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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汉迢迢第2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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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汉迢迢 作者:rourouwu

    都倒到电脑里,又把瑞瑞生日那日的照片放到了桌面。看看辛追那略有些严肃的脸和瑞瑞流着口水的可爱的照片,她的心时甜时苦。

    冬去春来,田园她们都面临着毕业,显得分外忙碌。牧冶从去年夏天辛追他们离开起就又重新加入了攀岩俱乐部,断断续续地开始训练。新年过后,俱乐部又新开了岩降的活动,牧冶找了个教练,踏踏实实地开始了她的训练。牧华虽然担心她的安全,但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便也默许了。只是牧冶每次出门参加实战,他总是千叮咛万嘱咐。

    这一年,在山西的本省企业联合搞了个公司参与了那边的煤矿改革,田家、牧家、冯家、王家都有份,终于在那边的煤产业中分得了一杯羹,牧子明的危机算是度过了。

    这一年,田园与牧华的关系走得挺平顺。这是最让牧冶感到高兴的事。她已经改口叫田园“大嫂”,林昱和鱼小悠也常拿她们的关系来打趣她们。但她们已经不能久陪在牧冶身边了。林昱即将赴美读书,小悠考上了晨大的研究生,要搬到那边去了。付琳琳跟人合伙开了工作室,说要做几年再考虑要不要出去进修。

    田园纠结于去美国念书还是帮父亲管理公司,牧华倒是支持她出去:“不就是美国吗?我一年也得往那里跑好几次,有学习的机会还是要去的,就算你以后不帮你爸了,回来帮我总可以吧?”

    田园说:“你倒放心我,可我不放心你呢!”

    牧华笑道:“我身边不还有一个小间谍么?再说这一年我有什么异动么,让你这么不放心?”

    田园摇头:“不是,只是因为你太抢手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嘛。我听听小冶说你爸的事都瘆得慌。”

    牧华大笑:“我都一小老头了,你还青春年少,倒来担心我。我向辛追看齐,总行了吧?再不行,我先娶了你?”

    田园这才笑着说:“求婚不诚心。”

    牧华正色道:“那你出去前,跟你爸商量商量,咱们订婚吧。”

    冯致远有时也会来约牧冶打球骑马,牧冶有时也跟他出去,但总要拉上一两个女友。那匹差点被卓青毙掉的马现在倒是被驯得好好的了,冯致乔笑说:“你再不来骑,它就要肥死了,平常都不让人骑的,只溜马。”牧冶想了想说,算是我养在你们这里的参赛马好了,假如下次赛马赢了,也算我一份。冯家兄弟几次约牧冶都没看到辛追的身影,不由得问起他,牧冶答道:“他们族中有事,他先回去了。事情结束会再来的。”冯致远见她不是很高兴,便也识趣地不再提及,只是约她频繁了一些,但牧冶却看上去很忙,约三次倒有二次是没空的。

    牧冶很忙,忙着训练岩降了。大三的暑假,她已练得有些门道,便跟了俱乐部中有经验的师兄师姐一行五人去了逸阳山的北麓,在她当年坠崖处还往北一些有一座六七十米高的小峰,岩面壁立,上可攀岩,下可岩降。他们是走小路爬到峰顶,再开始往下降的。一切都很顺利,领头的师兄看着牧冶的动作笑着夸奖道:“到底是运动员出身,已经很熟练了。”等到了底部,他们发现距此不远的谷地有一块平地,山体上还有一个洞,几人想想还可以再降,便又下了一个高度。下到平地,几人便脱下装备,向那个溶洞走去。

    洞口其实是掩映在杂树丛中的,如果他们不是刚才从半空中就看到这个洞,也不那么容易发现那个洞口。但洞口的灌木杂树倒象是之前被人清理过,有砍过的痕迹。一位师姐说:“这儿看起来有人来过唉,不会是个藏宝洞吧!”大师兄赞道:“小清,你真有想象力。往这儿藏宝可要有点本事。”大家都笑了起来。

    站在洞口两米开外,就能感受到洞内凉风阵阵,在这盛夏倍觉凉爽。走在前面的一位师兄忽然说:“好好一棵树倒被人砍了脑袋,还挺顽强,下面的枝叶还挺茂盛的。”牧冶探头一看,果然,洞左一棵槭木被人削成了一根标杆,却有新的枝条从下部抽出来向四周散开。这地方真是有人来过呢,砍这树应该不会很久。

    那个叫小清的师姐忽然又叫起来:“洞口岩石上刻了字哎,难道是有人住的啊?”

    大师兄又打趣道:“哟,这藏宝洞又变成世外高人的隐居地啊?”

    另一位师兄却又说:“真的真的,字还挺好看的,刻得挺深,不过也不象是摩崖石刻哎。”

    大师兄这才上前认真读:“我看看,这刻的什么?吾妻小冶如晤……下面认不出来。”

    牧冶一听那“吾妻小冶如晤”登时便觉得有血冲上头顶,她急忙走上前,字就刻在洞左的崖壁上,应是用利器划就,每个字有拳头大小,是有些潦草,但牧冶熟悉辛追的字,所以并不难认。只见上面刻着:吾妻小冶如晤:山中一别,一去经年,纵有鱼雁,难传尺素。我心如石,非转非磨,银汉迢迢,犹为可渡。两载之期,莫失莫忘。她的泪几乎就要冲出眼眶,她假装擦汗,将它抹去了。这个洞,应该就是那个时空隧道了。

    大师兄提议进去看看,小清师姐却说:“看那洞口的留言,好象是诀别信啊,里面不会有死人吧。”一直没出声的牧冶此时却说:“里面有风,应该是穿通的洞,进去看看吧。”另外两个男生也支持,于是五人便进了洞。

    只是没走几米,洞内便黑了下来,路就看不清了。牧冶拿出了手机,靠着那点亮光,她看到洞壁上有一个刀币似的符号,那是无刃门的标记——辛追果然为她留下了标记。再往前照,前面洞壁的一个石洞中赫然插着一支木棍,包了一块破布,透了些许松油的味道,应该是个火把吧。牧冶想起洞外那些被砍过的松树,心想,他们走之前还真做了不少的事情。

    那四位师兄姐觉得没有照明工具,进洞实在是不安全,还是退出来算了,以后有机会了,带齐设备再来探一探。牧冶也随他们而去,心下却在暗暗记着地理方位。如果从当初她坠崖的地方崖降,应该更方便一点。

    但此后,五人一直没有机会再来一回。

    大学的第四年,牧冶没有了田园她们的陪伴,宿舍里住进了新生。好在,小悠和付琳琳十天半个月的总要找她见一次面。她们总说牧冶越来越沉静了,渐渐地脱了些少女的稚气。付琳琳忙碌了起来,不久以后退出了魔域,老刘索性让牧冶兼了主唱。

    但牧冶最喜欢的还是她的岩降运动,她有时还跟着俱乐部到周边省的名山上搞活动,渐渐地成为此中好手。俱乐部里也是不断地有新人进来,她便成为他们的师姐,也带了一个组在训练场地活动,因为这个俱乐部基本是面向大学生的,来的也是大学城中的学生,牧冶带的一组,都是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大二、大三的学生,处得多了,他们都管她叫“老大”。

    重逢(大结局)

    时日匆匆,又是一年仲春。这几天,牧冶的心有些焦躁起来。她在算日子,两年前的四月,她在逸阳山遇见了穿来的辛追,而现在,两年之期要到了呢。他会回来吗?他能回来吗?这两年,是被相思左右又苦苦支撑的两年,表面上看来日趋平静的她心里却是波澜起伏,多少个思念的日夜,只能对着电脑诉说。

    又到五一小长假了,牧冶今年的计划是和俱乐部中的一位师兄带着五个师弟师妹再去逸阳山的那座小峰玩岩降,也算是对新手的锻炼,就象去年暑假,师兄师姐带她一样。这一次,她在自己的背包里放了电筒和安全绳。如果辛追真的无法来,那么她至少也得先去探探路,再作一次周全的穿越之旅。

    近中午,五月的太阳已有些烈了,牧冶只穿了一件宽肩背心,下着卡其布裤,蹬了一双登山靴。到了峰顶,她带好安全帽,扣好安全锁,卡好8字环,戴好手套,第一个往下降。她的动作矫健而不失从容优雅,看得一众师弟妹们都在上面喝采:“老大,酷毙了!”

    山间的风撩起了她的长发。她的发已养到肩胛骨下了,她曾在家尝试用那支簪挽起,却因为实在没经验而东一络西一缕地漏在外面,看上去倒象是特意搞的造型。今天,她没有扎起长发,任它在风中飞扬。

    脚点着岩面,她享受着速降的恣意和快乐。在她后面,小伙子和小姑娘们陆续跃出了崖面,开始下降,牧冶开始看着上面,预防着会出现的意外。降到大半的时候,她扭头向后望去,这个位置,应该可以看到那个洞。果然,她发现了那个绿树丛中的洞口。一年过去了,绿有些长高,洞又被遮了一些了。

    蓦地,她睁大了眼睛,那个洞口,绿树之后,隐约的有几个人影。几乎与她同时的,在她上面的几人也看到了洞口和人影,有人已经叫了出来:“看,下面有个洞!”“洞口有人唉!”“哇,谁这么能爬呀!”

    牧冶的心跳不可遏制地快了起来,手有些发抖。她深深地呼吸着,极力平抑自己,下降的速度却加快了。只听一个男孩在上面说:“哇,老大今天速度好快。”

    辛追带着抱着瑞瑞的惊墨出洞口的时候,不由地被太阳的光线刺得眯起了眼睛。他抬眼看了一下太阳,应该已到末时了吧。又环顾四周,没错,正是这个洞口,自己刻在洞边给小冶的留书还在,只是被风雨侵蚀了一些。小冶,估计还没看到这封书信吧。还好,这回穿过来,季节偏差得不太大,云阳是初春,而这里,看上去象是仲春。这个时候,小冶在干什么呢,还在学校里吧,等她接到自己的电话,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在惊墨怀中的瑞瑞忽然指着前方奶声奶气地说:“爹爹,大鸟。”辛追和惊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是前方悬崖上有几人坠绳而下。惊墨笑着拍拍他的背:“小王爷,不是大鸟,是采药人呐!哟,这牵绳下坠,下来的速度倒快。”辛追看了看,第一个下来的人已靠近他们斜上方的台地,只一会儿便迅速地落了地,身形被树遮了去了。片刻之后又出现在他们前方十几米高峭壁的边缘。

    离得近了,两人都清楚地看到,那人长发覆背,头上戴了一顶蓝色前圆后尖的帽子——辛追曾在牧冶的房中看到过,牧冶好象管它叫头盔的,白色紧身的背心,土褐色的裤子和鞋,背上是一个登山包。□在外的整只胳膊也许是因为沐浴着阳光,显出浅浅的金色,肌肉不纠结,却条理分明。

    惊墨狐疑地问:“男人还是女人?”

    辛追肯定道:“女人,这里的男人不留这么长的发。”

    十几米的高度,那人降得很快,却在快要到底的时候停了下来,扭身向他们望来。

    看到那张脸,猛然的,辛追的心停跳了一下,又狂乱地跳了起来。惊墨已经出声:“是王妃!”

    牧冶本想一降到底再证实自己的想法的,快要到底的时候,终究是忍不住,扭头向后望去。一回头,她看到了身后十米开外辛追和惊墨愕然的脸。她的眼中只有辛追情绪汹涌的双眼!她忽然笑了起来,前方的辛追已急步向她走来,脸上的表情换成了狂喜。

    牧冶猛蹬了一下岩壁,松了一下手,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稳稳地落到了地上。她急切地解开了身上的绳索,安全扣,扔下了背包,向辛追跑去。在扑入那宽厚怀抱的一瞬,泪水滂沱而下。辛追紧紧地抱着她,来不及帮她擦泪,就吻了下去,牧冶动情地回应着,再不管周围的动静。

    瑞瑞一见那采药人抱着爹爹又哭又咬,不由地急了起来,扭着身子要从惊墨怀中下来,一边急道:“爹爹爹爹”,惊墨搂紧他道:“小王爷,快叫娘,是你娘啊。”

    瑞瑞知道,他和爹爹、惊墨叔叔走了大半个月来到南郡外祖家的农庄,爹爹就说是带他来找娘的。今日,他们来到一座山上,找到了一个洞,爹爹说走过这个洞就能找到娘了。滕毅伯伯也来了,还在洞外设了个坛,念了一番咒语,说是门开了,让他们赶快进去。瑞瑞想这倒是跟紫依姑姑讲书上的阿里巴巴故事里的山洞一样。那些花花绿绿的书,跟云阳的书都不一样,听说是娘买给他的,爹只许他看,动一下手捏皱了便不行,要打一下小手心的。

    可是爹爹给他看过娘的照片啊,娘的头发是短短的,不象眼前这个采药人啊。他睁大了眼,认真看着还在哭的那个人,好象,真的,有点象娘。

    惊墨催他道:“小王爷,快叫,快叫娘,你一叫,你娘便不哭了。”于是,他试着开口道:“娘,娘!”

    啊,那个人果然就不哭了,也不咬爹了,她放开爹爹,冲过来将他从惊墨叔叔手中抢过,一迭声地叫着“瑞瑞瑞瑞”,一边就来亲他。啊,那么乱亲,简直就象个女疯子么!瑞瑞小嘴一瘪,带着哭腔地叫了起来:“爹……爹!”

    辛追笑着过来,将牧冶和瑞瑞都拢进自己怀里,满足地叹息着。闻到父亲的味道,瑞瑞也安静了下来。牧冶这才有空端详着父子俩,瑞瑞已经三岁了,长大了好多,十分结实,眉宇间的神情越来越象辛追。而辛追,她这才发现,辛追将头发剃了,竟是一个板寸,她抚着他硬硬的发茬,有些哽咽:“你怎么把头发剃了?”他微笑着说:“因为我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会跟我走,我得入乡随俗。”

    她为他留长了发,而他,又为她剃去了长发。

    陆续降到上一个坡地的俱乐部的师兄弟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的老大甩了装备又哭又笑地扑到一个剃着平头却穿着古装的男人的怀里,看着他们激吻,又听到被抱在另一个男人怀里的古装打扮的小童在叫老大“娘”。一个男生问:“老大有男朋友啊?”女生纠正:“你听那小孩儿叫的,是老公呐!”殿后的师兄是去年跟牧冶一块儿探过溶洞的,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想起那溶洞边的留言,恍然大悟:吾妻小冶,吾妻小冶,原来就是牧冶呐,难怪牧冶当时表现得那么激动。

    看着下面相拥的一家三口,不知是谁带头起哄:“老大,老大,再亲一个!”众人纷纷和应,整齐雄壮。牧冶破涕为笑,作势要扔石头上去,却被辛追捏了手,她倚在辛追怀里,只听辛追在她耳边说:“小冶,咱们回家吧。”

    (全篇完)

    惊墨番外

    夫人逝去了,那么突然,令主子和我们手足无措。

    前一阵子他们是在闹别扭,但我以为仅仅是闹别扭而已,时间一长,主子和夫人自会合好如初,因为我们都知道,主子虽说是娶了三位夫人,但他心目中的妻子唯沐夫人一人而已。

    事实也是如此,主子从程大哥处得知夫人有孕,那激动任谁都看得出来,他马上就放下自己的骄傲决定去别院将夫人接回来了。夫人是留下了求去书,可依主子的性格怎么肯?想当初,沐夫人对主子还没什么感情时,沐夫人的大哥想要退亲,主子尚且不肯,如今我们都看到沐夫人对主子的深情,因艳夫人有孕一事生气也是情之所至吧。

    可惜,我们竟都迟了。我真后悔,倘若我当时问过紫依和兰铃夫人的去处后直接找到夫人,恐怕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可我,只想着让主子尽快得到夫人的消息,高兴一下,竟未料想到别庄之内还有人会害夫人。

    得知了消息的主子有些疯颠了,寻了一天一夜才找到夫人。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主子放下夫人,让她入土为安。可更令人震惊的消息却是从国师处传来,国师说,夫人不是沐小姐,而是来自于异世的一缕幽魂,如今只是回归本体而已。这事本已诡异,却给主子带来了希望,他竟决心去异世寻回夫人,自此倒也放了夫人的尸身,渐渐平静下来。

    主子差不多等了一年半的时间,他沉默地扼守龙城要塞,卡得西夷和北狄再不敢联合,北狄最终还是退至青龙山后五十里,并要求与云阳通商。

    主子最后带着卓青和紫依去异世寻夫人,我想去,主子却说,此去前途未卜,我与翠儿刚成亲,就不要去了。但程夷非程大哥却定要同去,没人反对,一来因为他是神医,二来,我们都知道程大哥对夫人的心,但自主子表明他是沐小姐的未婚夫后,他便默默地掩了自己的心思,情却是一直未变。

    我心中一直同情程大哥,从赤坞山中的相救到陪她一路北上,程大哥对夫人日久生情,相信夫人也看得出来,况且夫人对他应也是有好感的,两人一路甚谐,倘若不是主子,真可以说是郎才女貌,成为神仙着侣也未可知。我在想,当初若不是沐夫人的大哥带走了她,让他们突然分离,主子能否得到夫人也是未知数。程大哥固然是温润君子,但夫人实没有表面上那样柔顺,假若她心意已定,恐怕主子便再没有机会。

    但世事总无常,他尚未能表白,夫人还未明白自己对他的情素,便被沐大公子带回家去了。程大哥的性子与主子完全不同,也许他能水滴石穿赢得夫人的心,但怎经得起主子那般狂风暴雨似的掠夺?主子毕竟是主子,此前他一贯强硬,我们都还没见过他的柔情,此番对着夫人却是刚柔相济,硬是将夫人的心从程公子处拉了过来。

    国师说,穿越有期限,六十日为限,六十五日为极限,依照国师的吩咐,我们等在了南郡方家别庄。可是,极限已到,还没见到主子的影子,我与赤晴蓝雨白涛雷橙都不相信主子会有不测,或是一去不回,因为主子说过,云阳只是初定,他要寻了夫人回来再将四边大定,到时可能就可以功成身退了。所以我们两人一班,轮着守在小山下。

    第六十八日,我们终于等到了主子,只是回来的,依旧只有他们四人,夫人没有来。不对,不是四人,因为主子怀里还抱着一婴儿,他,竟是夫人在那边生的小主子。虽然夫人没有跟回来,但主子似乎并不沮丧,相反神情坚定。

    卓青后来告诉我们,就在夫人决定跟随他们返回云阳的时候,夫人的生母故去了,夫人要奔丧,而他们因为超过时限的关系,身体大损,不能久撑,只好先回来了,但主子与夫人定了两年之约,到时一定会团聚。

    主子回来,靖北王府又热闹了起来,主要是因为添了小王爷。小王爷牧天瑞,活脱脱是主子的翻版,两只眼睛却又传了夫人的神韵。听说夫人是姓牧的,小王爷随了她的姓,主子竟也无意改过来。他的存在让清平侯府和靖北王府都忙碌了起来,长公主及清平侯隔天便来王府看小王爷,即便自己不来,也要派四娘过来看着点,生怕我们不会带小王爷。但主子却说要紫依依着那边的方法带小王爷。小王爷刚会走,我们跟在后面,既要让他玩得开心又不能让他摔着,倒比当初陪沐夫人练小擒拿还要累人些,但我们累得高兴。小王爷还不怎么会说,只会说“爸爸” “妈妈”,卓青说,那是夫人那边对爹娘的叫法,只是每次小王爷叫“妈妈”,主子的眼神便会略暗一下。有一次,我听见主子对小王爷说:“瑞瑞能跑得很快的时候,妈妈就会回来了。我们一起去接妈妈去。”

    卓青紫依常跟我们说那异世的风情,他们口中的汽车,火车,游乐场、摩天轮都让我十分好奇。还有,他们谈到的夫人,竟比在云阳时更风趣可亲,说夫人会许多奇技,此前想都没想到过。

    夫人会开汽车。这个,卓青说主子、程大哥及他自己都学会开了,可惜在云阳,是不可能有了。夫人还会骑一种两轮的用脚踩的车和蹬一种有一排轮子的鞋,卓青还说,他尝试了许多次,终是无法学会这两样。据说那两样都是运动,在那边是用来比赛的。卓青尤其佩服夫人的轮滑,说那脚一蹬便如行云流水般滑了开去,翩翩如蝶舞。 “当时我就想,惊墨你要是去了,定会惊得掉下巴,好奇得要死。”卓青这么说,我还真的是好奇得要死。

    夫人会打鼓唱歌,歌唱得还不是一般地好。我说,这个我知道啊,夫人在龙城被围的那日击鼓助阵,曾鼓舞了多少将士的士气,卓青你也是看见的呀!卓青却说,夫人在那边打的鼓与这里的鼓完全不同,一套鼓有五个鼓,夫人击打时双棒如飞,那鼓声自成曲调,澎湃激昂,别有风味。这个,倒是没见过。可惜,就算夫人下次能来,她也未必能将她的鼓带来吧。

    夫人还在读书,卓青他们去参观过他们的校园,那规模比之云阳最大的书院也要大上好几倍,据说夫人所在的学校还只是另一个更大的学校的一部分。卓青说夫人是大学生,我问他何为“大学生”,算是学士么,还是象那些翰林似的?卓青皱眉想了半天,说,不知如何比对,总之是有学问的人。

    主子一回来,便进宫去见了皇上,在宫中呆了一整天,而后又去了国师府。而后皇上便着人检点全国铁矿,又秘密将一些烟火匠人和器具制造的能工巧匠集中了起来。原来,主子竟是从那边带了许多制造兵器的书回来。在主子的监督下,兵部负责制造一些新的兵器。卓青被派去试验新的武器。

    一个月后,旋风骑配备了弩。三个月后,卓青来报,研制出了一具火炮,是以木和石为炮身的,五个月后,云阳有了第一具铁炮,配给了步兵。

    一年之后,西夷与北狄竟然又联合一处,从相城龙城进犯,主子再次挂帅。可这次比之三年前夫人在时的那次战争,形势简直就是一边倒,短短一个月便结束了战役。云阳的那些新式武器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何况主子还在旋风骑中挑选了一批人,组成了一支五千人的特种部队——这也是夫人那边的叫法,这是一支攻无不克的部队,五千人可以抵上寻常军士五万,说是以一当十,毫不为过,令西夷与北狄闻风丧胆。这支部队,主子交给了白涛。主子自夫人离去后便招了白涛回来,并让他入了军籍。

    那场战役胜利后,主子没有停步不前,他又西进千里,攻下西夷十五座城池。半年后,西夷大汗递交了国书,向云阳称臣,岁岁纳贡。至于北狄,在丢了五个大城后,也上书,约为弟邦。这一战,不仅使得两大国臣服,也让西南各小国也纷纷来朝称臣。云阳,终于在这片大陆掌握了主控权。

    主子挂帅北疆,自出征之日起就带着小王爷,紫依翠儿随行。出征,主帅携带家眷,这恐怕又是从主子开始的,早先是夫人跟着,现在又是小王爷,但皇上默许,云阳自是无人敢说什么。长公主在主子走前竭力劝说主子将小王爷留给她照看,怕是战中有危险,但主子不肯,说,他曾对夫人许下诺言,一定将小王爷带在身边,他在哪儿,小王爷就在哪儿。主子又将蓝雨和雷橙都叫到了身边,负责保护小王爷。

    而小王爷,真不是一个一般的孩子。军中艰苦,他倒一点不适也没有。体质也甚好,跟着主子西进千里,黄沙漠漠,天寒地冻,他竟很少生病,只得了一次伤风。程大哥这个神医为了小王爷跟着主子西进,倒也没怎么为他操心过。两岁的稚子,极少啼哭。虽说总在后军,总也会被战争波及,但他始终是笑嘻嘻的。有他在主子身边,主子的心情也开朗许多,军中很少重罚士兵。连军师也说,这孩子开朗活泼,性子倒真是随了夫人。

    二年,这是主子为自己定下的期限。这两年,他脚步紧迫地做着这些事,无非是想既不负云阳,亦能早日回去见夫人。他做到了。西夷来臣后,他将那些书,统统交给皇上,存于皇宫秘库。其实自在战争中用了新武器后,各国利用各种势力妄图来窃书的也不在少数,主子将书一交,自言轻松了好多。

    随后,他便跟国师商量着看能否再次穿越。国师倒是笑嘻嘻地说,从上次成功的经验来看,若再穿,不须费功夫从昭庆寺入了,他们上次从哪里回来,应该还可以从哪里过去,只是阵法要略变罢了,这个还要再研究。

    研究,也不过一个月而已,但主子却有些急不可耐。这一个月,主子常在屋中拿出夫人的相片来看。两年前我第一次看到这种小幅的画像时曾惊叹:怎样的高手可以将人画得如此逼真!结果,卓青却说,这不是人画的,是机器拍的,叫照片,其原理是光影成像。这个,卓青善机巧,他自是研究过了,而我,却是想不明白。不过照片上的夫人与在云阳时不甚相同,一头短发,看上去却是很有神采。

    主子也抱着小王爷看夫人之像,小王爷会指着照片里的人叫“娘,娘”,每每此时,主子便要说:“还有一个月,瑞瑞就能看到娘了。”小王爷到底人小,对自己母亲倒也不甚思念。看过了,紫依一抱便出去玩了,但主子却看着照片要呆很久。有一次,我看到他将相片贴于唇上反复亲吻,一边喃喃地叫着夫人的名字。我顿觉鼻子发酸,唉,主子长情,但愿夫人那边也没啥变故才好。那一夜,主子在院中吹了很久的笛。后来,卓青告诉我,那一日三月二十,是两年前,主子在山中初遇夫人的日子。

    终于,国师预备好了一切。这次我提出来应该轮到我去了吧,主子点头:“惊墨,小冶也惦记你的,你去,也好。”又恰巧,紫依有了身孕,主子便要卓青留下照顾她,于是就我们两人带了小王爷出发了。整理物品时,主子带上了两年前回来时穿的衣服,并让卓青借了衣服给我,说出了那洞换上,不至惹人注目。及至临走前一日,主子忽然招了人来,将自己的头发剃掉了,众人愕然。我还以为主子是表示寻不回夫人便要出家,倒是卓青明了主子的想法,有些伤感。

    及至进了洞,主子才对我交待:此番如果他不再回云阳,我回去后就告知赤晴,主子将无刃门交给了他。且替他向老侯爷及长公主告罪无法再尽孝了。如果夫人愿意跟他回来,那么他也可能自请削爵,回无刃山隐居。

    一切很顺利,但我们绝对没想到,竟然能在一出洞就看到了夫人,当她转过脸来时,我一眼便认出了夫人,她与照片上不大一样了,倒更接近于当年在云阳的时候,但不变的还是那份神采。看来,冥冥之中皆有定数,主子与夫人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看着那拥在一起的一家三口,我觉得眼睛被什么东西迷了。

    夫人的学业已经完成,她说只要做个论文答辩既可。主子在提出要带她回云阳时略有些紧张,生怕她还是不肯答应,因为这儿比起云阳,实在是好上太多了。假如是我处在夫人的位置,恐怕会要求爱人留下吧。可她,侧头想了一下,便笑道:“那我白学四年了,辛追,要不我们在云阳办张报纸算了?”主子激动地一下子将她揽入怀中,夫人轻轻说:“辛追,我也答应过你的,如果你再回来找我,我一定跟着你走。”

    我们在那里还是呆了快两个月。卓青所说的那一切我都去感受了一番,那个汽车,果然是容易学会的,那个轮滑,我也失败了。夫人带着我们选购了各种各样在云阳见不着的东西,但主子倒更倾向于买书。

    主子这回见着了夫人的亲生父亲,并去墓地祭奠了夫人的母亲,告知他们要带走夫人,以后恐怕很难见面。夫人的父亲的吃惊是显而易见的,初时自是不答应,但也不知道夫人的长兄跟他说了些什么,后来便允了。主子还答应,隔几年想办法回来一趟。

    离别总是伤人心。夫人的二个兄长竟给她准备了那么多东西,取了很大一个登山包再加上我们带来的包才装得下,里面居然还有不少是给小王爷准备的玩具,好在那个包竟然是装了轮子又有拉杆的,又好在,那洞里面其实也挺宽敞的。

    我开玩笑说,这么多东西还不如开车带进去,夫人说:“车就算能开进去,到了那边也是废铁一堆,倒是有自行车可以。”第二日竟然真的买了两辆自行车回来,都是比较小巧的折叠的。我心下大喜,这下回了云阳,可有得玩了。

    见我两眼紧盯自行车,夫人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笑说:“我包里还有轮滑鞋呢,要不要到了那边再教你啊?”

    主子却瞪了我一眼,又对夫人说:“小冶,回去后老实呆着,等生完了才能做这样的活动。”

    我这才知道,夫人又有喜了。这回主子可以不遗憾地陪她度过这段有孕的日子了。

    六月十五,月圆之日。我们回到了云阳。等出了这边的洞,我们才发现卓青赤晴蓝雨白涛雷橙紫依还有我家翠儿竟然一个不少地都等在山上,他们已等了十天了。

    那异世虽好,但我看着还是云阳亲切啊。

    岁月静好一 (牧冶番外)

    今年春来早,逐云院里的那几树海棠已着了红妆,云湖边的柳树新发的嫩叶已映着湖水如碧烟一片,那波心荡漾着的俱是春意。

    真快!转眼来这儿又是两年了。可是两年前的事,仿佛就在眼前。

    两年前辛追带着惊墨和瑞瑞突然出现在那个洞口,在我意料之内也在意料之外。越临近他们当初走的日期,我越感到忐忑不安,我想到他会回来却没想到是以这样突然的方式,以致于我从横逸村将车开回家时心还在嘭嘭直跳。

    我们的岩降自然是中断了,师兄弟们没有再下来,他们在那坡地上休息了一会儿,便从边上一条小路半攀半爬地上去了,留下了我们四人。幸亏他们走了,要不然看到辛追带我飞掠,几下便上到了山脊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当晚我在qq上便告知了远在美国的田园,她说:“这回,你要离开我们了吗?”我想了想,答了“是”。她又要求我们不要那么快就走,至少要等到她放暑假,能回来见我一面,还说:“我还没回来你就走了,你大哥都没人陪了。”我看到这个时有点难过,但我知道大哥又不需要我陪他一辈子,陪他的人在美国呢。

    我看到是惊墨陪着辛追来的,心里真是挺开心的。自我魂穿云阳,无刃门里与我交流最多的就是他了。从赤坞山开始,不是他,我对辛追的了解也不会那么多。说实在,卓青虽好,但他实在是与辛追一样太闷了,而惊墨开朗,作为朋友还真是不错。更何况在龙城,他一直护卫着我,不是他,也许我早穿回来了。

    反正在见到辛追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不必去找工作了,学校里的课业也基本完结,我竟然成了毕业班中最空闲的一人。于是我便带了他们四处走,自驾去周边城市。

    跟我想的一样,惊墨在一片好奇中飞速地掌握着现代的一些技能。而辛追应付起这边的事来也是得心应手,他甚至还帮大哥出谋策来着。但我知道,在他心里,晨江,究竟不是故乡。所以他再次提出带我回云阳时,我并没有多做考虑。妈妈走了,朋友们散了,大哥二哥都会有自己的归宿,而我不想再承受与他的分离之苦。

    父亲回来了,辛追要带我走,他显然是不乐意的。但他的意见,我不会听也不想听。自从妈妈去世后,我基本上不太搭理他,我不知道我这算不算是迁怒,但我就是从心里不愿意原谅他。

    倒是辛追,觉得最好还是做通他的思想较好。

    是大哥说通他的,因为辛追答应大哥隔几年回来呆个一二个月。而大哥就对父亲说:“你就当她嫁去了国外,几年不见也正常。就是在国内,你不也是一两年也不回来一次的么?”他最后还是松口了。

    结果,六月初,田园就迫不及待地回来了。除了林昱,我们四人又重聚了。

    真要离别她们,我心里也很舍不得。我说:“大嫂,本来是想给你做伴娘的,现在却是等不到你穿孔婚纱的这一天了。”这么一想,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亏,我在这儿连场婚礼都没有呢,云阳的那场,说到底是方沐野的。于是顺嘴便说:“不过你也看不到我穿婚纱了,因为我没机会了。”

    付琳琳便说:“怎么不行?你们手续是没办法办了,但你可以穿婚纱拍照啊,而且我那工作室前一段时间刚好在主攻婚纱,不如我给你们设计一套好了。”

    我有些犹豫,算算日子,再有一个月多几天,我们就该走了,这婚纱现设计的行吗?可小悠和田园都支持,付琳琳说:“我已经在画的那幅图,就挺适合你的。你要相信我的眼光。”这我当然是相信,她对我的身材性格都是那么地了解,如果说到贴身打造婚纱,也只有她最合适。于是我点头了。

    回去当然又跟辛追普及了一番现代婚礼知识。我知道男的一般都不怎么爱拍婚纱照,于是试探着撒娇地说:“我在这儿都没婚礼了,拍份结婚照也算是有个纪念,表示我是结婚了的。”没想到辛追倒相当干脆:“我陪你。”

    一个星期后,付琳琳叫我去试婚纱,我将大哥、辛追、惊墨全拖了去。琳琳的设计果然很得我心,十分简洁的裹胸式裙,那线条仿佛是顺着我的身体流淌下去的,前短后长的裙裾上用银丝绣了些玫瑰,我真的很喜欢。等我穿了出来时,我看到辛追的眼睛充满了惊艳和喜悦,心中有些小小的得意。再看看大哥,竟然发现他眼中有泪光,他走过来搂了一下我说:“我们家的小姑娘真的长大了,看到你穿婚纱,也算是我完成了对文姨的承诺。”

    婚纱照我们并没有去哪个影楼,都是付琳琳工作室相关的摄影师、化汝师帮忙搞定的,甚至包括后期做成镜框相册。我们利用双休日,开车去了海滨,直接拍了外景。虽然摄影师要求我们这样摆摆那样摆摆,拍个照累得个半死,但辛追居然没有半点不耐烦,十分配合地完成了此次任务。

    两个星期后,我们拿到了两本相册一个二十四寸的镜框,这是要留在家里的,另有一幅四十寸的,喷在了一块绢帛上,没做镜框,这是我要带回云阳去的。

    瑞瑞看了我们的照片,死盯了半天,很不高兴地问:“瑞瑞在哪里?”

    我有些内疚,当时想着他梳了两个小鬏,跟这婚纱实在有些不搭,所以就让惊墨带他去游乐园玩了,压根没让他看到我们在拍照片。

    这回我们走,大哥二哥和田园他们将我们送上了山。整东西的时候,大哥还是将我的手机塞了进来:“我每年都会往你卡里充值,哥希望隔一二年就能听到你打来的电话。”我到底还是抱着他哭了。

    春日正好,我叫紫依带了福儿将被褥都拿出来去晒了,自己却在屋里收拾行装。

    我要出门了,我要去旅行。

    这是辛追在我回云阳前就答应我的,回到云阳,他决不限制我的自由,我想逛街就逛街,我想访友便访友,我想聚会便聚会。至于旅行,每年出远门一至二趟,他陪我去。看起来出门的次数是少了一些,但是这也没办法,在这里要坐个马车出行,到南郡不太赶的话,路上得二十多天,要去岭南,只怕是要一个月。当然,骑马要快一点,但骑马,到底是要累一些。

    我也曾想象以前那样骑车出行,但那两辆折叠车虽说是变速的,但比起以前俺的那辆“劳斯来斯”来,实在是不方便,再加上现在的衣服,我要是骑了车出去就太惊世骇俗了。

    实际上,辛追允诺的自由,也不能真正做到。倒不是他出尔反尔,实在是形势使然。云阳民风也算开放,女子上个街,访个友也算不得什么,但如果象以前那样天天出门抛头露面,也难免有人要说闲话,何况我现在还担任着靖北王妃这么重要职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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