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香 全第57部分阅读
御香 全 作者:肉肉屋
姿色想要非礼你,借此赖上我哥哥,还是省省吧。”
牧欣茹脸色一瞬间变得又青又白,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舒绿说话这般犀利,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把她的面皮扒得一干二净。
舒绿才不要给她留面子。在她的眼皮底下,胆敢算计她哥哥,当她是死人呐?万一刚才过来的不是她,而是另外的下人,那哥哥岂不是要被人视为急色的登徒子?
尽管舒绿很笃定,就算牧欣茹再怎么哭诉哥哥非礼她,游王妃也绝不会替她“做主”,真把她嫁给哥哥。可是只要有一丝一毫影响到哥哥名声的可能,舒绿都不能容忍
就像展眉对舒绿百分之百的呵护一样,舒绿对展眉又何尝不护短。
算计自己的人,舒绿还可以稍微容忍。但算计她亲爱的哥哥——那是她绝不能接受的
“牧家姐姐,你怎么不出声啊?你不是想哭嘛,不是要叫嘛?不是故意摔了杯子引人过来瞧么?”
这一句句讥讽,都像刀子似的刺向牧欣茹,偏偏牧欣茹又没法出声为自己辩解。
因为展眉已经走掉了,现在屋里就她们两个女人。她就是闹起来,引得整座别院的人来看,也收不到任何效果。
牧欣茹面对舒绿锋利的攻击,只懂得呆呆愣愣地站着,不能想象这像只小野猫般发飙的女子,是平时那个温和无害的小姑娘。
“我猜你是方才向你那世子大哥哥哭诉了好久,也没能被允许回京吧?哦,我都快忘记了,待会得去跟世子说一声……你那些哗啦啦掉下来的眼泪,多亏了手绢上沾着的胡椒末儿呢”
“你……你怎么会知道……”牧欣茹太过震惊,脱口而出说了半句,又忙掩住自己的嘴巴。
这个凌舒绿太可怕了
“我有什么不知道?”舒绿冷冷笑着。
“你这些作为也太明显了,当别人都跟你一样没脑子?”
“牧家姐姐,你刚才把丫鬟支开,自己跑来给我哥哥送茶水献殷勤,不就是想勾搭我哥哥么?你心里未必真看得上我哥哥呢,是不是觉得自己堂堂王府千金,还得放低身段来勾搭我哥哥这种出身低微的外省小子,特别委屈啊?”
“你对自己的姿色太有自信了,对自己的所谓千金小姐的身份也太有自信了还以为只要你勾勾手指,我哥哥就一定会被你迷惑,跑去求我家老王爷向你父母求亲对不对?”
“结果呢?被我哥哥一把推开了吧?恼羞成怒了吧?破罐破摔,把自己弄得这个鬼样儿,还要闹起来引大家来看……逼着我哥哥不得不对你‘负责’,你想得倒美”
牧欣茹摇摇欲坠,几乎就要站不稳了。
她明明没在场,为何却像是亲眼看见了一切似的,说得这般确切……连展眉推开她都想到了?
其实如果舒绿想不到,那才是有鬼了呢。在某一程度上,她和展眉简直就是彼此的半身,对双方的思想和行为模式太了解了。
哥哥面对这种情况会做出什么反应,舒绿大致都能推测出来。
不过她还是认为哥哥这回大意了。大概哥哥以为是丫鬟过来送茶水,没有提高警惕,听到敲门声就让人进屋了吧?才会给了这女人可趁之机幸好自己早有不详的预感,没让丫鬟过来问话,直接就自个跑过来了。
待会她也得好好教训哥哥才行。但那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先把眼前这阶级敌人解决了再说。
“想当我嫂子?”舒绿嘲讽地扬了扬嘴角:“那得看我愿不愿意”
“牧家姐姐呀,你说你一个大小姐,没事干把丫鬟支开往男人的屋里钻,这事说出去是谁先没道理?我哥哥是个男人家,最多被人说两句风流,你呢?说不定你母亲恼恨你毁坏家里的清誉,要用家法重重治你的罪呢”
“我……我……”
牧欣茹突然瘫软在地,捂着脸哭了起来。这回手上倒是没拿着绢子,看来是真哭。然而舒绿对此人毫无同情心。在舒绿看来,她是山穷水尽使不出任何招数,只会想着用哭来把事情混过去。
“哭什么,赶紧把眼泪收了。我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你身上。你不就是想回京吗?”
牧欣茹听到舒绿提到“回京”两字,马上不哭了,抬起脸来惊喜地看着舒绿。
拜托,可不可以有点情绪上的过渡?这样的戏也太假了。
舒绿懒得去挑剔牧欣茹的演技,淡淡说道:“你先把你全身上下整理一下,我跟你谈正事。”
牧欣茹也不啰嗦,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自己。好在这客房里是有铜镜梳子的,整理起来还有个参照。
“嗯,好,再把你脸上的眼泪擦干净点就好了……牧家姐姐,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应该多笑笑才是嘛。”
这会儿的舒绿好像又把锋利的爪牙收敛了起来,再次露出了与平时相仿佛的那种温柔笑容。
然而牧欣茹再也不敢像以前一般小窥她。
她突然想到,关侧妃出事的前后,这凌家兄妹出入王府的次数相当频繁。尤其是凌舒绿,来得更勤……
自己嫡母对凌舒绿有多宠爱,牧欣茹尽管不在嫡母跟前养着,也是知道的。难道……难道关侧妃与牧若豪出事,跟这凌家兄妹有关?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牧欣茹更加战栗起来。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安慰自己,怎么可能呢?不过是个稍微聪明点的小女孩罢了……
但她看向舒绿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畏惧。
舒绿不去理会她心中所想,径自说着:“你想要回京,我不可能替你做主。但是,我今天回去以后,会去拜访王妃娘娘,跟她提一提在别院里遇到了你们,也会提到你们对父亲的‘孝心’。”
牧欣茹大喜。但她随后又想起一事,期期艾艾地说:“那……刚才的事……”
“刚才?哦,刚才你是陪我来找我哥哥的嘛,谁知道哥哥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所以你就在这儿跟我说说话……是吧?这杯茶嘛,是我自己不小心洒了的,真是抱歉呐。”
听到舒绿这样“睁眼说瞎话”,牧欣茹以为舒绿真的打算放过她,满脸都是狂喜之色。
“好啦,既然哥哥不在,咱们也别在这儿耽搁了。牧家姐姐,咱们一道出去吧?”
舒绿起身朝门外走去,牧欣茹忙不迭跟上。两个姑娘家并肩从客房里走出来,舒绿还很得体地向牧欣茹挥手道别,似乎刚刚和她聊得很愉快似的。
当她回到自己原来呆着的那间客房时,发现负责伺候自己的丫鬟站在走廊上,房门大开,展眉自个坐在屋里。
舒绿朝哥哥比了个“已经解决”的手势。展眉叹了口气,脸上略有歉意。
“这回是我疏忽了。”
展眉的警觉性是很高的,可是那也得分场合。在别人家里做客,他也只能听出门外是女子的足音,又感觉不到杀意,哪有不让别人进来的道理。
“算了,回去再说吧。”
舒绿不会在这儿教训哥哥。她侧过头,看向走廊外牧欣茹消失的方向,眼中尽是冷色。
好天真的妹子……她不会真的以为,在她这样算计自家哥哥以后,自己真的会去帮她?
嗯,她会帮这位很傻很天真的妹子,实现“回京”的愿望的。只不过,会是以牧欣茹想象不到的方式……
(今天晚更了真的很抱歉,明天尽量按时更新。)
第二百三十八章:春闱放榜
(5月13日第一更)
春闱过后,天气越发晴暖起来。如果在江南,此时正是雨季,然而京城这样的北地却没下过几场雨。
因为天气好,赶考的举子们等着放榜没事干,组织的文会也多了起来。展眉以国子监学生的身份,又因为是江城小有名气的小才子,倒是常常被人请出去参加文会——他是这么对王府中人说的。
实情如何,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内通司的人终于给他安排任务了。起先都是些很小的工作,无非是查探某些小官吏的阴私之类。他也不太清楚上头安排这些任务的目的所在,但是已经上了贼船,只得尽力去做。
大概是他的工作完成得还行,据他的上峰说,貌似上头打算给他加加担子,安排些更重要的任务。
“能不能别这么看得起我。”
展眉很烦恼,他有心故意完成不了任务,但是根据他的经验来判断,故意不完成任务的后果可不是那么令人愉快的。还是老实点吧,反正幕后大老板是皇帝,他没信心能逃得出这尊大佛的五指山。
展眉现在也想开了,进内通司未必不是好事。没进来是另外一回事,既然都被迫干了这一行,所谓干一行爱一行……再说尽管见不得光,怎么说也是国家公务员编制啊。校尉可是军官,一入行起步就这么高,证明皇帝不是想弄死自己,而是想提拔自己嘛。
不就是密探么,卧底么,无间道么……上辈子咱也是干特工出身的,算是熟练工了。展眉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却很注意不被周围任何人发现自己的异状。
他不打算?自己的这一面。没必要让两个女人家跟着担惊受怕,他一个人扛着就行了。
妹妹和婉儿啊,幸好还有她们……不然,他一个人在这完全陌生的时空里,没有一个需要他守护的对象,那还有什么拼搏的意义呢。
她们俩将他视为心中的支柱,却不知道,她们更加是他的支柱。
三月末,历时十数天的评卷排名总算结束,春闱放榜了。
这一日的京城,自然是鞭炮不断,锣鼓喧天,万人空巷。不管家中有无人应考,大家都赶着到街上去看一队又一队的报子们飞马而过,手中高举着大红烫金的捷报,一路大喊着:“喜报——喜报——”
随着报子的驿马驰过,不久人们就会听到一串串的鞭炮声热烈响起,又有一位新进士诞生了。
舒绿这般大家闺秀自然是不可能到街上去看热闹的。她们和平时一样,一大早就在闺塾里坐着,听岑嬷嬷讲课。
今儿上的课是入宫见贵人的礼仪,光是一个叩拜礼就把舒绿折腾得死去活来。
王府阔大,内宅深幽,外头的喧闹传不到这儿来,本来也没什么可让她们分心的事情。但是今天尚兰却频频出错,每次行礼都做不到位,吃了岑嬷嬷好几戒尺。
尚兰的神情有些恍惚,并没有怎么将岑嬷嬷的训斥放在心上。岑嬷嬷人精也似,心知尚兰是在担忧她那未婚夫张磊的考试成绩。这也是人之常情,岑嬷嬷心下一软,也就对尚兰的失常睁只眼闭只眼了。
等上午的课程结束,岑嬷嬷一离开闺塾,尚兰就飞快地将自己的丫鬟叫了过来:“快,快去外院问问,看榜的小厮儿回来了没”
屋里都是自家人,谁不知道谁的底细,她也没必要装矜持了。
就算舒绿对尚兰没什么感情,可是她也没盼着尚兰过得不好。不过她隐约听说那叫张磊的举子,平时才学委实一般,能否考上进士实在是悬得很。
她不由得想起夏涵,不知道他考得好不好?
对于夏涵的考试,舒绿心态还是挺轻松的。因为夏涵实在很年轻,今年才刚十七岁罢了。她留心打听了一下,大梁朝有史以来,还没有出过二十岁以下的进士,夏涵如果考不中那真是太正常了。
从童生到进士,这之中要经过多少道坎?又有多少人,是每一回的考试都一次通过的?夏涵能头回参考举子就过关,已经非常非常幸运了。
估计包括夏涵本人在内,谁都没想过他能考上进士。
而事实就是——
夏涵考上了。
他不仅通过了会试,甚至排名非常靠前,在二甲十五名。大梁朝每科选拔进士三百人,一甲三名,那就是状元、榜眼、探花;紧接着就是一百名二甲进士,剩下的是三甲同进士。
在全国无数考生中能排到前二十名……这成绩该有多厉害?
当然,这还不是进士们最后的排名。他们必须经过由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再根据殿试成绩排定名次。不过这个排名和之前会试的成绩也不会差距太大,夏涵再怎么低也低不到三甲去了。
“太强了吧?一次就通关?”
舒绿听展眉转述的时候,直接吓呆了。
“我也这么觉得,夏涵这小子不会是开外挂了吧?难道他也是穿的,这么猛”
难得展眉也会对事情感到惊讶。
“唉,事实又一次证明了,本土众比穿越众厉害太多了。所以哥哥啊,咱们还是韬光养晦的好。”
“于我心有戚戚焉。”展眉表示同意。
之后他们也知道了尚兰的未婚夫张磊的成绩——真意外,这位仁兄也考上了。不过是个三甲挂榜尾的同进士,两百八十多名,几乎是垫底了。
这结果对于尚兰来说绝不是喜讯,反而是一种打击。
因为张磊年纪不大,就算这科考不上,下一次再考也没问题。可是已经考上同进士,就绝不可能再考,以后的出身就是这样了。
这可不比后世,你考上了普通大学不想读,可以不去报到,明年重新考个名牌。科举哪有这样好说话?考上啥就是啥
而三甲同进士,天生在官场上就有弱势。一般选拔高级官员,都只从一甲、二甲出身的进士里选,三甲……除非你的才能出类拔萃,后台非常硬,才有可能被破格提拔。但是有一个上限,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正位主官的,进内阁更是痴心妄想。
所以三甲的同进士,对于那些考了一辈子科举的中年人甚至老人来说是梦寐以求的功名,对于年轻人来说却未必是好事了。
尚兰想到自己未来的丈夫以后撑死了也只能当个五六品的官儿,又在自己屋里哭了好几场,闺塾这边也告了病假。
张氏对女儿心疼得不得了,可这桩婚事既然定了下来,就绝不可能改变——要么尚兰或是张磊死了,那才会终止。她只能安慰女儿说,会给女儿多陪些嫁妆,让女儿以后在婆家过得更好些之类的。
但目前嫁妆也不能弥补尚兰的“心理创伤”。她觉得自己都没脸在京城里过了,以后出去见人,其他府里的千金嫁的不是王府就是侯府,最起码也得是个权臣家,自己却是这般……
张氏说,要不就求丈夫,去给未来女婿谋个外地的官职,让他们两口儿在外地过小日子。可尚兰又哪里舍得下京城的繁华?
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尚兰真是纠结死了。现在她那个悔啊,自己当初怎么就犯了糊涂,跟张磊给勾搭上了?
可惜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卖的。
既然当日种下了因,就必须吞下自己载的果。
这话适用于尚兰,同样也适用于牧欣茹。
牧若飞和凌家兄妹离开后,牧欣茹不知有多煎熬。她又盼着舒绿去替她求情,又怕自己当日的事情败露,嫡母会找她算账。每次有人从京城到别院来,她都以为是嫡母派人来找自己了,但每一次都只换来失望。
父王与嫡母似乎忘记了她们三个的存在,除了保证她们衣食无忧外,没有让人给她们传过只字片语。
黄侧妃抑郁过度,已经卧病好些日子了。牧欣茹并不太在意亲娘的病情,就算亲娘还好着,也不太可能挽得回父王的宠爱。她一心只想着她自己的前途,终于在四月初,盼到了来接她回京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姐姐你被接回去了,我和母亲呢?”
牧欣悠错愕之下,再不像平日般顾忌着姐姐的y威,歇斯底里地叫嚷起来。
“别着急,等我回去了,自然有法子把你也弄回去。”
牧欣茹脸上的喜色是掩也掩不住,嘴里随口敷衍着妹妹。
“别哄我了”
牧欣悠气急之下,指着牧欣茹说:“我还不清楚你么你肯定背地里又使了什么阴损手段去哄母亲吧你只顾自己,哪里还顾得上我和娘?”
“胡说八道,懒得理你”
牧欣茹当众被妹妹这样打脸,也觉得很不爽,转身上了马车就走。
哼,什么妹妹,什么亲娘?她还是赶紧回京去讨好嫡母比较重要
她心里盘算着回京后如何向游王妃献媚,又想着可以重新去讨父亲的欢喜,高兴得笑了一路。
(今天是母亲节,亲们记得跟妈妈说爱她哦。抱歉,早上忙着给女儿转院,又稍微晚了点。蔷薇发完这章也要赶紧去医院了,女儿还在输液,去看看情况如何。今晚应该能在8点整点更新的。)
第二百三十九章:“喜事”一桩接一桩
(5月13日第二更)
会试放榜,对于信安王府的大多数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身为大梁的宗室子弟,他们是不能也不必去参考科举的,所以除了大房的人以外,大家平日里的话题并没怎么提到那些新科进士。
然而老王爷听说了尚兰又哭闹的事情,还是发了一顿脾气,又将世子夫妻叫去教训了一顿。
老王爷对于失而复得的富贵格外在意,更是盼着信安王府重振昔日的辉煌。他是绝不会容许王府的声誉出现问题的,尚兰不想嫁?不想嫁也得嫁,还得高高兴兴的嫁,不能嫁到婆家里去还给王府丢人
张氏又被公公训斥,又受了丈夫好一通埋怨,可还不得不去劝说女儿。
张磊本人却对他考上三甲进士感到挺满意。
他本来的才学还是好的,不然也不会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考上举人。可是到了京城,参加了众多文会,他便发现自己肚里那点墨水在众多能人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这还是头一回参加会试呢,本来就没存着什么希望。谁知道居然就中了?虽说是三甲的同进士,若是家里不好好使钱、后台不硬,说不定连个官职也补不上。可是张磊底气很足啊
谁让他未婚妻是信安王府梁世子的嫡女呢?有这样的老泰山,最起码补上个官缺是没问题的。尽管同进士一出身顶多能当个七品小官,可是同样是七品官……如果补的是肥缺,那前途可就光明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鸿鹄之志的,张磊的志愿就很简单,他原本就只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念头来考一趟会试而已。然而这一趟下来,却傍上了信安王府这门亲,考上了同进士,还即将当上官老爷。他天天做梦都笑醒呢。
张磊这个人,大智慧没有,小聪明却很足。他很清楚自己是怎么结上这门亲的。如果不是那场意外的丑闻,信安王府会被迫捏着鼻子,把嫡女嫁给他这个小小的外省举子?如果按照平常的情况,别说嫡女了,就是王府的庶女,他也没资格攀亲
是以张磊下定决心,一定要抱抱抱住老泰山的粗腿,确保这门亲事顺利进行,千万别临到头来人家豁出去硬是要悔婚,他也没法子不是?
在放榜后不久,张磊就拎着丰厚的礼物过来拜访“未来岳父、岳母”。梁世子哪里有心情见他,看在他好歹也考上了同进士的份上,板着脸和他说了两句客套话就走了。
张氏则更是看张磊不顺眼。就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子,把自己好端端的女儿给祸害了她能给张磊好脸才怪呢。
幸好张磊别的优点不突出,胜在脸皮够厚,嘴巴够甜——不然他当初哪里会去勾搭尚兰?张氏对他再冷言冷语,他也好生应着,一副任由张氏打骂的样儿。不管张氏说什么,他都笑脸相迎,还特别会奉承人。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张氏见这未来女婿如此讨好,又心知女儿嫁他已成定局,心里便软了几分。张磊见张氏口角松动,马上打蛇随棍上,一个劲儿地拍着胸脯对张氏保证说以后要如何如何争气,一定给尚兰挣一副诰命回来云云。
尚兰早得了张磊来的消息,又是气又是羞,终究还是忍不住,让贴身丫鬟去外院偷听张磊来做什么。
那丫鬟偷听了半天,回来将张磊今天的言行一五一十学给小姐听。尚兰听后默然许久,长叹一声。之后,却也不再闹腾着不肯出嫁了。
于是,尚兰的婚事就在老王爷的授意下,迅速张罗了起来。
“妹妹,三姐姐就要出嫁了,你说咱们送点什么给她添妆好呢。”
尚红特意来找舒绿,就是为了此事。这事情,说起来还真是有些让人犯愁。
这桩婚事从定亲到筹备都很仓促,姐妹们也没有充足的时间来准备添妆的礼物。要说买现成的,尚红又没有那么多私房——何况姐妹间送添妆礼,一般也不好送外头现成的东西,太薄情了些。
“我早想到啦,正想叫人请姐姐来商量呢。”
舒绿却不慌张。该做足的礼数,她是不会少的。
“我这里呢,还有几样原来欧阳家婉儿姐姐给我备下的名贵香料,是少见的海外奇香。我呢,负责调制几款帐中香,姐姐你针线好,就劳烦你领着咱们两个院子里的这些丫头,赶制一幅床帐和一床绣褥,好不好?这样就是一整套的喜帐喜被了”
“姐姐要做针线已经太辛苦了,你也知道妹子我针线差,我就出点料子钱吧。”
舒绿这个安排考虑得很周到。女孩儿出嫁,她的床上用品本来就该由她自己和娘家姐妹准备的。舒绿出钱买料子,尚红出力带人一起绣床帐。这样既分工明确,又照顾了经济上并不宽裕的尚红。
尚红一听,就知道舒绿是在替自己着想。她心里感激,嘴里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点头。
经过几个月的调养,万里为尚红专门定制的这一套吃药加针灸的治疗方案,显示出了良好的效果。最起码,现在的尚红脸上不再总是苍白得可怕,好歹有了点微微的红晕。
有了好转就好舒绿在繁重的功课之余,也没忘记每天给尚红扎针。看着尚红一天天好起来,她非常有成就感。
“咦,妹妹这是在做香囊么?”尚红这时才注意到,她进来之前,舒绿居然是在做针线。
舒绿难得红了红脸,讷讷地说:“是呀,我针黹实在太差,不得不多练练。姐姐既然来了,就指点我一下吧。”
看着自己的针线活,舒绿经常有种想要自插双目的冲动。什么叫手不如脚?她就是。
舒绿以前总是很自豪,认为自己学习能力超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自从被迫学做针线以后,她的自信心直线下降。针线这一项,绝对是她的超级短板,怎么努力都难有寸进。
每次上针黹课的时候,舒绿都不敢去看卫嬷嬷脸上的表情。她真的很努力了啊!
唉…···同样是拿针,她学针灸就很快呀。
为什么女人家一定要会针线呢?舒绿可不认为她这辈子还有给自己做衣服的一天。
“哦。”尚红听舒绿一说,随手就拿起那香囊,很中肯地说:“嗯,比以前缝的要好······起码形状还是挺像的,就是这线头···…有点乱。”
“呵呵呵······”舒绿干笑了两声。尚红又指着上头的图案说:“这两只是……呃,小鸟?”
“呵呵呵呵呵······”舒绿笑得更干了。“是鸳鸯······”
连厚道的尚红都找不出话来说了。这真是一个让人无语的香囊!
幸而此时,巧英托着一小盘干花进来了。
“小姐,您让奴婢窨制的花儿,已经做好了。”
“哦,放着吧。”舒绿趁机从刚才尴尬的对话中脱身,走过去整理那盘干花。尚红常见舒绿调制香品,但似乎没见过她窨制干花,随口问了句:“妹妹这是什么花?”
“我也不知道呢,是些不知名的野花。”
舒绿笑着说。
尚红一愣。她知道舒绿对于调香的要求是很高的,不是上品的香料与香花,她是绝不会用的·……怎么会用起野花来?
“哦,这些不是调香用的。我只是…···呃,随便晒晒。”舒绿不知怎的有点口吃,信手拿过刚才那个勉强可以称之为香囊的袋子,把那堆干花慢慢往里装。
这些野花……就是上回牧若飞送她的那些。
在回来的路上,舒绿就想把那些野花扔掉,可是又觉得这是人家送的东西,贸贸然扔掉似乎不好。带回来以后,纠结了半天,始终是没扔。
最后她想着,好吧,那就废物利用一下,把它们做成干花好了。为了装这些干花,她又鬼使神差地自己绣了个香囊······啊啊啊啊啊她一定是傻掉了,明明可以去买现成的,要不让丫鬟们做也行啊。
舒绿发现自己最近可能脑子有点抽筋了。唔,一定是被牧若飞的傻瓜病毒感染了啊!
就在舒绿和尚红忙着准备给尚兰的添妆礼物时,信安王府又多了一桩“喜事”。
四小姐尚堇也定亲了。
尚堇是大房的庶女,自从尚兰出事以后,张氏认为尚堇没看好姐姐,对这庶女更没好脸色。尚堇本来就怕事,这些日子以来更有点夹着尾巴做人的意思。
谁知这边尚兰还没出嫁呢,家里居然又想起她来了,很快地给她定了亲。
“定的谁家?”舒绿问把这消息带回来的巧英。
巧英说:“奴婢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对方也是大家子里的庶子。还说,也是老王爷做的主。”
庶子啊······也对,尚堇本身就是庶出,这也算是门当户对。怎么亲事定得这么急?说不定,这里头和老王爷的什么利益有关,拿孙女来联姻?
这给舒绿敲醒了警钟。
别看老王爷疼爱他们兄妹,可是到了真正的利益关头——老王爷说不定也会这样对他们。用他们的婚姻做交易······大家族里不都是这么干的吗?
但接下来舒绿听到的消息,才真正让她震惊。
万里也要定亲了?
真的吗?真的吗?小胡子真的要成亲了?
第二百四十章:夏涵也被看上了
(5月14日第一更)
按常理来说,万里早就过了适婚年纪。他又是万将军唯一养大的儿子,家里对他的婚事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早在几个月前,舒绿就听说万夫人在积极地为万里物色妻子了。而过年之后,万里补上了御前侍卫的官职,有意和万家联姻的人家也更多了起来。
这世界就是如此现实。姑娘家年纪稍大,就只能降低择婿标准了;而男人家只要条件好,年纪大一些,也不太影响他在婚姻市场上的行情。
可这一回连巧英这丫头都听说了,应该是真的定下来了吧。
巧英说,对方是吏部左侍郎房大人家的四千金,今年刚刚十六岁,据说是位斯文秀雅的大家闺秀。这位四小姐自然是嫡出,但因为家教较严,很少在人前出现,所以也没有更多的信息。
“是吗?那很好啊。”
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对象呢。不过让舒绿意外的是,对方会是文官家里的姑娘,这却有些不太常见。
一般说来,其实文官集团和武官集团是有些天然的隔阂的。文官们大多不太看得起武官,联姻的话,也常常是在文官家庭之间进行。武官这边的情况也差不多。
撇开政治因素,其实对小夫妻而言,同样的家庭出身,的确也比较好沟通。武官家的男孩子们多数喜爱骑射多于读书,成年后往往都在军中任职,像万里就是这样。
而文官家的小姐嘛,自然是家学渊博,喜爱扶风弄月,琴棋书画,舒绿接触到的好些翰林、主事家里的姑娘都是这一款。
虽说古代婚姻不会考虑未婚男女的感情问题,但却很重视婚后的“夫妇和谐”。家庭稳定才是家族兴旺的基础,是以家长们在给儿女找对象的时候,往往会考虑到彼此家庭环境的差异。
别以为古代的父母就不在意儿女的幸福……可怜天下父母心,这是天生的人性。
看来,房侍郎是对万将军的前途很有信心,很想攀上万府这门亲事,所以才会愿意和武官家结亲吧。毕竟房侍郎在朝廷上基本也算是和万将军平起平坐。
得知万里或许就要成亲,舒绿并没有觉得不愉快,只是感到太突然。
虽说她一直知道万里对自己有好感,可是她对万里,却并没有类似的感情。虽然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遗憾的是他们并没有得到培养感情的机会。
那么,就是没有缘分吧。
舒绿将这事放到一边,并没有向展眉提起。她不觉得这事有拿出来讨论的必要,万一展眉误会她对万里的婚事吃醋,岂不是自找麻烦。
她找展眉,却是为了另一件事。
“呐,这是我替你备下的贺礼。一共是四色八盒,你带过去的时候替我说声恭喜就是了。”
展眉把那堆贺礼接过来,笑道:“小夏也许更喜欢你亲自去向他道贺呢。”
舒绿也笑,说:“那你就跟他说,等他殿试放榜后,我们会一起到他府上去再次道贺。”
她哪会这么容易被哥哥取笑?
夏涵一举成为本科最年轻的进士,更是大梁开国以来最年轻的进士,自然引起了无数人的瞩目。这世上的人,更愿意听到的是少年得志的传奇,至于那些寒窗数十年才得以金榜题名的老人家,谁想去关心。
少年得志,也不止是听起来风光那么简单,应该说更是有现实的意义。因为踏入官场的年纪小,所以提升的空间就非常大。大梁普通官员致仕的年纪是六十五岁,如果四十岁才考上进士,又花几年去等官缺,真正能当官的日子有几年?
而在很年轻的时候就踏入仕途,那就有大把的时间可供浪费。很多最终走到高官位置的官员,都是在三十岁左右、甚至三十岁以前就中了进士——当然,夏涵是年轻得过分了些。
这样小的年纪就得到了许多人一生梦寐以求的成功,本来应该很招人嫉妒才对。不过,夏涵胜在有一位大儒父亲。
夏伯卿在文坛和官场上的人脉可不是说笑的,潜势力相当的深。因为有父亲的光环护航,大家对夏涵的得志也就比较能够接受。还有一点,就是夏涵为人很低调,从不与人结怨。虽说清高了些,但只要是文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清高的脾气,也算不得怪癖。
展眉来拜访夏涵的时候,他家里的客人并不少。夏涵见展眉来了,婉转的将那些客人都先请走,留展眉到书房里说话。
他本来并不在意人家送什么贺礼,但对展眉带来的贺礼却特别留神。展眉何尝不知道夏涵心里在想什么,笑道:“哦,你也知道我粗心,这些礼物都是妹妹替我备下的。”
听到是舒绿准备的贺礼,夏涵心里很开心。而当展眉将妹妹开玩笑时说的那句“等他殿试放榜后,我们会一起到他府上去再次道贺”转述给他听的时候,夏涵的嘴角越发上翘,眼中满是喜意。
“接下来就是殿试了吧?”
“嗯。等殿试放榜后,还有庶吉士的考试。我父亲的意思,是让我争取入翰林院,在翰林院里好好修习学问再说。”
展眉点点头。夏大儒这个安排是对的。夏涵始终太年轻了,又不是那种特别世故圆滑的性子,这种时候让他去地方上当官,其实是害了他。
他这种书生脾气,还是在翰林院里多磨练几年,积累学问。等时机差不多了,夏大儒安排人在背后一发力,就可以把夏涵推到国子监之类的地方去,继续当个高级知识分子。
从展眉的角度来分析,夏涵还是专心往学术方向发展比较好。清贵又闲适,虽说没什么实权,可是安逸啊,地位也超然。日后如果有幸混上了国子监祭酒,那就是全国最高学府的校长,教出的学生都得听他的话。不是高官,胜似高官·多风光?
努力钻研学问,说不定还能开创什么新的学问流派,当一代学术宗师,被人景仰呢······呃···…好像想得太远了。
不过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展眉倒是挺乐意让妹妹嫁到这样的人家里去的。书香世家,相对而言不那么复杂。即使不能大富大贵·但绝对比当那些什么王府、侯府的贵妇要舒心得多。
因为这样,展眉看夏涵是越发顺眼了。不能怪展眉势利啊,他就这么一个妹妹,肯定希望妹妹嫁人以后过得开心不是?
再说妹妹似乎对夏涵感觉也不错嘛,夏涵对妹妹的感情更是没得说,上回不都表白了么?
这些事情展眉只是在心里盘算着,没有拿出来和妹妹讨论。女儿家脸皮薄,虽然妹妹不是普通人,但好歹也是女孩子嘛。
但是一桩新闻打破了展眉的美好设想。殿试前一日·他听到了令人惊讶的传闻——
今科主考,内阁大学士祝嘉树祝大人,有意将自己的嫡亲孙女儿嫁给夏涵。
“什么?”
“不是吧,那小子运气也太好了吧!”
“真的啊,我也是听人家说的·你们别说出去啊······那回不是有岚丘诗会吗?听说那时候,这位祝小姐也在半山的斗香会上,听到夏涵写的那首诗,对他仰慕得不得了!然后,这回夏涵又考上了进士······”
“你从哪儿听来的啊,人家大小姐仰慕夏涵你都知道?”
“切,你别小看我的关系网,想当年我号称顺风耳······”
展眉坐在一边·静静听着几位同窗的课间闲聊·心中阵阵潮涌。
这事是真是假?
但是就现实的情况来考虑,祝大人想招夏涵为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夏涵才十七,还没有定亲,家世、人才、功名,样样都有了。
这样的青年才俊,的确很抢手。
况且,夏涵的亲事也不是他自己能做主的。祝阁老是什么身份?大梁朝数一数二的实权名臣,夏家比起人家还差一个档次呢!如果祝阁老真有这个意思,夏家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吧。
舒绿一脸错愕地看着展眉,正在努力消化展眉带来的消息。
她突然觉得很好笑。
一个万里还不算,又加上一个夏涵。这两个追她追得挺紧的优秀男青年,突然间都有可能变成别家人的女婿,没她什么事了。
“人家都说春闱过后,是京城名门择婿的好季节,果然不是传说啊。”舒绿叹了口气。
好吧,她承认自己郁闷。
她也是正常人,被人追求会开心,尽管她未必会接受。可她的追求者们却可能以这样一点也不浪漫的方式在她的生活中消失······她不郁闷才有鬼了!
放在谁身上也不好受啊,除非是圣母。很遗憾,她不是。
“你要我替你去把夏涵追回来么?”
展眉很认真的问。
只要妹妹需要,他会这么做的。要破坏一桩亲事并不容易,尤其对方还是一位高官······但为了妹妹,展眉可以做任何事。
“算了吧。”
舒绿摇摇头。“我对他好像也没到这个程度······只是······我也说不出来。”
“好吧,让我抱抱安慰你一下。”
反正屋里也没别人,展眉伸出双臂,将情绪低落的妹妹抱在怀里。
“世上只有哥哥好,有哥的孩子像块宝,啦啦啦······”舒绿强颜欢笑,信口乱唱着。
谁知道不久之后,万里和夏涵各自的婚事又起了变化······
第二百四十一章:三个女人一条街
(5月14日第二更)
“京城很大,权贵圈子却很小。”
这是岑嬷嬷教育过她们的话,意在让她们时时处处小心在意,绝不能在社交场合有半点疏忽,更不能随随便便得罪人。
也许你以为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