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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青 作者:李庸和
的小盒子,兴奋高喊:“西西!你没玩过烧烤吧?我教你!”
烧烤?
四周压根没有能供我们烧烤的食物。
八喜娴熟把石头围成了一个小灶,将没沾霜露的干草和枯树枝塞入石头灶里,她背挡着风,佝偻身体擦燃几根火柴生起小火。直至她在杂草中捉到一只强烈挣扎的螽斯,活生生穿进细树枝里放在火上烤,我才明白她所谓的烧烤是个甚。
我新奇地看着她翻烤无力蹬腿的螽斯,她笑起来眼睛都快没了,眯成了一条晶亮的缝,“这是我堂哥教我玩的,他还敢吃烤好的纺花娘,一点不恶,仰着头,从嘴里慢慢放进去。”
八喜说着,边模仿吃的动作,不过食指和拇指捏的是一团空气。
我抢过被烤得略焦已死翘翘的螽斯,也仰着头,一手微遮,一手将螽斯从嘴巴侧面缓缓移下去,再悄悄藏起来,“是不是这样吃的?”
八喜猛得点头,也给我竖起了大拇指,“你跟我堂哥一样厉害!这也敢吃!你们不恶吗?”
“恶什么?我爷爷的年代遇到过饥荒,别说虫子,干巴巴的泥树根,有牛肉味的皮带煮汤,踩过屎的鞋底也得吃。”我大概晓得她堂哥吃虫的方式了,也继续装模作样地唬她,不过饥荒那事儿千真万确。
我在八喜心目中的地位似乎上升了档次,她眼睛射光似的看着我,犹犹豫豫地说:“你跟我堂哥是目前为止见过最厉害的小孩,真厉害,敢吃这些……要不……我也试试……”
八喜重新烤得那只是蚱蜢,她捏着蚱蜢脑袋,从焦黑的长足上开始小口咬,“挺脆的……呕……”她到底没敢吃下去,呸呸几声,不好意思地追问:“西西,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什么味儿?刚刚那脚太焦了,没尝出味儿。”
我瞎编乱造回答她,“外面是脆的,里面好像嚼了鼻涕虫一样黏糊,不过越嚼越香,有点咸,跟没煮过的蛋黄味道差不多。”
她捂嘴似乎想吐,眼神从崇拜变成了看变态,不过她挠着头说,回家尝尝蛋黄心还是可以的。
我们在枯槁的湿冷杂草堆里找虫,八喜用粗树枝打了几下杂草,一下子螽斯和蚱蜢全活蹦乱跳飞了出来,有的能跳几尺远,有的能飞一丈高,它们颜色各异,翠绿的、暗黄的、青黑的……全蹦得人目迷五色。
我捉到的那只螽斯很有骨气,干脆利落地断腿逃生了,不知怎的,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很讨人厌的青子。于是我愈发专心找起断腿逃生的螽斯,然而它早已不知去向,但并不妨碍我有心情捉到其余有骨气的螽斯或蚱蜢。
我烤了一整串螽斯、蚱蜢,看着它们生不如死的模样,没来的有些痛快,像是我把有骨气的青子放在上面烤熟了一样,一种好笑的精神复仇,建立在折磨小小生灵的变态下。
考熟这串烧烤,我突然灵光一现,将它们装进了书包里收好。回到县城里的时候,我在老爷爷的三轮摊上买了一块香喷喷的烤馒头,再把熟虫分成肉渣,塞进了烤馒头中间当夹心。
八喜问我干什么,我神神秘秘地说,拿回去当宵夜,晚上吃更有营养。
她捂嘴,一个劲儿地瞟烤馒头,似乎随时要呕吐了一样。既恶心又要看,我实在搞不懂她。
收音机
天色已昏暗影影。
在灯光微弱的楼道里和八喜分别,我不紧不慢地上楼开门,新一家子人整整齐齐坐在桌前,气氛肃然,我一瞬能想到的是何代娣和青子都为早上的事告了我的状。
“西西,过来坐好!没规没矩,你要愁死你爹呢?”我爹脸色的确不太好,但是他在克制火气。
我扭头就走,新一家之主蛮力将我提到了凳子上固定好,他粗糙的手敲着油桌,郑重其事教育我,“你忒不懂事了!让一家人都为你担心,放学了跑去玩,没个信儿,我和你阿姨到处找你,找不到才打电话给你班主任,还被教育一通,说我娶了媳妇忘了女,你又一天到晚跟人家瞎说什么?真是……她说看到你和八喜一起走的,我去楼下找八喜父母,非得我上门打听,才知道你悠悠哉哉地跑去乡下玩了?人家八喜都知道出去玩要跟父母报信,你咋不知道?”
“你又没有给我办电话卡,我怎么报信?”我的顶嘴噎到了爹,他缓几秒,唾沫星子横飞的大声说:“哎哟……还电话卡,你不知道跑回来说一声儿吗?你这腿,你这胳膊,你这小嘴儿,长来干什么用的?还电话卡,我看你就像个卡西莫多!”
卡西莫多是什么?我们几位都有这样的疑问。他知道的却也不详细,说是厂里的姑娘给人讲故事,讲起一个又丑又聋的敲钟人,叫卡西莫多。暂时只听到了这里。
他咳嗽几声,回归正题,“从现在开始,不管是西西也好,青子也好,出去玩,必须报个信,八点的门禁,超出时间没回来,后果自负。”
这是有生以来我爹第一次开家庭会议,要是以前我母亲在,他压根不敢摆什么一家之主的谱儿。
我是首个领略“后果自负”的人,乏味的面壁思过,没有新意,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