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一夕念(清穿)第19部分阅读
一朝一夕念(清穿) 作者:rourouwu
泪水,淡淡道:“娘娘打算什么时候去请皇上赐婚?”
“这种事当然要等皇上高兴的时候再提了,”她微微笑着,“不过也快了吧,下次皇上临幸永和宫的时候,事情就会成了。你也趁这段时间,将不该再想的人给忘了吧。”
我心头猛地一震,要我忘了八阿哥吗?
故事没有开始过,无谓结束;手没有紧握过,无谓放手;可是心动过,怎能忘情?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公子
随德妃走出花园,她似乎心情很好,一路赏着梅花,我却半点兴致也没有。
沉默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对她说:“奴婢已在永和宫呆了一夜,娘娘的目的也达到了,娘娘明示暗示奴婢的话,奴婢也都明白了,娘娘能放奴婢回宁寿宫了吗?”
“你回去吧,”她很爽快地道,“走之前别忘了去仓库瞧瞧,免得太后问起你,一问三不知。”
我正要告退,燕公公忽然来了,上前打了千儿,向德妃道:“方才四爷让人送了一些文房四宝和书籍来,日前外出办差采购的。”
德妃向我看了一眼,笑了笑,“正好今日有个读书人在这里,让小陌将这些东西放去书房吧。”
这事来得真不巧,我不能拒绝,只好又随燕公公去了书房,他还要去德妃那里回话,便拉上门出去了。
我将那堆在地上的厚厚几摞书一一整理分类,放上书架。这里的书,诗词歌赋居多,也有少量史书杂记,还有一些医经之类的书。我心想德妃装点门面也不必如此,这永和宫里的书房应是胤祯的了,真是胸无大志的小孩子,怎么说也得放几本四书五经相关的做样子啊。
不过四阿哥才送过来的这套文房四宝却是深得我喜欢,尤其是那镇纸,是一对白玉雕成的小老虎,晶莹剔透,栩栩如生。小心放上书桌,一眼看到桌上写着一幅字,正是李清照的《声声慢》,只写了“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这一句,当时胤祯来帮我整理仓库写簿子,我见过他的字,与此时这字不太像,但簿子上那字太小,也看不出什么书法的味道,此时这幅字却是大气飘然,很有逸者之风。我忽然想起《碧血剑》那部电影来,最后金蛇郎君吟的两句词也是叠字,让我印象很深刻,一时兴起,忍不住就拿了笔在手里,摊开纸写下了:
红红翠翠,年年暮暮朝朝;
脉脉依依,时时鲽鲽鹣鹣。
放下笔,对着看了半晌,字还满意,我已经许久没有静下心来写过字了,写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却想起了八阿哥,这两日对着德妃的烦闷一扫而尽,想着他,心情变得好平静,无论是能和他在一起,不能和他在一起,都很平静。就当是德妃帮我做了决定,老天帮我做了决定吧。
继续整理桌子,除了几本宋词选集,没什么杂乱的东西,书下面压着一叠写过的宣纸,从中对折合起。我又来了好奇,想看看胤祯这小孩子平时除了写写李清照的词还写什么东西。拿起打开一看,顿时如遭雷击,跌坐在椅子上。
雪白的纸上,只有七个大字:只为她袖手天下。
这句话,是我还在青楼的时候,写给顾公子那首《天下》的最后一句歌词,怎么会这么巧出现在胤祯的书房里?当日的顾公子是胤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若知道我是青楼姑娘沁竹,怎么还可能喜欢我?
也许这句话就是他碰巧想到的,跟我写给顾公子的歌词没有关系。我就这样无力地自我安慰着,又翻看他写的其他的东西,但所有纸张翻完,几十张纸上都只写着这同一句话。从笔墨淡去的颜色看,这不是同一时间写的,那就是——他常常写这句话,这句话对他有什么意义?
呆呆地坐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忽然被推开了,燕公公走了进来,一眼看到乱七八糟的书桌,大惊失色,高声叫道:“哎呀,你怎么乱动四爷的东西啊?这下可遭了。”
我从座上跳了起来,更是大惊失色,“四爷的东西?你说这里是四爷的书房?”
“当然是了,”他一脸愁容,“不是给你说了四爷让人送东西来的么?”
我又惊又奇,“四爷不是住宫外的吗?”
“住是住宫外,”他无奈地叹气,“四爷也常来永和宫啊,这里备个书房有什么奇怪?”
我一下又明白了,他要表现孝顺,当然会常常来永和宫,但是对着德妃,两人又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还是呆进书房闭关修行为好。那顾公子就是他了?这我就想得通了,难怪他老是冷眼看我,我是他买下又跑掉的青楼女子沁竹啊。我的天,我竟然去向未来的雍正皇帝写《天下》的歌词,我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一脸悲哀地看着燕公公,他竟有些不忍再责怪我,语气转柔,催促道:“先别想那么多了,快收拾好吧,德妃娘娘要见你。”
我收回心神,赶紧将书桌收拾好,就像没动过一样,将新写下的两句词撕下来揉成一团,准备带出去,他却一把抢过,扔进桌子下面,急道:“你还打算带个废纸团去见娘娘啊?快走吧。”
他将我催得那么急,还以为有什么急事,德妃却只是说胤祯回来了,让我继续留着伺候他吃过午饭再回宁寿宫去。
胤祯满面春风,我还第一次见到他这般神采飞扬的样子,陪他在房里吃过饭,觉得很困倦,对着他,无奈、内疚、不安反复折磨,良心备受煎熬,如果有一天,他知道我和他在一起,仅仅只是受了德妃胁迫,对他并没有真的感情,他会不会原谅我?
我不敢想,我只能希望他永远都不要知道这些事情。
他忽然将我抱了起来,轻轻放在软榻上,目光炽热又温柔,“昨天说好了要和我秉烛夜谈,半夜就睡着了,说话不算数,你说该怎么罚你?”
“什么半夜?”我叫了起来,“天都快亮了。再说了,是你后来说的话题太闷,很难不睡着啊。”
昨天夜里他给我讲了很多事情,讲这宫里、宫外,讲他的父皇、兄弟,其实我一直很有兴趣的,只是后来他说到了八阿哥,说他们小时候的趣事,我却不想听,强迫自己不听,就睡着了。
他还是笑嘻嘻地看着我,只是清澈明亮的眼眸里像是忽然闪过了一道哀伤,那一瞬他想到了什么?他一直都知道我喜欢八阿哥吧?
未免他多想,我赶紧找着话题,“你上午去了八爷府,他都不留你在府上吃饭啊?”
“他有留啊,九哥、十哥都还在那里,”他似有些不好意思,“我说想回来见你,他就让我走了。”
我忍不住扑哧一笑,“兄弟是手足,女人如衣服。你怎么能这样?让人家笑话你。”
“你不是衣服,”他忽然拉起我的手,按在他胸膛上,眼神专注又认真,“你是这里。”
我顿时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怎么这么肉麻?又或是我不能投入吧。热恋中的人不都是说着听着这般肉麻的甜言蜜语吗?或许八阿哥对我说这话,我就会觉得无比幸福。我甚至愿意用下一刻的心碎欲裂来交换上一刻的一瞬温柔。
要装吗?装作很感动很甜蜜?以后都要如此吗?成了亲圆房的时候,我还能装吗?
我终是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他握着我的手有轻微颤抖,眼眸里那道哀伤又若隐若现,半晌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声音中却隐藏着一丝害怕,“陌儿,你真的不能放下八哥吗?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和我……”
他果然是知道的,他早就知道,一直都知道我喜欢八阿哥。我不想伤害他,不想做这么残忍的事,但是我不能回答为什么,好像用尽全身力气,才笑得灿烂,“你会让我放下的,是不是?”
他微微一怔,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了,用力点着头,“我会的,我会让你以后都只想着我。”
我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我没有退路了。这一刻,他给了我机会坦白,但我没有向他说出原因,我给了他希望,我就要为我说的话负责,纵然要做一辈子戏子,也只能演到底。
他抱着我睡了一会儿,外间传来小海子轻轻的声音,“十四爷。”
我继续装睡,他小心翼翼地松开我,生怕弄醒了我,轻手轻脚走出去,低声训斥道:“有什么事不能等我出去再说?吵醒了陌儿你担当得起吗?”
我暗暗苦笑,他这声音也不比小海子小,真要吵醒我,他也吵醒我了。
小海子声音压得更低,似乎在说九阿哥差人来问他下午还去不去八爷那里,然后他就和小海子走了。
我从软榻上坐起,情绪已经跌落至谷底,再在永和宫多呆一刻我都要喘不过气。出门忽然又遇到燕公公,他看到我便摇头叹气,丢下一句话,“四爷在书房等你。”
好吧,该来的都一起来,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我抱着必死之心走进了四阿哥的书房。
他坐在书桌后面,一脸阴沉。我现在已经是破罐子破摔的心了,突然之间,我好像和很多人的关系都发生了改变,太子妃,早撕破了脸;德妃,挑明了威胁利用我;贵妃,即将宣战;八阿哥,算是决裂;现在是四阿哥,大不了就和前面那些人一样翻脸,难道还可能更遭?
想到此处,我也不怕他了,更有种莫名的愤怒,好像要将前面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他这里。带着挑衅的眼光看他,也不上前去给他行礼。
他对我这反应微微有些吃惊,看了我半晌,口里冒出两个字,“坐吧。”声音竟出人意料的柔和。我忽然想起了,顾公子就是个吃硬不吃软的人,和颜悦色对他,他却冷冰冰的怪吓人,不要好言对他,他反而没那么可怕。
我找了个离他最远的椅子坐下,一声不吭地看着地面,等着他说话。
“坐近一点,”他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没做错事怕什么?”
我怕什么?我才一点也不怕!我是他未来的弟媳妇儿,他想修理我,德妃也不会允许。我站起身,径直向他走去,在他面前站定,冷冷道:“够近了吧?四爷有什么话快说,奴婢还要回宁寿宫去。”
他赫然站起,太阳|岤跳了两下,脸色一瞬变得铁青,眼中忽然腾起一股怒火,“你这是什么态度跟我说话?”
“什么态度?”我还是冷眼看他,“就这态度怎么了?顾公子?”
听我叫他顾公子,他脸色又是一变,眼里还是带着极大的怒气,“我一直没揭穿你的身份,难不成还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
“那就多谢顾公子了,”我冷淡地道,“让公子赔了银子又什么都没得到,是沁竹对不住公子你才对。”
“你——”他脸色发白,面容一阵抽动,冷冷瞪着我半晌,急促的呼吸才缓了下去,轻叹口气,“你今天是怎么了?又哪根筋不对了?”
敢情我在他眼里时常都是疯癫状。“我是怎么了?我要被你们这些贵族主子弄疯了,不是耍弄就是威逼,是不是很有意思?”我一时激动,这句话竟不由控制冲口而出,说完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我好像因为德妃迁怒到他了,不敢得罪胤祯,就将气都发他身上。
他微微一怔,“我何时耍弄你逼过你了?”
还好,还好,他只在自己这里找原因,没联想到德妃,看着他那有些迷惑无辜的眼神,我又不免心虚,但还是要强词夺理将德妃掩饰过去,“四爷一直隐瞒顾公子的身份,处处像对沁竹那样对奴婢,不是耍弄是什么?”
“你还真是会先发制人,”他冷冷一笑,侧身坐下,也不再看我,“今日叫你来,不是要扯这些陈年旧事,这是在宫里,你是不是要弄得人尽皆知你是青楼艳妓沁竹才算满意?”
我默不作声,只要他没去细想我方才那句脱口而出的傻话就行了。但他紧接着沉声问,“我额娘逼你做什么了?”
我心头一惊,我怎么还会指望在他这样的人面前将什么隐瞒过去?“没……没有,娘娘对奴婢很好。”我还是采取死不认账的方式吧,但声音却有些不受控制地轻颤。
他也不继续逼问,看了我一眼,声音更低沉了,“昨晚你在永和宫睡的?”
“四爷不用问得这么隐晦,”我淡淡一笑,“奴婢昨晚在十四爷房里睡的,随便四爷要怎么想,反正奴婢现在觉得什么都无所谓得很。”
他冷峻的面容抽动了一下,声音一冷,“无所谓得很?你做了什么无所谓得很的事?”
“就是男女之间很正常、应该做的事了,”我想着德妃的意图,装作满不在乎地道,“反正奴婢就是人尽可夫的青楼女子沁竹,四爷是最知奴婢底细的了。”
“那好,”他又赫然起身,向我逼近一步,“既是人尽可夫,那我也要。”
我吓了一跳,看着他那不像是开玩笑的神色,慌忙往后退,声音却有些发抖,“你……你想干什么?”
“就当是补偿我买下你的那一夜,”他的脸色冷得如千年不化的寒冰,一步一步向我逼近,“这件事本是在一年前就该做的了。”
我更加慌了,一边退一边颤声道:“这里……这里……不是醉云阁……”
“这里是我的书房,”他嘴角挂起一抹冷笑,“关上门,要做什么都可以。”
我已退到墙角,退无可退,他阴沉的脸近在咫尺。我伸手推他,却推不动,手脚并用又捶又踢,却很快就被他将两只手反扣在背后,腿脚也被他紧紧抵在墙上,一动也动不了,我满眼惊恐地看着他,他的脸色愈发阴沉,嘴角却多了一丝轻微的嘲笑。
他一只手紧扣着我的手腕,另一只手却开始解我领口的布扣,我从恐惧中回过神来,惊叫道:“你不要碰我……”
“你不是觉得什么都无所谓吗?”他手中未停,淡淡嘲讽,“还是你只觉得跟十四弟做这件事才无所谓?”
我也不及细想,冲口吼道:“是啊,只是和十四爷……”
“青楼女子还可以挑人的吗?”他打断我的话,已经解开我第三颗衣扣,冷冷问,“你还不说实话?”
他这句话却忽然提醒了我,如果他真是要强行和我亲热,那强吻这种事先就应该上了吧?他只是在吓我,想逼我招认德妃和我的秘密,但是德妃的事我怎敢说?玉容还在她手里。既然他也并不是真的想要我,那我就放心多了,再撑片刻,看谁逼谁先放弃。
我狠狠瞪着他,开口道:“奴婢说的就是实话。沁竹是不敢挑人,但沁竹不喜欢四爷这种强迫的方式,沁竹愿意补偿四爷那一夜,不用四爷动手,沁竹自己来。”
他微微一怔,松开了我,退了一步,又似有些不相信地看着我,冷冷道:“那你自己脱。”
脱就脱,反正冬天穿得厚,脱两件衣服怕什么。我就快速将外面厚厚的小褂子脱了,斜眼看着他。
他冷冷一笑,“怎么停下了?”
我憋着一口气,将长袄子也脱了,里面还有一件内衫、薄衬和小肚兜。书房虽然关得严严实实,但冬日的空气还是很冷,忽然脱了两件厚衣服,我不禁打了个喷嚏。
他脸色越来越阴沉,还有些苍白,眼里似闪过一丝犹豫,但口里还是迸出两个字,“继续。”
我也有些沉不住气了,但赌定他不是那轻薄好色之人,索性豁出去了,反正还早。在现代夏天,穿吊带、露背也是常有的事,在海滩还穿比基尼呢,我又不是那封建女子,才不会为露个胳膊就羞愧死,看我们谁能挑战谁的尺度。
我接着将内衫也脱了,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还剩那薄衬,薄如蝉翼,几乎是半透明的,里面鲜红的小肚兜若隐若现。
他脸色惨白,眼眸里闪烁着惊疑之色,好似倒吸了口气,怔怔看着我。
还没到最后的底线,我一咬牙,不待他喊继续,又伸手去解薄衬的纱带,他的面容一阵抽动,气息带着起伏不定的颤动,赫然转身,声音无比冷厉,“穿起来!”
我心里大笑,却忍不住连打了三个喷嚏,也不急着穿衣服,笑道:“四爷不想要沁竹了?”
“你赢了,”他不回头,声音却已变得轻柔,“快穿起来,别着凉了。”
我又开始一件一件穿着衣服,他缓缓走到书桌前,提笔写起什么来。半晌沉声道:“你宁可这样也要替我额娘隐瞒,那一定不是一般的事了?她用玉容威胁你嫁给十四弟,是不是?”
我心头一震,这些人的读心术一个比一个厉害,我走到这个皇宫里,完全就是举步维艰,寸步难行。我的各项生存属性都较这些人低了几个档次,我以后千万不要再耍小聪明了,被人看笑话。他什么都猜到了还对我这一番逼问,还逼我脱衣服,我想着就又气愤又屈辱。
“不敢答?那就答另一个问题,”他淡淡问,“方才那件衣服是最后的底线吧?如果我坚持要看,你会怎样?”
“那也只好随便四爷看了,”我已经知道我是输的那个人了,但嘴上还在逞强,“谁让四爷叫停了?”
“嗯,”他放下笔,目光停留在刚写的东西上,低声道,“是啊,谁让我不忍心再逼你了?”
我怔了怔,他又沉了声音,“你的事我会想办法,你回宁寿宫去吧。”
我又愣住了,他要和他亲娘作对吗?他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好了?我百思不得其解。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你还有事?”
我回过神,摇了摇头,上前行礼,“奴婢谢过四爷。”
转眼瞥见他才写的那幅字,又是那句话——
只为她袖手天下。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最宠
离开永和宫前我还去了趟仓库,便看到许师傅旁边站着一名身怀六甲的妇人,忍不住好奇,向一旁的丁香问,“那是谁?”
丁香神色有些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抿嘴一笑,“侧福晋舒舒觉罗氏。”
我跟着她过去行礼,侧福晋有着一张富贵的脸,看上去很随和,挺着个大肚子,行动不便,一举一动都很柔缓。她有些惊奇地打量着我,“你是……?”
我觉得此时和她见面真有些尴尬,垂头道:“奴婢是宁寿宫的宫女,德妃娘娘让奴婢来看看仓库要怎么改建。”她也没问我来干什么,我却好似有些心虚,还解释起来。
“小陌是吧?”她呵呵笑了起来,“爷经常提起你,说太后宫里有一个好了不得的宫女。”
我愣了愣,胤祯还经常在她面前提起我?她对我还真是客气,好胸怀,好气量啊,我可是未来要和她分享夫君的人呐。
她忽然走过来挽起我的手,我本能想挣开,但看到她那大肚子,又怕让她有个什么闪失,只好不动,让她挽着。
她的声音热情又亲切,“爷说你打理仓库很有一套,我一直想学,难得你这么巧来永和宫,你教我好不好?”
我又愣住了,这个侧福晋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舒舒服服做主子不好?竟还想去做这些下人做的事。我能教她什么?
她见我不说话,又笑了笑,“若今日不方便,那便以后吧,反正以后有很多机会的。”
听她这话的意思,那是知道我将来会嫁给胤祯了,她是真的毫不介意,还是别有用心?德妃已经让我见识到人心的可怕,尤其是这后宫里住着的女人,没一个单纯的。我轻咳了一声,迟疑着问,“倒也没什么不方便,奴婢只是有些好奇,侧福晋你身份高贵,这些事根本不需要你来做,学它干嘛?”
“爷喜欢呀,”她说得极其自然,“那日他留宿在太后宫里,便是帮太后整理仓库,都以为他会觉得累,但他回来却很兴奋,很开心的样子。”
我微微苦笑,他开心兴奋,不是因为打理仓库本身吧?
“我也想像小陌你这样能干,”她很坦然地看着我,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内心,“就可以为爷分忧解愁了。”
我还是苦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东一句西一句地找着话题和我聊天,但说来说去话题始终都围绕在胤祯身上,我耐着性子,陪着微笑,心里却已经烦闷不堪,就在这时,远处又有两人走了过来。
走在前面的女子身穿淡粉旗装,面色桃红,容光焕发,美丽不可方物,一步一摇,风情万种。在她身旁跟着一名小宫女。
不待我问,舒舒觉罗氏已小声向我介绍道:“那是爷的另外一位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
我“哦”了一声,跟着她迎上去,她还是一直挽着我不放,到我上前去行礼时才松开我。
伊尔根觉罗氏有些诧异地打量着我,舒舒觉罗氏已向她笑道:“这就是太后宫里那位六品女官。”
伊尔根觉罗氏笑了起来,“妹妹真是有心,对爷喜欢的事,那是一件也不放过,对爷喜欢的人,也是极尽拉拢。不过——”她话音一顿,又看了我一眼,接着道,“她可还没嫁进来呢。”
我有些尴尬,垂了头默不作声。
舒舒觉罗氏又笑道:“姐姐貌似仙子,得天独厚,什么也不做也能深得爷喜欢,妹妹不及姐姐,当然只好在其他方面为爷分忧了。”
“妹妹太谦虚了,”伊尔根觉罗氏呵呵一笑,“你不都快要为爷再生一个小阿哥了吗?”
“姐姐也快了啊,”舒舒觉罗氏回以微笑,“姐姐也有两月身孕了,要小心安胎,少出来走动才是。”
“我还早着呢,”伊尔根觉罗氏轻声笑道,“妹妹挺着这么大个肚子都不怕到处走动有什么闪失,我出来走走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我未来的生存环境吗?笑如春花,句句机锋。我忽然感觉心像是被浸在凉水里,从外到内凉透。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就算胤祯再疼我又怎么样?他不在身边的时候我怎么办?他说没有早认识我,认识我之后就只喜欢我一个,可是这侧福晋两月前才怀了身孕,那时他已经喜欢我了,如果我真是唯一,他又怎么会喜欢着我的同时还和其他女人有孩子?我嫁进来也不会是唯一,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稍稍有些特别的一个而已。
要我一辈子过这样的生活,与这些女人争风吃醋,等着他施舍一点点爱,我肯定受不了的。我忽然不想认命,我还是去求八阿哥吧,至少让他搞定胤祯。
去求他,我要怎么开口?他还会不会再理我的事?本已凉得麻木的心忽然又有了一丝刺痛。
舒舒觉罗氏摇着我的手,声音有些惊慌,“小陌,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回过神,找着借口掩饰,“嗯,可能在外面站久了有些受凉,前些日子病了一场还未全好。”
“那你不早说?”她有些急了,拉起我就走,“快去屋里歇着,我让人去请太医瞧瞧。”
我推辞,她却不依,只好被她带去她的房间,太医来看我也没看出我有什么病,只是开了一副安神的药让我吃了睡一觉。那安眠药还很有效,我很快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香,什么也没再想。
醒来的时候,只见胤祯坐在床前守着我。我还有些迷糊,他扶我坐起来,柔声问:“好些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问他,“你不是在八爷府上么?”
他紧握着我的手,又仔细看了我许久,确信我没什么大碍了才道:“丁香差人来八哥府上,说你忽然病倒了,我就立刻赶回来了。中午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
“丁香小题大做吧,我哪有病?”我垂了眼睛,有些不敢看他那紧张的眼神。
他握着我的手一紧,忽然道:“我已经教训过她们了,她们以后不敢再惹你了。”
我吃了一惊,“你教训谁了?”
“就是我那两个侧福晋了,”他的语气还隐隐有些气闷,“肯定是她们话多惹你生气了,还将你气病了,我已经罚她们以后没我允许不许出房门半步。”
我忽然就愣住了,半晌苦笑道:“和她们没关系,你干什么呢?她们可都是你的妻子,现在还怀着你的骨肉,你怎能这样对她们?”
“我不管,”他一副小孩子耍横的样子,“谁都不能欺负你给你气受。”
这句话虽然很不讲理,但我听着却另有一番感动,有他这样爱护,我嫁进这里是没人敢给我气受的吧?但他不在的时候,我还是要去虚伪地应付,我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独一无二的相守就是再也不可能有的事吧?那我还坚持什么?不能独爱,那就最爱,不已是最好的选择?
他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忽然将我抱进怀里,轻声道:“不用怕,你嫁给我以后,我会整天陪着你。”
整天?最多也就是新婚后的那几天吧。不反抗就认命,我会不甘心,虽然我已经知道嫁给他会是最好,他会是最疼我的人,玉容会没事,良妃会没事,德妃会照顾我,不用再担心贵妃迫害,哪还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但我不希望自己是无奈地嫁给他,不希望做这选择的时候考虑的是除爱他以外的其他因素。那样将来一旦我后悔,一旦有什么不愉快,我都会怪在他身上,我会觉得自己嫁给他就是一种委屈,那样我们还能相敬如宾白头到老吗?
我将头埋进他怀里,有些艰难地开口,“胤祯,要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原谅我?”
他的身子有一瞬僵硬,随即将我搂得更紧,下巴抵着我头顶,低声道:“你能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比如说……”我还是觉得好难开口,暗吸口气才接着道,“如果我有什么事瞒着你……”
“如果你是有苦衷,不能说就算了,我不会在意的,”他像是在给我吃定心丸,“陌儿,你不要想那么多,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听他这样说了,我还是没有安心多少。但如今也只好走一步是一步了。
晚上和他一起回了宁寿宫,他去给太后请安,我就在花园里转了一会儿,正想着要怎么去向八阿哥修缮关系,忽然听见前方不远的大树后传来十阿哥的声音,我赶紧转身回避,他的声音像是一道利箭刺穿空气,“站住!”
我暗叹口气,硬着头皮转身上前行礼,“奴婢见过九爷、十爷。”听胤祯说他们今天一直在八爷府上,应该会和八阿哥一起来,但这时却未见八阿哥。
“你什么意思啊?”十阿哥一脸戏弄之色,“见了爷就跑?”
我强作镇定道:“奴婢没有看到十爷。”
“你还视而不见了?”他的脸色瞬间转暗,眼里的戏弄之色却更重了,“跟了十四弟就装起高傲来了?”
他忽然上前两步,伸手来托我下巴,我慌忙后退,九阿哥一把拉住了他,低声道:“算了,给皇祖母请安去。你忘了八哥之前告诫你的?”
“我就是不服,”他一下甩开九阿哥的手,“十四弟如此,八哥也如此,这女人三番四次顶撞我,你们做兄弟的反而护着她?”
我怔了怔,八阿哥有叫他别找我麻烦?
九阿哥环抱了双手,也不再拦他,一副看戏的表情,还笑道:“那你随便,我什么都看不到。”
我心念一闪,如今是非常时期,我已树敌太多,开战在即,冤家宜解不宜结,应当尽可能地化敌为友,实在不能为友的,也应缓和为敌的势头,何况他还是忠实的八爷党,我也不应该再和他闹矛盾让八阿哥为难。再回想当日初结梁子,他是针对太子才说玉容琴弹得不好,本也没惹我,反而是我站出去对着他一番明赞暗讽,真要说起来,还是我惹他在先,之后他也只是在大庭广众给我脸色说点难听的话让我不好过,并没暗地里用什么卑鄙手段对付我,也还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了,退一万步,我真要嫁给胤祯了,日后还得叫他一声十哥。
想到这里,我就一脸诚恳地向他福了一礼,恭恭敬敬地道:“以前奴婢言语中多有冒犯十爷,是奴婢不对,还望十爷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奴婢计较,奴婢以后……”
不待我说完,他忽然退了两步,一脸看见洪水猛兽似的表情,拉起九阿哥,急道:“快走,快走。”
“怎么了?”九阿哥有些没回过神,“你不是不服气要做点什么吗?”
他苦着脸低声道:“你觉得她可能会这个样子跟我说话吗?肯定有诈。别是八哥在这附近呢?快走了。”他拽起九阿哥就走。
我跟他道歉还吓到他了?我这是什么人品大爆发了?忍不住就哈哈大笑起来,向着他们的背影道:“九爷、十爷慢走。”
这个小插曲还真是让我偷笑了不久,但是很快青鸢就来找到我,说是贵妃叫我过去。我那片刻的好心情立刻消失,瞬间又沉重起来。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休战
太后今日在佛堂念经,一时半时也完不了,来请安的人就都聚在大的花厅里,等着太后,人越来越多,一眼望去,阿哥们几乎到齐了,该来的妃嫔、公主也来得差不多了,我看到了佟佳静璃,她还是美得那么夺人心魄。
我也不敢向谁多看一眼,垂着头走了进去。贵妃似在对着德妃说话,“昨日我还寻思着要清理一下钟粹宫的仓库呢,没想到姐姐动作那么快,先将小陌给要过去了。”
德妃温和地笑道:“妹妹早就下手了,我这后知后觉亡羊补牢哪能算快啊?”
这二人交锋的话就像蜂刺一般,一点一点扎在我身上,又麻又痛。她们竟然都毫不顾忌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挑明斗争了,那也就是把我逼向了二选一的绝路了。
贵妃呵呵一笑,向我走来,我对今日这一关莫名恐惧,更无力抗拒,不由自主向后退去。她停下站定,笑了起来,“这宫里谁都知道小陌你故事讲得好,这会儿没什么事,不如你讲一个故事给大家听听。”
她是叫我来讲故事的?我有一瞬迷惑,抬头看她,心想这还不算难题,正要答好,她却隐有深意地看着我,笑道:“本宫很久以前听过一个故事,觉得很有意思,但是对结局却记不清了,小陌你这么有本事,一定可以为本宫续一个满意的结局,是不是?”
我手心里全是冷汗,紧攥在手里的丝帕已经湿透,这个故事肯定不是那么好续的,但我只有硬着头皮点头,“娘娘请讲。”
她轻咳了一声,“本宫就没你那么会说故事了,只简单说一下吧。传说这天有三十三重,天上有天庭,住着神仙。”
听她说了这一句,我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讲神话故事,那应是编得出来的。她继续道:“这天庭却并不太平,与冥魔之界的争斗一直没有停歇,而且圣战在即。”
我暗暗心惊,这贵妃还挺有讲玄幻故事的天赋,玄幻类不是我擅长的,也不知能不能让她满意。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更加地有深意,微微一笑,“只因天庭常年内乱,自身消耗严重,而冥魔之界却日益强大,所以天帝就下令从凡界、妖界选拔修行者,以增天庭实力。其中就有一个道行非浅的小猪妖被选入了天庭。初入天宫的小猪妖还不能参与圣战,而是要继续修炼,这时她被瑶池仙子看中,她求仙子将她送去王母娘娘的修炼圣地,仙子答应了她,希望她早日修成正果,代表瑶池出战立功。小猪妖也很勤奋努力,很快还得到了王母娘娘的赏识,赐她灵力以助修行。但小猪妖日益成长,却越来越不将瑶池仙子放在眼里,先后残害了瑶池的几名小仙,原本答应了仙子要助瑶池界的武神扫荡魔界,却阳奉阴违暗地里投向了月宫、星海宫的小神。而这时,月宫仙子也看上了小猪妖……”她说到这里忽然住口不说了,冷冷看了我一眼,“你接着续吧。”
听着她这个故事,我贴身的衣服都已被冷汗打湿,天庭就是皇宫,王母娘娘是太后,选拔修行者就是选秀,瑶池仙子是她,月宫仙子是德妃,瑶池的小仙是太子妃、唐氏,瑶池界的武神是太子,月宫的小神是胤祯,星海宫的小神是八阿哥,而那小猪妖,就是我。这个故事我怎么能续?
“怎么不说话?”她斜眼看我,冷冷一笑,“本宫讲得不够清楚?”
我向德妃看了一眼,她也很期待结局的样子,结局就是我的答复,二选一的答复。
我上前两步,在贵妃面前跪下道:“娘娘的故事,奴婢续不了。”
“怎会续不了?”她轻声一笑,向她身边的宫女道,“红莲,你说说看故事后来会怎样?”
红莲想了想,小声道:“奴婢觉得小猪妖太不应该了,怎么能对瑶池仙子恩将仇报?仙子应该会将她打下天庭吧?”
贵妃又向宁古塔雪嫣笑道:“雪嫣,你说说看,若是你来续,故事会怎样?”
雪嫣站了出来,优雅地笑了笑,“嫣儿觉得瑶池仙子应该会再给小猪妖一次机会,如果她知错悔过,重回瑶池,那是最好的。”
这些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们到底听没听出这故事背后隐喻的东西?想来八阿哥、四阿哥这些人是听懂了的,德妃是明白的,其他人懂不懂都不重要,贵妃就只是要让故事里的角色都了解就行了。
“其实故事很容易续嘛,”施亦婷施贵人开始卖弄了,“月宫仙子看中了小猪妖,许小妖做月宫小神的妃子,诱使小妖不再回到瑶池,瑶池仙子大动杀机,欲除小妖,月宫小神誓死保护,最后为小妖而死……”
我哭笑不得,擦着额头不停冒出的冷汗,她太有才了,除了月宫小神为小妖而死这一点,她几乎道出了现实的全部,德妃要我做胤祯的侧福晋,只不过不是诱使,而是威逼。
德妃脸色极其难看,显然不满施亦婷说胤祯为我而死这一点。贵妃也一脸愠色,挥手打断她,转向我道:“你看这么多人都能续,你这个太后称赞的最会讲故事的人,怎会续不出来?你再想想吧。”
我垂着头坚持道:“娘娘的故事,前因不明,奴婢实在难以续得下去。”
“什么前因不明?”她冷笑道,“哪里不明了?”
我轻叹了一声,“奴婢觉得,小妖未必就是阳奉阴违背叛了瑶池仙子,娘娘只说小妖曾求瑶池仙子送她去王母娘娘的修炼圣地,但是小妖就没有给过仙子任何好处吗?如果只是交易,那是各取所需,算不上什么大恩,更谈不上恩将仇报;娘娘肯定自己没有记错,小妖真答应过仙子要助瑶池界的武神扫荡魔界吗?如果没有此事,又怎能算小妖食言?娘娘还没说小妖为什么要残害瑶池小仙,会不会是瑶池小仙先要置小妖于死地,小妖也只是出于自保而已;娘娘更没有说小妖为什么要求仙子去王母娘娘那里,也许小妖根本无心列位仙班,只是逼于无奈,才进入天庭,其实小妖根本不想修行,不想卷入瑶池、月宫的斗争,只想在王母娘娘的圣地,安身立命。”
她愣了愣,面上闪过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好吧,算本宫先前说得不够详细,就当那些前因都是你补充的这样,本宫现在只是要你续一个结果,小妖是重回瑶池,还是去到月宫?”
我微微苦笑,“奴婢预见不了。”
“不是叫你预见,”她的声音转冷了两分,“只是要你说说看你的想法,你觉得小妖会如何选择?”
我长叹了口气,“难道这是小妖能选择的吗?如果命运不能由她决定,娘娘一定要听她的意愿又有什么意义?”
“本宫不要什么意义,”她的声音更冷厉,“本宫就是要你说!”
我默然片刻,低声道:“就如施贵人所续,瑶池仙子一句话就能将小妖弄去王母娘娘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