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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连自己亲自问话都还在那里自顾装傻。但婆媳不合归不合,莫说即便当初自己那不中用的大儿子还在的时候,就全仗着这个儿媳扶持家务,现如今儿子都没了,婆媳俩守着,孤儿寡母的也伴了这许多年了,所以也不便当面对她拿出婆婆的款儿来。况且卜昀也是大夫人从小看着长大的,看她平时的意思,虽面上淡淡的,心里还是喜欢的,毕竟自己没有生出儿子来。所以婚姻大事,问还是要问她一声的。但若是她执意不准,卜老太太起了左性,心里暗暗地想是要做定了这个主的。
“前儿我听珠儿说了几句他们小两口的玩笑话。玉儿也是知道的。”正说着,玉儿在旁边却自己先红了脸,因她知道太夫人说的是那日她和珠儿撞见他表兄妹两个在屋里喝茶的事情。说也奇怪,自那日起,方家那表少爷便不常进内院来了。少爷只说是他外头有事,玉儿想他一个外乡人,在这里能有什么要紧事情,想来不过是不好意思进来再打搅他二人故意偷懒躲着罢了。
大夫人听了,并没主动接过话头。卜老太太见她不语,知她是个明白人,玉儿又是个忠心的,这样的机密事情,哪里有回去不说与她听的道理。便继续道:“我看方丫头这人品倒是好的——随份就时是不用说了,看她平日里待人接物也是妥当识大体的人。那几日病着,这里略问得少了些,那起子踩低捧高的就难免慢怠了她去,我听得说她倒也宠辱不惊。因此想着昀儿年纪也不小了,他们两个又是定过亲的。如今她虽没了家里人,只是我们家一向待人,却并不是嫌贫爱富的。我的意思,既然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个孩子又都是好的,倒不如早点做定大事,也好让我早一日得抱重孙子。如今叫你过来,就是想问问大夫人的意思是怎样?”
糜氏听她一进一出,里里外外,早把情理上的事说了个透,并什么可以容她分辩处的。只得面上作难道:“老太太说的是,这件事老太太看怎么办媳妇遵令就是了。只是这丫头如今现病着,还不知怎么样呢。这事情一时半会儿,怕是急不得的。不是我说咒人家的话,到时候要真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可不是委屈昀儿了么?”
卜老太太心里冷笑两声,摆摆手道:“不妨事的。正要跟你说这个,据我看她这一病病得奇怪,来时我就说她虽是南边人,倒也和老二媳妇一样,不是个娇姑娘的样子。刚来时虽经这般跋涉,仍是面红体热,我便料定她是个能得长寿数的人。哪知一病竟成这样了。后来又见昀儿也病了几日,我便留了心。据我看,这病哪,竟是心病。一半因着那个不懂事的弟弟一半也因着骤然失怙,千里投亲,看不见自己结果的缘故。因此我想着,不如早早定下大事,省得他们年轻轻的真的做下病根来,倒不好了。昀儿虽然并未取功名,但我们这样的人家,并不是仕宦出身的,不求他靠这个光耀门楣,总是能守住家业就好。你操心了这么些年,也该看看孙儿辈了。”
糜氏听她这样说,知道再阻下去,便要翻脸了,只得躬身道:“老太太说的是,媳妇记下了。”于是两人计议定了,改日再商量个日子。卜老太太因心里喜欢的缘故,第二日也不等大夫人回话。便拍了心腹的人亲自去程吟处先把这消息透露了出去,倒把她惊得病都顾不得了。
正月十五一过,程吟便要李代桃僵嫁到卜家了。说也奇怪,自从珠儿合府里到处散布这事,次后太夫人和大夫人亲自来说了以后,她竟觉身子好了些似的——正是明公正道地告诉人去,自己得的是心病。如今里合府上下,连外头二门上的小子也知道,姓方的表姑娘居然思嫁成疾,堂而皇之地生起相思病来了,只逼着太夫人和大夫人亲自定准了婚事这才又自己好起来。
程吟这头整日里惶惶然,卜家那边却也并不听见如何催促。原来才进了正月里,她这边厢刚大好了,卜昀那边厢却是一迳地病势渐深。程吟先头是疑心他是想扯谎逃婚,可是听见说每日请医延治的又不像装出来的。直想走去问他,却又不能,只好疑惑着,因此每日无事。
程吟后来不免感叹世上事情便是如此天注定。她先头只当自己是病后体虚,因此身上无力,一个人断不能走得脱身。后来又因程哦迟迟没有消息进来,怕他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便断不肯一人独走完事。因此在卜仁坊又挨上了半个月,直到卜家的少爷病体痊愈。那时她虽早已断了药,可这一病之后,却仍总是使不上力。程吟暗中没人时也曾试过几次,谁知身上的功夫竟然一点也使不出来了。这一急便是险些又急出一场病来,并不为别的:婚期日近,若果等不到自己兄弟,单靠一个弱女子,如何能走得出卜府。便是真走得脱,到了外头,身无分文不说,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又手无缚鸡之力,怎能行得长远?
可是又难道要真的嫁给卜昀不成。想到自己为着父母的旧事,顺藤摸瓜,好不容易找到这里,原打算能探出点蛛丝马迹固然是好,即便不能又或是露了马脚时,总能凭着身上这些许功夫和兄弟二人溜之大吉。如今倒好,不但这卜家人是敌是友都还没理出个头绪出来,倒把程哦这么个大活人走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