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女山下的小娘子第9部分阅读
杏女山下的小娘子 作者:rousewu
章
秋天的深夜,忽然来了场小雨,和着微风,淅淅沥沥,敲打着院子里破陋的房屋以及平整的地面。
白小菊俏皮的窝在相公温暖踏实的怀抱里,细数着两个人在一起以来所有的快乐,她把自己不算长的两腿塞到相公结实的双腿之间,并示意他夹住,施裕听话的照做。她最喜欢这种感觉了,全身上下都被一个自己喜爱又喜爱自己的男人圈抱着,什么都不用做,不用也不用想,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在想什么?”施裕魅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白小菊也不抬头,依然将脸贴在男人起伏有力的胸口处,嘴皮子微微动了一下,“我在想,有你真好!”
小娘子难得开口说出如此溺人的话,他稍稍一用力,又抱紧了几分,白小菊顺势的往他的怀里钻了钻,两人配合的十分默契。
“菊儿,我很庆幸能娶到你!你的聪敏黠慧,善良懂事,有时会让我生出一种错觉,以为你不是十三岁,而是和我一般大小。可不管怎样,你似银铃般般笑的时候,总是能带给我不一样的欢快!”施裕搂着怀中人,听着窗外的雨声,有感而发。
白小菊轻笑,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硬实的胸膛,道:“相公,那你喜欢菊儿吗?”
施裕不用思考,应声答道:“喜欢!”
白小菊又想再问一句“你爱我吗?”纠结好久终是没敢吐出这四个字。在她心底深处,这是情到浓时最有分量的一句话,在自己都没有做出正确回答之前,怎能要求别人?
白小菊大脑开小差的同时,施裕回问了一句,“不知菊儿会像为夫喜爱你这般,用同等的心待我吗?”
“会,相公是我此生所有的依靠,只要你的心在我这儿,半步之内一定能感受到我注视的目光!”白小菊语气平淡,内心坚定的说道。
施裕突然松开手臂,捧着小娘子柔和的小脸,深深地亲了一口,道:“我希望菊儿待我的好,永远不要有超过我待你的那一天!若是可以,我真想一辈子这样拥着你,给你呵护,给你宠溺,就用这双手,一直一直护你不被任何人欺负,侮辱!”
白小菊以为相公想到了今日白天所发生的事,怕他自责,灵巧的小手抚着他有些糙的脸,停留在那道吓人的疤痕上,左右摩擦。
“相公,我都知道,我以后不会被任何人欺负的,这个特权永远是你的,你放心,没人敢抢,除非你离开我身边!”
施裕一阵沉默,缓缓动了下一眼皮子,道:“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离开你身边半步!”
白小菊总觉得这句话那里有些不对,可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任何破绽,索性就随他去了。
“对了,我听王大哥说爹爹的病情似乎很严重,可平日里也没见他有何不妥啊?”白小菊又想到了另外一个感觉比较严重的问题,脱口问道。
施裕脸上增了几分凝重,但终是决定将实情告诉小娘子。
他调整了个姿势,平躺在炕上,白小菊也跟着动了动,脑袋瓜子枕着他有力的臂膀,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胸口画圈儿。
“菊儿,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白小菊饶有兴趣的嗯了一声,乖乖的等着相公的下文。
施裕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了十年前,“其实我爹原本是华乾国的一位将军,有一日遭贼人陷害,为躲避追踪,才来到了杏女山。”
白小菊正在画圈儿的手顿了一下,抬眼间黑长的睫毛似乎定格在了这张美丽的脸上,从相公说话的语气中,她明显感受到了痛苦。
“那时爹带着我引开贼人,派家里的侍卫护送怀胎九月的娘亲离开,可不小心还是中了他们的圈套,我爹与贼人搏斗时受了重伤,眼睛被施毒才多年看不见的。”
白小菊沉声问道:“那婆婆可曾脱险?”
施裕牙关紧咬,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颤抖的嘴唇久久不曾张开。
白小菊忙拍着他的胸口,眼里不知怎的竟生出一滴泪来,是为这揪人心痛的情节,还是这情节中受累的人?
“相公,不想说便不要说了。”
施裕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娘她死了,死在我的面前,父亲的怀里!”
白小菊腾地一下坐了起来,不可置信的叫道:“那孩子?”
“娘临死前说孩子已安然生下,托给可靠的人抚养了。”
白小菊此刻眼泪已经滴滴答答往下掉了,似断了线的珍珠重重的落在施裕的胸膛上,她顾不得擦拭,急忙道:“可知那可靠之人姓甚名谁?”
施裕咽了口气,摇头道:“没来得及说。”
白小菊忍不住叹息,无声的抱着这样的相公,她知道此刻对他来说,忆起往事是很残忍的一件事,可她又知道,相公是信任他,才愿意将这般大的秘密告知一二。
她忍不住想到这十年来,父子两人如何扶持着生活的,当年相公才十三岁,脾性修为都注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想来应该是公爹在旁教导有加,才造就了他如今沉稳的性子。
两人拥抱甚久,待心中的痛楚有所缓和,白小菊才慢慢开口道:“是不是爹他当日受伤严重,致使有些病会复发。”
施裕想到父亲每次病发时那历经沧桑的脸,又是一阵悲愤,咬牙说道:“每到冬日严寒的时候,他身上的伤都会加重,全靠药物维持,才博得个数月不能下床走路,勉强算是保住性命。”
白小菊终于明白他们既存着上等的熊皮,却为何不为自己置办一间舒适的屋舍?她终于了解到与自家相公比起来,她这三年的苦其实都不算什么?
身旁这个男人所受的苦让她心疼难当,恨自己为何不早与他相识几年,也好周身有个照顾。若不是今日得知此事,她永远不可能了解到他的心结。
“相公,那你想报仇吗?”白小菊问了一个她以为自己不会有胆量问出的问题。
施裕思考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我的仇人太强大,没有完全把握,我是不会轻易寻仇的。”
白小菊知道,但凡一个有血腥的汉子遭遇了这种事,都不会灭了报仇雪恨的心,他能隐忍十年不发已是不易,怕借此战乱的机会,他也要像那沙漠里的雄鹰展翅高飞了。
白小菊静静的躺在相公的怀里,眼睛注视着黑夜,良久。
“相公,此仇莫说是你,若换做是我,怕也不会忍着不动,你若寻着适当的机会,就放手去吧,我会在家伺候爹爹安好,只是,你一定要平安归来。”白小菊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知道,没有任何一个理由可以阻拦他复仇的心,即使换位思考,施裕也不能劝阻她放下仇恨。
施裕拥紧了小娘子,将头深深埋进了她的颈窝儿,他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句来表达她内心的感动。
“放心,现下还不是时候,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求鲜花,求收藏,求各种评,原因不解释了,谢谢大家
☆、第四十四章
施裕昨日买了一车的粮食,本打算借用粮铺老板的板车运回去,白小菊怕辛苦了两个汉子,提议先放在沈家,回头到村子里借了驴车再拉回来。他们不敢光明正大储存粮食,需找一个大家都认可的理由。因为战事未来,若大肆宣扬只怕会引起恐慌,官府没事儿再深究一下,说不定还得有个牢狱之灾,最后施裕决定,就以酿酒的名义买粮买药。
施裕昨夜将该说的话都与白小菊说了,这么大一个包袱放在一个两世未经历过厮守离别的她来说,确实有些重,心有压力,故今早也就起的晚些,她刚出屋门就见施家父子俩端坐在院子里,似乎在谈什么事情,脸上的神情有些严肃。她忙打了个招呼准备下手做饭,施裕站起身,柔声道:“你昨夜没歇好,要不再睡会儿!今日的吃食由我来弄吧!”
白小菊忍不住弯了眉目,她知晓自家相公是在心疼她,可他那没有一点天分的烹饪技术着实令人咂舌。
她拉着相公的衣袖又让他坐回原位。笑着说:“相公,你歇着,我烧饭比较快,一会儿就好!”
施裕不依,经过昨夜的对话,他似乎在心里上是更加的依恋自家的小娘子了,若真的会有离别,他希望他在的每一天,都将她照顾的好好的。不过像他一个身高好几尺的壮汉,这话当然说不出口,可就是时时刻刻都不想离开。
他见小娘子坚持,且眉目间的笑意看起来是相当别有深意,他领会到也许小娘子是在心里笑他饭菜做得太过难吃,想到此处,他的脸上有丝不明显的红色。
“那我烧火!”施裕不容拒绝的说道。
白小菊和这个家早已融合在一起,由刚开始的忐忑,到现在的言语自如,她都得感谢这家里的两个男人。他们待人宽厚,不拘小节,夫妻之间相熟起来不像平常人家相敬如宾,更多的时候是相互调侃,而公爹此人在这方面更甚。
所以白小菊在家里说话有时不用顾忌太多,相反若在外人看来可能会有些肆无忌惮。她薄唇一抿,道:“相公,君子要远离灶膛,那里是女人的天下,你常常这样,被外人知道,会遭人笑话的!”
施裕不管这些,道:“我要远离了灶膛,爹爹这十年可怎生活啊,十年都做了,如今打个下手,却不可以了?”
施老爹真想说一句十年来没被你毒死,那是因为以毒攻毒的功效,还有脸说,做饭做了十年,却一点长进都没有。可他不好太过伤儿子的心,这许多年儿子能做到这些却是不易。他笑着捋了捋胡子,道:“菊儿,他爱窝在那里,就让他窝着去,左右也只是添个火,加个水,再多的伙计一定不要让他做,我这把老骨头还想在有生之年多尝尝人家美味呢,兴许还可以延年益寿呢!”
施裕虽然是儿子,可在口才方面永远做不到青出于蓝,他被自家爹爹挤兑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也比较放得开。
他扬了扬鼻子,诚恳的说道:“我就爱在灶膛里烧火,只要是娘子掌厨!”
白小菊顿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言语堵塞,她没理会这对极品父子,耸了耸肩膀,带点无奈的笑,径直走入了灶膛,施裕眉毛一挑,高大的个子紧随其后。
再过一段时日,金秋十月就到了,王大哥家里还有三亩田地,其中两亩是水田,他家里只有他一个劳力,王大嫂又要在家照顾孩子,所以田里的事情也搭不上手。
趁着这几日空闲,两个壮力要多往镇子里跑跑,照看一下生意,必要的时候,他们会让陆雨泽守铺子,他俩分头在镇上摆摊儿。夜里他们没有住处,只能归家,陆雨泽和沈慕嘉两个半大孩子便张罗着生意。白小菊对于古人早熟是已习惯成自然,像她们村子里的女娃,过了十六成婚那就是晚婚,十四五岁才是正常婚龄,而她虽是稍早了些,但也是迫不得已,男孩子更不用说了,穷人家里的男娃子,十二三岁掌家那是常有的事。
沈慕嘉绸缎生意做久了,想卖吃食那是轻车熟路,随便来个客人,只要不是太过胡搅蛮缠的,他都能应对自如。陆雨泽在外飘零数月,虽性子稍爆了一些,倒也不是不知分寸,再说家里本就是经商的,从小耳濡目染,上手的也就非常快。
这几日,施裕和王维汉商量着去安木越家把驴车借过来,粮食总放在慕嘉屋里也不是个事儿,再说,时日久了,万一招惹个什么祸事,怕两个孩子应对不过来。
王家院子里。
施裕低沉的嗓音打破宁静,道:“王大哥,还得劳你今日帮我拉回粮食,小弟实在不好意思。”
王维汉摆手:“施兄弟说的哪里话啊,咱们本就一起去镇子里,拉回也是顺手的事儿,再说那里边不是还有几袋子是用来酿酒的吗?”
施裕道:“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王维汉也想着手买粮食存货的,但田里的稻子马上就熟了,还是先看看今年的收成再定,说来手里确实也没那个闲钱,在他看来,这些事情必须得缓一缓了。
两个男人进镇,且还赶着驴车,故白小菊和王大嫂就多准备了一些吃食,另外,有一部分白酒已经酿好了,虽然只有几个月的时间,酒味儿不够浓厚香醇,可勉强还算说的过去。三个汉子各自舀了一瓢,感觉还是不错的,尤其是他那公爹,几年没喝过酒了,这会儿有机会,若不是施裕拦着,他是一定要喝个够的。
他们家的生意是越做越红火了,说来这猪下水做的东西,那是最好的下酒菜,夜里有哪家哪户想喝个小酒了,只需去他家打上几两,绝对胜过那大铺子里兑了水的白酒,若外加两个小菜,便更能省下家中女人的一顿瞎忙活。
沈慕嘉白天晚上都是忙生意,白小菊怕累着他,几次三番都交待施裕告知他一定要休息好,孩子正在长身体,犹如她自己也一样,营养睡眠一定要跟得上才行。
沈慕嘉也是听劝之人,累的时候都留陆雨泽一个人忙活。说来这陆雨泽还真行,别看他平时说话做事完全一副不经大脑,不上道的模样,但对待客人却也算恭谨有礼,遇到某些耍横的,他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转弯儿,随便耍个狠就吓跑了来人,不过时日久了肯定也会惹下一些祸事。
施裕和王维汉抬着酒缸子进门的时候,发现陆雨泽正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打盹儿,说来这椅子还是王维汉亲自动手做的呢,他一共做了两对,一对留在家里,一对送给了沈家小兄妹,椅子结实舒坦,好似给正在犯困的人递了一张床。
施裕轻轻的敲了下桌子,陆雨泽便惊醒了,懒懒的抬了抬眼睫毛,并不准备搭理人。施裕好笑的摇了摇头,不予理会。
他和王维汉抬了第二个酒罐子进屋的时候,陆雨泽总算是因不耐烦别人在眼前的晃悠彻底醒了。
他瞪着那双比鸡蛋还大的眼睛瞅着这奇怪的缸子,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屋里都没地方睡了,放两口缸做什么?”
其实这两日,陆雨泽尤其的郁闷,他和沈慕嘉俩人睡一张炕,倒也没什么,反正炕的地方还算大,只是那人总半夜踢他,说什么自己又打呼又磨牙,吵得他不得安宁。他烦的要死,白天跟小丑妹战斗,晚上又要应付精明哥哥的算计,真的很无力。
王维汉拔开了酒缸的盖子,一阵扑鼻的酒香飘了出来,陆雨泽兴奋的叫道:“酒?”
王维汉笑道:“没错,就是酒!”
陆雨泽问道:“两位大哥是准备着做酒的买卖了吗?”
施裕和王维汉同时点了点头。
陆雨泽转身找了个瓢,忍不住要先尝尝,施裕也不阻拦,只吩咐他少喝点,以免被白小菊发现了,又要对着孩子一番管教。
陆雨泽管不了那么多,男孩子心性,以前在家又不让喝酒,如今有了机会,岂会轻易放过,施裕和王维汉对视了一眼,相互摇了摇头,王维汉上前拍了这娃子一记,道:“不准喝太多,不然回去我告诉弟妹去,下次她来了肯定要罚你!”
陆雨泽本不想理会,但想到那张牙尖利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想与不想完全纠结在那张憋红了的脸上。待进行第二瓢的时候,终是忍不住一个甩手,非常漂亮的把瓢子又牢牢地挂在了墙上,那个动作潇洒,气场强势啊。
施裕嘴角含笑,他似乎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自己十岁的孩子了,不管是脾性,还是其他。
“泽儿,今日起我们便开始卖酒了,但镇子里也有其他的酒家,寻事挑衅的人一定有,不必太过计较,能避则避,。你们年纪尚小,若有个万一,三人中伤了谁都不好,我每日都会早早的过来,记住,有事就拖,拖不了可舍了物件保人!明白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看过的亲们一定要记得写评哦,字数越多越好,话说,终于快写到打仗了
☆、第四十五章
在华乾国的东北部,一年内的收获季节有两个,分别是夏日里小麦的成熟,以及秋日里红高粱、水稻的早熟。
收获的季节总是让人感受到忙碌的喜悦,然而这一切都和施家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他们并没有田地。王大哥前两天就来告知自家的稻子快熟了,从他隐藏在背后的几丝笑意来看,应该会有个不错的收成。
施裕爽快的答应这几日都让王维汉在家忙活,铺子里的事有他和陆雨泽应该是没问题,话说白酒和吃食的生意真是好的没话说,每天都有几两银子进账,这样好的收益却让施家小两口惴惴不安,仿佛背后就暗藏着无限杀机。
白小菊穿越前也是农家女,但她们那里并不种植水稻的,由于环境的关系,大多是种植一些小麦,玉米,花生,大豆之类的,自三年前来到这里,她也习惯了跟着白仁贵去田里抢稻子。虽是辛苦,可看见金黄金黄沉甸甸的穗子,她就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喜悦。今年她应是体会不到这样的喜悦了。送走王维汉,白小菊静静的依在相公的怀里,细语道:“相公,待有机会,我们也买些田地种吧。瞧王大哥眉开眼笑的样子,真是让人嫉妒!”
施裕笑着点头,若有所思的说:“恩,你若喜欢,回头就买些,只是兵荒马乱之年,我怕万一我离开了,剩下你一个女子和爹如何照顾田地,还是手里握着些银子实在!”
白小菊有些失望,可相公说的却有道理,若是战火烧到这里,那些田啊宅啊的是一分也带不走,还是银子、票子、粮食最管用。
“那日后若是仇报了,人也安定下来,你一定要陪着我在这杏女山下种田卖酒!”小娘子最近总喜欢偎在相公怀里调皮撒娇,还动不动就想挑战男人的威严,言语间有一种命令的架势。
施裕深邃的目光看着远处的山峰,惜字如金的说道:“一定!”
白小菊女人面的小心思犯瘾了,继续嘟着嘴说道:“我要种大片的红高粱,还要再开垦出一个美丽的葡萄园,待到秋天来的时候,我就能收获很多又红又紫酸酸甜甜的葡萄了,若是再用来酿成葡萄酒,那就是我一生最兴奋自豪的事了?”
施裕蹙了蹙眉头,道:“葡萄树在我华乾国本就是罕见的,鲜少有人种植,吃过的人更少。菊儿是如何知道的?”
白小菊身子一僵,回答的有些生硬:“镇子里有书铺啊,我偶尔翻阅了一下,看到的。”
施裕颇怀心事的点了点头,疑惑的问道:“那葡萄酿酒也是书中提到的?”
白小菊继续在施裕怀里低头扯谎,结结巴巴的说:“书中略提到一些,只是没有酿酒的方子,我是想着跟着白酒也差不了许多,有机会就想试一下。”
白小菊一边说着,心里一边打扑腾,天知道这葡萄酒要比高粱酒酿起来容易多少。
施裕不是白仁贵,不是她们白家任何一个人,他和白小菊相处这许多日子,早明白她有些事是不愿自己知晓的。他不在乎,他只要知道这个女子待他的心有多真即可。
他深深地凝视着怀中的小人儿,正色诚恳的说道:“也许我们以后会有自己的高粱地、葡萄园。待那一天到来时,菊儿一定要为为夫酿制出最美味最香醇的葡萄酒。”
白小菊激动的几乎要热泪盈眶了,虽然他只是嘴上说说,但她仿佛此刻就能看见那一片片红红的高粱地,放眼望去,还有那满山皆绿的葡萄园。
她手上用了点儿劲拉低相公的脖子,踮起三寸金莲“叭”的一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可是光天化日啊,小女子胆子也忒肥了点儿,若是被男人亲那还情有可原,至少可以找个理由说自己是被强的,现下这又是什么情况,拿古代的院子当现代的大街用了吗?
施裕身子略有些僵,仍保持那个被亲的姿势泰然不动,白小菊咯咯直笑。施裕用指肚指了指自己性感的唇瓣,意犹未尽的说道:“这里也要!”
白小菊戳着他的胸口,风情万种的说:“等你给我种了红高粱、葡萄园,菊儿我洗白白了,在炕上等着伺候相公!”
施家欲儿满脸通红,眼中的火光乍隐乍现,调戏与反调戏的游戏仿佛在此败北。他真心希望此刻屋子里没有个防事的爹爹,念及此,他不得不忍住那即将喷火的欲望。整个人耷拉个脑袋步步维艰到山边儿吹凉风去了。
施裕光着膀子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满腔的欲火已经渐渐平息,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空气的宁静。
“哟,这不是妹夫吗?”白桃子自那日归家,便转了心思要和白小菊多亲近。今日总算寻了个机会厚着脸皮来施家走动走动,不想竟在半路上遇到了这壮实的妹夫。说真心话,这个男人除了脸上有一道狰狞可怕的伤疤外,相貌身高均比一般人强出许多,方才躲在树后看他那黑黝黝结实的膀子,心里一股瘙痒难耐从脚底直往上涌。她扯了扯脖间的领子,扭动着腰肢走了过来。
施裕冷冷的扫了白桃子一眼,没有言语。想起小娘子前些时日在街上遭受的欺辱,真想一巴掌拍飞了这无耻的妇人。
白桃子晃着屁股走到施裕身边,笑嘻嘻的说道:“我说妹夫,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前些日听说,你们的白酒生意做得红火,怎的没到镇子里去照看一下?”
施裕冷冷的答道:“不劳你操心了!”说完站起身想走。
白桃子伸出手拉了施裕一把,施裕身子一顿,立马甩开。
白桃子锲而不舍,跑过来用身子挡着他的道。施裕眸中厉色乍现,一字一字从牙缝中蹦出来:“说,你想做什么?”
白桃子不知向哪里借来的胆子,见施裕目光凌厉,竟还不知死活的靠上去,故作娇柔的笑道:“妹夫,你怎的对姐姐如此凶,人家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能对你做什么,倒是妹夫你,若想对姐姐做些什么,姐姐也是……也是欢喜的!”
施裕十三岁来到杏女山,守着大山过了十年,第一次动情是洞房花烛夜里躺在他炕上娇媚无限的小娘子白小菊。他以为生在山脚下的女人虽大字不识一个,却也懂得妇道为何意,可眼前这等女子,虽与白小菊是一母所生,却直叫他从心里鄙视,憎恶!
施裕压下怒火,不阴不阳的说道:“我一个偌大的汉子能对你做些什么?”
白桃子脸颊泛红,以为这妹夫是越说越上道了,“妹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边说边往施裕果着肩膀的身上蹭,“人家都依你啊……”
施裕忍无可忍,大手一甩,道:“这可是你说的,我想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白桃子娇羞的点了点头,动了动身子顺势往施裕的胸口贴去,“恩,人家依你了,坏人!”
白桃子话音未落,只听“碰”的一声,那粘人的身子便腾空飞了出去,呈抛物状落在了溪水里,惨状没有任何词语可以形容。
“啊!救命啊,救命!”白桃子忍着疼痛拍打着溪水,“救命,救救我!”
施裕根本不予理会,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心底是有数的,绝不致命,再说那溪水浅得很,连她的膝盖都不到,何来救命!
“救救我,我的孩子!”白桃子在身后凄厉的叫着,无人应答。
施裕的身子刚迈过村头的几颗大树,听到身后的叫喊声愈来愈急,愈来愈惨,不像是装出来的,他心头一紧,莫不是真出了什么事,虽然他恨极了此等女人,但若说要生生的夺她性命,他还是略有不忍的。
他转身回奔,远远的就瞧见溪水里冒出一片红色,他呼吸略有局促,吼道:“出什么事儿了?”
白桃子下腹剧痛,脸色发白,声音颤抖的求救道:“救救我的孩子,孩子!”
施裕心头一震,伸出双手,利落的将白桃子拖抱了起来,施展功夫向家中奔去。
施家院子里
白小菊正在屋里给相公收拾包袱,她这两日得空给陆雨泽做了几身换洗的衣物,打算用过早饭,便让他给那孩子一并捎去,想起那倔强有趣的孩子,嘴角不禁扯出一丝微笑。
只听院子里的栅栏“咣”的一声被踹开,她正在打结的手因受惊抖了一下,猛抬头,发现相公抱着一个□染满鲜血的女子出现在自己跟前,慌忙站起身,紧张的叫道:“相公!”
施裕来不及解释,将女子平放在白小菊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炕上,沉声道:“菊儿,照顾好她,我去叫周代夫!”
白小菊手足无措,未待她点头,施裕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清晨的日光中。
她几步走到炕前,想为这女子盖上被子,一个余光瞄过去,发现浑身是血躺在自家炕上的人竟是她最为痛恨的三姐,她死死的盯着她血色染红的□。倏地,一道响雷劈中她的脑门,她顿时明白了此刻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菊儿,出了何事?”施老爹心忧的在门外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一章,呜呜,好辛苦啊!!!求鲜花,求收藏,各种求!不解释!
☆、第四十六章
白小菊慌乱无措,冷不丁被公爹的叫声吓了一跳,她倏地转过身,焦急的眸光中诉说着无限忐忑。她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刚张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的有多么离谱。
“爹,是我三姐出事了,她怀着孩子,怕是……怕是……”她情绪激动地说。
施老爹心中一凛,道:“裕儿可是去请周代夫了?”
白小菊道:“恩,刚走!”
“菊儿宽心,先好生照料她,周代夫来了再说。”施老爹安抚道。
白小菊只能点头,转身给她拉上被子。她细细的端看炕上的女子,虽已陷入昏迷,可脸上的疼痛之色并未消退。
施裕拉着周代夫进门,此人年纪跟施庆山相仿,脸偏瘦,留着长长的胡须,但精神状态极佳,只是被施裕一路拖来,脑门上有几滴未流下的汗珠。他行医数年,十里八村的乡亲们生病都是请他瞧得,医术称不上卓然超群,但勉强也说的过去。
白小菊忙从炕边将脚步移开,哽着声道:“周代夫,您快给瞧瞧!流了好多血!”
周大夫未及答话,只做了一个点头的动作,利落的给白桃子把着脉。
施家三口子人都站在屋内,两个瞪着眼睛,目光期待的注视着受伤之人,另一个则竖着耳朵倾听。
周代夫把完脉,吩咐白小菊去灶膛里煎药,让施家父子在门外等候,自己又迅速的为白桃子施针。
一连续的动作完毕,周代夫才得以喘气,他举起袖子擦了擦额间的汗珠,疲惫地说:“我已给他施针稳住脉象,等下保胎的药好了,喂下后,再看看情况!若还是不行,老朽也别无他法了。”
施家父子一听,知道这心此刻还是不能放下来,白小菊端着煎好的药进屋,见相公和公爹脸色凝重,她也顾不得追问些什么,当下是要保住她三姐肚子里的孩子。
没到一炷香的功夫,孩子还是流掉了,一盆盆的血水被端出去,每个人都感到全身无力。施裕看着白小菊的眼神有些悔恨,他不知道如何向小娘子解释此事,若如实将今日情景阐述,不知小娘子能信他几分。还有那一条无辜的生命,眨眼间就死在他的手上。
白桃子还在昏睡,白小菊他们轻轻掩上了房门走到院子里,这会儿结果已出,虽不是理想中的,她的心也算静了下来,现下是该弄清楚怎么回事了。
“相公,三姐她是如何出的事啊?”白小菊有气无力的问道。
施裕不知如何开口,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白小菊不知当时发生了何事,可见施裕沉着脸不说话,心中愈发惴惴不安起来。紧张的问道:“相公,莫不是……”
施裕低垂的眸子忽然望向白小菊,略带忧郁的问道:“菊儿,你可信我?”
白小菊重重的点了点头。坐在一旁的施老爹忍不住叹了口气。
施裕得到小娘子的信任,这才一五一十的将今日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白小菊气白桃子的所作所为,同时也懊悔着那日应将三姐有孕的事告诉相公,不成想这一时的避重就轻竟酿成了今日的大祸,一条刚刚有生命迹象的孩子无缘这个世界。
施老爹闭着眼睛道:“菊儿,说来是我施家亏欠你三姐颇多,待她醒来后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她把!”“裕儿,你现在去安大孬家中告知此事,他身为孩子的父亲,理应早些知道的好!”
施裕点头,步履匆匆的朝着村西头走去。
白桃子快到晌午的时候才醒,守在她身边的是那已经大闹过一场的相公安大孬,她一眼望见自家相公,所有委屈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相公,孩子,孩子是不是没有了?”
在闭塞的封建社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尽管像安大孬白桃子这样的人也是十分重视子嗣的,再说这是他们第一个孩子,更是重中之重了。
安大孬激动的情绪又被唤了起来,忍不住吼道:“你说,好好来他们施家,为何孩子会突然没了?”
白桃子泪眼婆娑的哭泣已逝的孩子,咬着牙骂道:“都是他,是这贱人的相公,他把我仍到水里,害我摔掉了孩子!”
安大孬闻言如遭电击,他竟不知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是被人给害死的,紧握的拳头发了疯似的朝施裕身上挥去。施裕并闪躲,生生的挨了安大孬十来下,嘴角冒出了血丝。
白小菊知道自家不会还手,毕竟是他当时出手重了些,才有了眼前的局面,可若是让她看着自家相公如此被人拳打脚踢,她又何其忍心。
“住手!”她暴喝道。
安大孬打红了眼,哪里会理会她的叫喊,手下动作连缓都没带缓一下,拳拳狠戾,直逼施裕的脑门儿。
王大嫂刚去田里给相公送饭归来,闻到施家有喊叫声,扯着小梨花跑了过来,一进门,便怔在原地,慌忙中赶紧捂着小梨花的眼睛。
施老爹坐到院子里看儿子被打,却也并无劝阻之意,亏了人家的总是要还的。
白小菊发飙了,今日这事又怎能完全怪上她家相公,若说到责任怎么着也是两两对半儿才是,她拼了命的喊道:“安大孬,你可知我家相公为何将三姐扔到溪水里?”
安大孬打人的手顿了一下,两眼发红的问道“为何?”
白小菊哼了一声,“这个问题我看还是三姐来答最好!”
白桃子被她家这头小豹子的声音吓到,闪闪躲躲的目光看着安大孬,突然又开始嚎啕大哭,安大孬见状,又是一拳打在施裕身上。
白小菊心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愤恨的瞪着白桃子,她本是心疼这个女子失了孩子,没成想他的丈夫竟要为此遭打遭骂,她怒视着白桃子,这个生来就欺凌自己的三姐,一字一顿的说道:“三姐,你当真想让我把你挺着个大肚子还有脸做出来的丑事说给你相公听?”
白桃子哭声戛然而止,她回瞪着白小菊,眼睛里是说不出的憎恨。
白小菊紧逼着白桃子,道:“我怜你失了孩子,这做吃食的秘方可交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从此以后不要再纠缠我家,你心中所想的那苟且之事,就死了心的烂到肚子里去,若再生出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我白小菊发誓,这辈子绝不放过你!”
白桃子被妹妹狠戾的语气吓得缩了一下,来不及思考便点头应是,不管怎样,她还是得到了她想要的,至于施裕,这个男人太恐怖,她还不想傻乎乎的再被他扔一次。
白小菊眼神凌厉,冷漠的说道:“还不叫你家相公住手?”
白桃子弱弱的喊了一句,“相公,快快住手!”
安大孬回头,白桃子哽咽着声音,道:“别再打了,不是他!”
“那是谁?”不管是谁,他此刻都想扒了那歹人的皮。
“是我自己不小心,滑进溪水里的!还好妹夫在,才救了我!”白桃子边说边抽抽噎噎,她这会子的眼泪是真心为那刚滑掉的的孩子而流,他也是她盼了许久才来的,只是缘分太浅,只一下子就没了。不过现下有了做吃食的方子,待日后挣了钱,孩子再来时也不会遭罪,思及此,她还是有些欣慰的。
安大孬气极,暴跳道:“你这不安分的贱人,你还我的儿子!”
白桃子挨骂,哭的更厉害了。一字一抽的说道:“我还不是为了我们家,妹妹才答应了把方子给我,我就掉到溪水里去了,难不成是上天见不得我们好过,给了我们想要的,却有夺取我们的孩子!”
白小菊不知道她家三姐这哭声里有几分真,但听着声嘶力竭的音调,让她心里着实不舒坦,她忙拿着条手绢给相公擦拭血迹,眼里写满了心疼。
安大孬声音弱了下来,不可置信的问道:“你真拿到了方子?”
白桃子泣不成声,“恩!”
安大孬这下火气消了一大半,好歹是得到了一样,转脸就忘记了自己失去的是什么,他走过来扶起自家娘子,说道:“既拿到了方子,我们便离去吧,回去我找周代夫抓些药,好生给你调养调养。”
白小菊见白桃子起身,略有不忍的说道:“刚小产过,不宜见风,我给你们找件厚点的衣裳披上,另外,周代夫已留了些调理的药,待会我我去抓来,连带吃食的秘方给你们送过去!”
安大孬全然摸不着头脑,他家这小姨子怎的突然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儿,又是送药又是送秘方,还言语关切?只是现下他无暇思考这些,一想到那每日能挣上个把银两的秘方,他竟有些小雀跃起来。
待两人离去,白小菊又打发着王大嫂归家,望了望坐在院子里一言不发的公爹。无声的叹了口气。
施老爹站起身回屋,进门前转了个身,淡淡的语气对儿子说道:“看来你的忍耐磨练的还不够,从今日开始,除了每天定时的练拳外,再罚你面壁思过两个时辰!”
白小菊无语,相公被罚,她还是第一次瞧见,透过睫毛向上望了望,黑乎乎肿呼呼的脸,实在不怎么俊朗。
她打了盆清水给相公仔细清理伤口。那安大孬下手也忒狠了点,这张脸几乎都要被打烂掉了,额头还鼓了好几个包,她心疼的说道:“怎么就傻了,也不还个手,若不小心被打废了、打残了又或者毁容了,可别想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施裕倏然间握住了小娘子的手,深邃的眸光凝视着她:“只要你信我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放假了,亲们好好的玩哦!!!
☆、第四十七章
施裕鼻青脸肿的坐在石桌旁边用饭,白小菊咕哝道:“脸这个样子,出去吓着了十里八寸娇美的花儿就不好了,不如今日相公就在家中歇息,铺子里有泽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