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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汉迢迢第2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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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汉迢迢 作者:rourouwu

    ,辛追虽说从来不说我什么,但我好歹也得给领导存点颜面不是?所以也得收敛着,呆着实在烦闷了再出去溜一圈。好在,辛追也会想着花样让我跟着他出去。

    辛追自打回来后便一直留在京城了,战争结束,他就做回了他的靖北王,不是啥元帅了,但东北的虎符乃在他手中。

    除了上朝,他的精力慢慢地转到无刃门的事务上来了。他带我出去附近走走,还是去年秋天开始的事。

    前年六月我跟着他回了云阳,已有了身孕,是我临走前两天才测出来的,三十几天而已。开始我还担心穿越对胎儿不好,但辛追对隐龙镯很有信心,说我们的孩子,会很好的。不过回到云阳后,他那小心翼翼地样子让我都觉得多余。除了要去见公公婆婆,皇帝舅舅外,他都不怎么让我出门,一出门就卓青惊墨紫依翠儿四大天王全跟着。我说他们是庙里的四大天王,惊墨倒好,说:“可不,四大天王就得围着您这佛祖。”

    去年春天,我生下了纬儿,我本以为会是个女孩,又是个小子,倒是辛追和瑞瑞,将那小小人儿宝贝得让我都嫉妒。做完月子,养好身子,春光当然又是过去了。本来说好是秋天出远门一趟的,可纬儿才半岁,我舍不得给他断奶,又没走成。拖拖,就拖到了今年春天。

    这回,我们要去的是西南与西北交界处的无刃山,这是我第一次随辛追回他的大本营。

    辛追这两年在军事上的心淡了一些,倒是潜心于无刃门的拓展。他控制着发展的节奏,使得门下的分支既细密又强壮。无刃门在江湖依旧是个神秘的组织,因为不同的传说,它的声望在江湖上日渐隆盛。

    我的四年本科也不算是白学吧。当初开玩笑让辛追在云阳帮我办一张报纸,报纸是没办成,但辛追却让我管无刃门的情报,在各地开了一些茶楼酒肆客栈青楼,探听各类八卦,隔一天便将其分类整理,分出轻重缓急。

    情报么,当然是拿来卖的。不过辛追有严令,涉及国家机密的,除了赤晴、我和他三人,别人都不能掌握。

    其实我也不想掌握那啥国家机密,要知道那是一件多么烦人的事,找个树洞吐嘈恐怕都不行。所以后来,我分类好了以后,将有关官方的那一块分析研究整理的重任都交给了赤晴。而我呢,就象个狗仔队总管似的管着商家民间的一些细枝末节。无刃门底下的人也真能干,比我学了四年的传播的人还能挖新闻呢,就是某乡绅房内密语有人想要的话,也能挖出来卖。

    开那些个茶楼酒肆客栈青楼,自然是倚仗了方家的势力的。

    方家对我的恩情真让我感动得无以复加,其实这也是当初让我下决心回到云阳的原因之一吧。因为辛追跟我说,自从二年前他们穿回来抱回了瑞瑞,方家就在那里殷殷地盼着我回归,虽然他们早就知道了我不是他们家的方沐野。我想起方家父母的慈爱,兄长的呵护,他们何尝不是我在云阳的亲人呢?

    我不在的两年,方沐风和方沐云每年总要几次来京城看望瑞瑞,吃的穿的玩的,只要峥儿(方家大哥的儿子)有的,他们必送一份到靖北王府,明知瑞瑞并不缺少这些。瑞瑞初到云阳时的牛奶也是他们解决的,为此从未涉及牧业的方家设了一个牧场。没想到瑞瑞喝牛奶,倒也让京城的一些王公贵族争相效仿,让自家的小少爷们喝上了牛奶,这倒又为方家开了一条财路。瑞瑞无意中在云阳引领潮流了一把。

    我回来的那一日,山上,等着的是靖北山府的众人,而山下,方府众人全都集聚于别庄,包括我那方家的父母,大哥二哥大嫂峥儿以及从没见过面的二嫂。

    当我下山时,看到晚霞为等在别庄门口的众人镶上了一条暗红的边,让他们每个人看上去都那么温暖。那份温暖让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就流了下来。当方夫人喊我“野儿”时,我扑进了她的怀里,我想妈妈,在这个时空,我终于又有了一个疼爱我的妈妈。

    五岁的峥儿在他们要求叫我“姑姑”时有些害羞,是啊,我上次看到他时,他在襁褓,才刚满月,而今已是垂髫小儿了。才刚从惊墨怀中醒来的瑞瑞,看到峥儿高兴地喊着“峥儿哥哥”跳下地来,峥儿脸上的笑容便一下子绽放开来,想来瑞瑞和峥儿这两年也是熟悉的。

    从我回京城到生下纬儿,方家大哥和二哥始终有一人是留在京城的。我好歹也学过一年的工商管理,有时也帮管管铺子,提供点晨江的商业模式,也是在那时,我有想法开个小茶馆,可供谈生意的那种。我只是出出主意,大哥一手操持。茶馆生意还挺不错的,大概是因了方家的名头,那些富商很捧场。后来我因身子不方便,辛追便偶尔来看一下帐,结果便觉得此处收集情报甚佳,便跟我商量安插人进去。我就想反正茶馆算是我的,何不就招无刃门的人呢?

    无刃门以前并非专做情报的,这一块也只不过是每个堂口派了人混迹于市井,有线索才登门入室。还真不如象我这样等消息上门来得轻松。慢慢地,随着我的连锁店的开张,这样的情报网也张得越来越开。

    岁月静好(二)

    西去无刃山,晅城是必然要经过的。我们要在晅城停留几日,归一堂在那里,辛追自然有一些事要办。而我,则想去探访一下程大哥。

    自去年我生玮儿前他来靖北王府坐镇外,他就没来过京城,只是偶有手书,告知他的近况而已。二月末玮儿周岁,他也没有来。但我知道他留在了晅城,比照着晨江的模式,建了所医馆,一半行医,一半是在做研究。他的医馆设有专门的手术间和病房,也招徕了一些名医,培养了一批医女作护士。他终于打破了云阳医馆独家独姓,以家庭为单位的模式。他这一段大约是很忙的了。

    辛追有事出去了,我在归一堂也呆不住,叫管家备了车,便抱了纬儿,牵着瑞瑞,带着福儿,往城东程夷非的康业堂去了。康业堂的位置已近东门,当年,他曾在此处给灾民看病,而今就买下了原来一位财主的院子改成了这座医馆。

    康业堂的正门是收冶病患的地方,我并没有走那边,而是问了人寻到了后门处。敲了好久的门才有人开,竟是一位妙龄女子,长相颇秀丽,只是看上去有些高傲。看见我,颇为不耐地说:“看诊请走正门。”

    我答道:“我不看病,我寻人。”

    她两道烟眉一拢:“找人?找什么人?”

    我心里有些叹息:哎,程大哥怎么招这样的女护士,这态度换了二哥的医院,不被扣工资也该被教训一顿了。但我还是问道:“程衡程夷非在吗?”

    她的表情有些奇怪,仿佛是霎时精神了起来,声音也略有些提高:“你找程大哥什么事?他不方便见你们的,他在给病人做手术。”

    她的话让我有些玩味,她称夷非为“程大哥”呢,看来关系挺亲的。不过看她话间颇有些斗志,倒让我想起原来在晨江碰到的那个王丽华来,有点意思。

    我的恶趣味一起,便有了玩心,于是故作哀怨道:“小妇人是来寻亲的,这程夷非自打我生下这个小的,就将我们母子三人一扔一年,一点消息也没有。我新近才得知他在此处开有这家医馆,因此特此寻了过来。此番前来总要讨个说法,总要见上这个小的一面,也好知道他为什么要弃我们母子三人于不顾。”

    我的语义极为模糊,但她果然脸色大变,有些伤心有些愤怒道:“你在这里胡说什么?这医院也建了有三年了,我们怎么不知程大哥曾有你这样一个一个……”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我。

    我又作情绪低迷状:“是吗?原来他竟是当我们不存在的,不曾告诉你们。也不告诉我有这样一个医馆,我还要找人打听才打听得到,还以为他这一年不来管我们母子,是因为要办这个医馆,原来医馆竟早就有了么?”

    我牵在手里的瑞瑞大约是不耐烦了,他原本说是要骑大马,我是骗他说找爹爹才让他跟着我来这儿的,这会儿便直问我:“娘,爹爹呢?”玮儿才学会叫人,此时也应景地在我怀里叫着:“爹爹,娘!”

    好一幅寻陈世美的凄惨母子图。

    她有些急了:“程大哥不是这样的人,你到底是什么人”说罢下意识地把了我的胳膊就要往外推,才推一下,有鞭影闪过,她一声尖叫。我吓了一跳,忙叫赶车的李义住手。李义走向她冷冷地说道:“你又是什么人?我们夫人要见程公子,你又凭什么拦着?要是伤了小主人,你就更不用活了。”她睁着一双妙目,眼中含泪,看着冷然的李义,又说不出话来。

    早有人飞快地跑进内宅秉报去了。

    只一会儿,便有一位中年男子匆匆走了出来:“挽儿挽儿,你伤着了么?发生了何事?”

    那挽儿扑向中年男子:“爹爹,他们欺侮挽儿。”说罢,撸起袖子,那袖口处已有些破了,腕上一道淡红的鞭印,想来,李义也是留了手的。

    那中年男子便向我们说:“不知我们康业堂如何得罪了两位,你们上门来问罪?”

    呃,这个好象偏得太离谱了吧?没等我开口,李义冷哼道:“这与康业堂无关,我们是来寻程公子的,可令爱无缘无故拦着不让进,还推夫人。以我们无刃门的规矩,我该断她一手,如今连小惩都不算。”

    那男子看了看女儿,低声说了句什么,又朝我们道:“可程公子是有事,不方便见客。”

    我有些不快:“你能替夷非作主吗?”

    大约听我直称“夷非”,他有些诧异,沉吟了一下道:“那老夫再去看看程公子。”

    正吵闹间,忽然一个声音惊喜道:“牧冶,是你?真的是你?”我一抬头,看到程夷非急步而出站在那中年男子背后。瑞瑞见了他,甩了我的手扑了过去“爹爹,爹爹!”刚才看见程夷非出来还有些娇羞有些委屈的挽儿那脸唰地就白了。程夷非笑着抱起瑞瑞:“瑞瑞又长壮了。”

    瑞瑞没有叫错,自那年辛追带他回了云阳,便让他认了程夷非做义父。

    我玩笑道:“夷非,你这康业堂后门倒比靖北王府还难进呢!”

    那对父女十分尴尬。

    程夷非将我们带进内宅,坐定后有些歉意道:“我这儿除了看病的,来访的人也少,后门也就没叫个看门的。那才那位是此间李大夫的女儿,在此帮忙的。有些怠慢了。”

    我说:“嗯,我说来找人时,她只是不耐,一说是来找你,可就有些……”

    他看着我一张似笑非笑的脸,窘道:“牧冶,我跟她没什么,你别想歪了。”

    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程大哥,我还没想什么呐。再说就算是真有什么不也很正常?”

    他忽然起身走到我面前停下,看着我说:“小冶,当年不够勇敢错过了你,我很后悔。我知道你现在很好,我已无非份之想。可是你也要让我有远远看着你的自由,是不是?这还是我在你那晨江学到的。你不用想着将我推给谁,也不用觉得歉疚,这是我自己选的。”

    我无语,其实他很敏锐。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希望他能早此找到他的幸福。但他以前从未称我“小冶”,想来说出此番话已经是一向平静的温润公子情绪比较激烈的表现了。

    想了半天,我还是说了一句:“我也许没有立场劝你什么,只送你一首词罢: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消魂。酒宴歌席莫辞频。满目河山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但愿那挽儿,是他的眼前人吧。他一向不温不火,也许就需要一个火热的女子追他吧。

    离别的时候,他温和地说:“你现在的身子不是当年的柔弱可比,也不需要丸药调理了,我也没什么可送你的了。倒是玮儿周岁了,我还没送什么礼物,前些日子在去止蓝替人看病,有人赠我几颗珠子,便算作是我的礼物吧。”说罢便递过一只锦盒。

    我打开盒子一看,三四颗珠子约有拇指大小,竟是蓝幽幽的,想起一个传说,不由问道:“这,是传说中的鲛人泪么?”

    他微笑道:“传说毕竟是传说,我也不知道真假,留给玮儿玩罢。”

    回到归一堂,辛追已经回来了。我走进内室没一会儿,他便跟了过来,抱抱玮儿说道:“哟,玮儿今儿得什么好东西了?”纬儿依依呀呀地躲着他的胡子茬,他不依不挠地亲过了才让福儿抱玮儿出去。

    他又伸手将我揽了过去,我知道李义必定是跟他汇报过了,也懒得再说。他将我越搂越紧,又来吻我的耳垂,忽而笑道:“夷非也是个长性的人,亏得他性子绵软,才让我拥有你。”又伸手来捏我鼻子:“你这么淘气,让人误会夷非,可别害了人家姑娘。”

    我也笑:“前面她那样子让我想起王丽华么,谁都是假想敌。不过看姑娘的勇猛样儿,估计我这一出也就影响她一两天。弄得不好,夷非还就是在她手心里的。”

    辛追大笑,一会儿唇舌便又欺了上来,直弄得我软倒在他怀里。唉,碰到他,总想依着他窝在他怀中。

    我们一路闲逛着,直走了一个月才到无刃山,已经是仲春了。

    准确地说,无刃山是在西南的北角,已近乎与西平交界,山势高峻,从山脚到山顶,一山不同季,山脚春意浓烈,而山顶却是白雪皑皑。无刃门的大本营却是在山腰中腹,其实是山间的一块大盆地,绿树成荫,溪水环绕,还有平整的水稻田。此时山中桃李正艳,看得我以为真是到了世外桃源。

    在无刃门的日子真是分外轻松惬意,不止是我,辛追也是这么觉得的。

    这次回云阳,最大的改变就是我不用辛辛苦苦地装大家闺秀了,反正两边的家人都知道我是谁了。除了在皇宫里宫宴上,我必须装腔作势应对,对王府里我是比较放松的。反正在晨江,我也不算是什么前卫的人,在这儿稍加注意,也不会惹人注目。但在京城里,神经总还稍要提起,也不能与云阳离得太开了。可是来到无刃山,那可真是山高皇帝远,只要不是穿着暴露,我在无刃门里干什么辛追都不会来管的。

    无刃门都是四散了开去的,本门人倒也不多,也就三四百人。在这里,我再也没有“王妃”的头衔,一干门人都是称我“夫人”的,瑞瑞和玮儿也不再是“小王爷”,而是“小主子”“小少爷”。在这儿,辛追是来休养生息的,赤晴将无刃门管得井井有条,他只不过需要提点决策性意见就行了。他对我说,这么多年来,除了在晨江的四个月,就是回到无刃门的日子让他感觉最安宁放松,没有什么压力。

    而我,在这儿是来相夫教子的。紫依和翠儿也都带了孩子,都是男孩,卓青和紫依的孩子只比纬儿大几个月,而惊墨家的小子比瑞瑞小了一岁。门中还有其他的一些孩子,瑞瑞无形中倒成了他们的头儿。对瑞瑞,我是放养的,在京城还不敢做得太明显,只在内院放着,在这儿可就是可着劲散着了。门里地方又大,又没有汽车马车之类的会伤到他,除了讲故事,偶尔认几个字,每日学一个时辰的功夫,他便在门中闲逛,反正人人都知道他是谁,即使我不在他身边,也有好多眼睛能看到他。

    瑞瑞满五岁了,力气大得惊人。他最喜欢做的事便是抱玮儿。常常是我在房里写字时,听到外面侍女惊慌的声音:“大少爷,大少爷,快把二少爷放下。”掀帘一看,瑞瑞象模象样的一手插在玮儿腋下,一手托着他的小屁股立在玮儿的小床前,估计他来看弟弟,看到玮儿醒了,就马上抱了起来。看到我,他还笑嘻嘻地朝我走几步叫道:“娘!”唉,纬儿被我的奶和牛奶催得至少有二十多斤吧,我还真怕两个人都摔一跤。

    其实他三岁时,我便知道他有异于常人的膂力了。还是在晨江,一天,送水工送了几桶纯净水来,并给我们家的饮水机装上,瑞瑞先是好奇地看着,忽然就上前抱起了其中一桶水,十九升的水桶呐,看得我眼睛都直了。怕他松手太快砸了自己,一时都没叫他马上放下,赶紧跑过去稳住了那桶水。刚从外面回来的辛追也看到了这一幕,极为兴奋地说:“咱家瑞瑞,天生是个练武的料。”他倒是想三岁就教他练武,我极力反对,骨骼都没怎么长好呢!

    好不容易才拖到了今年。不过我跟辛追说了,不能象他自己以前练功似的,半夜三更就拖人起床,幼儿得保证睡眠时间的。他无奈地答应了,说我“慈母多败儿”,我笑道:“你不是严父么,你教着就行。子不教父之过么,就没说是母之过的。”于是,瑞瑞的起床时间便定为六点,我带了闹钟来的,上好发条,大家都好安心睡觉。好在,瑞瑞晚上很早便睡了。

    五月下旬,天已经很热了。我寻思着可以教瑞瑞及门中稍微大一点的孩子游泳了。本来溪水平阔也不深,是游泳的好地方,可惜山里的水,还是雪水化下来的,冰得很,到底还是不敢在那里教。

    我在辛追面前念叨,说是想让瑞瑞学游泳又没地方。他说,这无刃山中多的是温泉,找个地方砌个池子还不方便?不过十天左右,他就带我去看了一处温泉,竟是三个泉眼并在一起的,下方就是一个小潭,面积也就一个室内池大小,水清见底,看上去了不怎么深。我将手探入小潭,果然,有温泉的渗入,潭水并不冰,倒是个天然的泳池呢,砌都不用砌了。

    我看着水潭很眼馋,看看除了他没别人,便要脱衣服下水,只有他么,裸泳也无所谓。却被他一把拎住:“别急,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带我去的是无刃山的后山,无刃门祠堂所在的那个小峰。从祠堂右边的小路穿进去,走了一刻钟,来到一个溶洞前。我看看他,他微笑着说,进去看看。说罢便牵了我的手走入洞中。

    洞里颇宽敞,各式各样的钟||乳|石悬在洞顶,偶尔,也有一两枝石笋拔地而起。走了十几米深后,本来已经黑乎乎的洞|岤中隐隐有光亮。再往前走,才发现原来洞顶是空的,有阳光从顶上的洞中穿透过来,而阳光下波光粼粼的竟是一潭清水,潭边砌了石条和台阶。辛追牵我过去:“你试试水温。”暖的,竟然也是温泉么?

    我先脱了鞋,慢慢地卸了外衣,他忽然在我身后抱住了我,他的手和他的呼吸一样灼热。他暗哑地叫了一声“小冶!”我就觉得乱了,什么都乱了。

    也不知在这温泉中呆了多久,我浑身无力地被他抱在怀中带回院子。有下人来报要摆晚饭了,辛追问:“让他们拿进来?”我朝他摇摇头:“吃不下。”他笑着吻着我:“那我先出去,等下让他们给你另做。”

    我才睡下不久,就听房门轻微一响,有又急又快地脚步朝床边移来。哎,肯定又是瑞瑞。果然,一只小手按上的我的肩:“娘,爹说你身体不舒服不吃饭。你病了吗?”我只好回头:“没有病,我只是累了。瑞瑞快去吃饭吧。”只过了一会儿,他又跑了回来,又问:“娘,蓝雨叔叔说,娘没病又不肯吃饭,是因为有小妹妹了。娘,我真的有小妹妹了吗?”

    蓝雨,看我不寻个母猪配给你!

    但真被蓝雨说中了。那日疯狂的欢好真的又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小生命。

    我们在无刃山中过了这个夏天,夏末的时候。京城传来消息,让辛追速速回京。

    我不能骑马,便让辛追自己带了卓青惊墨先赴回去,雷橙和蓝雨陪着我们慢慢走。

    原来竟是辛追的皇上舅舅病危了。我们走的时候,他已经病了,只是没想到病情发展得那么快。一路上,不断地有消息传来,说是太子谋逆,在皇上的药中下了慢毒,就怕他改立七王云逸。结果,太子被废,终生圈禁。新立的太子果然是云逸,但在立云逸的同时,皇上下诏鸠杀迟后。皇上,他果然是什么都知道的。

    我回到云城的第三日,皇上殡天,丧钟响过后满城白幡。

    我见到了滕毅。云逸登基了,滕毅又会怎样?

    他见我询问,他微微摇头:“我们,还是那样罢了。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有妻有子。如今上位,不过是多几个女人。但女人与我何干?他跟我,我们都是彼此的唯一。”

    “你不怕他那些后宫跟你争啊?”

    “我又不在他的后宫,争不到我头上。再说,除了你和辛追,也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是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选择不同,但只要自己觉得幸福就好了吧。

    回家看到辛追,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主动上去搂了他将头埋在他胸前。他感觉到了什么,边抚摸着我的背边说:“小冶,等你生下这个孩子,云逸政权稳定了,咱们就回无刃山去。或者,回晨江探亲去,好不好?”

    我无声地笑了。

    错过(程夷非番外)大修版

    错过(程夷非番外)

    活了二十多年,于生活我也许是有些迟钝的。当时不觉得,回过头想想,反应是慢了一拍的。

    当然,唯对医道我是敏锐的,那是我一生无法穷尽的东西,愈学便愈觉其深大。只要有疑问便能促使我钻研进去,也难怪后来辛追要说我是“医痴”。只是后来,我因“医痴”而结识她,又因生活中的迟钝而失去了她,心中也不是不后悔的。

    我的医学是家传的,但又不仅仅是家传。作为神医世家唯一的嫡传,我五岁起便跟在祖父和父亲身边识药学医,祖父认为我在医学一道天份奇高,故愿意倾囊相授。十二岁时我便能在父亲替人看病时做助手,一年后便能独立替人看诊。

    程家虽累世居岭南,以医治瘴疫出名,但祖父和父亲都认为医者不能沾沾自喜于一家之长,更应博采众长,融贯南北,故颇喜四处游历。十二岁时祖父故去,父亲便带着我和母亲游历中原,替人看病,也四处寻找一些奇珍草药。

    经过原城时,父亲又让我留在原城齐家学习医术。齐伯伯与我们家世交,曾在宫中当过御医。我在齐家呆了六年,边翻阅齐伯伯收集来的医书边替人诊病,倒也积累了不少的经验。离开齐家后,我一路往东游历,一方面是追寻父母的足迹,一方面又与人以医换医,也结交了不少的朋友,比如晅城同泰堂的少东,也寻访到了一些古医书。

    我在齐家时,父亲与母亲每年总要来一二趟来探视我,父亲还要考校我一番。他们往往住上一个月才离开继续游历或回家。自我离开齐家,虽然有书信来往,但一年间并未得见。直到我十九岁那年仲夏,家中老仆匆匆赶到赤坞山来报,说我双亲欲渡东海往海外一游,不料遇风暴,船沉,他们双双罹难。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能相信他们已经离开了我。我去了东海边,但他们何曾有踪迹留下?我只好在海边插香祭拜,回到赤坞山为他们设了衣冠冢。

    赤坞山中的衡阳草庐亦是父母留给我的,他们以我的名字题了额。我决定在此守制三年。我的冠礼不再有父母的参加,但字却是他们早就替我取好的。从此,我替人看病,只称自己程夷非。

    认识她的那一年,天气已至夏末,守孝三年已满,我却只想呆在赤坞山不出去,如果不是那个浑身寒意的男子前来延请,我估计还没有出山的动力。

    开始我并不知道他是谁,他说自己是无刃门辛追。我于江湖一道,并不怎么熟悉,所知泛泛而已,未曾听说此门派,他说他是谁于我都无甚意义。当然,我更没有将他与那个名满云阳的少年骠骑将军联系在一起。

    是他带来了她,只是他并不知道他所救下的竟是自己的未婚妻。一切都是机缘,一切都是命数。他的不识,让我遇见她,爱上她,又失去她。

    坊间皆传神医世家如何难请,其实我们程家从不拒病人于门外,更无一些难缠的规矩。父亲一再教诲,医者父母心,就是明知其无救,亦当伸一援手。

    救她,只是医者本心吧。她伤在头部。不算很重,却气若游丝,想必是本身底子很差。我诊过后,有些诧异,她应该有心痹之疾,此前应是昏死过去,甚至有可能已经断过气了。体质之弱,也是少见,虽摔得不甚重,但于她的体质来说也可能丧命,可是她居然还活着。我不能保证在我医冶过程中她那一口气还能不能吊着,因此便输了些内力给她。

    患心痹之人,无长寿之理。她当时跌落摔伤极有可能是发病所致,双重击打下竟至不死倒让我对她奇怪的体质起了好奇心。治她头上的伤当然不难,只是伤愈后如何康复,或者说如何调理使其延寿才是难点。我自然不希望我救活的人又因别的病症短期内死去。何况,在我看来,心痹之病或许不能全愈,但调养得当,多活几十载应该是可以做到的。帮她调理身体对我也算是一个挑战。

    她挺了过来,醒过来后却有些失忆了,这并不奇怪,撞到头是有可能这样的。不过她记得自己叫牧冶,守着她的小丫头欣喜地说她还能记得自己是谁,说她是方沐野。过了几年我才知道她为什么要让我称她沐野,因为那才是她的本名——牧冶。只是当时,我以为她是生性开放,与我有亲近之意,才让我呼其名字。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她不象是一个如此开放的人。

    辛追留下的两名侍从卓青和惊墨已有催我上京之意。那几日,她已能下地,身体还是很弱,但看得出来并不安于静养。能活动的时候她都尽量下地,哪怕只在小院中静坐,或是在我书房内看书。

    她看出了卓青他们的意思,对我说想早日上京,言语中也颇急切。之前我也了解了一些她的情况,小丫头说她们上京寻亲途中失散,既然她们也要上京,倒不若同行,途中亦可照顾她的身体。于是我便也答应了,走之前,给她配了些调理的丸药。好在那些药物并不难寻,这一路上,可煎药的自然给她煎药,也可做些丸药备着。

    我渐渐地被她吸引。

    我也说不上是从什么时候起,放在她身上的心思不仅仅是调理她的体质,她的病。她的一切都让我挂心,每日见到她都觉得心情分外晴朗。也不知她身上究竟是哪一点吸引了我,她沉静外表下的活泼,她恬淡后面的聪明,她柔弱背后的坚强,她状似无意却是极为细致地关心紫依和辛追四个仆从的感受,都让我不可遏制地想要亲近她。

    以前在齐家求学,行医时,也有不少女子想要亲近我。在云阳,因民风开放,女子大胆示爱的也不在少数。我在齐家医馆时,常有女子无病呻吟地前来求医,诊完后久缠不去,也有赠礼的,我都不曾在意,甚至都没注意到她们面貌的妍媸,心中只有她们打扰我求学的烦恶,只是面上不好表现,只好淡淡应对罢了。没有一个女子,可以象她那样让我想陪着她做任何事。

    我觉得,她应也是与我同心的。她有事,一定会找我问询帮忙,感受到她对我淡淡的依赖,我的心中是由衷的喜悦。这种喜悦让我有力量面对辛追对她的追求。

    我没想到冷情的辛追也会为她所动心,但过后一想,她既是好的,当然会有更多的人看到她的好。

    我察觉到辛追对她的情份是在晅城北门那个码头边,他为她买下那支簪,他虽有薄怒却仍想到要为她挡河边的风,他不动声色地为她挑鱼剌,这都让我有些吃惊。

    但她的反应还是有点让我安心的,我看出了她对辛追的回避,在我看来她不仅仅是逃避,而是对那种强势压力的一种反抗。她不喜欢被强迫,哪怕这种强迫是无意的或是好意的。

    只是,我一直未向她表白。我从未做过这等事,羞怯是有一点的,更重要的是,我觉得相识不到二个月,我便向她表白,似乎是太快了,我希望表白有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再说,我觉得除辛追外,她对卓青惊墨赤睛蓝雨也是比较亲切的。对我,只是比对他们更依恋一点,她究竟是不是象我喜欢她那样喜欢着我呢?我需要一个时机能够让我从容地去做这件事。

    然而,竟是没有那样的时机了。

    她大哥来了,我方知她竟是逃婚出来的。而她家竟是南郡方家,云阳巨富。

    我心内百味杂陈。近二个月的相伴,让我知道她对那位侯爷应该颇抗拒的,她不喜欢残暴强悍的男人,我很想留她下来。但从她大哥的态度来看,虽说对她十分宠爱,但还是希望她能平顺地嫁过去的。这样,我本欲表白的那些话便咽了下去。分离实在是让我心中如万蚁钻心,不如如何表达,只好加紧为她制丸剂,又对她千叮咛万嘱咐,我不管她即将嫁给谁,我只愿她能照顾好自己。

    她听着我的叮嘱,一一应承着,偶一抬头却让我看到她眼中的泪光。我又是心酸又是安慰,至少,她也是不舍得我的吧。但我,却无法将她从那位侯爷身边夺回,就算带了她私奔,她便是要跟着我浪迹天涯了,她那身子又如何吃得消。也罢,既是指腹为婚,定是正妻,想那侯爷总识礼数,不会亏了她吧,她也需要一个好的环境呢。

    她走的那日,我没有去送她,只怕自己会当场落下泪来。她送我的玉佩,从此便贴在我胸口戴着了。

    她走后第三日,我便跟着辛追去了云城。自她走后,我的心绪便有些低落,最初一两天内脑中全是她的笑颜,心中时常有钝痛,我终于知道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爱她。但一想到她究竟不是我的,心中便闷痛不已。但我又想,我可以在京城多留一段,直到她成亲。如果那定远侯待她不好,我便携她远走。

    反观辛追,之前我看他肯为她挑鱼剌,又在晅城街头暗中派人护卫她的安全,直至救她,以为他与我一样情深,如今她走了,他倒依旧是神情淡然,也许他并没有我想的那样爱她吧。

    到云城前的最后一晚,辛追忽携了酒来找我。我以为是两个伤心人的互相安慰,却不料他给了我最后的一击。因为他对我说,他其实就是定远侯辛独迁,独迁是他的字,世人多晓,却不知他的名实为辛追。呵呵,原来,他神情淡然是因为他知道最后的结局。

    我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不知道如何去应对。只是默默地喝酒。那一晚,我平生第一次大醉。

    次日醒来后,忽然想明白了。我既爱她,只要她好就可以了。辛追亦爱她,应能护她周全。只是我与他,究竟有了一丝隔阂,我称他为侯爷,他有些震惊,讷讷道:“我不喜欢这个称呼。”我便说:“那我称你将军吧”。他想了想,应承了,有些无奈。

    我还是遵守承诺,去医冶了他的叔叔,治完便想远遁,我终究还是有些无法面对他。但他跟我说,西北军中有怪疾如此云云,我知他想留下我,其实我也不是想与他决裂,毕竟他也算得上是磊落之人,是我欣赏的人。于是我答应了他去西北军中,于我也算是游历,也好收拾我的心情。

    这一不见便是一年。

    我陆陆续续地也听到一些他们的消息。他和她成亲了,民间传定远侯十分宠爱他的沐夫人。

    可是四月间,我在西北碰到了蓝雨。他看到我很惊喜,但吞吞吐吐地问我有没有见过沐夫人。我的心一跳,拉了他到茶馆细谈。原来她竟然又一次出走了,不过此次是由于辛追的另一房夫人的排挤,他们已寻了她快一个月了。初时以为她会往南走,却一直没有她的消息。这才想到要往北,他们以为她会来找我。

    我是又心痛又焦急,因为她并未来找我。如果她真往北而来,那她的身体可吃得消?本来我以为在侯府,辛追又宠她,这药断不会停的。可是如今她出走,药便又成了问题。这几个月来来,不知我给她的丸药可曾吃完?

    我问蓝雨,沐夫人对侯爷到底如何?如果她心里有他了,那另一房夫人应该也挤不走她。蓝雨有些警惕,回说,沐夫人对侯爷自然也是好的,侯爷将祖传的隐龙镯给了沐夫人,侯爷出征前的行囊都是沐夫人整理的,也送了侯爷出征。

    我苦笑,虽然这也算不上她对他有心,但程夷非你还心存绮念,放不下她吗?

    蓝雨最后说,如果我有消息请通知他,他有消息也会告知我,免得挂牵。也是,如何能不挂牵呢?

    几日之后,无刃门有人送信来,说找到沐夫人了。我心并未轻松一些,我只想知道她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

    我又见到了她。她黑了,却强壮了一些,脸色也好了许多。我想知道她是怎么到龙城的,辛追回答说是他接她来的。虽说我已经知道了她出走的事,但想来辛追并不想让人知道此事,就是我,也不行。也是,这事如传出去,对她也不好。辛追,果然是将她护得很紧的。

    开始,我还是心有不甘的,如果她出走,那就说明他们之间并不象外界所说的合谐。直到地震那日,我才明白,有些人错过了,便再寻不回来。

    那日震后她遍寻辛追不着,看见我,竟一下子扑进了我的怀里,哭诉找不到辛追。这是她第一次与我这般亲密,然而这一霎,我的心疼得无以复加,我终于知道,沐野她走了,她的心已经给了辛追。此刻,她人在我怀中,心却是在辛追的身上。我忽然有脱力的感觉,为自己悲哀。可我不能制止自己的手去安慰地拍她的背,真的,照顾她已成了我的习惯。

    可是世事无常,她竟然是那样的去了!在怀有三个月身孕,他就要来接她回府的时候。辛追疯子一样地找她,找到了死不撒手。我觉得我也快疯了,早知是这个结局,前年我何不留下来,伺机带了她远走高飞,辛追能给她的我一样可以给。对辛追,我心里是同情又有几分恨,既然那么爱她,为什么不肯早退一步,要弄成这样的结局。

    得知是那个艳夫人弄出了这许多事,我平生第一次起了杀意。

    我得知了她的秘密,一想到她有可能在异时空活得好好的,我便有了和辛追一样的想法——去寻她。当时我是存了念头的,我又有了一次与辛追共同面临选择的机会。

    只是机会还是没有选择我,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那个健康明媚的女子,我竟提不起勇气。因为她忘了,她什么也不记得了。辛追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他是她的丈夫,那我,又是她的什么人呢?更何况,他们中间还有一个瑞瑞,那个可爱的孩子一看就知道是他和她的。我又退了,只是将她留在了心里。

    穿越而来的身体让我们不能在这个世界久呆,辛追决定要回去了。他好不容易说服牧冶家人同意他带走她,然而造化弄人,她的母亲竟然突然逝去。这情形与五年前的我何其相似,而且她现在面临的情形却比我更惨:母亲故去,爱人远离。牧冶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我有些担心她,但二个月的相处我知道她是个坚强的女子,她还有两个爱她的兄长,几个知己,她应该可以挺过去吧。

    回到云阳后,我忽然明白了我以后要做的事,我应该也象牧放那样,成立一个有一定规模的医院,这样,会有更多的人能够得到救治,大夫的水平也能提高得更快。

    于是我便四处去找合适的地点办一个医院,同时也要联系同道,我将医院的地点选在了晅城。一来同泰堂的少东已经答应入股,二来我觉得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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