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胤礽重生第17部分阅读
清梦胤礽重生 作者:肉文屋
“胤礽,朕让他们退后了。 ”康熙轻轻道,那话语如同三月春风般带着说不尽的柔情蜜意,胤礽身子抖了下,要不是被托着,铁定从马上摔下来。偏偏,他的皇父除了抱住他完全没做任何过分的事情啊?
要是一再的反抗,反倒显得自己心里有鬼了,胤礽想了想轻声道:“放我下来,疼……”
“擦了药还疼?厉害吗?”康熙的手自然的在那里捏了下,胤礽忽然很想一头撞死:“别……”
康熙下了马,将胤礽抱下来,根本不准他沾地,叫人用毡子铺在地上,又放上软垫和枕头,这才吧胤礽放在上面斜靠着,上面命人搭起了帷幔,四周用明黄|色布围成一个很大的圈,康熙临走叫人送了用具吃食一应俱全。
“朕到前面去打探一下,你乖乖呆着,等朕回来。”康熙的话越说越轻,眼神落在胤礽的身上就不愿离开,胤礽动了动手指,没好意思拉住他不让他去,低头微微笑了下,算是答应好好等他。
康熙才走,胤礽就一骨碌爬起来,那些士兵要跟着他他也无所谓,胤礽爬到一个高坡上随意吟诗一首,又跑到另一个山头上,又津津有味的看风景,这样磨磨蹭蹭的就是两个时辰,估摸着康熙要回来了胤礽有些着急,但是士兵们并不知道,他是急着看胤禛是不是顺利的送信回来了。
都过了这么久了,胤禛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出事了?
胤礽一阵阵的胡思乱想,虽然对着大好的美景,完全没有欣赏的闲情。胤礽甚至有了几次错觉,他似乎听到马蹄的轰鸣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可是真去看,官道上荡荡的,连只鸟也没飞过。
胤禛那么聪明,连这次的追杀都被他随便就摆平了,他应该不会出事,而最大的可能是,他回京的时候,叔公做了什么,但是,胤禛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应该会代为调解吧。会吗?不会吗?
如果,单看今世,胤礽会满怀信心,可是,前世,那胤禛是个狼子野心之人,表明上亲善,其实内心狠毒善妒,心胸更是狭窄记仇,胤礽觉得心很乱,头晕乎乎的,身子也使不出一丝力气。
奇怪,即便是昨夜纵欲过度,休息了这么久也该好了,怎么会这般的没有力气呢?
胤礽正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听到真真切切的马匹的嘶鸣声,他猛的看向官道,还是死寂的一片,他猛的回过头,见康熙的人民远远的带着滚滚烟尘而来。
胤礽的嘴角浮起一丝苦笑,该来的没来,不该回来的却早早回来了。
康熙原本严肃的脸上,因为见了胤礽而多了丝喜色,胤礽却敏感的问了一句:“皇父,您刚才是不是不到大高兴?“
康熙楞了下,忽然捞起胤礽扛在肩上进了黄布围成的圈子,其余人默默收拾了猎物,远远的退下候命。康熙直接将胤礽扛进去丢在软毡之上笑道:“本来要你看看朕为你猎的麋鹿的,不过,你刚刚看到朕时,那是什么表情,失望吗?”
胤礽吓得抿着嘴不说话,自己什么也没说还极力掩饰,结果还是被看出来了吗?
康熙也坐到软垫之上,忽然凑近胤礽亲了一下:“朕刚刚跑了一身的汗,不过刚才经过一片很美的湖泊时,已经沐浴过了。”
胤礽感到有水滴落在他的手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暂时将他从焦躁而没有头绪的胡思乱想中拉了出来,他抬头看到康熙鬓角的发还有些湿润,就反应过来,康熙说的,他已经沐浴过了这件事实。
但是,他为何要解释他已经沐浴了呢,胤礽,低头看到在帮他解开纽扣的手时,才真正反应过来,皇帝说这句话的用意,心跳得一塌糊涂,胤礽情不自禁的向后靠了下。
“还想逃吗?”康熙将他推倒软垫上,手上的动作并没有缓解下来,胤礽的呼吸有些急促,但是知道已经逃不掉了,他有些小心的轻啄了下康熙的脸,皇父似乎很喜欢这个动作。
果然,康熙兴奋的抱紧他,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那看着他的火热的野兽般的眼神,在那样的视线下,胤礽被折磨得最后一丝反抗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一次,康熙似乎失去了昨晚的耐性,动作有些粗暴,但是进入时却温柔到了极点,胤礽拼命的忍着,因为他知道那些伺候的人走得不够远,因为不是在京城,而且这次带的人比较少,侍卫们为了安全,就团团围住这个黄布围成的范围,呻吟声是一定会被听到的。
康熙似乎也明白这一点,他反而更加的狠起来,一下一下,拔出来再整根插到底。胤礽紧握着的手,指甲将掌心都扎破了。
每一次都不好好的弄,一定要将身子沉下来,用力抵住,挺入,然后深入后辗转纠缠再推出,胤礽被折磨得面红心跳,忙咬着手臂不让呜咽声发出来,眼眶红了又红,有些委屈起来。
“对不住,胤礽,对不住。”康熙道着歉可是,他却停不下来,是在是忍耐太久了,昨天也是因为怕他疼不敢太尽兴,今天打猎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都是……
“再忍一下就好,乖……”康熙堵住胤礽的嘴,用手抚慰胤礽软软的器官,胤礽稍微舒展了下眉头,然而手上柔软细腻的触感只会让心里的欲望更茂盛,最后带来的是新一轮的暴风骤雨。
纠缠的身体,起伏的蠕动,一下一下,仿佛永无止境,深深垂下的纱幔仿佛被春风吹动般抖动着,微微掩住蓬勃出口的呜咽:“混……混蛋……唔……”
索额图反了
胤礽不记得那天之后的情形了,貌似是被康熙用水貂皮的斗篷裹着抱回去的。胤礽醒来刚喝了几口参汤,就听到小五子过来保密。
索额图,反了——
胤礽听了这话,忽然觉得胸口翻江倒海的恶心,刚喝下的几口汤药都吐了出来,小五子跪在床边给他顺气,胤礽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又想起那个无比黑暗的夜晚,那天夜里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他跟着胤禛匆匆的往关押索额图的大牢里去,那是一条漫长的仿佛永无止尽的路,路延伸向没有尽头的黑暗,他只能依靠胤禛扶着,那时候他侧头看胤禛,心里惶惑的想,只有胤禛了,叔公走后,他只剩下胤禛了。
只有胤禛不会背叛他,胤禛会永远呆在本太子身边吧,会吧?胤礽记得当时,他那样问胤禛,胤禛当时曾经跪下来:“臣誓死效忠太子,太子请宽心。”
可是,胤禛背叛了他,他说会很快接他宗人府的,可是胤禛没有,他一步步获得了康熙的宠爱,他任凭胤礽在宗人府里自生自灭、追悔莫及。
胤礽那时候安慰自己,胤禛是为了取得康熙的信任,然后再想法救他,康熙走了,走了很久了,胤禛成了雍正,八阿哥被扳倒,兄弟们一个个都关的关死的死,胤禛没有放他,从来没想过放他……
胤礽大叫着从噩梦里醒过来,满头大汗淋漓,他抓着身前那人的手臂,狠狠的,硬是将人的手掐出了十个红印子。
“胤礽,怎么了,朕在这儿,朕在这儿,不要怕。”异常低沉的声音里透着焦急,胤礽想到是谁忽然有种大梦初醒的恍惚。
胤礽紧紧的抱住康熙健壮厚实的身体,用了吃奶的力气:“皇父,皇父,不要……不要……”
“不要什么,傻孩子,不要怕,跟朕说,朕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恩?”康熙轻轻拍着胤礽的后背,一下一下,就如同他小时候莫名哭闹时一样。
康熙不明白,他这么宠着爱着的孩子为什么总是委委屈屈的,时常担惊受怕,小心翼翼,真要把心剖开给他看看么?他无数次告诉过他,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护他周全的,不是么?
康熙叹了口气,胤礽,你还是不信朕,你终究不曾相信过朕啊。
“皇父,不要杀他,如果我都好好听你的话,你可不可以不杀他,不要杀他。儿臣在这世上,没什么亲人,除了您和几个兄弟,儿臣只有他了。”胤礽的声音有些呜咽,那些傲气那点尊严忽然都没有了,消失了,他只是像溺水的人般,紧紧抓住救命的稻草,生怕放开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要回到以前的日子,不见天日的日子,他曾经大半年没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早已侍从伺候洗漱的时候,上下颚因为常年不适用,还会有轻微的脱臼,有时候,他像死人一样僵直的躺在床上,看朝阳升起夕阳落下,一天一天,日复一日,没有穷尽。
那时候,他从仓皇到寂寞到疯狂,从春风得意的皇太子到罪人到人人厌弃的疯子,那是怎样的一番苦痛后的结果。
“皇父,我不要回到从前,不要关我,我怕黑,我怕打雷……”胤礽浑身发着抖,为什么心里的阴霾再也抹不去了,就算再这么努力的抱着那么爱他的人,可是心里却很冷很冷。
即便现在再如何宠着,也会腻会厌弃会怒喝会责罚会命令如狼似虎的官兵将他拖下去,是的,总有一天他会的……
“胤礽”,康熙郑重的将胤礽拉开了一些距离,“看着朕的眼睛。”
胤礽楞了楞,对上那双深邃的眼,有着某种坚定某种不忍,康熙就那么认真看着他,康熙用自己的额头抵着胤礽的额头,声音重新恢复了轻柔,那孩子仿佛稍微大声一点就要彻底崩溃了似的,可是,康熙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平时那么骄傲勇敢的人,即便处理国事的时候,也镇定自如的孩子,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虽然康熙预想到胤礽听到索额图的事情,会有一些过激的反应,可是,他没想过是这么严重的。
其实在皇帝的心里,是非常不悦的,胤礽竟然如此的重视一个臣子,甚至到了重于生命的程度。那自己在他心中是怎样的分量呢?他问过,弱不经心的问过,认真的问过,即便宫胤礽交缠恩爱的时候,他也问过,可是,胤礽从来没有回答过他,从来没有!
可是,康熙将这些都隐忍下来了,他甚至刻意忽略这中不适感,也许,胤礽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感受去思考。
康熙强压下心里的不快是因为胤礽的身体不大好,太医检查不出原因,可是明显的是不大好了。这样的情况,让康熙想起胤礽十二岁那年的那场病,那场病后,这孩子变得很奇怪,精神和身体曾经一日不如一日,那时候,他几乎日夜寝食难安,为了他,他求神问佛,遍寻了名医。
他甚至想起高僧在胤礽出生时对他说的话,这孩子太过清秀,封为太子,只怕福薄难受。他想了很多的办法,他甚至有了很疯狂的念头,可是,胤礽忽然就好了。
那病就像来的时候一样无声无息,去得也不留一点痕迹。康熙因为担心他的病,而想要事事多顺着他。
“胤礽,你要是一直听话的话,朕可以考虑免去索额图的死罪。“康熙一字字的向胤礽保证。
这已经是康熙的底线,他可以考虑,是的,在他的一生中,从没人能够逼他立誓,更没有感迫他就范。那些意图这样做的人,他都没有让他们活下来,甚至他们的族人。
可是,他在今天这样做了,而且做得心甘情愿,虽然还是用了考虑两字,其实,几乎已经算是答应了。
胤礽心情略微的好了一些,他也知道康熙的脾气,逼急了,反倒惹怒龙颜,其实,他还是决定索额图反得有些不寻常,或者,只要保住命,以后再另外图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毕竟栽赃陷害,或者另有隐情也不一定,胤礽觉得索相这么做其实有些匪夷所思,到现在他还不相信索额图是真反了。
不过,他看看康熙阴沉的脸,忽然打了个寒战,如果这是这位高贵的皇父所希望看到的情况的话,就另当别论,他尽可以有很多方法逼反索额图,这次不行也会有下次。
那么,先保住索额图的命吧,这样,至少与前世的结局便不一样,既然索额图的结局不一样,那么自己的结局就会跟着改变。
胤礽这么一想稍稍心安,心里的事情一放下来,身子几自然的决定非常的困倦,他导倒在康熙的怀里昏昏欲睡,康熙担心的抚摸了下他的额头。
“胤礽,觉得怎么样?“
胤礽疲倦的摇摇头,康熙又叫人送了碗参汤,自己亲自喂,一点点哄着胤礽都喝了。胤礽蜷缩在他怀里,仿佛脆弱得不堪一击,这时候,李德全低低的道了声:“皇上,四阿哥……。“
康熙制止了李德全再说下去,他低头看看胤礽,见他睡得香甜,完全没有被打扰到,于是,将胤礽轻轻放回床上,帮他捏好了被角。
康熙刚走出去,胤礽就睁开了眼睛,眼神清冽,只是咬着牙咯吱咯吱的响,望着原来大拇指戴着扳指的地方,虽然扳指被褪下来了,可是上面因为常年的戴扳指而发白的皮肤还在。
那心里的恨意,就如同野草般疯长起来。狼永远是狼,再这么养,总有一天,饿了还是会吃人的!
猜忌
胤禛跪在铺着名贵的波斯地毯的毡房里已经有些时候了,康熙在他面前踱着步子,有什么事情扰乱了他的心神,让他想得出了神,甚至忘记叫这个能干的,事事对他言听计从的儿子起来。
胤禛的手平顺的放在膝前的地上,他腰有些酸,腿也有些麻了,不过,以他一贯隐忍的个性,就算再跪上几个时辰他也不会皱皱眉头。
胤禛的衣服总是那么朴素,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件,佟佳氏贵妃在世的时候,还时常张罗着给他做新衣裳,不过那时候也是挑素色的深色的做,胤禛就喜欢那种的,黑漆漆,没有色彩的,他穿着就觉得舒心。
就如同他的生活一样,不断的努力,学业也是,武功也是,不会就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知道康熙喜欢太子写得一手好字,他就不论寒暑,一有空就练字,自己练不好,就去求教外面的名师,名师再厉害,指点了回来还是得自己个儿坚持不懈的练习在练习。
勤能补拙,厚积薄发,在这方面,他与康熙的认识惊人的相似。
可是即便如此,康熙也不过施恩似的多给他个微笑,多点点头,夸赞一句:“胤禛颇有将相之才。”
然而,太子呢,他做什么似乎都很容易,得到皇帝的宠爱很容易,集聚自己的势力很容易,在朝堂上有索额图给他撑腰很容易,太子生的好,随便学学似乎也满腹经纶,他就像天边最璀璨的星星,无时无刻的挂在胤禛的前方,仿佛触手可及,却永远差那么一步的挂着。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太子对他很好,有时候,胤禛明明觉得太子是防着他的,可是又能感到太子是真的喜欢他,心里知道要防,可是还是要忍不住对他好。
这种忍不住要对人好的感觉叫胤禛很受用,比一心一意对他好还要叫人受用,太子当日让他传话给索额图的时候,不是没有犹豫的,胤禛看到他眼里的迟疑。可是,太子最终还是说了,说到最后是真心实意的信着他。
可是,太晚了,早在太子来前,一切都早就布置好了,半点不由人,康熙不会因为爱太子就放弃整治索额图的党羽,自己不可能为了对得起太子的信任就忤逆皇父,太子不会因为忍不住对他好就抛弃康熙……
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胤禛低头死死的盯着手指上那枚华丽到与他极其不配的红宝石扳指,那么招摇的东西,只有太子会有,也只有他戴的起,任凭别的什么,要硬是戴上了就是庸俗就是不自量力。
可是,胤禛自从向胤礽讨了来就没用摘下来过。哪怕有那么一点点希望他都想要戴着他,哪怕太子心里从此以后再没有他了,他还是要戴着他,不然,他会觉得自己很孤独很可怜。
太子教会了他原来生活可以是多姿多彩的,除了读书练武,还有别的能让人高兴的事情,虽然,也带给了他很多的痛苦很愤怒,可是,他还是感谢上苍,今生今世,能同胤礽成为兄弟。
“胤禛,传朕的命令,将索额图交由刑部审理,尽快查实他的罪行,交由朕过目。”康熙简短的交待了下政事,胤禛没能看出皇父对索额图的态度,是留是杀?胤禛不敢多问,但是他衷心希望康熙会放索额图一条生路。
“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胤礽不需要知道得太清楚,明白吗?”康熙淡淡的吩咐了一声,胤禛的背上一僵,简短的答了句:“是——”
“胤礽现在病得不轻,你也不必见他了,先带着胤禩回京吧,朕等太子的病好点了,即刻回来。”康熙说完这些就回去守着胤礽了,胤禛送了康熙出门,目送康熙进了营帐,就转身去找胤禩。
胤禛看胤禩指挥仆人收拾行李,自己坐在桌旁一口一口的品茶。
“四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皇阿玛老是跟太子哥哥在一起,我一个人在这儿真没意思。”胤禩埋怨道。
“恩,”胤禛应了声,脸越发的黑起来。胤禩敏感的决定胤禛不大对劲儿,他撑着下巴望着胤禛,眼睛笑眯眯的,带着点抚慰的神色。
胤禛见他那样子,知道是担心自己,便想要找些话来说说:“太子的病还好吗?”
“不大清楚,太医也看不出什么来,就是没有精神,情绪也很坏,有时候很凶有时候又弱得像个小孩子。”胤禩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子直往胤禛脸上瞄。
“四哥担心,为什么不去看看,我这就同你去看看太子哥哥。”胤禩从椅子上跳下来,转头对胤禛灿然一笑,“四哥见到太子哥哥就会心情好了吧,以前总是这样的。”
胤禛苦笑了下:“我不能去见太子,没有皇父的命令咱们都不能去见太子。”
胤禩的脸垮了下去,他低着头缩回胤禛身边:“四哥,我悄悄问你一句。”
胤禩四下看看无人,才小声问道:“他们说太子哥哥被软禁了,是因为受了索相的牵连,这是不是真的。”
胤禛一张脸都塌下去了,忽然一掌重重的拍在了桌角上,茶盏落在地上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胤礽从忽梦忽醒中惊起来:“谁,谁在那里?”
“是朕,朕在你身边,胤礽,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一只温暖的臂膀将胤礽重新抱回到怀里,胤礽这才发现康熙一直躺在自己身边。
胤礽这会子精神还好,于是,担心的叹道:“皇父,您怎么在这儿睡,儿臣病着睡不踏实,您跟着也睡不好可怎么办?”
康熙抱着胤礽爽朗的笑了声:“朕心甘情愿。”
胤礽听着话楞了半响,在心里辗转仔细的回味了几番,一会儿觉得苦,一会儿又觉得很甜,半响,只轻轻的说了句:“皇父,我们——还是早点回京吧。“
康熙抱着他的手微微紧了紧:“是该回去了,胤礽你要坚强一点儿,知道吗?”
胤礽点点头,精神稍微好点了后,比之前清楚了许多,越是这个时候,他越要表现得坚强,他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挑拨
康熙带着胤礽回来的第四天,季容匆匆忙忙的来见胤礽,胤礽瞅着季容新领的顶戴花翎,觉得季容透着一种意气风发的味道,想起前世季容不曾有过这样风光的事情全是因为他。
那时候,季容也曾经兴冲冲的拿着自己写文章给胤礽过目,他说他要去应试。
“应试?你一个汉人,你应的什么试?”当时的胤礽对此很不屑,他那么宠他,不比做官强,以后自己当了皇帝,季容要什么没有的。
季容但是蹙眉道:“皇上恩准,这科的科举,汉人也可以参加的,我只求你放我去考试,别的都依你还不成吗?”
“不准,”胤礽沉了脸,将季容抱在怀里,“好好在本太子身边呆着,想做官还不容易,你求我啊。”
季容因此好几天没跟他说话,如今,胤礽见季容升了官是这般的高兴,对以前的作为未免就有些后悔。
这么一生了怜惜之情,胤礽就格外的和颜悦色起来:“季太医,恭喜了,升了官连人都精神了许多了。”
季容喜滋滋的道:“这都多蒙太子殿下推荐,不然,臣哪有这样的福气。”
“这是你自己有本事,我不过实践诺言而已。”胤礽赐了季容坐下,夕玦那丫头过来送茶的时候,见季容的脸羞得粉面微微一红,胤礽这才想起季容也是老大不小了。
“季太医,还没有成亲吧。”胤礽淡笑这问道,季容楞了楞,胤礽忽然从季容眼里看到一股戾气,虽然转瞬就逝,但是,他还是很真切的感受到了,有那么一刹那,他还以为季容要杀人似的,于是,胤礽就想着要查查季容的身世,以前他就没查清楚过,仿佛总隔了层层的迷雾,季容好像换过很多地方,后来,胤礽有别的很重要的事情,所以这件事就搁置了。
如今,胤礽想起来,季容其实是个很可疑的人,一个人怎么可能个没过过去呢,而胤礽手下的人并不笨,可是,就硬是没彻底查清楚过。
季容见胤礽的眼神里带着探究的神情,心里微微一凛,忙道:“臣身子有病,不能成亲的。”
胤礽见他这么说,也不好追问什么病,但是,他知道季容根本没病,不但没病,还龙精虎猛得很呢,于是胤礽不动声色的换了个话题:“季太医来,还有别的什么事吧。”
季容闻言又来了精神,他轻声道:“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胤礽闻言,向小五子使了个眼色,小五子立刻会意的遣散了下人,胤礽心里忽然就有了预感,季容要对他说什么。
果然,季容接下来那句便是:“索额图大人其实被抓得冤枉,都是四阿哥想要消弱太子的势力故意使的计。”
“大胆,哼,想挑拨我们兄弟的关系,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胤礽一拍桌子,吓得季容忙跪倒在地上。
“臣是因为太子对臣有知遇之恩,才这么说的,四阿哥来京的时候,索相还没有反呢,当时索相还生着病,太医们都不敢去给他看病,于是臣斗胆去了,抓索相那天,臣也在。”季容说到这儿,胤礽忍不住了。
“你也在?当时是怎么样的?”
“是这样的”,季容说得很有条理,“索相听说四阿哥回来集合兵马,还有探子说,四阿哥命九门提督立刻要封锁索相的府邸,索相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也就迅速的集合了兵马,然后两方人马起了冲突,四阿哥抓了索相,就对外声称索相谋反了。”
季容还没说完,忽然脖子一紧惨叫了一声,胤礽单手掐住季容的脖子,眼神恶狠狠的瞪着他,胤礽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季太医,你是升官高兴糊涂了吧,以为我们爱新觉罗家的男人早就这么好骗?你这挑拨离间的方儿是谁指使你用的?大阿哥?我听说你跟大阿哥走得很近。”
“咳咳,臣一片忠心可表日月。”季容勉强说完这句,就听到自己骨头格格做响,竟然痛得像脖子要断掉了一般。
他仓促中,用手轻轻摸了摸胤礽的耳朵,胤礽想楞了下,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松开了季容。
季容趴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仿佛要把心肺全都咳出来一般,胤礽对他丢了句:“滚!”
季容一点点的从地上撑起来,还是依照规矩向胤礽行足了礼,这才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出去。
胤礽慢慢的踱到窗前,慢慢从架子上抽出他的宝剑,拉开后宝剑的寒光照着他的脸,惨白惨白的。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胤禛大老远的看到胤礽在前面堵着他,胤禛默默走过去,第一次行礼胤礽没拦着他。
胤礽低笑道:“胤禛,好久不见了。”
“太子殿下,好久不见,您身体可大好了?”胤禛的语气和神情都很恭敬,胤礽以前见他这样子会心疼,现在就剩了心寒了。
“还死不了。”胤礽冷冷的道,见胤禛要走他又拦住了他,“我有一句话问你。”
“太子请讲。”胤禛低头看太子握着自己袖子的手,那手上发白的一块是常年戴着扳指留下来的,心里忽喜忽悲。
他听到胤礽在问他:“我知道你是受了皇父的命令,你真的有想过尽力救我叔公吗?”
胤禛抬起头很认真的道:“是索相反叛在先,不然,胤禛不会造次。”
胤禛忽然发现胤礽的眼光并没有望着他,而是望着自己身后,胤禛回头看看,并没有人在后面,他有些疑惑的看向胤礽。
胤礽此时已经放了胤禛的手,胤礽笑了,笑得比鬼还难看:“好,很好。”
夺权
早朝后,胤礽没有走,他径直跟康熙去了书房,胤禛见状就也没有离开,而是远远的在外面候着。
佟国维有些疑惑的走过来问道:“四阿哥,怎么还不回去,有事见皇上呢?”
胤禛抿嘴笑了下:“不是,是,皇上有事找胤禛。”
佟国维于是先告辞走了,胤禛一个人笔直的站在廊下,眯着眼望着书房那边,红花绿叶掩映这,那人黄|色的袍子在屋角晃动了下,就进去不见了。
胤禛记起那天太子跟他说让他通知索额图,他知道那些话是暗示索额图不要轻举妄动,胤禛回去自己帐里呆了会儿,一向沉静自制的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还记得当时的情形,清楚的记得。
那天天气有些闷热,眼看着就会有一场暴雨,士兵和马匹都准备好了,皇上的命令,没有谁敢耽误,不要说是下雨,就是下刀子,他也得赶着去。
可是,一头是皇父,另一头是太子,他两边都不想舍弃,胤禛觉得做人可真难啦。
胤禛狠狠一心一跺脚出了门,劈头一条闪电,天空黑压压的,士兵们呼喝这点起火把,胤禛没来由的想起太子,心头一暖,脚就不听使唤的往康熙的营帐走过去。
他想也许太子会出来,他豁出去了,要把康熙的计划告诉太子,两个人再想想办法。
走到营帐前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胤禛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那时候心里狠乱,他还没想清楚就走近了帘子。
忽然,帐内传来太子的呻吟,好像很痛,但是,又不是很难受的样子,胤禛忽然像被定住了一般,忽然见脑海中一片空白。
直到——李德全过来把他拉走:“哎呀,四阿哥,你怎么还在这儿,皇上不是派了您回京吗?”
“恩,”胤禛闷声应了下,忽然,居然从今往后再没什么会叫自己心软的了,那种感觉有些如释重负又有些悲凉,还有他的心,一点点往下沉,仿佛没有止境。
胤禛走了两步忽然转过身看着李德全,李德全立刻会意:“四阿哥放心,奴才这嘴紧得很,奴才的干儿子前次蒙您照应,奴才记性专记得该记得的。”
胤禛笑了,他忽然找到了另一种乐趣,就是被人捧着的乐趣,在人上的感觉其实也很美好,胤禛大步走出去,他想他这辈子再不会有心软的时候了。
“哟,四阿哥,你还在这儿,那太好了,皇上要见您呢,请跟奴才走一趟吧。”负责传令的太监向胤禛做了个请的手势,胤禛整理了下衣服和顶戴,随着那奴才往康熙的书房里走去。
胤禛走进去时,有些奇异的幻觉,他觉得自己其实是多余的,那两个人即便只是站在那里,也是个那么的和谐,像幅画一样,就像很多年前,太子同康熙合起来画的那幅画,那幅画画得很满很完美,以至于边上再容不下别的东西了。
康熙后来有段时间一直将那画挂着,那个时候,胤禛正好也对字画之类的感兴趣,于是,他曾经很下了番苦心去研究那幅画,是不是空了点,还能不能加点景物点缀,或者人什么的,后来,他发现根本无从下笔。
那时候的感觉就如同今日的感觉一样,胤禛又笑了下,他忽然发现自己坚强得连自己都觉得害怕。
“臣参见皇上,太子殿下。“胤禛老老实实的行了礼,他那样子从里到外再从外到里的,就是个忠臣良将的样子,太英俊的人显得不可靠,太伶牙俐齿的人显得j猾,他很好,不偏不倚,而且还很刻苦用功。
康熙看了胤禛一眼,心里叹了口气,他忽然觉得最不可信的就是他的这些儿子们。
“胤禛,这里有封告你假借惩办索额图一案,故意结党营私的折子,你,怎么说?”康熙将折子摔在胤禛面前的地上,隐隐的威慑之气笼罩在书房里,气氛有些紧张。
胤禛一脸吃惊的表情,跪下来捡起折子,那折子上密密麻麻的记得还真详细,他什么时辰见了什么人,旁边有谁陪同,一起谈了多久,表情如何,互相有无交换东西,反正能记录的一应俱全,胤禛有些惊讶的看了胤礽一眼,太子还真没在他身上少花心思。
“启禀皇父,具体的儿臣不大记得了,不过,儿臣的确曾经与他们讨论索额图叛乱一事的审理细节,毕竟是太子的叔公,儿臣也想尽点力,千万不能有任何冤屈在里面。”胤禛十分坦然的回复康熙道。
“哼,四阿哥真是费心了,四阿哥一直谦虚有礼,与臣子交往也很有分寸,如今忽然变得这么热络,还真是为索额图费心了。”胤礽冷笑道。
“儿臣之心可昭日月,望皇父明鉴,儿臣知道皇父最恨结党营私扰乱朝纲之事,如今索额图也因此被关押受审,儿臣再愚钝不听教诲,也断断不会挑这个时候生事端啊。”胤禛答道也有条有理。
胤礽道:“既然明知不可为,为何还要如此不知检点,落人口实,实在不是可以托付重任之人。”
“太子殿下……”
“四阿哥!”
“好了,都不要吵了!”康熙断然呵斥道。
胤礽很胤禛收敛了怒火,一个默默站着,一个直挺挺跪着,只听到康熙指节有节奏的敲击桌面的声音,胤礽咬牙握紧双拳,心里恨不能吃人肉喝人血。
康熙看了看胤礽摇摇欲坠的身子,下了决心:“胤禛,就算这折子说的捕风捉影之事,你行为不够检点确实是事实,交出你的兵符,你先休息段时间吧。”
胤禛脸上并没有惊讶的神色,相反有种委屈的悲伤,如果他愤愤然,康熙或者更厌恶他一些,胤禛这么委曲求全,康熙反倒和颜悦色了许多。
见胤禛将兵符恭敬的呈上来,康熙不忘记吩咐一句:“胤禛,你大婚也没多久,多陪陪你福晋,胤礽的儿子要出世了,你呢,什么时候才告诉皇父好消息,嗯?”
胤禛的脸色好了些,低着头道:“儿臣……尽力……”
“恩,光尽力不行,朕要的是皇孙,知道吗?”康熙笑着拍拍胤禛的肩膀,恩威并施,是君王权术,康熙对此得心应手。
胤禛出去的时候,想起什么,又转身走到胤礽面前,他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双手呈给胤礽:“太子殿下,这是送给未来的小皇子的。”
胤礽接过来看到盒子有些皱了,胤禛苦笑道:“一直想要送去府邸,所以总揣在身上,有些皱了,不过东西还是完好的,已经开过光了,是我这个做叔叔的一片心意,希望太子不会嫌弃。”
胤礽打开盒子,里面是把小匕首,蒙古的小孩出生时候都有一把,寓意是英勇善战,胤礽心里有些酸楚,要是以前收到的话,自己该多高兴啊。
“你费心了。”胤礽将东西收起来,依旧是冷漠的态度,胤禛尴尬的笑笑,就走了出去。
胤礽低着头,就算是告倒了胤禛,可是,心里一点都不开心,胤禛丢了兵权又怎样,叔公能好端端的回来吗?能吗?
“胤礽,能做的朕都做了,你……”康熙走过来讲胤礽抱住,“听话,不要再闹下去了。”
胤礽微微点了点头,想了想道:“我想去看看叔公,他年纪大了,牢里那些,我怕他受不起。”
康熙道:“你去也可以,不过答应朕,回来的时候要变得健健康康的。”
胤礽没有再说话,康熙抱着他靠在榻上晒太阳,胤礽迷迷糊糊睡着了,不过有人在身边的感觉是很好,没有孤立无援,反而多了些安心。
皇父,为什么不肯放过叔公呢,为什么不可放过我……
胤礽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只觉得耳朵贴在厚实的胸膛上,听到康熙低沉有力的心跳声,康熙的胸膛有节奏的起伏着,胤礽决定自己仿佛躺在微波荡漾的湖面上。
他小心的从康熙的怀里挣扎出来,又被拉了回去:“再睡会儿,朕喜欢折磨抱着你。”
胤礽被抱得更紧了些,怀里的匕首轻轻顶了他一下,他响起了那个倔强的黑子。他多么希望季容的话是骗人的,真的只是挑拨离间而已。
胤礽在早朝前堵住胤禛的时候,甚至已经说服自己了,季容和大阿哥是一路的,他故意挑拨自己同老四,是要他们鹬蚌相争大阿哥好渔翁得利。
可是,他错了,胤禛有个毛病,他起杀机的时候,他的耳垂会忽然发红,这个毛病,胤礽也是偶然发现的。他们被刺客刺杀的那次,胤礽说要诱出葛尔丹那次,他问胤禛:“你去报信的时候,若是被葛尔丹的眼梢盯上了你要怎么办。”
胤禛当时只说了一个字:“杀!”
胤禛很少有动杀机的时候,所以,他没有发现自己这个弱点,前世胤礽没有发现胤禛这个弱点是因为,他跟胤禛亲厚的时候,胤禛已经杀过很多人了,他应该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弱点而努力克服过了。
胤礽想到他同胤禛提到索额图的事是,胤禛的表情怎么可以那么真诚,而耳垂却红得像血一样,胤禛以为胤礽在看他的身后,其实他错了,胤礽只是看到了他耳侧血红的证明,那是胤禛早已心存杀机的证明。
退让
康熙指望着胤礽的病能好,可是胤礽的病却更重了,整夜整夜的睡不安稳,康熙便像胤礽小时候那样,将他接过来自己亲自照料,汤药什么的都要经过自己的手,御医几乎整日的守在畅春园里,可是,胤礽的病还是那么时好时坏的。
最可怕的是御医查不出病根儿,只是太子越发憔悴,人眼看着瘦了下去。
这日,康熙特地命了李佳氏来看他,胤礽见了李佳氏想想未来的孩子,精神多少总算是好了些,康熙大喜,命人准备了丰盛的酒菜,留李佳氏晚膳,席间自然又赏了李佳氏许多珍宝,尤其是给弘皙的,玩的用的满满的几大箱子。
李佳氏眼泪汪汪跟胤礽告别的时候,胤礽帮她擦了下眼泪:“别哭,做额娘的老哭,孩子的眼睛该不漂亮了。”
“爷,不如求皇上让您回来养病吧,臣妾也能照顾好您的,孩子也可以天天见着他阿玛。”李佳氏拉住胤礽的手恋恋不舍,毕竟自己的男人总不回来,哪个女人会举得开心呢?
胤礽轻轻拍了拍李佳氏的手,忽然笑了:“你再等等,我很快就能回来了。有空多过来给皇父请安,顺便让我见见我们的孩子。”
胤礽讲那几句话时,声音就没那么有气无力了,眼神里也透着点鲜活的神情,不过,当康熙进来的时候,他立刻又变得神情委顿,眼神也开始有些涣散。
李佳氏极好的掩饰了自己的震惊,愁眉苦脸但是似乎勉强强颜欢笑的向康熙告了礼出门去了。
康熙走过来,忍不住在胤礽额头上亲了下,胤礽低低喊了声皇父,恹恹的倒在康熙怀里,康熙忽然又想起整日里盘绕在脑海里的一句话——心病难医。
这孩子,几天来自己宠也宠了,骂也骂了,可是,他就好像缺了心眼儿似的,什么也听不进去,也不争辩也不求什么,就一味的病着,还益发的严重起来,就为了个索额图,值吗?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