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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为省钱打算以外,钟回有伤在身,身份又复杂,也就免去好些麻烦。
宿在长安那一晚时,二人听旁人议论,竟意外得了些糜允的消息。却说本来是要治他个充军流放之罪的,结果按察司使人到天水查办,发现糜家竟早已只剩个空壳子了。因怕另有藏匿,还特意细细查问了原先账房管事的众人,才知道糜允这几年在治河任上,不独未曾贪墨一分一厘,反倒将家底尽数赔了进去。如今除了糜氏祖屋以外,乡下田产,城中其余房舍大都早已抵了出去。而账上不但没有半分现银,连带的还欠着城中好几家商号的款子。
其实糜家日常用度,除了先老夫人供奉不曾变过,钟回那里一分没动,其余各房略值些钱的东西,大半都已抵在了当铺里。天水这边因此几无所获,不敢拖延,便将实情一一层层逐级上奏。据传上闻此信,先是默然不语,后从旁得知糜允母亲又突然亡故了,便动了恻隐之心,宽恩免了糜允充军之罪。还特意嘱咐督察院,不得因此事株连,不许无故大兴狱讼,连累无辜人等。主办此事的陕西按察司起先兴头上想将差事办得漂漂亮亮,不料后来风头一路急转直下,自然再无意平白去做恶人,便将长安那药铺立时发还给了卜家。天水这里也忙将先时抄没的钟家田舍一并吐了出来。
“怪道一路上无人拦你。我还在纳闷,你虽是驿使身份,但毕竟有按察使亲办的案子在身上。想来定是几日前那边便将缉捕你的文书撤去了。”程吟听了议论,轻声向钟回道。
钟回听闻此信后却并无半点喜色,只说:“如今既然尚且还有些余地,我得了机会便休书与王氏,叫她仍带着糜琼玉盛氏等人搬去钟家名下房舍居住。横竖那几处原来便是她在照管着。卜家虽好,毕竟只是姻亲,总归有不便之处。且她刚助你出来,恐怕也再难呆下去。糜允父子且不论,王氏到底也未曾亏待过我,如今只当作我还了她们母女罢了。”
程吟知他虽面上未曾露出来过,但对自己外祖母之逝,总归有些自责之意。毕竟当初任性一别,没想到过后竟真成了永诀。程吟不忍,便劝解道:“你亦不必过于自责。林家之事,是我发觉后告诉卜昀的,与你并无关系。糜家落败如此,你虽未必不乐见,但也不是你起的头。”
钟回听了忙道:“我怎会将事情一味推到你身上去。若不是你瞒着我,此事恐怕我更难解怀。如今倒好,我一字不知,大仇得报。我心中虽并没高兴得怎样,可也不用背负半点歉疚,在她们面前,至少比之卜昀,要面目和善多了。”
听他提起卜昀来,程吟心中便有一丝隐痛。只是他欺骗在先,自己离去在后。她虽也曾纠结万分,但如今已无半点犹疑。卜昀此人,她如今是既看不透也无力去看了。当初程哦走时,曾叮嘱过她,如有半分不如意,不必有丝毫为难处,还仍是出来找他便是。如今既然林家已倒,糜家又眼看着再无翻身之日了,她便决意先从钟回入京。等与程哦通了消息后,再作打算。
想起不过几月前,自己也是这般从卜昀那里跑了出来,跟着钟回一路往北,程吟只觉得恍如隔世。彼时媛媛尚未婚嫁,林钟、悯风等人皆仍有来往。虽已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却大抵仍是一片和乐。如今林相故去,媛媛嫁入顾家,带林钟也不知怎样了。
二人一路未曾上岸,直到洛京这里,因下船人多,便要在此处停靠一个日夜载满客人后再走。于是程吟只得与钟回下船歇宿一夜。程吟并不晕船,下了船,程吟反倒有些头晕脑胀起来。此外双腿也有些酸麻,背部隐隐有些疼痛。初时她只当是因前几日在船上不曾大动之故,后来竟然全身震颤,双足难行起来。程吟虽未言明,但钟回见她神色,似乎难耐不已,便也顾不得去驿馆投宿,着急在离城门不远处先找了一家店坐下休息。
钟回即刻便要去寻个大夫来瞧,反被程吟拦住,说自己不过是在船上窝了几日而身上酸痛,睡一觉便好。他见坐下后似乎是好些了,稍稍放了点心,便转身出去雇车,打算载了程吟再去驿馆。程吟见拦他不住,也只得随他去了。
钟回却街上寻了半日也无结果,因怕程吟着急,只得无果而返。未曾进门,却远远看见似乎有人在那里驻足围观,心中便觉不妙。他快步上前,拨开人群,见程吟正蜷在角落里全身发颤,也不知她身上究竟何处疼痛。他便也顾不得别的,忙上前抱起她,直往附近医馆跑去。此处离罗神医那里最近,钟回又是知道他本事的,便脚底带风,三两步带着程吟到了老头面前。
那罗神医正在为他人诊视,见忽有人脚底生风般闯进来了,倒唬了一大跳。此时程吟仍带着那顶帏帽,他又一时未曾认出钟回来,他便只依了医者本份,顾不得多问,就将二人引到身后隔间内。钟回将程吟小心放在榻上,将帏帽摘了,二人方才发现程吟早失了知觉。那罗神医看清了来人便不由道:“怎么是你送她来……”未及说完却仿佛自知失言,又急急收住了口。钟回知道他这里大有蹊跷,只是事有缓急,便不与他多噜苏这些。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