有发言资格。当然他本来也不打算发言就是了。
谁也不知道·怂恿兴耀帝举行春祭赂人竟然是他。
百官的反应早在他的算计之中。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在这种多事之秋,百官会同意皇帝出宫是绝无可能的。
大梁的官员们自来就有和皇帝吵架的好传统,对兴耀帝算是很客气了,这还是因为兴耀帝特别强势的缘故。但是这回,再强势也没用——就算皇帝强行通过了这项决议,群众们硬扛着不执行,皇帝也没辙啊。
幸好兴耀帝的目的本来也不是出宫祭祀。第二天,在和朝臣们扯皮半日后,他才“勉为其难”地决定将祭祀的地点从京郊皇庄改为太庙。
好吧·朕不出宫向天下人检讨了,朕到太庙里去向列祖列宗检讨,你们还有意见么?
这“漫天开价、坐地还钱”的招数,同样是夏涵的主意。
于是新一轮扯皮又开始了。虽说去太庙的安全系数比到京郊去高了很多,但群臣还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怎么也不肯让皇帝出宫。
好生生在宫里呆着吧您呐!等大光明教的人抓得差不多了再说吧!
然而皇帝这回却不肯轻易再让步·而是无比坚持自己的决定。君臣唇枪舌战了三天,最终还是皇权略占上风,立春太庙祭祀总算是通过了廷议。
后宫,永熙宫。
不过数月的时间,曾经繁华一时的永熙宫,竟清冷得可怕。宫女们走在落了雪的小径上发出簌簌的声响,愈发显得宫室幽静,空旷寂。
这时的永熙宫,和于氏刚刚被封为皇贵妃时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一般。
那时候,永熙宫里每日走动的人潮可曾断过?每一宫的贵人们也都上赶着来给皇贵妃娘娘请安,比向皇后请安还殷勤。更别说那些宫娥、太监们,往宫里跑动得不知有多勤快,人人都削尖了头皮想往这永熙宫里钻。
只要在永熙宫当了差,在后宫里就明显高人一等,等闲人绝不敢得罪你。就是皇贵妃身边的一只猫儿狗儿,都比旁人尊贵些!
可如今……
皇贵妃都“病”了这些时日,到永熙宫来请安问好的妃嫔贵人们,却是少得可怜。永熙宫的宫女太监到外头去办事,人人避他们如同瘟疫也似,生怕和他们沾上一点关系。
没错,现在的后宫,已经不是皇贵妃于娘娘的天下,而早被陶皇后全权掌控住了!
陶皇后和兴耀帝身边的大太监德进联手,将皇贵妃安插在要紧位置上的亲信全都清理了一遍。稍微好点的,被闲置到浣衣院去混吃等死;更有那不堪的被寻了点错处活活杖毙,也无人敢出来吭半句声。
陶皇后的心胸一点都不广阔,这十几年里于氏给她穿的小鞋下的绊子,她都深深记在心里呢。就冲着于氏敢在她之前生下长子,足够陶皇后记恨她一辈子了。
因此陶皇后不仅要夺皇贵妃的权,还要给她雪上加霜,多添点堵。谁能预料到,曾风光无两的皇贵妃娘娘,现在连晚上多点几支牛油蜡烛照明都难了呢?
但凡是永熙宫里的吃穿用度,陶皇后是能减则减,不能减也要想着法儿减。这也不能怪陶皇后,因为原本永熙宫很多用度份例是超标了的。当时于氏仗着自己得势,非要让自己的待遇超越了妃嫔的标准,几乎样样和皇后看齐。
陶皇后一忍再忍,苦苦忍着就是不发作,终于等到了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