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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香 全第5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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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香 全 作者:肉肉屋

    装的也是一幅仇非的《燃香图》。

    送礼人是牧若飞

    “小姐……这……”

    巧珍看着桌子上三幅一模一样的画,目瞪口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这是搞什么啊

    “那……小姐,这里头哪一幅是真迹啊?”巧珍呆呆地问。

    舒绿转头在罗汉床上坐下,远远地看着那三幅画,突然又头痛起来了。

    他们三个是约好的,还是刚好撞了车?

    神啊,救救我吧,为什么我觉得这种情况很诡异呢?

    舒绿一个劲儿地苦笑着。

    (哪一幅是真迹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四十五章:真迹中隐藏的惊人秘密

    (5月16日第二更)

    “这三幅画是他们托你带来的?”

    午后,当展眉再次来找舒绿时,她指着桌上一字排开的三幅《燃香图》问道。语气里,颇有些质问的味儿。

    然而展眉却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笑笑笑,你还笑”舒绿此刻彻底将苦学多日的淑女仪态抛到天边去,一下子蹦起来不停戳着展眉的胸口。

    “肯定是你搞的鬼你就是存心看笑话是吧”她越说越气,戳得一下比一下用力,可是这样做除了把自己的手指戳痛之外好像也伤不到展眉半根毫毛。

    她看展眉还在笑个不停,一怒之下用力掐了两把展眉的胳膊,总算让展眉微微吃痛停止了笑声。

    “呵呵……难道你没有被他们的一片赤诚打动么?”

    展眉毫不掩饰地承认自己想看好戏的心情。自从放开胸怀不再带着偏见的眼光去看妹妹的追求者们以后,展眉忽然变得很邪恶。

    “我就知道,要不是你说出去,他们怎么清楚我是哪天的生日。还有,你居然暗示他们都给我送这画……你什么意思啊?”

    “哦,你说过好几次你想看这幅画啊。所以我就突发奇想,看看他们谁比较神通广大,能把真迹给找出来。”

    “反正你不是挺为难到底接受谁比较好嘛。我看你就当掷骰子,谁送来的是真迹你就嫁谁好了。”

    “你——”舒绿不敢相信眼前这坏笑着的男人是她的亲哥哥,他以前没这么爱恶搞啊难道是爱情的力量让他性情大变,活泼起来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人家少远哥不是要定亲了嘛,夏涵也被祝阁老相中了……至于牧若飞,我和他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们两个完全没有任何共同语言,谢谢。”

    展眉一摊手,说:“哦,我没告诉你吗?少远哥那桩婚事告吹了,那位房大人把女儿许给了另一家来提亲的人,听说已经交换婚书了呢。夏涵这个,我是不太清楚啦,不过最近他还特意跑来找我,暗示非你不娶什么的。”

    “你和小王爷没有共同语言?那人家送你的野花你也收得好好的呀,没感觉你有多讨厌他。”

    舒绿被展眉连珠炮般的攻击打得狼狈不堪,索性像泼妇一样双手叉腰,低声吼道:“你这么想把你妹子推销出去?那好,你说谁送的是真迹吧,叫他来跟老王爷提亲,我绝无异议”

    她有一种想掐死这混蛋哥哥的冲动。有没有搞错啊,把她的终身幸福当成什么了呀哼

    虽然舒绿知道展眉这么做,其实只是想给她找点乐子逗她玩,但是舒绿还是很不爽。她决定了,一定要在欧阳婉面前爆料,把展眉私底下恶劣的一面暴露给未来嫂子听。她绝对会报复的,臭哥哥

    “哦,真迹啊。”展眉耸耸肩,很遗憾的说:“三幅都是仿品。”

    “吓?”

    舒绿差点一个趔趄滑倒在地。耍她呢,闹半天,三幅都是假的?

    “他们自己说的啊。”

    展眉叹了口气,解释道:“仇非的《燃香图》是他去世前几年画的,当时在画坛上似乎引来了一些好评。后来却不知道被谁买走了,这十多年来都没见过真品问世。”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是尚红姐姐跟我说过的。”尚红爱书画,平时和舒绿在一起时经常谈论这些事情,所以舒绿才会对《燃香图》起了兴趣。

    “仇非去世时间也不算长啊,他还有好些亲传弟子在世呢。这三幅仿品,就全是仇非的弟子凭着当年的记忆仿造出来的。而且这些弟子也很厚道,直接就是当仿品卖,没人敢冒充是正品——怕担上欺师灭祖的罪名呢。”

    看来古人造假还是有下限的,假货就明说是假货,多淳朴呀……联想起后世铺天盖地的造假风潮,舒绿大为感慨。

    展眉继续说:“他们三个都找不到正品啊,没法子,都买了仿品来。他们说听说你想看看《燃香图》是什么样,这仿品你就看着图个乐吧。你没发现他们都直接在画上写上自己的大名和祝寿贺词么,要是真品,他们能这么糟蹋?”

    “……于是结论就是,他们三个都和我没缘分,从此我可以无视他们了是吧?”

    舒绿冷笑着斜瞥了哥哥一眼。

    “嗯,原则上来说,是这样没错啦。”

    展眉摸了摸鼻子。“说不定还会有更好的人选出现?咱不着急,慢慢等,慢慢选……”

    “谁着急了”舒绿气急,又使劲掐了哥哥一把,这回总算掐中了展眉的痛处——腰。

    “哎呦呦,轻点,你这是谋害亲兄啊……”

    两人正在屋里打闹,忽然听见外间巧英扬声禀报说:“小姐,老王爷请您到外书房去一趟。”

    呃?外祖父找她又有什么好事?

    舒绿把哥哥赶走,将巧英两个叫进来替自己整理好了仪容,才施施然往外院去了。

    老王爷每天除了去宫里上朝,剩下的闲暇时间大多在外书房处理公务。

    他年纪还不到六十岁,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养,精神还是很足的。看到舒绿进来行礼,老王爷素来板着的严肃面孔露出了一丝笑意。

    “舒绿,来。你早晨过来时,我都忘了将这东西交给你了。”

    老王爷从书案后站起身,回头从身后的书架格子上抽出一个长方形的纸盒。

    舒绿心想,老王爷也打算送一幅书画给自己当礼物么。

    她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并没有立刻打开。老王爷却催她开了盒子看看里头的东西。

    “这是你母亲昔日收藏的一幅画儿,去年又回到我手里了。我前些日子让人将库房里一些卷宗和书画整理了一下,找出了这幅画儿来,就一直想着给你。”

    舒绿听说是她母亲福慧郡主梁素瑶收藏的画作,开始有了些兴趣。

    去年才回来的?哦,是呢,十多年前信安王府被先帝下旨抄家,这幅画估计就是那时一起被抄走的。去年信安王重新被新帝起用,一并发还了府邸、田庄和家产,这幅画应该就是那时候被还回来的吧。

    她顺从地将盒子打开,取出卷轴,缓缓展开。

    不会吧……

    随着卷轴中的画面一寸一寸出现在眼前,舒绿心中的惊讶也不断升级。

    这也太巧了

    老王爷送给她的,福慧郡主的遗物,也是那幅《燃香图》

    “你母亲生前总是爱调香,这点你倒很像她。”老王爷不知道舒绿心中起了波澜,自顾自看着画儿叹气说:“我看着画上的人,也有几分像你母亲呢……”

    老王爷不是第一次在舒绿面前缅怀福慧郡主了。有时舒绿想,如果福慧郡主现在还活着,老王爷未必会像如今这样喜爱她到了过分的地步。

    死亡与距离会让人的记忆变得模糊,在老王爷的心里,十五岁后再也没见过面的福慧郡主,永远是那在他膝下嬉戏欢笑的小女儿,永远都那样可爱得令人心疼。

    此刻看到福慧郡主留下的藏画,又勾起了老王爷的丧女之痛。

    《燃香图》画的是一位闺中少女,与两个侍女一道在窗下燃香笑谈的情景。在闺房的窗外,则是一树落满雪花的寒梅。

    这画笔法细腻,上色淡雅,的确是一幅出色的仕女图。福慧郡主这样的贵族少女,喜欢珍藏这类画作,是很正常的。

    这一幅应该才是真迹。算算时间,这最起码是在十六七年前就被抄走的,那时仇非还没死呢,市面上还没有仿作。

    “多谢外祖父。”舒绿笑着收下了画作。如果老王爷知道她房里还有三幅赝品,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哈哈。

    回到屋里,她干脆把那幅真迹和三幅赝品放在一处对比着,看看真迹与仿作之间的差距。

    嗯,果然需要对比才看得出,大师就是大师啊。几乎一模一样的构图、上色、题跋、印章,可是大师的笔法与意境却是他的弟子们拍马难及的。

    “咦?”

    舒绿本来只是对比着好玩,突然却发现,真迹比赝品好像多了一些内容。

    在真迹的左下角,好像多了几朵梅花?可是,这几朵梅花似乎有些突兀啊,和其他的梅花画法好像不太相同,颜色也稍有差别。

    是后面添上去的么?舒绿看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起身到书架上去找某一本书。

    “小姐,您要找什么书?奴婢替您找吧。”

    “不用,是前些天尚红姐姐借我看的书法帖子……”

    尚红那儿书帖多,舒绿有时会找一两本回来自己练练。上次她在尚红那里看到一本特别奇怪的篆字帖子,尚红说那叫“梅花古篆”,是故意将字画成梅花的形状,并不是常见的书法,属于文人的一种小游戏。

    “嗯,找到了。我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字……”

    舒绿拿着那本字帖,一面翻看着,一面对照真迹上的那几朵梅花。对,这几朵梅花其实是篆字来的,她没猜错。

    “我真是太无聊了,这种小事也能折腾半天。”

    她打了个呵欠,忽然间瞪大了眼睛。

    那个字——

    是个“瑨”字吧?

    这字并不常见,而就舒绿所知道的范围内,只有一个人叫这个名字——

    天哪不会吧?

    (还记得谁叫“瑨”吗?)

    第二百四十六章:再进宫

    (5月17日第一更)

    “把这些画都收起来。”

    舒绿匆忙将手中画轴一卷,下意识地打上绳结。巧英不知小姐为何变了脸色,刚才从老王爷那边回来的时候不还笑眯眯的吗?

    巧英巧珍两个把四幅卷轴逐一装好收回箱子里,回头便看见舒绿怔怔地坐在窗下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此时的舒绿心里又惊又疑,联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越发坐立难安。

    偏偏这时候,巧果又进来通报说尚红来了。

    “姐姐怎么过来了?”

    舒绿勉强打叠起精神,起身迎接尚红。

    尚红一时没注意到舒绿的异样,让她的小丫鬟将提着的两个包袱递给巧英,说:“总算把要送给三姐姐的喜被被面绣完了,先放在妹妹这儿吧,好让你熏香。还有两张喜帐在赶着做,五月里应该能赶完了。”

    “那就太好了。”舒绿算了算日子,说:“五月里咱们赶完了兰表姐的添妆礼物,那堇表姐在八月里出嫁,她那份应该是能赶出来的。”

    “可以的,咱们这几个丫头手艺都不错。”尚红对巧英笑笑,说:“巧英压线压得越来越好了,剩下的压线活儿可都交给你啦”

    巧英连忙推说自己针线活计哪里比得上尚红小姐。舒绿笑道:“你当然是比不上尚红小姐的,不过比起我就强多了”

    “呵呵……”

    尚红忍不住掩口笑了起来。连巧英都有些想笑,她这位几乎是万能的小姐,偏偏就在针线上弱得很,连家里随便一个小丫头都比她强。幸好小姐并不在意这些,她们也不用努力装着比她的针线差——实话说,想装得比小姐差,真的很难啊。

    “咦,妹妹还在模仿这梅花古篆么。”

    尚红无意间看到她那本书法帖子放在书案上。舒绿听她提起这个,又勾起方才的心事来,强笑道:“不是,我就是拿来看看罢了。”

    “哦,妹妹若是对这些感兴趣,我那还有好些古书法的帖子呢。有些是我父亲留下的,有些则是我自己让人去搜罗的……我平时闲来无事,也时不时翻看一阵子。”

    “三舅舅留下的书本很多吧,上回我到姐姐书房里去,见好些都是现在市面上难得的孤本呢。”

    舒绿隐约记得这位英年早逝的三舅舅是位博学的才子。尚红识字、学画都是他教的,可惜在尚红很小的时候他就去世了。

    尚红说:“是呀,我父亲留下的书本是不少。去年我们从西北回来的时候,老王爷让人把我父亲那些书本都搬到我院子里来了。那时候,老王爷还对我说过,我父亲是咱们家少有爱读书的人……”

    说起亡父,尚红的表情不免有几丝惆怅。看得出,尚红对过世的父亲非常景仰,小时候与父亲相处的许多事情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舒绿静静听着尚红追忆亡父。尚红说了几件小事,突然笑道:“说起来,我父亲以前还对我说,他幼时在宫里小书房读书,最佩服的不是那几位老先生,而是当今的皇上呢。”

    “呃?皇上?”

    舒绿眼皮一跳,忙又垂下眼帘,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追问道:“三舅舅和皇上是同时进学的么?”

    “是呀。你也知道,皇子和宗室子弟都是先在宫里开蒙进学的。那时候小书房里就我父亲和皇上年纪相当……父亲曾说,皇上读书之用功,整个小书房里的人谁也比不上。”

    虽然私下议论皇帝并不太合适,但其实只要不是说什么大逆不道的内容,倒也没人会去管的。

    “父亲还说,皇上在课余闲暇的时候,倒是常常和他一道,到咱们家里来做客呢。”

    尚红离去后,她无意间说出的这些话,让舒绿心中的揣测更加确切起来。

    她先前还不敢肯定“瑨”就是兴耀帝梁瑨。但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以前想不通的种种,此刻清晰地一件一件在她脑海中浮现。

    为什么皇帝会对他们兄妹如此在意,专门召他们进宫。

    为什么在御书房里,皇帝对待她的态度如此奇怪。

    为什么会给她和哥哥赏赐礼物安抚他们。

    以至于在那天的岚丘诗会上,皇帝也对哥哥格外关照。

    尽管舒绿还不知道皇帝已经将展眉招揽到内通司中办事,但就凭着过去发生的这一系列怪事,就足以让她明白皇帝对他们是特别的。

    原来,不是因为老王爷,而是因为他们的母亲……

    舒绿默默地思考着兴耀帝梁瑨和她母亲梁素瑶之间的关系。他们是同族的堂兄妹,血缘关系说不上有多近,毕竟从祖爷爷那辈起就不是一个房头了。

    可是,同族就是同族。

    同宗同族,自然是不可能成婚的吧,尤其是要作为天下之表率的皇家。虽说皇宫内院是天底下最肮脏的所在,关上官门,里头多少荒y的事情都有。可是明面上,却是绝不能有丝毫不合礼法的行为的。

    然而,他们真的是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有不可告人的私情吗?

    会不会是自己太敏感了呢。只是一幅画儿罢了,即使这画真是梁瑨送给梁素瑶的,也不能说明他们之间就一定有暧昧吧。

    如果没有在御书房那一次的经历,舒绿也不敢这样妄自揣测。好歹一个是她亲娘,一个更是当今的皇帝——问题是那回皇帝的态度真是太奇怪太诡异了啊

    舒绿开始发挥自己超强的联想力,努力脑补母亲与皇帝之间“不能说的秘密”。

    想着想着,她突然打了个哆嗦。

    莫名其妙和皇帝扯上这种关系,她一点都不高兴,很惶恐啊。所谓君心难测,这话绝不是说着好玩的。万一皇帝哪天发神经想将这段不能见光的过去彻底毁灭呢?

    那她真是死了都不知道怎么被灭的啊。

    “要不要和哥哥商量呢……”

    舒绿很纠结。毕竟这一切都只是她的臆测,没有一点确实的证据。而且,也没法证实啊

    哥哥会不会觉得,这是她看多了狗血电视剧自己乱想出来的?

    “还是等过一段时间再跟哥哥说吧。”

    舒绿连连叹气,决定先把这些想法都藏在自己心里。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吧……说不定,这就是几朵普通的梅花嘛,不是什么梅花古篆,自己没事干牵强附会罢了……

    这一夜,舒绿辗转难眠,尝到了久违的失眠的滋味。

    次日起来,她头痛欲裂,抱着脑袋在床上发呆好想赖床。可是不行啊,早上还有岑嬷嬷的礼仪课,只要迟到一小会,就等着挨戒尺吧

    “唉……”

    舒绿扶着头挣扎着起来,巧英忙过来搀她下地。

    “小姐,您不舒服?”

    另一边,巧珍也担心的说:“怕是端午近了,小姐染了些暑气吧?”

    两个丫鬟忙着替舒绿洗漱理妆,又去取了两颗清心醒脑的丸药给她服下。舒绿苦笑着往脸上擦了两把胭脂,试图遮住自己失眠后苍白的脸色。

    但她努力营造出来的好脸色,在向张氏请安后又打回了原型。

    张氏面无表情地通知她——端午节宫宴,她也在列席的名单上。

    啥?她又得进宫?

    近来张氏心情不好,懒得在这不讨她喜欢的外甥女身上浪费时间,说完了话就挥手让她退下了。

    舒绿迟疑了片刻,很想对张氏说:“大舅母,我一点也不想进宫,求您把我的名字划掉吧,皆大欢喜”

    但是……她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在任何人看来,被允许入宫参加宫宴,是无上的荣誉。这家里的女眷,也就世子妃张氏、尚兰和她才有资格进去。事实上她的资格也很勉强,完全是因为新年朝贺的时候有了一回,之后就似乎变成府里的常例了。

    本来她一想到皇城里有那位令她胆寒的兴耀帝坐镇,就已经很不想进宫了。而这回偶然发现的“秘事”,更像一块石头一般沉甸甸地压在舒绿的心口上。

    端午节是大梁上半年最重要的节日,对宫里来说尤其是这样。

    民间的庆典,往往是吃粽子、赛龙舟之类。然而在宫中,则有是有“射柳”这一重要的活动。

    “射柳啊……”

    牧若飞眯起左眼,张开手中劲弓,放手一射。

    “笃”

    箭矢飞一般射中了百步之外的靶心,深深地扎进了靶子里。

    “飞儿,你已经练了大半天啦,赶紧歇歇吧。”游王妃刚进儿子的院子,就看到牧若飞不停地张弓射箭,有些心疼儿子在大日头下练箭太过辛苦。

    “不要紧。母亲,这回我保管在射柳里拿回好多彩头,给咱们临川王府增光。”

    “嗯。但还是别太累了啊。”

    游王妃爱怜地替儿子擦去额上的汗珠。

    她的飞儿长大了,真让人欣慰啊……

    (又要进宫了,又要进宫了进宫……会发生神马……你们说呢?嘿嘿)

    第二百四十七章:端午宫宴(一)

    (5月17日第二更)

    宫中对端午的重视,远远出乎舒绿的意料。

    端午前几日,宫里就给各宗室王府、文武百官赏下了端午节物。除了一些吃食外,更赏赐了延寿带和续命缕、辟邪香包等物,这些在他们入宫时可都要戴上的。

    岑嬷嬷又专门给尚兰和舒绿二人开了小灶,将她们入宫后有可能用得上的礼仪再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力求每一个细节都做到完美。

    舒绿强打着精神配合岑嬷嬷的教学,心里却老在想着关于皇帝的事情。

    唉,希望是自己多虑了吧。上回进宫的时候,皇帝也没召见自己不是吗?

    怀着忐忑的心情,舒绿对这次的端午宫宴总有点不安的预感。

    端午那日天还没亮,信安王府自老王爷以下要进宫的人们就都起来准备了。

    舒绿被巧英搀扶着坐上马车,刚刚驶出了王府前的小街拐出御道,就听到街上已经逐渐热闹起来。这一天,不论是对于达官贵人还是市斤小民,都是难得的大节日啊。

    听说百姓们都会去京城郊外看赛龙舟,舒绿倒宁可去凑那个热闹,也好过进宫里去赴宴。上一次在宫里吃的那些冷冰冰的食物让她记忆犹新,而进餐时的规矩之繁杂也够讨厌的。舒绿甚至觉得长期在那种环境下进食,不得胃病简直是太神奇了。

    马车渐渐靠近皇宫,路上的喧嚣吵杂声渐渐远了。但这并不意味着进宫的人少,只是大家不约而同地尽量约束马匹保持肃静。

    舒绿姐妹两个只有跟着长辈行动的份儿。她们先是到太后宫里给太后、太妃请安,再到皇后的长春宫中见过皇后及一干妃嫔。

    这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到了宫中举行“射柳”庆典的时辰。于是她们又和来觐见的宗室女眷们一道,随着太后、皇后的凤驾来到皇宫庆天宫正殿大广场前就坐,准备当这盛大庆典的背景板。

    之前进宫舒绿只到过太后的泰和宫和皇后的长春宫,这最大的庆天宫她还没来过。

    庆天宫大殿建在一个高大的夯土台基上,高大的三重阙楼直耸入云。金碧辉煌的宫殿前分列着无数铁甲卫士,又有一群群的宫娥太监侍立手里捧着各色庆典节物恭立左右。

    大殿前广场两边按照方位设立了观望台,一边供皇帝携宗室皇亲与百官就坐,另一边则是以太后为首的后宫女子及入宫拜贺的女宾。

    钟鼓鸣响中,近千人在宫人引领下依次入座。舒绿发现自己坐在一个非常不起眼的角落里,极为符合她这种小虾米的身份,顿时很有安全感。

    请将我遗忘吧,贵人们,我就是一个小透明而已……

    她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边偷眼看着观望台上的那些宫妃们。

    这些贵人她已经不是头一回见到了。

    兴耀帝的后、宫不算庞大,起码相对于他的父皇来说算得上相当节制。他膝下有三子二女,最大的大皇子也只有十五岁。

    到目前为止,兴耀帝的后、宫里有份位的妃嫔不算太多。

    皇后陶氏是皇帝的结发妻子,育有一子一女,就是长公主与二皇子。

    皇贵妃于氏家中长辈多在朝为官,本人又是大皇子的生母,在宫中隐有与皇后分庭抗礼之势。皇上对她似乎也颇为宠信。

    另外还有生了三皇子的曹淑妃、生了二公主的季贤妃,以及生育过已经夭折的三公主的钟舒媛,还有一位据说即将临盘的李美人。其他的美人、才人,舒绿就不是很清楚了。

    她在那堆宫妃里没认出哪个是韩雪怡,听说她进宫后封了才人,也不知道是否被皇上临幸过。韩雪怡在江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扔到这妃嫔堆里头,也就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而已。

    所以宫妃们的生活看起来风光,实则让人心寒。舒绿对于宫斗剧向来不感冒,当然就更加没有亲自参演的兴趣了。

    不过让她感到安心的是,她可是比皇帝差着辈分呢,不可能被选进宫里当妃嫔的。

    鼓乐声再次响起,所有人起身行礼恭迎圣驾莅临。

    穿着衮服冠冕的兴耀帝被宫娥太监们簇拥着从殿上款步而下走向观望台,他身后跟着两个身穿明黄礼服的少年,显然就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了。隔得太远,舒绿也看不清那两个皇子的相貌。

    如果长得像他们的父亲的话,应该是两个俊秀少年吧。

    不经意的,兴耀帝那英俊得过分的面孔突然浮现在舒绿脑海里。三十多岁,正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年纪,兴耀帝显然正是如此。

    英俊有什么用,当皇帝又不靠长相。舒绿在心中吐槽了一下,人家康熙大帝还不是满脸麻子?朱元璋还猪腰子脸呢。一样的名垂千古,哼哼哼……

    她绝不承认自己是颜控,嗯哼。

    兴耀帝落座后,宣布射柳活动正式开始。

    关于“射柳”的事情,之前展眉已经向舒绿解说过了。这不是本朝原创的端午庆典活动,但历朝历代,似乎就数本朝最为重视这个活动,或许跟大梁开国皇帝自己的爱好有关?

    这个活动说白了就是一个骑射比赛。大梁太祖从马上得天下,极为重视子孙的骑射技艺,所有皇子与宗室男子都必须自幼学习骑射。

    而射柳的具体规则,则是由宫人将充作箭靶的一些东西,挂在柳枝之上,让骑着马的射手瞄准靶子射箭。

    这些靶子不一定是平时大家常常用来练习的那种圆木靶子,或许是一只葫芦,或许是一面铜镜,或许是别的东西——这些就全看当时的君王的喜好了。

    既然是从祖宗传下来的庆典,那就是有一定之规定的。按照祖制,必须先由皇子、亲王等依次射箭,之后才到宗室中的年轻人自由骑射。

    大皇子今年十五岁,二皇子今年十三岁,两人都已经到了可以上马射箭的年纪。

    天家无骨肉。两人虽然是异母兄弟,可却都是皇位的竞争者,平时早就争得死去活来的。这会儿有了机会在父皇面前表现,那就更是憋足了劲儿要好好发挥了。

    舒绿耳边隐约传来一些贵妇的议论,心知这两位皇子必然有一场好斗。她对这些宫廷斗争不是太关心,心不在焉地看着场中那跑动的两匹骏马,却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哎呀,还是大皇子力气大些……”

    “可是二皇子已经射下了三个葫芦呢”

    “那有什么用,没看到大皇子箭无虚发吗?二皇子空射了好几箭吧。”

    “二皇子还小两岁嘛……”

    这些人的声音都压得很低,不过舒绿大致还是能听到一些的。

    最后皇帝宣布两人都射得很好,分别给两个儿子赏赐了锦缎、绮罗、番国进宫的香料和马匹,分量种类都是一丝不差。

    看来皇帝还是在搞平衡啊?不偏不倚,是真的对两个儿子平等看待,还是想坐观双方继续争斗呢?

    舒绿心里这么想着,却不会说出来。接下来的那些王公贵族射箭就挺无趣了,都只是应景而已。信安王爷也骑马上去射了一箭,颇有点宝刀未老的感觉,也得了皇帝的赏赐。

    老一辈的退下去,终于轮到年轻的宗室子弟们上场了。

    舒绿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氛热烈了一点。看来大家还是对年轻人感兴趣呀?

    “哦,那是平南侯家的几个小子吧?”

    “是的呢,不过他们那几箭,怎么箭箭落空,也太不像话。”

    “听说他们几个都不爱骑射……也难怪,他们的爹……”

    “快看,那是谁家的?”

    “咦,这个后生不错,已经射落多少个葫芦了?”

    “好像有十来个了……”

    人们的议论声逐渐大了起来。

    沉思中的舒绿也被吸引过去了。啊,那不是……

    牧若飞骑在他心爱的黑马上,一手搭弓一手按箭,胯下努力控制着马匹奔跑的速度,用力瞄准了柳枝上的葫芦射出一箭。

    又中了

    “哗”

    “第几箭了第几箭了?”

    “第十二箭了吧,这是谁家的孩子?”

    “听说是牧家的那个……怎么长得这么高大了,以前见到的时候不还是个小孩子,胖乎乎的……”

    “呀,真是牧家的那个小王爷不得了,这孩子好像十六岁了吧?”

    “听说快十六了……”

    于是,舒绿耳边的议论声,逐渐从牧若飞的骑术和箭术,变成了对牧若飞个人情况的讨论。而讨论得最多的,似乎是牧若飞的婚姻状态。

    “什么,他还没定亲?”

    “没有呢,听说临川王妃眼界很高,要给儿子找个尽善尽美的儿媳妇啊,呵呵……你们家大姑娘也有十四了吧?”

    “不是我不谦虚,我们家那大姑娘,配他是足够的……”

    咦?

    舒绿越听越是诡异。怎么大家似乎是在相亲啊……牧若飞被贵妇们相中了么?

    这死胖子似乎很受贵妇们欢迎呢,哼。

    (哎呀呀,小胖出风头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端午宫宴(二)

    (5月18日第一更)

    射柳结束后,牧若飞成为全场射落葫芦最多的人。连难得夸人的兴耀帝也赞赏了他几句,给他的赏赐比给别人的要多许多。

    因为是现场比赛骑射,谁也没法对牧若飞受到厚赏提出异议。人家就是有这个本事,你再羡慕嫉妒恨又能如何?谁让你们自己家的子弟不争气来着。

    牧王爷因病而变得虚弱惨白的脸上满是笑容,眼中是难掩的愧疚。一直以来,他都太忽略这个孩子了……可是今天却是这个常常被他怒斥、责骂、教训的长子,给临川王府挣足了脸面。

    临川王府以军功传家,几乎每一代临川王都是在沙场上立下过赫赫战功的军神。但牧王爷这代一来内外没有什么比较大的战事,轮不到他出征,二来他本人在这方面也实在水平有限,有时也觉得愧对祖先。

    看来,重振临川王府声威的希望,还是得寄托在长子身上了

    牧王爷看向儿子的眼光越发慈爱。而在女宾这边的观望台上,游王妃强压下快要涌出眼眶的泪水,努力矜持地笑着,接受身边女伴们的道贺恭喜。

    有什么比儿子有出息,更让母亲感到欣慰的呢。

    还有好些和临川王府地位相当的人家,有意无意跟游王妃打听起牧若飞的婚事来。什么永淳郡主家的大姑娘、平南侯家的六千金、卫国公家的孙女儿……这些“适龄”的女孩儿一下子全冒到游王妃眼前来了。

    要说以前牧若飞没人看得上那是不对的,多的是人家想和临川王府结亲。但是以前牧若飞年纪稍小,大家都还只是含蓄地提一提,没有现在这么积极。

    以前大家对牧若飞印象不深,尤其去年端午的时候牧若飞甚至不在京城,人们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胖乎乎的小男孩”那个模样。但今年牧若飞出来一亮相就震惊全场,特别是和其他的纨绔子弟们一对比,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啊。

    舒绿听着周围人们一个劲儿地夸牧若飞,心里可不怎么高兴。哼哼,死胖子,要不是被我刺激了一下拼命减肥你能有这身材?不过她尽量让自己客观评价了一下牧若飞,不得不承认牧若飞真是大梁顶级的高富帅啊……应该很受准丈母娘们的青睐吧。

    啊呸,他受人青睐关她什么事,她继续扮她的小透明好了。

    其实舒绿私心里觉得展眉如果上场展现真正实力的话,牧若飞可不一定能拔得头筹。不过展眉是不会参加射柳的,他又不是皇亲国戚,出这种风头没什么意义,拉仇恨就比较快。

    牧若飞是小王爷,权贵们可以接受他的出众。展眉的身份却不同。低调,低调才是王道啊。

    射柳结束后,皇帝招待宗室与百官在庆天宫午宴,太后、皇后与妃嫔女宾们则回长春宫开宴。

    皇宫的御膳保持了以往的一贯水准,看起来很精致,吃起来很无语。

    不过大家谁也不是为了吃口好的才进宫,没有人会计较食物是否美味——除了舒绿这种明显不在状况的人之外。

    这时候舒绿才在妃嫔堆里看到了韩雪怡的影子。韩雪怡穿着艳色的宫装,整个人显得明艳亮丽,脸色似乎也不错,看来在宫里过得不是太差。

    嗯,过得不错就好……舒绿虽然和韩雪怡没什么交情,但是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对于这位韩家的千金,她的印象还是蛮好的。

    午宴后,端午庆典节目还没结束,还得看三场宫戏才能走。

    舒绿对于这年代的戏曲是真心无爱,根本没法投入欣赏。不是她没文化底蕴,好歹也是拿学位拿到手软的高智商知识分子,问题是传统戏曲这种艺术——有几个现代人能欣赏得了?

    坐在长春宫广场的戏台下,听着那喧天的锣鼓与依依呀呀的唱腔,舒绿觉得无聊透了。她突然开始怀念以前被她唾弃到极点的八点档狗血电视剧,好歹偶尔还能戳中她的笑点。这些高雅艺术,好……好……好闷哪。

    大梁的宫廷戏是由教坊司与钟鼓司一共排演的,也就是说,台上扮着生角旦角的那些演员,其实都是一群太监……想到这里,舒绿就更没兴趣了。

    不过幸好,尽管宫里规矩严,还是允许大家在看戏的过程中去解决一下个人问题的。毕竟是从早晨参加射柳庆典、用午宴一直持续到现在,总得给大家一点净手理妆的自由吧?

    恰好她身边的尚兰想去净手,舒绿干脆说陪她一块儿去。有理由起来走动一下也好啊,总比老在这儿听这些曲子强。

    自然有小宫女过来,引她们从广场边的回廊穿越正殿,绕到偏殿后方去理妆。

    “今儿唱的这一出似乎是宫里新排的戏,唱得真好呢。”

    尚兰近来与舒绿关系缓和许多,两人在一起倒不至于大眼瞪小眼不说话。只是尚兰提起这个话题,舒绿却不懂如何接话了。

    “是吗?表姐像是看过不少戏呢。”

    她是不懂听戏,不过谈话艺术还是懂的。把说话的主动权交到尚兰手里,让尚兰自个说个够好了。看她很想表现自己品位高雅的样儿……果断满足她的炫耀欲吧。

    尚兰果然笑道:“看得多不敢说,不过京城里流行的这些戏,我跟着母亲去各家赴宴的时候,大多看过了……”

    接着,她又如数家珍一般,谈起京城里最流行哪些戏,又有哪些出名的戏班子,谁家老夫人最爱看哪一出之类的话题。反正说这些话的中心思想就是,我可是见过世面的人。

    如果在以前,听到尚兰这种带着点自我吹嘘的话,舒绿说不定会刺上一两句。

    不过现在的她当然不会这样做了。

    仔细想想,又何必呢。尚兰尽管肤浅、庸俗、自私又狭隘,可是只要她没有过于妨碍自己的生活,自己又何苦去与她作对。

    她已经开始懂得要接受这世界的不完美,努力磨平自己的棱角,让自己能够过上更平静的生活。

    两人净手出来,跟着小宫女从偏殿往回走,尚兰还在说着听戏的话题。舒绿随声附和两句,突然看到回廊对面走来一位宫装丽人,身后还跟着两三个宫娥。却是她刚才还在想着的江城老乡,韩雪怡。

    “给韩才人问安。”

    舒绿福身向韩雪怡行了一礼。尚兰同样恭敬行礼,眼睛却瞥了舒绿一眼,心道这表妹什么时候又认识了宫里的才人。

    韩雪怡并无倨傲之色,依然与以前一般对舒绿微笑,说:“凌家妹妹有日子没见了,还是这样漂亮。这位是信安王府的小姐吧?”

    “是的,这位是我三表姐尚兰。”舒绿向韩雪怡介绍了尚兰,并点明她是世子与世子妃所出的嫡女,她知道尚兰很在意这个。

    尚兰听说这位韩才人与舒绿是江城同乡,这才释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尚兰或许比以前懂事了许多,但自私的本性却是难以改变的。对于姐妹们比自己出色、比自己认识的贵人多,她还是会有芥蒂。

    韩雪怡与舒绿说了两句闲话,听起来,她在宫里的生活还是蛮惬意的。大概韩家给她送了很多嫁妆,让她有钱打点宫中上下的人脉吧?

    舒绿其实和韩雪怡不熟悉,但很奇怪的,她发现韩雪怡一直拉着自己说话,一副似乎想跟自己长谈的样儿。她莫不是想跟自己说什么事?

    尚兰不耐烦听她们聊天,心里念着刚才没听完的戏,先跟着一个小宫女回去了。

    “哟,韩才人也在这儿呢?”

    尚兰才走,韩雪怡刚想跟舒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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