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胤礽重生第1部分阅读
清梦胤礽重生 作者:肉文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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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胤礽重生
作者:梅小霜
严冬
雍正二年十二月,京城里正下着一场大雪,祁县郑家庄也被笼罩在一片恶劣的严寒气候中,北风呼啸着钻进有些残破的窗棂,带着阵阵刺骨的寒意,屋子里凄厉的叫嚣声慢慢的弱下去,直到沦为死一般的静寂。
守在门口的两个士兵开始偷偷嘀咕起来,其中一个较矮的家伙叫张为,他穿着零星点缀了狐狸毛的马褂,用力的搓着手,一边冲旁边的马大远道:“兄弟,你说里面那位是不是……”
迫于屋里那人的身份特殊,张为不敢说出忌讳的字眼,他只是咕噜噜的转动了下自己微微外凸的眼珠子,翻了个白眼,将长满舌苔的舌头伸出来。
马大远是个憨厚老实的高大汉子,他将手伸到袖子里拢着,徒劳的从门缝里冲屋里张望:“真这样可好了,我们也不用在这儿受罪了。”
张为于是拉长他沙哑的嗓子喊了声:“爷,睡了吗?午饭可送来啦——”
里面一片寂静,张为的脸上泛起一丝狠毒的恶意,心想着这破差事终于到头了。他拿起早已冻硬了的饭菜,阴沉着脸往屋子里走去。
早在一个时辰前就送来的食物,张为给故意扣下了。不给吃的里面的爷还不分昼夜的大骂,完全不知道疲惫,如果让他吃饱了那还得了,他和马大远听着那紧箍咒般的骂声,几次想要拿根绳子自个儿寻个地方吊死了。
推开沉重的木门,吱呀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里显得异常的刺耳,迎面而来的腐败气味让张为情不自禁的捂住口鼻,张为壮着胆子往里走,借着微弱的光,看到白色纱帐空落落的被风吹起来,里面的情形却看不清楚。
“爷,吃饭了。”张为小心翼翼的靠近床前,慢慢掀开纱帐,单薄的棉被下,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皮肤像纸一样的白,然而大拇指上硕大的红宝石扳指闪闪的发着光,彰显着棉被下那具身体非比寻常的身份和高贵无人能及的血统。
“爷,该醒了?”张为被宝石的光芒刺激得浑身战抖,近乎膜拜的捧起那只昂贵无比的手,红宝石纯净的光泽闪着幽微的亮色,这宝贝够自己几辈子花了吧。
入手的肌肤是冰一样的冷,张为的眼神变得更为贪婪,果然,这人终于去了,那么这宝贝……
他急不可耐的用力去扒,弯曲的手僵硬难直,张为一时竟然没能得手,忽然,手的主人猛的从床上坐起来,那手狠狠的掐住张为的脖子,像干枯的树干,紧紧的缠住就不再放开。
“救命,救命——”张为听到自己骨骼断折的声音,他惊恐的抬起头看见一双凌厉的眼,恶狠狠的像狼一样的眼睛,他是努尔哈赤的子孙,是草原上孤独的狼,没有谁能与他匹敌,没有人。
“你这肮脏无耻的畜生,凭你们也可以冒犯我么?叫胤禛来,我要见他,叫他来见我!”
话音刚落,那人猛的昂起头,他的眸光茫然的在帐顶的流苏上游弋了一阵,修长的身躯如同城墙般轰然崩塌,他沉沉的落下去,朝无边的黑暗中坠落,散落的黑发因为身体的下坠飞扬起来,丝丝缕缕如他一生无尽的烦恼,所有困扰他的一切终于如尘埃般落下,康熙的第二子,曾经的大清帝国的太子,爱新觉罗胤礽终于闭上了双眼……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带着些微嘲讽的意味,不知是讽刺谁,仰或恰恰是他自己。
胤礽在倒下的那一刻,似乎听到仙乐般的钟鼎之声,隐隐约约有女声用昆曲飘渺的唱着:“无材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此系身前身后事,倩谁记去作奇传?”
恍然如梦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睡得够久了,该起了。”
胤礽在沉睡中皱了皱眉,情不自禁叹了口气,怎么?又在做梦么,自己早不是什么太子了,不过苟延残喘的戴罪之身罢了。
转念想起扼死张为的情景,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活着,虽然胤礽还没有睁开眼,心底先闪过一丝冷笑,雍正要他死,他偏赖活着,不仅赖活着,还要将他的恶行公之于众。
玄烨,你看到了,这就是你选的好太子,你的儿子们一个个都死在他的手里了,玄烨,这就是你要的吗?
直呼这先皇康熙的名讳,让胤礽的心里闪过一丝快意,别人都敬他怕他,自己偏不,即便再活一次,还是要反他。
因为这个人口口声声说疼爱他,到头来,他最爱的——只是他自己!
胤礽艰难的睁开眼,依旧是昏暗的屋子,他叹了口气,真想有人能点上盏灯,在无边的黑暗和腐败里,他呆得够久了。
“太子爷醒了。“有人悄声说道,胤礽楞了楞,确信这次并不是幻觉。
接着有人刺啦一声划响了火折子,摇曳的灯光亮起来,照得满室犹如白昼一般。胤礽猛的坐起身,华丽到极致的寝殿,明黄颜色是皇帝和太子所独有的,红色玛瑙的烛台是太后生辰时赏赐,琉璃玉石的钟是西洋人进贡给康熙,康熙龙颜大悦立刻想起要赏给他的。
这屋子里的摆设在被圈禁后,胤礽已经回忆了千百回,真不敢相信,会这么真实的展现在自己眼前。
“来人啦”胤礽喊了一声,发出的是青涩少年的嗓音,矜持中带着些孤傲,但是那的确是个十二岁少年的声音,与自己已然苍老的声音完全不同。
胤礽终于做了一件有生以来与自己身份极为不符的事,他冲下床,赤着脚急急忙忙跑到镜子前面,镶金缀玉的铜镜映出一张美轮美奂的脸,纤细的眉,明若星辰的眸子,那少年微张着嘴,脸上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如果不是他的表情有点傻,真是一位绝代风华的美男子。
胤礽楞楞的坐下来,因为太过震惊,居然说不出话。
“太子爷,太子爷?”身后熟悉的声音在轻唤,虽然那声音也显然的年轻得多,比后来的谨慎和工于心计还差了好大一截,“皇上在今天会去检查您的学业,如果再不动身就来不及了。”
胤礽没有回头,他轻轻的唤了声:“何柱儿?”,真怕大声说话梦就醒了。
何柱儿楞了楞,太子爷今早好像十分的失常,昨天是太子生母赫舍里氏的忌日,太子爷心情欠佳多喝了几杯,早早睡了。该不会是被赫舍里皇后的鬼魂给魇到了吧。
“奴才在,太子爷身子可好,要不要叫御医来瞧上一瞧。”何柱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胤礽猛的转过头,是了,自己十二岁时,何柱儿不过二十出头,可不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低眉顺眼,可是脸上洋溢着青春的色彩,真年轻。他是自己最忠心的贴身太监,即便是后来失势后仍然不离不弃……
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胤礽一时默默无语,他已经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才是梦幻。
何柱儿默默的跪在地上,良久却得不得太子爷的反应,他偷偷仰头看了看太子爷的神色,气色尚好,只是整个人呆呆傻傻的竟真像是被什么魇到了,何柱儿的心里开始惊疑不定起来。
若是太子爷真病了,自然要尽早的禀告皇上,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康熙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儿子,太子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他们这些伺候的人还有命在吗?
何柱儿不安的擦了擦额头上吓出的冷汗,再转念一想,要是太子只是还没睡醒,正迷糊着了,或是做了什么不寻常的梦,那这谎报之罪也是承受不起的呀。
“太子爷,太子爷可要先梳洗?”何柱儿再次进言,一心探视胤礽的状况。
“何柱儿,我不舒服,我——头疼的厉害。” 胤礽用手撑着额头,做出痛苦的神色,他的心很乱,这个样子无法去见他那尊贵而神圣的父亲,胤礽于是想到要装病。
“是,奴才这就召御医来走一趟。”何柱儿忙示意宫女扶胤礽上床休息,又命人去请御医,自己则急匆匆去康熙那儿报信去了。
胤礽被伺候着躺回床上,立刻屏退了所有人,一个人面墙躺着一时百感交集。自己明明被雍正圈禁在祁县郑家庄等死,怎么会回到这里?而且,胤礽伸出白皙修长的手,那手上的皮肤细腻光滑,的的确确是个十二岁少年的手,哪里有老态的枯黄和褶皱?
胤礽深吸了一口气,觉得神清气爽,甚至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真是怀念啊,十二岁时年轻的感觉,犹如再世为人。
于是,胤礽心中开始蠢蠢欲动,想出去看看满院的□,现在似乎是春天,合欢花应该开了吧?胤礽死去的母亲赫舍里皇后最喜合欢花,胤礽不仅继承了他母亲过人的容貌,连对合欢花执着的喜好也是一样的。就算躺在床上,他似乎也可以嗅到若有似无的幽香。多少年了,没再看到过那无边的□,他的父皇康熙曾经在层层的花海里抚着他的头道:“朕以你为荣。”
胤礽冷笑了声,当时的感动莫名换来的是而后的厌弃苛责。
如果上天真给了他一个重头来过的机会,他不会再傻了,不会再乖乖的听那人的话,一个人独自在太芓宫中读书习字,学他想要他学的一切,只做他想要他做的事情,任凭多么寂寞,也不敢踏出那人为他划定的小小牢笼一步,不再会了。
正是春困秋乏的时候,胤礽又将以前的事反反复复想了几遍,脑子里一混乱,就开始恹恹欲睡,正迷糊间,胤礽心中猛然一凛,又迫自己清醒过来。不能睡,要是南柯一梦的话,他希望这个梦能久一点,他甚至还没有走出去看看他母亲最爱的花呢。
正在那儿强撑着与睡意做斗争,就听到外面小太监的一声传唤:“皇——上——驾……”。
宣叫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胤礽想象着康熙帝对小太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亲自迈入太子寝殿之中。听到熟悉的沉稳脚步,胤礽忙闭上眼,然而眼睫情不自禁的跳动起来,多少年了,康熙走了多少年了,今次竟然会再见到,这际遇多么的奇妙。
“皇上?”
胤礽听出是御医张睿的声音,他知道的,张睿是御医所最好,康熙曾经把所有最好的东西留给了自己,如此久远的记忆,曾几何时,胤礽早就忘记了。
“你先候着。”另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声说道,胤礽的身子又微微颤了下,竟然真的是他!
康熙看看面墙而卧的单薄身子,微微皱起眉头,这孩子总是吃不胖,虽然身子是健康的,偏偏让人觉得不祥,好像随时会被什么夺走似的。
何柱儿扶着康熙在胤礽的床边坐下,康熙伸出手,覆上胤礽的额头,又将另一只手抚在自己的额头上,良久才道:“太子倒并没有发热的症状。”
他又转头望向张睿:“你给看看?”
“是,”张睿躬身驱着小碎步走过来,康熙将胤礽的一只手取出来,示意张睿赶快诊察。张睿早见过这位太子受宠的样子,这仗势也没让他吃惊,于是仔细把起脉来。
这时候,胤礽开始觉得万般难受起来,早知道就不称病了,现在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心里十二万分的窝火。只觉得康熙扶住他的那只手将源源不断的热力传来,让他记起的却是曾经责骂他的那些话:“胤礽不听教诲,目无法度,联包容二十多年,他不但不改悔,反而愈演愈烈,实难承祖宗的宏业。”
心里急怒攻心,手臂的肌肉情不自禁的收紧,等反应过来,立刻意识到糟糕,康熙一定知道自己醒了。胤礽心念急转,想着要怎么解释自己的托病逃学之事,然而,康熙并不疑有它,只是轻轻拍拍胤礽的后背:“不痛,不痛。”
胤礽楞了楞,心里百感交集,那时候的父皇对自己不可说是不好的,胤礽咬紧了牙关就是不肯搭话。
“皇上,扬州枢密使求见,在大殿外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康熙身边的太监李德全毕恭毕敬的进来回话,那枢密使似乎有非常紧急的事要启奏皇上。
康熙听了,略微一沉吟,又看看依旧面墙而卧的胤礽,心想着要能看看面色就好了,然而终于不忍心弄醒这孩子,于是又吩咐了御医几句,匆匆去了。
胤礽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不去想康熙适才的举动,只是一心琢磨着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旁敲侧击
胤礽思来想去也得不到结果,便认定是上天见不得这世上的人对他的不公,于是要给他机会,去重新夺取属于他的一切。虽然仓促间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胤礽却不愿再像以前一样,从书里去寻所谓的帝王权力,这都是康熙为了稳住他而骗他的。
他熟读四书五经,谙习剑术骑射又如何,面对政治阴谋,遭受康熙的冷漠贬斥,除了行为疯癫,故意做出放荡不羁的样子,胤礽不知道要如何宣泄他的不忿。
然而这一切只是更加加重了康熙和群臣对他的不满,最后落得再一次被废黜的下场。
胤礽想到前事的种种,忽然觉得不寒而栗,更感到这温暖舒适的床却如同针毡一般,扎得他心里难受。
“何柱儿,” 胤礽对着满屋的奴婢视如不见,偏偏念着何柱儿的名字,一屋子的人都在担心,不知道这位傲慢的太子又在生什么邪气,是哪里又没有伺候好呢?
“太子爷,奴才在。”何柱儿忙过来作揖行礼,见太子爷起了身,一旁的宫女太监立刻帮着更衣,何柱儿伺候胤礽净了面,送上毛尖沏的茶。
“太子爷可是要去无逸斋?”何柱儿见主子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开始替他担心起来了,他这句话其实是想要暗示主子该去念书了。要知道康熙爷对主子的学业可看得很紧,这样荒废了大半日的,指不定后面会受怎样的责备。
“皇父问过我的病了吗?”捧着茶盏胤礽依旧气定神闲,现在学的功课对他来说早已烂熟于胸,这便是重生的好处吧,以前烦扰他最多的功课竟变成最无足轻重的东西了。
“是,刚才皇上已经遣人问过了。”何柱儿听主子问起,忙肃立在一旁答话儿。
“问过几次了?” 胤礽依稀记得,自己儿时,每回生病后康熙总是要多次找人来询问病情,而且每日里必定来探视。
“回主子话,万岁爷问过两次了。”
“唔,那你都是怎么答的?”
何柱儿心里奇怪,怎么短短一夜之间,太子爷忽然沉稳持重了许多,虽然平日也是聪敏非常,却不见心思如此细密,竟然还打听起万岁对他的关怀来了,太子爷平时——不都把万岁爷对他的好视做理所当然吗?
“第一次来问时,主子您正睡着呢,于是奴才就回说吃药睡下了,还算安生。”
“恩,那第二次呢?” 胤礽不禁满意的点点头,何柱儿是个聪明人,总不会把话说得太满,这样就给了他很多转圜的余地。
果然,何柱儿又答道:“第二次的时候,太子爷正在梳洗,所以奴才回说醒了,虽然精神头儿差了些,病却较之前好了些,请万岁爷不要担心。”
胤礽心想这样的话,既可以让康熙不必那么忧心自己的病,又没有说清到底好了多少,好到了什么程度,是略微的好了一些,还是根本已经大好了。这便给了自己一个推病不去读书的机会。
“何柱儿,陪我去园子里走走。” 胤礽这句话一出,何柱儿正在接茶盏的手一滑,差点当场将茶泼了,刚才主子说什么了?去园子里走走!
在这大好的时光,头脑最清醒最宜温书的时辰,一向孜孜向学的皇太子殿下他说:要出去走走!
“太子爷,恐怕,不大好啊。”何柱儿小声的嘟哝了一句。
“何柱儿,你记着,我并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说完,胤礽站起来,迈着方步往外走去,何柱儿看看身前那才十二岁的少年,脸上稚气未脱,身子骨还没张开,走起路来却是一副沉稳威严的样子,暗道,不去读书也罢,太子爷还病着呢,一定是魇到了。
对,还病得不轻呢。
胤礽住的是毓庆宫素来由小迷宫之称,他仔细算了算,从自己被废黜囚禁到重回这里,竟是十二年有余,口里泛起一种淡淡的苦涩,胤礽微微闭了闭眼,又往前走。直到他看到屋子内一连的设的好几道门,才很狼狈的发现他有些搞不清方向,那些门有真有假,如果贸然过去发现是假的,岂不是让奴才看了笑话?于是胤礽清咳了一声对身后的何柱儿道:“还不上前带路。”
何柱儿见胤礽好好的又发脾气,暗暗腹诽道:“这主子不会是迷了路吧。”心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真可爱的紧,到底还是个孩子呢。
心里胡思乱想,脚下却不敢怠慢,还时时要留意后面的主子是否走得安稳,于是何柱儿就没留心自己脚下,才出了庆德堂的门,就觉得踢到个肉呼呼的东西,吓得他哎呀叫了一声。
再低头一看,何柱儿更觉得魂飞魄散,这事可大可小,让谁看了去都是杀头的命,即便是身后的主子,也未必能饶他啊。何柱吓得一激灵,忙趴在地上拼命磕头:“奴才该死,冒犯了八阿哥,请主子和八阿哥恕罪。”
老八?胤礽低头看看那扁着嘴正慢慢从睡梦中醒来的粉团,仿佛年画中走出来的金童一般,老八小时候长这样吗?胤礽不记得了,他对老八有映像是之后在无逸斋,康熙考察各位皇子的学业时,他记得有个八阿哥才思敏捷、出语不凡。但是也不过是多看了几眼,觉得是个温和可亲的人,这是当时的映像吧。再后来,才发现这人竟是狼子野心,笑里藏刀,收买了弟弟们,竟是想要夺他的太子之位。
想到这儿,胤礽的脸立刻冷下来:“原来是胤禩啊,何柱儿,你四下看看,找到他奶娘带过来回话。“
“是,“何柱儿见主子没责罚,稍微松了口气,也明白主子这话是让看看还有别的人见到这情景没,毕竟自己一个奴才竟然踢到龙子,这是大逆不道的罪行啊。
因为事关自己的生死,何柱儿特别上心的四处查看,而胤礽根本不是要管刘柱儿的死活,他是想……胤礽冷笑一声,对着八阿哥胤禩高高抬起了脚。
胤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一个锦衣玉袍的家伙正瞪着他呢,迷迷糊糊的就觉得此人眼熟得很,对了,是皇阿玛,胤禩高兴极了,皇阿玛终于来看额娘了。每次皇阿玛来了,胤禩就有好吃的,额娘还会笑得很好看。
虽然额娘对着胤禩也会笑,可是,皇阿玛来的时候额娘笑得不一样,额娘的眼睛会发光,脸会红红的,阿玛还会让胤禩坐在脚上玩“高高”,还有,阿玛会亲胤禩的小脸,胤禩喜欢呢。
“皇阿玛,抱抱” 胤禩忽然扑过去抱住胤礽的腿,肉呼呼的脸蛋蹭在胤礽绣着云纹的衣襟的下摆上,那双灵动的眼睛却可怜兮兮的直望着胤礽的脸,胤礽楞了楞忽然想起自己前世的儿子,他小时候也曾像胤禩一样在膝下承欢,而如今呢,他们被雍正迫害,却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心里一阵酸楚,脚下边迟疑了下。
没想到老八这家伙看起来不大的一团,竟然懂得顺着杆子往上爬,只见胤禩抓住胤礽的衣襟就嘿咻嘿咻的往他身上爬。
“滚开!”胤礽看到那张脸就嫌恶,就是这张漂亮的脸骗了所有人,骗取了皇父的宠爱。
“呜呜呜——”胤禩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先是被摔傻了,当疼痛一点点回来后,他开始小声啜泣,他不敢放声哭,额娘说的,大声哭会被天上飞的乌鸦抓走,被老乌鸦吃掉,很可怕。
“哟,这不是太子爷吗?今儿个怎么没去念书?”迎面笑盈盈的走来一个人,身后跟着何柱儿,何柱儿缩着脖子,没及时通知主子,他惭愧的低着头。胤礽见正走来的那人柳眉凤眼,眉梢含情,正是现在最受宠的宜嫔 。她竟然不看正小声哭泣的胤禩,却只跟自己说话,明摆着是同样的不待见这小狼崽子和他的母亲。
果然,宜嫔走到跟前看着胤禩的时候,心里只想着辛者库贱婢所生的小崽子,跟他母亲一眼看见就叫人这么的不顺眼。
胤礽冷眼看着宜嫔微微鄙夷的脸,颇有几分姿色的脸,因为那虽然极力掩饰却无法褪去的厌恶变得丑陋起来,宜嫔的态度却反倒激发了他的逆反之心。再讨厌也是皇室的子孙,小小一个宜嫔竟然将皇帝的血脉不放在眼里,是谁借给她的胆子。
胤礽眼里发冷,他笑着抱起胤禩,很刻意的帮他拍去身上的土,一边哄着:“二哥同你闹着玩呢,别哭了,到二哥房里吃点心去。”
“太子……爷”宜嫔想要给胤礽打招呼,胤礽只做不见,转身吩咐何柱儿,“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御膳房传些点心来。”
见何柱儿领命去了,胤礽转而朝正要发作的宜嫔笑笑:“宜嫔娘娘请便,我要进去看看胤禩的伤。” 宜嫔正要发作的满腔火气尴尬的窒闷在胸口,发也不是,不发又不甘。
胤礽故意学着一个十二岁少年的口吻对胤禩道:“咱们走吧,二哥给你讲故事呢。”
听说有故事可以听,胤禩立刻拍着小手:“好,好,阿玛讲故事。”
胤礽傻了眼:“笨蛋,不是阿玛,是二哥,叫二哥,叫啊。”
“爱哥哥”
“不是,是二哥啊,再叫”
“爱哥哥,”
一个小人儿抱着另一个小人儿去得远了,留下宜嫔楞在原地,忽然觉得风吹着身子骨寒冷无比,转身一撂帕子:“皇上呢,可说了今儿个去不去我那儿?”
身旁的丫头立刻做了个肯定的手势,宜嫔望着高高的毓庆宫的牌匾发了会儿呆,冷哼道:“今晚,咱们走着瞧。”
责罚
胤礽抱着胤禩往毓庆宫里走,小家伙呼吸时将热气不断往他的脖子里吐,一股若有似无的奶香味慢慢的弥散开来,胤礽微勾了下嘴角,倒并不讨厌。
进了屋自然有人帮他揭去了帽子,又由丫头把胤禩抱了坐到软榻上,两个小太监在屋子里点了熏香,何柱儿因为刚才犯了错,特别殷勤的送上了热茶。不一会儿,御膳房那边的精致的点心也送来了,众人忙忙碌碌了好一阵子,终于将两位主子给伺候妥当了。
胤禩的眼睫毛很长,微微上翘,那双漂亮的眼睛停在一只水晶玉兔糕上就挪不开了,小兔子还叼着个橘色的胡萝卜呢。
“喜欢这个?”胤礽很和善的递给他,看到毫无反抗之力的胤禩叫他心情大好,小狐狸要是小时候就叫人给把牙拔了,长大还能狐假虎威吗?胤礽几乎是无意识的用手勾了勾胤禩的小脸,入手软滑,再用点力气,这孩子就似乎会从此消失一般。
胤礽冷眼看胤禩很宝贝的捧着点心玩儿,他幸灾乐祸的想:看你得意到几时,最后还不是被老四给耍了个够本,临了还做了他的踏脚石?
于是联合老八反老四的计划慢慢在胤礽的脑海里开始形成,反正老四才是真命天子,那么如果联合老八反他的话,事情会不会出现转机呢?胤礽心不在焉的擦掉胤禩嘴角的一粒红豆沙,看那家伙冲自己展开一个只有四颗门牙的微笑,他想,老八现在似乎对自己影象很好,或许……
“太子爷,八阿哥的奶娘找到了。”何柱子过来回了话,胤礽想了想道,“带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个微微发福的妇人战战兢兢的走进来,她瞄见上面两位尊贵的爷,吓得一扑棱跪到地上,双手撑着地一个劲儿的道:“奴婢该死,求太子爷绕了奴婢的贱命吧,奴婢该死,饶命啊,太子爷。”
胤礽最烦两种人,一种是胆小怕死的,另一种是啰嗦的人,偏生这奶娘都占了,要放在以前,早拖出去乱棍打死了,可是,如今嘛……
胤礽情不自禁的瞟了老八一眼,他不会忘记老八前世在自己身边安排的那几个眼线,害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随时报告给康熙,可恶,当时自己查遍所有身边的人都没找出来,到底是谁呢。
他真想抓住现在的小狼崽子好好问问,可惜他现在还没干这事儿,见胤禩吃完了一只小白兔,胤礽怕他闹又塞了一个到他嘴里。
“唔唔——额娘” 胤禩开始冲地上的奶娘伸出手,他终于想起来一大早闹着出门是要去看他的额娘呢。
那奶娘听到胤禩嚷嚷,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滚,不一会儿,在朱红的波斯地毯上流下了一小圈水印,地毯上金丝绣成的金龙彩凤刺得人眼睛酸涩肿胀,奶娘昏昏沉沉的回忆着当时带了八阿哥出门,才走到毓庆宫附近就觉得腹中一阵绞痛,竟然是要大解,看看四下无人,八阿哥又小,不是没想过是不是会走丢了去。
但是,人有三急,也由不得她啊,谁叫这位阿哥的母亲身份卑贱,不然也不会除了她以外,身边连个伺候的小太监都没有。
“八阿哥,你乖乖的在路上待这,奴婢去去就回来?”奶娘对戴着虎头帽的胤禩说道。
“唔。”胤禩懂事的点点头。
因为胤禩一向听话懂事,奶娘也就放心的去大解了,谁想到回来只看到虎头帽掉在地上,人却不见了踪影。
“既然你也知道自己犯的罪不可饶恕,那么,来人啦!” 胤礽的一声厉喝将奶娘从回忆中拉回无情的现实。
“饶命,太子爷饶了奴婢一条贱命吧。“奶娘连连的磕头,胤礽正要下令,忽然听到身侧传来呜呜的声音。
他转头正好看到胤禩撅着嘴,满眼的泪花,委屈的样子很是可怜:“爱哥哥,奶娘哭哭,怕。“
胤礽笑道:“二哥跟奶娘演戏呢,胤禩乖乖看戏知道吗?“
“啊?“胤禩圆睁着眼睛,显然半信半疑,胤礽心里暗道果然是只狐狸,从小就这么多疑。
“来人啦,拖出去。“胤礽挥挥手,又叫何柱儿过来低语了几句,何柱儿诺诺的应着去了,胤礽又命所有人都退下,被监禁了十年,习惯独处的他,现在看着满屋子的人就觉得烦。
处理完这些琐事,胤礽也不理小狼崽子,自顾自看起书来,那书叫做《资治通鉴》,皇父康熙并不喜欢这本书,他注重的是四书五经这些人伦纲常的正书,像资治通鉴这等都被康熙斥之为闲书,颇有些不以为然的意味。
而胤礽发现他本身的心性同康熙帝根本是南辕北辙,尤其是在年长以后,虽然极力掩藏,还是在私底下偷偷的做了许多“闲事“。
比如说这本《资治通鉴》,胤礽前世就对它爱不释手,适才在书房里见了立刻拿到了手边。
胤礽看了会书,见到其中一段写着“起之为将,与士卒最下者同衣食,卧不设席,行不骑乘,亲裹赢粮,与士卒分劳苦。卒有病疽者,起为吮之。卒母闻而哭之。人曰:‘子,卒也,而将军自吮其疽,何哭为?’母曰:‘非然也。往年吴公吮其父疽,其父战不旋踵,遂死于敌。吴公今又吮其子,妾不知其死所矣,是以哭之。’”
他见了后很有感触,于是在书边做了标记:与最下等的士兵同样穿衣吃饭,睡觉不铺席子,行军也不骑马,亲自挑上士兵的粮食,与士兵们分担疾苦。
前世行军打仗的机会少之又少呢,每次皇父只带大阿哥去,留他监国,当时胤礽还很高兴,认为康熙是将他作为未来的一国之君在重用,现在想起来,大阿哥要不是立了那么多的军功,拿什么跟他争?
老八也是,因为那次征讨噶尔丹而被晋封了爵位……
胤礽这才想起抬头看了看一动不动的胤禩,他正扒着桌子很认真的望着自己,眼神纯真无辜,如果有条尾巴的话,一定在身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呢。
胤礽对老八的怒火始终无法向这小家伙发泄,他微微叹了口气:“想额娘了?”
“唔”胤禩用力点点头。
“一会我叫人送你过去。”
胤禩怯生生的问:“奶娘,要奶娘。”
胤礽这次铁定了这孩子真不傻,不仅不傻还出人意料的聪明,才两岁的孩子,竟然如此的心思细腻,完全不会人云亦云。
胤礽沉下脸来:“你乖乖呆着,我去看看奶娘是不是还在。”
命贴身小太监看好了胤禩,太子爷纡尊降贵的去刑房看了看奶娘马佳氏,马佳氏刚刚挨了二十大板,经过一轮撕心裂肺的哭喊,现在正奄奄一息的趴在用刑的条凳上。
“马佳氏,你可得到教训了?”何柱儿替主子问话。
奶娘睁开无神的双眼,虽然脑袋在隐隐作痛,心里却跟明镜似的,知道是太子爷饶了她一命,就要强撑着起来谢恩。
“多谢太子爷留奴婢一条贱命,奴婢今生今世不忘太子爷的恩典。”马佳氏心想今次真是幸运到极点了,若是按宫规的话,即便不死,也要斩去双脚流放,如今太子只是打了她二十大板。因为已经在太子这里受了罚,其他人也不敢再有异议,可不是逃过了一劫吗?
“念你平日对八阿哥照顾也算周到,饶你一命,以后要更加尽心尽力的伺候,明白吗?” 胤礽嘴角挂了丝笑,看得马佳氏心惊胆战,刚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我这八弟懂事可爱,但是年纪尚小,额娘又不在身边,你要好生伺候,三不五时的来我这儿告知他的近况,你可明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马佳氏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当然是一口应了,心道,这八阿哥,无权无势,也不知太子爷是真怜惜还是,心存避忌,反正太子爷为大,捡了条命就该偷笑了,哪里管八阿哥是不是危险呢。
胤礽听了马佳氏的承诺,心情大好,老八啊,老八,今次风水轮流转,你也会有今天!
月下
送走了胤禩,胤礽一边看书一边借着与何柱儿随意的闲聊,把十二岁时的事情都好好回顾了一遍。明明是发生过的事情,因为年代久远,竟然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是啊,那些无尚的荣光,那些无法言喻的宠爱早就入过眼烟云般散了,很久了。
胤礽手里捧着《大学》却并没有看进去,这些书他早耳熟能详,甚至还有许多自己独到的见解,再看只是令他生出许多厌恶。
他只是看着书页寻思着怎么巩固太子之位,现在的他犹如神算子一般,以后将发生什么,他比谁都清楚,怎么在还保留着康熙的宠爱的这几年,慢慢巩固势力,如何避免前世犯下的错,不再摸到逆鳞?
直想得心烦意乱,胤礽拿起笔慢慢开始抄那书里的句子,他的书法是康熙帝亲自握着一笔一划教出来了,里面有康熙的影子,也有自己的,混合成刚劲有力的金体,一篇文章洋洋洒洒,写到一半,胤礽便觉得气定神闲,心胸豁然开朗了许多。
“皇上驾到——”外面太监在宣旨,胤礽手下的笔略停了停,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狡黠的笑,继续埋头用功。
果然,有人静静的走近他身旁,胤礽手上的笔被用力的拔了下,胤礽运笔沉稳,那人竟然没有将笔拔出。
胤礽微笑着放下笔,转身跪下:“给皇父请安。” 动作十分流畅,一气呵成。
“哈哈哈,好,好孩子啊。”康熙托着胤礽的手臂一用力,胤礽顺势起身,这才敢抬头看看那威严的父亲,百姓嘴里称赞的明君。
此时的康熙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眉眼间一片清明之色,睿智博学的气质叫人心生敬仰之意。胤礽微微愣了愣,与前世那个冷酷不苟言笑的皇父竟然对不上了。但是仔细回忆,年轻时候的康熙可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变了,变了,时光催人,无论是人还是感情都无法永恒,心里动了这样的念头,脸上便浮现出一丝哀戚之色。
“保成,谁让你受委屈了?”康熙对着儿子保成的时候(保成是胤礽之前的名字,后改名为胤礽),总掩藏不住心口的一丝宠溺,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亲自教他学文习武,所有心血都溶入这孩子的骨髓里了。看他一寸寸长大,懂得读书识礼,只恐这满腔的父爱无法得到宣泄,如何肯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并没有,儿臣只是想起了逝去的母亲。” 胤礽微微垂下眼睑,唯恐被拆穿了谎言。
康熙心中暗叹了一声,这孩子从小没了母亲,自己再宠爱,毕竟父爱抵不过母爱的细腻啊,孩子长大了,是有心事了吧。
“来,跟皇父去外面走走,”康熙顺便看了看胤礽的字,竟然比见几日长进了许多,褪去了青涩暗蕴着沉稳与内敛,于是心里暗喜,对胤礽的态度更加亲厚了几分。
“皇父请。” 胤礽持重的让康熙先行,康熙心里暗暗称奇,怎么才一夜的时光,他家的保成就变得如此成熟稳重起来。
不愿同心爱的儿子如此生分,康熙索性拉起胤礽的手,又用另一只手盖住,只盼着能小心翼翼的揣在心窝里才好:“今夜陪皇父去园子里走走,一切礼节都免了,咱爷俩也效仿那百姓,做一对欢乐的父子。”
康熙爽朗的笑着,拉起胤礽出了门,何柱儿忙命人去园子里收拾了,放上时令的瓜果,这才远远的候着,何柱儿是个比猴儿还精的人,体会到万岁爷想要与太子独处的心思,自然是有多远就躲去多远了。
那一夜,月色正好,康熙看着皎洁的月亮出了会儿神,转头对胤礽道:“皇父第一次见到你母后时,月色也同今夜一样的好。”
“是吗?我母后——很美吧。” 胤礽脸上终于浮现出与年纪相仿的期盼的表情,那无缘得见的母亲,如果还在世的话,自己也不会落到后来那般悲惨的下场吧。
康熙从幻梦般的回忆里醒过来,清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迷茫,良久他看着胤礽笑道:“我第一次见到她,她才……”
康熙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她才这么点儿高,踩着花盆底子的鞋还走不稳,我见她的时候就想,怎么有人的眼睛可以这样的,像两汪水一般。”
康熙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看赫舍里亲手种下的那些花儿,如今早已一片锦绣,然而伊人早已不知所踪。
“你的眼睛最像你母后,只是生在男孩子脸上,太过清秀了。”康熙淡淡的说道,这句话似褒似贬,胤礽竟然听不出好恶,心里竟然有些惶恐,是觉得我不该生这样的眼睛么,这样也会不喜欢的话就真没有法子了。
胤礽越想越郁闷,只在旁边闷闷不乐,康熙却以为他的病没全好。康熙解下身上黑色绣着五爪金龙的大氅忙给胤礽披上,关切的问道:“保成啊,不舒服就回房休息吧,朕一个人在这儿坐会就好。”
“儿臣很好,皇父不冷吗?” 胤礽伸手解身上的东西要还给康熙,康熙摇摇手,斟了两杯酒道:“陪朕喝上一杯,你大了,能陪在朕身边的时候恐怕也不多了。”
胤礽心想着也不知康熙今天是唱的哪出,是真心话还是心存试探之意呢?想想白天时候做的那些事,也算动劲儿不小啊,康熙不可能一丁点儿也不知道,他问都不问,却叫自己喝酒谈心,莫不是要给自己下套呢?
想到这儿,胤礽更不敢喝醉了,陪酒的时候喝一半洒一半,所幸的是康熙帝满怀心事,竟然也没发现。
酒过三巡,胤礽看看不行了,忙拉着康熙的手:“皇父,酒喝多了伤身,儿臣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应当的事,皇父责罚儿臣便是,不要伤了龙体。“
康熙皱眉:“怎么,朕在你心目中是如此严苛的人吗?“
胤礽暗暗腹诽,您不是,还有谁敢当得起严厉不近人情几个字啊。嘴里更加的陪着小心:“当然不是,皇父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