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驼城大营离这里虽比平城大营要远,但因顾铤那里轻易动不得,因此上命便夺了顾钧成婚之假,命他速速南下截击流寇。所以连带的钟回悯风这里早定下的行期也只得再推后。
又过了十几日,便传来糜允停职的消息。外头纷纷传说这陕州闹饥荒,并不是因为天灾,而是因人祸。上头已经查明白,今年虽雨水多些,但若不是沿河一带良田荒芜,断不至于酿成此等饥民遍地之态势。那陕州府一看事情要坏,便参奏糜允急躁贪功,自他驻河防起便在陕州扰民甚多,从而导致陕州沿河一带大半民田失耕。
但朝中因他治水有功,今年早些时候已将糜允大大地表彰了一番。如今形势陡转,虽然糜允难辞其咎,但长期看来,或可算他功过相抵,所以只令他停职反思,并未罢官。但户部虽已加紧赈济,无耐中原一带多地歉收,各地皆不敢再加重税,哪里还能轻易调动得起大笔余粮。而往别地去调集,又非一日可蹴就的。因此流民各地乞讨,不但出了州郡之地,就连远至姑苏这里也不难见到。官府见这势头怕是难挡,便索性只在出州要道设卡,略加查问身份后便派发批条放行,并敕告各地,遇有陕州饥民,不得拦阻他们进城乞讨,民间遂诨称“奉旨要饭”是也。
顾钧那里倒着实得力,自接了令便率众飞驰南下,不过十数日的功夫,便捣了那贼寇巢穴,活捉贼首百多余名。但他也不敢贪功,见这起匪祸成不了大气候了,便上书求归。朝中对比宗室所奏,知道顾钧所言并非夸口,便下旨说体恤将士们幸苦,令他先率部先北至并州稍作休整。并州那里自有使者等着传令,封赏众人,其中大小将官尽皆连升三级。对顾钧本人,上命额外恩赏不必谈外,还另许他一月假期,命休整后也不必回营了,直接回京操办婚事。顾钧自然是谢恩不已。姑苏这里林家得了消息,自然上下喜笑颜开,哪里还有空去管自家亲舅公境地。
糜允这边境况却突然不妙起来。只因当初出了事,陕州府把责任都推到糜允身上,那两个王爷虽闲散日子过久了,但也不是傻子,便问为何早不上报。因此虽因回护上边脸面对糜允只是申饬,令他停职反思,并未罢官,却将陕州主事的一干人等抓回了京里查办。后来顾钧人马撤走,督办的人仍不敢怠慢,命人对那几个贼首详细审问,又到外头细查细访后,才知流民虽多出身本地,但竟多半是从洛京外的河工屯驻地而来。因事涉糜允,他们见朝中治河决心颇坚,便不敢擅动,只将事情秘密奏报与上头知道。但这等敏感大事如何能瞒得住许久,消息很快便在京里不胫而走。
本来朝中这几年岁入花费,除了边防守备,余者皆要先尽着治河,早有人颇有怨言。因此便有多人参奏糜允克扣钱粮,中饱私囊,以至于失耕河工竟成匪患。到了这地步,为君者眼看再要想回护也无法堵住众人悠悠之口了,遂命糜允速速回京。自从治河初见成效,糜允得了好一番嘉奖。后又因流寇事件领了一顿申饬。如今眼看着是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此时怕也要叹一句世事无常。
林家自然是加紧筹备送林媛媛入京一事。因顾钧得了拔擢,一应要紧用物皆需重置,因时间紧急,为此上下倒着实着忙。因此外头虽然饥民遍地,林家上下人等却因这一事,不免在人前昂首阔气起来。林相便被坊间批点,说他果然老奸巨猾,虽然倒了糜家这门姻亲,却目光如炬,选中了顾钧这个佳婿,因此非但不得连累,反倒愈发风光得意。
因姑苏城中不乏巨富,此时国家有难,那几家富户为免了“为富不仁”之类名声连累,便在城门口及各处庙观流民聚集之地设有粥棚,广施善举。几家商会也组织了好几次募捐筹款,用于赈济灾民。
且说程吟卜昀自那日与卜昀畅谈心事,了结心结以来,二人着实琴瑟和鸣,恩爱非常。卜昀虽仍每日里到方家去主事半日,但呆在卜宅中的日子渐渐地多了起来。卜家上下虽不知道程吟底细,但心中也明白她这当家主母的身份将来怕是跑不了的。
这日因最近骤冷,程吟待卜昀出门后,便打算带着丫头去闾门附近再置办几个碳炉并上好木炭回来预备着过节用。因天气晴好,她便没雇车,只和两个丫头步行。三个年轻姑娘难得出门,一路叽叽喳喳,倒也走得松快。路过香花寺时,却见有十几个饥民正在门口粥棚处排队领赈济。虽名为粥棚,但供给的也有米馒头并咸菜之类。施粥的是几家商会派来的伙计,皆是伶俐会来事的人。旁边还有个义诊的摊子,专为病倒不支的饥民问诊。开了方子,也有人垫付药费,寺里僧人们帮忙煎药照顾。那些饥民虽衣衫褴褛,但既然未去落草为寇,想也是老实本分之人,并非无赖惯了,不过因天灾人祸,方才落难至此。此处又饮食充足,寺中颇能遮风避雨。所以就程吟这么看去,虽旁边也有两个衙役恐怕出乱子站着,倒也还是一派祥和之态,心中便也暖融融的。
正要离了此处往前到那杂货铺中去时,却见人群中有一个熟悉身影,仔细辨认时,却正是赵易。她见他身上仍是着着上回那件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