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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女山下的小娘子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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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女山下的小娘子 作者:rousewu

    泽疑惑:“乌镇?没有!”细想一下,又道:“我们那里水自是特别多的,但若说能称得上是水乡的,应属渔翁镇了!”

    白小菊一心想知道答案,完全忽略了自家相公为何一直在低眉沉思,她不死心的继续追问,“那普陀山你听说过吗?”

    陆雨泽皱眉,咆哮道:“没有,你这个女人,问这么多做什么?小爷我出门游历了许多个月,难不成你一个足不出户的女子要比小爷知道的多吗?”

    白小菊哑口,她迎上相公审视的光线,心突地漏了一拍,这要她怎么解释,穿越的前一刻,她就是在乌镇的游船上失足落水的。 即使她目前已安于现状,不打算舍弃自己的幸福,重新回去,但突然听到这么个地方,怎叫她忍得住心跳。

    她第一次逃也似的避开相公探究的目光,没有便没有吧,即使有,她也不能千里迢迢奔过去寻找回去的路。她婚嫁的那天就决定,日后相伴一生的人只是他,没有科技发达,思想开放的二十一世纪,只有这个封闭落后,不知手机、电脑、空调、冰箱为何物的杏女山。

    白小菊目光闪烁,紧张兮兮的喃喃道:“只是听闻普陀山是坐落在水上的佛教圣地,里面还建有南海观世音的铜像,传说,历经磨难的人都会前去朝拜,可保一家平安,儿孙满堂的。”

    施裕神情松懈,原来是道听途说的,可由此来看,菊儿想必也是想有个自己的孩子,才会听信他人这般说辞的,他在心里默念,菊儿还小,周代夫说可行房事,但最好不要有孕,过早生育怕对母亲和孩子的身子都有损耗。

    陆雨泽一向孤傲的脸此刻因白小菊的话儿苦恼,“你真听人说过有这么个地方,确信是在嘉兴附近?”

    白小菊慌张之余,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有人这么说的,还说能够建在水上的宫殿一定是最圣洁的地方,若是再求得一道符庇佑,那这人肯定今生财路发达,官运恒通了,总之,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含饴弄孙就对了!”

    施裕宠溺的点了点小娘子可爱的翘鼻子,笑道:“你啊!尽听人胡说八道,那些都是过路的算命先生骗三岁小孩儿的,你也信?”

    白小菊吐了吐舌头,指着旁若无人的陆雨泽说道:“瞧瞧,他也信了不是吗?”

    小慕夕扯着白小菊的衣襟道:“姐姐,真有这样的地方吗?那我可不可以不求官运恒通,衣食无忧啊,我求菩萨赐给我高深的武功,就是像泽哥哥那样,一脚可以踢飞坏人的!”小慕夕不等旁人回答,又摇晃了一下小脑袋,自言自语道:“不,不,不要像泽哥哥那样,一定要比他的还高强,这样他再凶我的时候,我就可以一脚把他踢飞了!”

    陆雨泽气极,伸出手指就要敲小慕夕的脑袋瓜子。“死丫头,敢踢飞我,活腻歪了不是?”

    沈慕嘉成功的拍飞了挥在妹妹头上的爪子,挑衅的看了陆雨泽一眼,“欺负小孩儿,不是真英雄!”

    陆雨泽又想动手,施裕横在中间,阻止了一场来自孩子们之间的争斗。

    白小菊忙着转移了话题,问道:“王大哥呢?你们不是一起去买粮食了吗?”

    施裕知小娘子不想说关于方才街上生事的人,只好暂时压下,左右她家娘子现在无事,至于下次,他绝对不会允许再有下次。

    “我在这!”王维汉一人满头大汗的拉着一辆板车,停靠在街旁,众人说说笑笑竟完全不知此人何时到来。

    白小菊孤疑的看着被汗水浸透了衣襟的王维汉,像是在观摩着一只怪物,问道:“王大哥,你怎地买这许多粮食?两袋子就够我们用的了,这可是满满一大车子啊!”

    施裕难得的脸上出现红晕,他极不好意思的立在一旁,缓缓说道:“菊儿,是我让王王大哥买的?”他跨步走至王维汉跟前,愧疚的说道:“王大哥,说来抱歉,方才正在推车,突然听慕嘉这小子说菊儿出事儿了,慌忙之中才先走了一步!”

    众人惊愕,这满满的一大车,十几袋粮食,竟是这八尺汉子一人推过来的,佩服佩服,就连在场的陆雨泽都忍不住唏嘘。

    沈慕嘉走近王维汉,“叔叔,抱歉,我当时也是着急,没仔细看您也在旁边,只顾着救人来了,若不然,我……”

    王维汉的脸慢慢的变成了猪肝色,他们这是在讽刺自己有多么不起眼吗?还是要怪自己本身长得毫无特色?

    白小菊道:“那相公你为何突然买这许多粮食?”

    施裕幽深的看着车子上的许多麻袋,沉声道:“路上碰到一位官差,说近来可能有战事发生,粮店的价格也抬高了许多,我担心到时战事吃紧,粮价猛涨,还是多预备些的好!”

    众人大惊,十年前,南方天灾人祸,许多百姓都流离失所,逃难的人一下子涌入了北方,这其中就包含了施家和王家,现如今要再有征战,怕遭破坏最严重的还是他们这些挣扎在最底层的黎民百姓啊。

    王维汉复又问道:“真的会有战事?”

    施裕沉重的点了下头,白小菊不知为何,有些担心的望着不再言语的施裕。

    沈慕嘉突然想到一事,说道:“听店东家说,近来从南方运过来的缎子也比以前的贵了。”

    众人听到这种消息,都沉默的闭口不言,大伙儿各有所思,最终还是陆雨泽打破沉默,吊儿郎当的说道:“你们继续说你们的破事,小爷我走了!”

    白小菊伸手拦住,上下扫了一眼陆雨泽,笑道:“你这是去哪儿啊?”

    陆雨泽想挥走横在自己身前的手臂,白小菊调皮的躲开:“就问你一句话,何必恼羞成怒?”

    陆雨泽道:“小爷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需你多问!”

    白小菊道:“个头儿不高,口气倒挺硬!”

    “要你管!”

    “懒得管你,不过看在你帮过我的份儿上,送你件新衣服,新鞋子,如何?”

    陆雨泽眼睛一亮,“不要钱吗?”

    白小菊敲了他一记脑袋,笑道:“耳朵聋了?都说送了,怎会要钱!”

    陆雨泽难得露出孩子般的尴尬,扭捏的说道:“小爷就允许你送好了!”

    众人无语。

    白小菊他们今日一共挑了四桶吃食,一桶香辣肠,一桶五香肠,一桶灌肉肠,还有一桶装成罐子的咸菜。香辣肠没卖出去几碗已经报废了,五香肠被小慕夕以身挡桶救了下来,剩余的这些吃食因为那便宜爹爹三人的闹腾,也还没卖出去多少,所以这会儿轮到施裕和王维汉两个大男人守摊,而白小菊则欢乐地带着慕嘉,慕夕,以及一直摆着脸的陆雨泽去逛绸缎铺子了。因为多了一个陆雨泽的跟随,施裕这次倒也放心小娘子离开他身边,虽然目前他还理不清为何对这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如此信任。

    几个兴高采烈的孩子蹦蹦跳跳的来到绸缎铺子的门前,刚要迈进铺子就听到里面传来店东家咆哮的声音,“慕嘉呢?我就出去了那么一小会儿,怎的就没人影了?这孩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对了,你方才去做什么了?怎的也不再铺子里,难不成你们都反了,希望我这上好的缎子都被人顺了去?”

    “东家……东家……我方才就去了下茅房,早上吃了凉东西,方才实在没憋住,我……我去的时候,慕嘉明明还在这儿呢!”被骂的小伙子比慕嘉略年长些,眼睛傻傻的瞪得又圆又大,显然没有慕嘉灵活的脑瓜子。

    沈慕嘉闻言,恍然想起,方才正在跟一个客户谈生意,有个街坊家的孩子过来告诉他,做吃食的漂亮姐姐跟人打起来了,旁边还有他那可爱的小胖妹。他太过心急,不顾一切的丢下客人就跑了,这会儿想来,怕是难以向东家交待了。

    他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正待心烦意乱,突地与一双幸灾乐祸的眸光相撞,气得他拂了袖子大步往里走去。

    “东家,都是我不好,您别怪树子哥了!”沈慕嘉一进门就急于承认错误。

    店东家气哼哼的指着沈慕嘉的鼻子,“说,到哪儿野去了?真够狠心的,也不怕我这铺子进了贼。今日幸好没丢东西,若是被我发现丢了任意一段布匹,我就扣了你们半年的银子,看你们还长不长记性!”

    沈慕嘉在一旁低头认错,诚恳的态度实在该得到嘉奖。

    “是,是,东家您说的对,扣银子是应该的,都是我一时贪玩儿,跑出去看热闹!东家,子恒甘愿受罚!”

    “哼!原本看你是个老实会事儿的,不曾想也是一个贪玩儿好事的孩子。你就是该罚,那街上每日都有稀奇古怪的事儿,你就狠了心把我这铺子扔了自己乐呵去,这一年下来,还不叫我这老小子喝西北风啊!”

    作者有话要说:加一更啊

    ☆、第四十章

    沈慕嘉被骂的躲躲藏藏,不敢抬头,本来就是自己做错事,无须辩解。

    陆雨泽抱肘看戏,满脸的悠然自得。

    白小菊待东家火气降了少许,才适时的上前插话,道:“东家,扰了您的兴致了,可否忙里抽个闲帮我这位弟弟择个布匹?”

    陆雨泽微怒,瞪了白小菊一眼,却也没做辩解,毕竟他实在是太想换掉这身掉价的破衣裳了。

    店东家一看有客上门,猝然收了怒色,改为笑脸迎人,“哟,这位小娘子说笑了,什么兴致不兴致的,快,里头瞧瞧!都是新上的料子!”随即用诧异的目光顺便在陆雨泽身上转了一圈,及时收回。

    白小菊回头,望着还不上前的陆雨泽,打趣道:“怎的?还不过来挑选,莫非是想让我为你择一匹红缎子?”

    陆雨泽不得已走了过去,咬牙道:“温柔其外,彪悍其中!”

    白小菊微楞,不怒反笑,指着一匹女儿家常穿的桃红色布匹道:“东家,就要它了!扯上三尺!”

    店东家瞠目,小慕夕在一旁捂着嘴咯咯直笑,穿桃红色的衣裳是桃花男。

    陆雨泽额上青筋直跳,抬高音量吼道:“谁要它了?凶女人!东家,我要这匹,勿听信这恶女的话!”

    白小菊笑得格外灿烂,她突然觉得身边放着一头易躁的狮子,时不时逗弄一下也蛮不错。

    店东家认出小慕夕,听说了白小菊和他们兄妹的渊源,故并未在价格上太过计较。白小菊欣喜,多扯了好几尺准备回去给家里的男人,以及这双早年失了父母疼爱的孩子一人做上一件秋衣。

    有了布匹还得找裁缝,别人等得,陆雨泽可是半分也等不了,如今他流浪于此,身无分文,又风餐露宿数日,仅有的一双好鞋还被他当去换了包子。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暗暗设想,若是这泼女人肯借自己些银两便好了。

    白小菊付了东家银子,恳求他准沈慕嘉一个下午的假,理由是前半晌小慕夕受到惊吓,想让哥哥陪伴,东家知这是自家的老客户,且还得靠小伙计来维持,便让小伙计随他们去逛逛。白小菊欢欢喜喜的领着三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去附近的裁缝店。一路上,她惊奇的发现总是鼻子翘到天上的人,竟会专心致志的发扬沉默是金的精神。

    白小菊翻了个白眼,没话找话道:“喂,陆雨泽,你一个南方人怎的来这里?还给弄成这番摸样,莫不是与家人失散了?”

    陆雨泽闻言,一改初遇时的桀骜,口气有些淡漠,道:“算是失散吧,不过是我主动失散?”

    白小菊魔怔,十来岁的孩子竟有胆与家人主动失散?在现代,那就是典型的问题少年离家出走啊,是要引起社会上广大人民群众特别关注的。

    白小菊继续这个话题,“出门时银子没带够?”

    陆雨泽没想到她会突然冒出了这么不合逻辑的问题,愣了一下,尴尬的说道:“当日不曾想出门要花这许多银子。”

    白小菊再次无力的白了陆雨泽一眼,道:“那银子花光了,何时启程归家啊?”

    “没有完成我的心愿,岂能这样灰溜溜的回去!”

    白小菊撇撇嘴,继续问道:“什么心愿,让你一个小孩儿徒步走上几千里远,都到了这般田地了,还死犟着嘴说不回去?”

    陆雨泽突然目光变得幽深,望着前方的人群答道:“我要成为世上最强的商人,再不让他们嘲笑我?”

    白小菊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这孩子的目标可真……?行,至少比自己的明确,远大。她看向陆雨泽的眼神突然生出一种不一样的情愫,道:“你一个人走如此远,就是为了游历各间,学习不同的经商之道?”

    陆雨泽万没料到一个山间女子竟能一语道出他心底的渴望,看向白小菊的眼神恍惚间有种不可置信。

    白小菊吃吃一笑,道“你一个孩子娃娃,猜得没错的话,应该还是个大宅院里的公子哥儿吧?想研习经商之术,也不能一个人离家啊,家中再有不喜欢的人,也比外边来的安全!”

    陆雨泽被猜中身份,心中震惊,沉声道:“你怎知我的身份?”

    白小菊有些得意的视线将陆雨泽瞧了个精光,陆雨泽打了个冷战,跳离一步,嗷嗷叫:“你这个女人,这是什么眼神,小爷我……”

    白小菊哈哈大笑,道:“急什么?我是瞅着你这身衣裳的料子,未破碎之前想是值得好几两银子的吧?”

    陆雨泽心中一亮,道:“你的意思是说从我这件衣裳看出的端倪?”、

    白小菊颔首,薄唇一抿,道:“只是原来配的未必是这双草鞋?”

    陆雨泽眉目一低,面有赧色,道:“这是我在镇外的破庙里捡的,原有的那双两日前换了银两买包子了。”

    白小菊早料到如此,听他亲口说出,眼中酸涩之余更是钦佩至极。

    “那你现下的意思是,即使给你扯了这布匹做了衣裳,你也会衣着鲜丽的站在乞丐堆里抢食吃?”

    陆雨泽不忿的张口道:“小爷怎会与他们抢,小爷是预备着在这儿找份儿差事的?”

    白小菊不喜他说话的语气,更大声音说道:“左右不过十来岁,别满口小爷小爷的,我不爱听,日后改改。”别过眼又似笑非笑的看了下沈慕嘉,道:“瞧瞧我们小慕嘉,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多招人喜爱啊!”

    沈慕嘉兄妹对视一眼,相顾不语。

    陆雨泽被吼,习惯性的想再吼回去,“你……你……”

    白小菊牙尖利嘴,不待陆雨泽接口,便沉着脸抢声道:“你什么你,小孩子家家,有了错,还不知悔改?再敢说一句小爷,布料收了,不去裁缝店,回摊子上!”

    陆雨泽从未见过变脸如此快的小女人,气得他差点当场吐血,颤抖的手指指着白小菊:“你……你个坏女人,是你要送我衣裳,小爷我才跟你来的,,现下却说出此番话,你……你竟敢如此对待为你解围的恩人!”

    白小菊不理会他的满腔怒气,美眸一转,笑道:“若是从此不再自称小爷,我倒可以考虑管你吃喝住宿,另外为你谋得一份好差事,让你离你的心愿进上一层,如何?”

    陆雨泽正待破口开骂,即将吐出的字眼又生生咽回口中。

    沈家兄妹也都同时愣住,两双乌黑的眸子盯在白小菊身上。

    白小菊娇笑一声,道:“到底应是不应?”

    陆雨泽不敢置信:“当真?”

    白小菊眸光一定,道:“当真!”

    陆雨泽心中欢喜,多日来的无目的流浪已让他非常厌倦,现下有了如此好的机会,他岂会放过。

    他复又抬起那盛气凌人的头,故作不咸不淡的样子,说道:“那小爷就勉为其难应下了!”

    白小菊凌光一闪,陆雨泽打了一个机灵,弱弱的说道:“我…我应下就是了!等什么眼啊?又没我的大!”

    摊位上

    “相公,我们回来了!”白小菊扯着小慕夕的手碎步走向摊位,身后尾随了两个半大的男孩儿。她眼观四处,却只见王大哥一人正忙活着给人盛吃食,而自家相公早已不见踪影,“不对啊,相公从来都不是擅离职守的人,这会儿上哪儿去了?”

    ☆、第四十一章

    “王大哥,相公怎的不在?”白小菊将买来的布匹搁下,随口问道

    王维汉一边忙着打发了客户,头也不抬的答道,“听说前头有家铺子想脱手,施兄弟说过去瞧瞧!”

    白小菊点头,想起包袱里的烧饼,利落的解开绳结,拿了出来,“都过了晌午了,大哥您还没用饭吧?我这里有刚买的热乎乎的烧饼,您就着咱这吃食赶紧用些。”

    王大哥嘿嘿一笑,粗糙的大手接过,“施兄弟也没吃呢,我给他留一半。”

    白小菊笑了笑,道:“大哥尽管吃,我这包袱里还有剩余的干粮,待相公回来将就着也能兑付。”

    两人说笑中,施裕脸带阴郁的从街边走来。

    “相公怎的了?是那门面不合适吗?”白小菊见相公满脸不高兴,快步迎了过来。

    施裕摆摆手,道:“门面倒也合适,都是临着街的,只是那掌柜的是想卖掉铺子,而不是租用,铺子太大,价钱也高,怕我们一时也拿不出这些银子。”

    白小菊道:“那需多少银子?”

    “左右也得一百五十两。”

    白小菊叹了口气,道:“那便算了,家中不过五十两余银,本就打算租用个小铺子放些吃食,白酒。左右也用不了那么大的地方。”

    施裕难得沉思起来,白小菊有点疑惑,相公绝不是因这点小事放不开的人。

    白小菊缕了下搭在眼前的发丝,道:“相公似乎有其他的担忧。”

    王大哥闻言,正在往嘴里送的食物在半空中滞了一下,片刻,又继续塞进嘴里。

    施裕顿了一下,有些沉重的语气说道:“那掌柜的急于脱手铺子,价钱倒是可以再议,只是我察觉到,这镇子里凡是路子广的人似乎都在忙着转手家宅铺子,怕是真的有祸事要来了。”

    白小菊乍听到相公的分析,心里也咯噔了一下,王大哥一口一口咬着烧饼,若有所思。

    小慕夕凑过来,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问道:“哥哥姐姐,什么祸事啊?是不是又有坏人要来了?”

    慕嘉拍了妹妹一记脑袋,冷着脸道:“不许多嘴,哥哥姐姐在说要事呢!”

    小慕夕虽有些恼怒哥哥又打自己,可现下的气氛确实有些怪异,她敏感的心思察觉到几人的脸色都显得很紧张,嘟了嘟嘴,也不敢说话。

    白小菊稳了稳跌宕起伏的心,道:“相公,那你说若是真有战乱,我们目前是不是不应该花钱来铺开自己的生意。”

    王大哥一直保持缄默,不发表任何意见。

    施裕见小娘子皱着眉头,不忍她太过担忧,伸手刮了下她的小鼻子,笑道:“菊儿务须为此事烦忧,战事不是这一时半刻说来就来的,只是有些人闻到了风声,揣摩当今天子的圣意如此,说明白些,不过是猜测而已。即使开战,没有个半年以上的时间也打不到这里。我想那离王和离王世子可都不是吃素的。”

    白小菊纠结的心此刻才算放下一半,她习惯性的用一根手指戳了下相公的胸膛,道:“那这铺子我们是租还是不租了?”

    施裕思考片刻,道:“有合适的便租下来,地方小点儿临街就好,若有个万一,也好方便丢下,转回山里去。”

    王大哥和白小菊点头,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沈慕嘉头一次听到白小菊他们想在镇上租铺子,头脑飞快的运转,想着进来都有谁家想脱手的铺子合适些,无奈那些想要脱手的大多是大家大户的,哪里有这样的小铺子,他突然脑中灵光一现,道:“姐姐是要租铺子?”

    白小菊颔首:“是啊?”

    沈慕嘉再问:“要小点儿的?”

    白小菊眉毛一弯:“慕嘉心里可是想到了好地方?”

    沈慕嘉脸上一红道:“有是有一个,就是怕姐姐嫌房屋太过简陋,不愿意将这美味放进那里!”

    小慕夕此时又活跃起来,叽叽喳喳叫道:“哼,哥哥总是婆婆妈妈的,这世上除了你那猪窝儿不堪入眼,哪里还有更简陋的地方!”

    白小菊心思灵透,经小慕夕这么一点,又见沈慕嘉涨红了脸却不辩驳,立即明白过来。沈家兄妹的住处确实个做生意的好地方,她心下一喜,这下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她的租金可以每月付给慕嘉,而慕嘉只需要腾出一块儿地方搁置吃食和白酒即好,她还可以白白得一个守夜的伙计,呵呵呵,互惠互利啊!

    施裕与白小菊对望一眼,明白了她心中所想,点头赞许。

    白小菊笑的如阳光般一样灿烂,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扬了扬,道:“慕嘉,那你让我一个月付你多少租金啊?”

    沈慕嘉正要摇头,小慕夕一抬小腿儿便踢在哥哥的身上,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道:“你敢收钱吗?收一个我瞧瞧!”

    沈慕嘉苦笑,万般委屈的说:“我什么时候说要钱了,只要姐姐不嫌弃,尽管放东西进去!”

    白小菊笑的一脸无邪,嘴角一扬,道:“慕嘉,若是我不仅放东西进去,再放进去个人呢?”

    沈慕嘉不明白白小菊的心思,道:“什么人?”

    施裕但笑不语,王大哥在一旁张着双瞳等着别人给他解答。

    白小菊不说话,被众人忽略在一旁的陆雨泽终于忍不住叫道:“我才不去,我不要和他住一起!”

    此话一出,在场的大大小小除了施裕夫妇俩,其余三人则是表情迥异,小慕夕双手捂嘴“啊”了一声;沈慕嘉侧目而立,不可置信的瞅着这令人生厌的家伙;王大哥则是未料到白小菊竟能收留一个刚认识不久的流浪小子,虽曾经得人家出手相救,但给些许银两便能打发的事,他不太理解白小菊为何要多此一举。

    白小菊眉目含笑,挨个指着陆雨泽等三个小孩儿,道:“看你们几个的模样儿,真可爱。慕嘉不会因为今日的不欢,就不愿收留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吧?他与你同岁,往后多一个人在身边,也可多一份照顾。”

    沈慕嘉愁眉锁眼,明显是不愿意,这盛气凌人的宅门公子,火爆性子比小胖妹堪忧,他若住进他家,苦的是他再难有清净日子。不过碍于白小菊的面子,他还是咬了牙答应下来。

    陆雨泽见自己被人当成了透明人,忽视在旁,火冒三丈,“喂,你这个女人,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我不要和他们一起住!”

    白小菊冷眼一抬,一向嚣张跋扈的陆雨泽怒火竟瞬间息了三分,施裕在一旁看看着自家小娘子的脸如变色龙,津津有味。

    “你还有其他选择吗?方才在路上是谁答应跟着我的?你忘了我这儿有什么吗?有吃有喝有住有事做,我是开门做生意的,正好全了你那经商之愿,难不成你是嫌人家家里房屋旧破,担心自己吃不了苦头!”

    陆雨泽别嘴,负气的吼道:“谁说小爷我吃不了苦,小爷我当初离家客栈住的是下等房,这两日又在镇外的庙宇里将就安歇,从未皱过眉毛,怎的不能吃苦!”

    白小菊秀眉一拧,怒道:“谁是小爷?莫不是个胆小怕事,不敢与人兄妹同住的耗子?”

    陆雨泽怒不可遏,他从未见过如此伶牙俐齿的女人,一会儿笑嘻嘻的柔声细语,一会儿又瞪着眼珠子疾言厉色,他此刻甚至是悔恨的,怎么就心肠一热救了个不知知恩图报为何物的山间女子?

    陆雨泽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张狂少年,被白小菊一激,立马乖乖的跳进圈子。扯着嗓子喊道:“住就住,谁怕谁,我从不做那怕了猫的耗子。”说完还恶狠狠的扫了沈慕嘉和小慕夕一眼。

    这下小慕夕可不依了,她是个爽直憨厚的丫头,对欺负过自己和哥哥的人向来眦牙必报,从不手软。她气鼓鼓的大眼睛瞪着陆雨泽良久,危险系数一分一分的往上升,小小年纪的她第一次给人一种“来日方长”的错觉。

    陆雨泽被小女孩儿看的有些发毛,正待开口呵斥,只见那红嘟嘟的嘴唇一张一翕说道:“陆雨泽,你是那会在天上飞的龙吗?”

    陆雨泽顿了一下,道:“不是龙,但翱翔天际的心,堪比龙。”

    小慕夕撇嘴,又道:“那你是哥哥经常挂在嘴边的山林之王猛虎吗?”

    陆雨泽怔了怔衣袖道:“我能一拳击退恶人,三拳打死猛兽,即使做不了山林之王,想也不差那几分。”

    小慕夕哼了一声,带有浓浓的童声稚气咬字说道:“你可入我家,不过,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卧着,宅院里头,我沈慕夕说的算,亲哥哥也不行!”

    陆雨泽额头的青筋不知是今日的第几次乍现了,这几句奶声奶气不阴不阳的话直戳他那从未受过刺激的小心窝儿,愤怒之极已不再言语,他微微的眯起眼睛,像一只好恶斗狠拍击长空的老鹰,只想撕裂眼前不知死活几度挑衅的小鸡。

    小慕夕一语压倒众人,唯有那经常被妹妹呼来喝去的沈慕嘉摇头苦笑,他此刻竟有些希望陆雨泽快些住进他家,如此的话,也许以后家里的战火将全部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那自己是不是就算安然脱险了。

    白小菊愕然,差点就以为在这异世遇到同类了,她轻启朱唇,缓缓问道:“夕儿,这句话是谁教你的啊?”

    小慕夕无视陆雨泽的怒火,哼了哼鼻子,道:“是哥哥说的啊,他欺负我的时候经常用,久了就学会了。”

    沈慕嘉显然不能苟同其妹的观点,龇牙道:“就会谎话连篇,谁欺负谁了,豺狼虎豹也比你温柔。”

    小慕夕吐了吐舌头,做了个嘴脸,对着白小菊嘻嘻笑着,心里出了口恶气,总算舒坦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开始入v了,安安码字的心有些紧张,怕很多盆友因v了就不来看了,所以安安决定送分给大家,只要留25字评以上的,安安会按顺序相应的给大家送分,送完为止,长评更惊喜。谢谢亲们的支持,安安在此给大家鞠躬了,再次感谢你们的陪伴!

    ☆、第四十二章

    白小菊将陆雨泽安顿在沈家兄妹家中,施裕也认为比较妥当,一来这确是一个救过自己娘子的孩子,无依无靠,流浪于此,于情于理也不该再让他多受那几分苦楚;二是,沈家兄妹一向心善,虽还幼小,却也给过他们许多援手,如今孤身处在镇子里,若然有个万一,有陆雨泽在旁,也好应付。

    回家的途中,王大哥很少言语,乍一看似是在专心致志的的挑着扁担,其实这个老实可靠的汉子一路纠结至今,时不时的低头凝思,轻声长叹。

    施裕眼尖,终于发现了王维汉的异样,沉了沉声道:“王大哥可有心事?”

    白小菊拽着相公的衣襟伴随左右,闻言,也将眼神定在了王维汉的身上。

    王维汉本就不想隐瞒,待施裕现在问起,浑厚的嗓音这才想了起来:“我是在担心这场战事,听说天子要对离王用兵,南方的赋税早已加了一半。连年干旱的地界,往日里根本收不了几颗粮食,如今都被缴了去,怕是又有一批背井离乡的百姓要涌入这里了。也幸好离王宅心仁厚,广则天下,我们这帮历尽苦难的人才算得以偷生。哎……”

    施裕经此一言,心里也变得沉重起来,幽幽的说道:“怕是祸事将近,连累的是天下的百姓。离王固然心胸宽阔,体恤百姓,可若真是战事来临,不得已也会将目光放在我们这样的人身上,试问哪一次征战,百姓们的家中不是被洗劫一空,荡然无存。”

    王维汉心中一寒,道:“若真是如此,那便如何是好?”

    施裕深吸了一口气,道:“小弟也别无他法,为今之计,就是借由我们酿酒的名号,多置些粮食放在家中,以备不时之需。”

    王维汉心思一顿,道:“对了,你爹的病情一到冬日便会复发,想来这么大年纪的人还要受此番痛楚,实是令人心痛,药材还是备齐了的好。”

    施裕一手挑着扁担,一手牵过白小菊,仿佛如此做便可以让自己是安了心一样,缓缓说道:“粮价都上涨了,想来药材也绝不会贱卖。如今家里的银子既要买粮,又要买药,原本打算冬天来临前,把房屋翻修一遍的,怕是又要往后缓缓了。”

    白小菊一愣,相公说前些话的时候她一句都没有插嘴,犹如一只安静的羔羊窝在最温暖的帐篷里,可乍然听到施裕还有翻拆房屋的打算,着实令她吃了一惊,她不知道他此番打算有几分是为了她这个不算新嫁的娘子?但迎上他灼灼目光的那一刹那,那终于了解到这个自己已然倾心的男人,每时每刻都把她放在了心尖上,用一颗温暖的心在呵护。

    白小菊感动之余,还是没有插腔,只是将另一只手轻轻的覆盖在相公的手背上,含情脉脉的看了施裕一眼。

    王维汉叹息:“好不容易有了个养家的活计,却不想竟碰上这么个事情。”

    施裕宽慰王维汉道:“王大哥莫急,如今只是传言,待到真正战事的到来,还有些许时日,我们不用太过杞人忧天!”

    “那倒也是,真是娶了媳妇有了儿,这心境变得不一样了,若换在以前,哪里会生得出这样娘们儿的心思?哈哈!倒叫施兄弟笑话了。”

    “王大哥怎能如此说,莫不要说你,如今我这娇妻在侧,不也是英雄气短了几分吗?大家彼此彼此。”

    两个男人豪放的笑声响彻山间小路,意味不明的眼神流转其间。

    白小菊一直在侧耳倾听两人的对话,现下倒好,无声无息的就被两个男人笑话了去,真是又羞又囧,她得空嗔了相公一眼,便梗着脖子看向别处,哎……还是路边逐渐凋谢枯萎的花儿草儿体贴,至少你在努力欣赏它的时候,不会遭到不明性言语的攻击不是。

    斜阳西挂,几声低语透过墙外那棵歪脖子树的干、枝,以及泛黄的叶片,一波一波往外传递。

    “爹爹,我们回来了!”白小菊惯性使然,每次从外边回来,脚步未进家门就扯着嗓子甜甜的喊了起来,不清楚状况的都以为她是施老爹的亲闺女,后边跟的大个子才是女婿。

    施老爹未来得及答话,一个小人儿就向门口窜了过去,边跑边叫道:“姐姐,你可回来了?”

    白小菊万没料到此刻竟在自己婆家见到这世的亲弟弟,这个可爱的孩子从四岁起就伴她长大,也是她来到异世后第一个情感相系的人。

    好些日子没见到她了,似乎均儿比以前又长高了些,她抚摸着弟弟的额头,笑着说:“你怎么跑来了?爹爹可知晓?”

    一提起那可恶的爹爹他就满肚子火儿,兴奋的小脸蛋儿一下子耷拉下来,道:“姐,你还提他做什么,我听说他今日在镇上竟要出手打你,还叫了三姐和姐夫过去闹事,我再也不要理他们了。”

    白小菊闻言,心下明了,俨然是那始作俑者不堪羞辱,归家后还念念不忘今日之耻,所以才在孩子面前漏了嘴。

    施裕和院子里的施老爹身子同时一顿,胸腔内的火气开始蔓延,白小菊小心翼翼的瞅着自家相公,这是要怒了吗?好似之前脸是从未这般黑过啊。

    “相公,别气啊,气坏了身子,高兴的可是我那便宜爹爹了,若是他再老不知羞的来闹事,届时你让我这一妇道女子如何应对啊,真挨了打,还不是得你心疼来着,相公,相公,别气啊!千万别气,别气!来,我给你顺顺!”白小菊犹如一只受尽委屈的小白兔,在黑包公的怒气之下微微生怜,装可怜一直以来不是她的强项,但是当你遇到一个强势压头的相公时,所有的弱项都是有可能得到突破性进展的。

    施老爹闻声哈哈大笑,他虽对此事没有百分的猜透,但见自家的儿媳妇如此扮可怜相还是头一次,有趣得紧。

    白小菊由于太过紧张,脑子一白就忘记了院子里还有位专爱瞧人笑话的公爹,一连串儿的话脱口而出难以收回,此时她是一千一万个悔恨,看着自家相公的同时,脸上纠结与囧并存,分不清到底是哪个占据的位置更多一些。

    施裕恼自家小娘子当场不说,又恨自己事发之时未守护在她身旁,可此时,瞧着小娘子的这般离奇摸样,倒也消了几分火气,他斜睨着自家的小娘子,眼里似乎在说,这会儿饶了你,夜里再好好地掰扯掰扯!继而径自挑着扁担寻着墙壁放下了。

    白小菊暗暗叫苦,送走了白日里的一头虎,却迎来了黑夜里的一头狼,饿狼!她是该拍手欢呼庆幸,还是哑巴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

    白文修摇了摇姐姐的手,道:“姐姐,你没事吧?”

    “姐姐没事,均儿,你这么跑出来,爹他会担心的!”白小菊像是历经了一场心理战争,有气无力的拉着弟弟在院子里坐下。

    白文修道:“我才不管!爹他眼里只有他的田,他的银子,哪里有过我们?他对你还句句辱骂,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孩子般脸有趣的演绎着义愤填膺这个词。

    不过是几句简单的孩子话,却还是让白小菊感动的几乎要流泪。

    她紧闭着嘴唇,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均儿还小,有些事你不懂,我们一生可以重新选择很多种东西,唯独父母亲给我们的血液是不可以改变的。从我们出生开始,这种关系就已经被定下来,生养之恩大于天,即使对我们再怎么不好,总也没短了我们的吃喝,且让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了,这些本就是我们一生无法还清的,偶尔小抱小怨倒也没什么,但真正联系我们在一起的却永远也丢不掉。”

    施家父子早已知晓白小菊是知书达理的,却从未想过她对处处尖酸的父亲还有这等心思,当下不禁又高看了几分。

    白文修似懂未懂听完姐姐的一段长话,天真的脸上添了一分凝重,随即有咯咯的笑了起来,“姐姐,夫子也说我们要懂在家从孝的道理,但我知道,那也得有方法谋略,要不然,咱俩早就被爹刮得只剩一身皮包骨了,咯咯!”

    “就你鬼灵精!明明是块朽木!”白小菊也开始笑闹着可爱的孩子。

    白文修连声否认:“我才不是朽木,我才不是呢!”

    姐弟俩欢声笑语,一阵玩闹过后才下灶膛准备吃食。累了一天,还被人扯了头发,夜里这顿餐定要好好的补回来才是。

    白文修这一顿饭用的格外的饱,刚放下碗筷就打了个响亮的“嗝”,白小菊笑着要掀开他的衣襟非要摸摸鼓鼓的大肚子,惹得这孩子圆润的笑脸更加泛红了,施裕干巴巴的瞥了眼小娘子,似是很看不起她这卑劣的行径。

    用过晚饭,白小菊要送弟弟回家去,施裕不肯,执拗的要她留在家中,自己驮着白文修几个大步便穿梭在林间山道。

    多年后听白文修偶尔提到,那一夜,似乎姐夫与爹爹深谈了很久,问及内容,不详。

    作者有话要说:入v了,求包养,求长评,今日至少三更!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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