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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宅门(种田文)第2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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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宅门(种田文) 作者:ruroushu

    叫做平安巷,离着碧玉巷并不太远。

    李家的马车一前一后刚进了平安巷,就见前头一座高门大户,红彤彤四盏宫灯挂在门外。大门敞着,门前车水马龙,那车儿排成长龙,一直排到了巷口。

    李家的马车刚拐进巷口,便寸步难前了,只能排在长龙后头慢慢挪动。

    好在赴宴车马虽多,长宁王府的下人都是训练有素,鱼贯将车马都从边门领进去安置好,一辆接一辆,速度倒也不慢。

    饶是如此,及至李家马车到王府大门口,也费了大约三刻钟。

    李承之携了金秀玉下了车,后面跟着真儿和春云,随着人流往门前走去。那马车,自有王府下人领去安置。

    王府门口迎宾的下人早已得了上头的吩咐,淮安李家乃是王爷特别交代的重要宾客。因此李家的名帖一递上去,立刻就得到了十分热烈的迎接,一路领进会客厅。

    厅内此时正热闹着,十几檀木圆桌拉开,零零落落已各自坐了许多人。里头隔着湘妃竹帘,是内眷们的席位,隐隐绰绰可见人影,与外头既互相隔开,又能互通生气,倒是十分巧妙的安排。

    金秀玉头一次参加这种场面,有些紧张,手心出了一层薄汗。李承之拍拍她的手,递了一个鼓励的笑容。

    金秀玉回以微笑,带了真儿、春云,往那湘妃竹帘里头走去。

    自有丫鬟高唱“李府大少奶奶到”,顿时中女眷的目光都投射过来。人人都知道,李家在少爷娶了个小门小户的女子,颇有门不当户不对之感慨,因此这目光中有好奇,有疑惑,有轻视,也有嫉妒。

    金秀玉一眼望过去,四五张檀木圆桌,尽是人头,人人都是富丽锦绣,一片珠光定气,因着这些俗物遮盖,每个人的面孔都显得一般模样。她反而便镇定下来。

    这时有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李少夫人,请这边来。”

    她循声望去,见是一大一小两位妇人,那年长的中年妇女打扮得体,却并不相识;年轻的那个一双漂亮的凤眼,可不就是知府千金侯芳小姐。依此推断,她身边那位中年妇女,想必就是知府夫人了。

    难得有这么一个相识的人,虽算不上熟悉,但与其余陌生人相比,却显得亲切许多。金秀玉用手指提着裙子,优雅地走过去。

    “见过侯夫人,见过侯小姐。”

    侯夫人果然雍容大方,微笑点头示意。侯芳倒是显着比从前相见时活泼了上点,笑着拉她入座。

    “这才是咱们第二次见面呢。头一次见你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如今竟已是李家少夫人了,见你盘髻盛装,跟初初相见时实在大不相同。”侯芳笑吟吟地说道。

    她跟柳弱云是表姐妹,如今金秀玉自然猜到当初儿去送蜡烛,乃是侯芳为了柳弱云来试探她;只是她念着出嫁时候侯芳送来的那贵重的贺礼,虽用意不明,到底也是心意。便笑笑回答道:“当初也未曾想到,有朝一日能与小姐这般精贵的人儿比肩同席呢。”

    侯夫人忙插嘴道:“少夫人是有福之人。”

    侯芳回过头去,受到她一个嗔怪的眼神,却只是一笑,并不在意,回过头来依旧与金秀玉说话。

    金秀玉不大擅长应酬,好在侯芳不过是个闺阁女子,话题也有限得很,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儿。

    旁边众人虽有对她这位首富少夫人好奇之人,但瞧着她穿着虽华丽,却并不出挑,言辞间也甚为诚朴,一时倒没有人出来找她的不自在。

    金秀玉一面应付着侯芳,一面随意地扫视着旁边席上的情景。

    此时又有内眷到,她看清了人,倒是小小吃了一惊,也是个熟人,乃是前不久才来李家拜访过的柳夫人。

    “她来做甚?”侯芳奇怪地说了一句。

    金秀玉疑惑地转头,这才想起侯芳既与柳弱云是表姐妹,那么与这位柳夫人定然也是认识的,便问道:“有何奇怪之处?”

    侯芳道:“少奶奶可知这人是谁?”

    “柳家夫人,正是柳姑娘的母亲。”

    侯芳摇头道:“非也。弱云表姐的父亲,乃是我的表叔,但这位柳夫人,却并不是表姐的亲生母亲。我那表婶去的早,这位乃是表叔后娶的继室,嫁到李家不久便生了一位少爷,因此与表姐并不相厚。只是如今我表叔早已先去,今日宾客乃是受王爷邀请,携内眷前来。她既无外子,难道以其妇人之身前来赴宴不成?”

    金秀玉也同样疑惑起来。

    只是柳夫人进来后,自有相熟的夫人小姐与她打招呼,邀请她入席,她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侯芳和金秀玉,双方也就搭不上话。

    只听外头人越来越多,谈话声也一浪高过一浪。等到席位将满,便有人高唱一声“王爷到”。

    外头的声音顿时都停了,只听众人齐声道:“见过王爷。”

    一个中气十足,清朗有力的声音道:“众位免礼。”

    众人又道了谢,这才恢复了一点子交谈的声音。

    内眷这边听得不大清楚,大约是王爷同一些贵重的客人先谈起话来,慢慢那气氛又活络起来,人声也就渐渐又大了。

    金秀玉坐的地方,正好对着湘妃竹帘中间的一条细细的缝隙。她透过缝隙,凝神一望,正好便看见了那位传说中的长宁王,可惜只是一个背影。

    长宁王穿了一身黑红的袍服,固然是皇家风范,那一头的长发也是极为浓密乌黑。

    金秀玉只能看到他宽阔的肩膀,笔直的腰杆,还有一时抬起的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

    这位王爷,十分地健壮,十分地豪爽,十分地有气魄——这是她从有限的认知中总结出来的印象。

    下人们开始上菜,一道一道鱼贯而入,果然山珍海味,鲜美异常。

    金秀玉只觉这筵席与前世所见公司尾牙,并无不同,人人光鲜亮丽,瞧着亲亲热热,说话都只说三分,所谈多者,无非一些风花雪月无关痛痒的琐事。

    她只管品尝着美味佳肴,与侯芳闲谈几句。

    侯芳或有问起柳弱云的处境,也不过寥寥数语,应付罢了。

    宴会上谈公事,那是男人们的应酬;女人们,只管在湘妃竹帘后头闲聊便是。

    所以男人们往往食不知味,只有女人才能享受到筵席上的种种美味。

    金秀玉正吃着,旁边真儿俯身过来轻轻唤了一声。她回过头去,见真儿后面站着一个丫鬟,穿着打扮显见是王府的人。

    真儿附耳道:“少奶奶,小世子有请。”

    金秀玉疑惑道:“何事?”

    真儿摇摇头,只用眼角指了指身后那丫鬟。

    金秀玉用帕子拭了拭嘴角,同左右说了声失陪,便站起身来。

    真儿吩咐春去在这边留守,以防大少爷那边传唤,自个儿扶着金秀玉,跟着那丫鬟往后院走去。

    既然是长宁王府,自然院落格局,比之其他人家要豪气许多,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花木扶疏。那丫鬟领着金秀玉主仆二人九曲十八弯,总算到了小世子杨麒君的住处。

    杨麒君的腿尚未痊愈,是以并未参加今晚的宴会。

    丫鬟先在房门外通报一声,得了里面的批准,才抬手请金秀玉主仆进去。

    金秀玉一进门,就见小世子杨麒君满脸不虞地坐在上首,盯着同样坐在椅子上的一个人。

    那人沉着身子,脸颊鼓鼓,嘴唇撅得老高,不是李婉婷,却是哪一个。

    金秀玉先给杨麒君行了礼:“民妇李金氏,见过世子。”

    “少夫人免礼。”杨麒君虽然也生气着,不过身为世子,该有的气魄和礼数是从来都不会忘记的。

    “嫂嫂!”

    李婉婷一见金秀玉,便大叫一声,眼泪汪汪地扑了上来。

    金秀玉忙接住了她的身子,见她满脸泪痕,显然前头已经哭过,如今更是边鼻头都红了,不知又叫杨麒君怎么欺负了,不由抬头望着杨麒君。

    杨麒君拧着眉,目光望旁边一转,一副一干我事的模样。

    第103章这个爷爷好凶

    “嫂子,他欺负人!”

    李婉婷抱住了金秀玉的腰,涕泪纵横,控诉起杨麒君来。

    杨麒君闻言,立时把眼睛一瞪。

    李婉婷吓了一大跳,立马将脑袋埋进金秀玉怀里,倒像个顾头不顾腚的鸵鸟。

    金秀玉大大诧异,这丫头在家可是混世魔王,最能撒娇耍泼,谁也拿她没办法。怎么到了杨麒君手里,就跟老鼠见了猫儿似的?

    她用手搂住了李婉婷,脸上却责怪道:“阿喜不可胡说,小世子乃是皇亲国戚,最雍容大度的,哪里会欺负你一个女孩儿家!”

    阿喜将身体扭来扭去,哭诉道:“他不许我吃饭,不许我出去找你和哥哥,还不是欺负人?”

    这个

    金秀玉悄悄抬起眼皮,看了看杨麒君。

    杨麒君接触到好怕目光,板起了小脸,视线缓缓地往旁边移开。

    金秀玉笑道:“小世子,我们阿喜行为莽撞,礼数不周,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小世子原谅则个。”

    所麒君咳咳清了清嗓子,僵着脸道:“她,不曾得罪我。”

    “啊,那必是阿喜口角蠢笨,惹小世子厌烦,还请小世子见谅。”

    杨麒君愈发尴尬,又咳了一声道:“好民,倒也不算笨。”

    李婉婷偏了偏脑袋,露出半张脸,委委屈屈地道:“明明说过人家笨”

    杨麒君又把眼睛一瞪,她立刻将那半张脸又缩了回去。

    金秀玉笑道:“既然阿喜并无得罪之处,不知可否允许民妇将她带在身边,以便宴会结束后一道回府。”

    杨麒君抿了抿嘴唇,盯着李婉婷的后脑勺看了一眼,不情不愿道:“整日里哭哭啼啼,烦也烦死,你赶紧把她带走罢。”

    “是。”

    金秀玉忙拉了李婉婷便要走,李婉婷却拉住了她,急声叫着“嫂子”,抬手让她俯下身来,同她耳语了几句。

    金秀玉恍然,抬头对杨麒君道:“民妇有一事相求,恳请小世子恩准。”

    “你说。”

    “阿喜身为李府小姐,平日里除诗词棋画待学,每日还有针凿女红的功课,前几日蒙小世子传召垂训,虽是莫大的荣耀,只是却将这些学业功课都荒废了,反不利其修养。民妇恳请小世子念她年幼无知,又受了多日的训导,已是真心悔改,可否暂且宽恕了她,允许她在家中勤练课业,以便收心敛性,不至于再犯?”

    杨麒君一滞,立马想到这是李婉婷逃避他的借口,顿时又瞪了李婉婷,目光渐渐冷酷起来。

    李婉婷对他总有一些害怕,即使金秀玉在,也不敢同他正面作对,只有努力将身子往金秀玉身后藏去,只探出半个脑袋和一双眼睛,怯怯地看着他。

    她这模样,反倒叫杨麒君有些怔怔。

    她怕他!

    这个认知叫他胸口发闷,无端焦躁。他本意并非如此,却不知为何得到了让她害怕的结果。

    “小世子?”金秀玉试探着问了一声。

    杨麒君一清醒,冷冷哼了一声,赌气道:“你当本也子很有功夫么,若不是念她年幼,本世子还懒得误导呢。既然你替她求情,那就由你带领回去好生教导,勿使她再惹祸端。”

    “民妇遵命,谢小世子。”

    金秀玉大声道谢,拉起李婉婷便朝外走。

    李婉婷乐不可支,小马驹一般欢快地小跑着。

    杨麒君在后面瞧见了,不由又是一阵烦闷。

    “不识好歹的家伙!哼!”

    金秀玉带着李婉婷回到席上,命丫头添了一张凳子,就让她坐在自己旁边。

    李婉婷好比出笼的鸟儿,立时恢复了活泼,小嘴巴拉巴拉说个不停。她本身长得跟年画里的娃娃似的,小嘴又甜,把哄李老夫人的话儿都搬出来哄这些妇人,很快便赢得了众妇人的喜爱。

    金秀玉冷眼瞧着,这个给她夹菜,那个送她小玩意儿,她倒是来者不拒,不亦乐乎。

    侯芳羡慕道:“少夫人好福气,有这般乖巧可人的小姑,倒跟女儿一般贴心呢。”

    金秀玉一口汤差点喷出来。就李婉婷,还能叫乖巧?还能叫贴心?

    这一场宴会,高谈阔论,宾朋尽欢,直吃到月上中天方罢。

    长宁王一露出筵席将结束的口风,最有眼力的人立时便起身告辞,于是陆陆续续地众人都一拨一拨离开了王府。

    内眷自然是跟着自家外子同走,金秀玉见一个又一个妇人离去,牵着李婉婷在角落里坐了,等候李承之起身。真儿自然也是站在她向旁的。

    春云从湘妃竹帘外头进来,左顾右盼,见到这主仆三人,忙走过来,低声道:“王爷宣了大少爷到书房商议要事,大少爷吩咐咱们在此等候。”

    金秀玉点了头。

    赴宴的众家宾客内眷都已走了,剩金家主仆四人,有王府家人便领了她们转移到花厅等候,自然又有茶果奉上。

    金秀玉一面等候,一面断断续续问李婉婷,小世子每日传她来都是什么指教。

    这一问,引出了李婉婷的辛酸血泪史。她义愤填膺,又是委屈又是懊恼,将小世子捉弄她、取笑她、嘲讽她的每一桩事每一句话,都一一说了出来,大有此人穷凶极恶,罄竹难书的架势。

    金秀玉、真儿和春云,初时还认真听着,附和着一起说那小世子好生可恶。听到后来,却发现,正跟第一日那下棋一般,小世子每每都是在捉弄她:叫她猜谜,猜不出便学小狗叫;要她背三字经,背错了便打屁股;啊好玩的,是要她放风筝。

    这放风筝,大约是李婉婷自己说漏了嘴,将她当初在家时折腾小丫头们的招数给说了出来,结果叫小世子给用在了她身上。便腿脚不便,便让李婉婷带着风筝满花园乱跑,直累得她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差点趴在了地上。

    金秀玉和真儿、春云一面互相打眼色,一面都强忍着笑意,都暗:这才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呢!

    李婉婷正说到气愤处,春云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她登时炸毛了。

    “好呀!我叫人家欺负,你们却都拿我当笑话听!”她一把抓住了金秀玉的袖子,道:“嫂子,你瞧这是什么丫头,我可是她主子呢!她敢取笑我,你回头要狠狠罚她!”

    金秀玉忍着笑道:“罚!罚什么?”

    春去笑道:“罚奴婢学狗叫,打屁股,放风筝,怎么样?”

    金秀玉和真儿都忍俊不禁,大笑起来。李婉婷一张脸涨得通红,气得直跺脚。

    这时候,忽然一人从门外窜了进来。

    众人顿时吓了一跳,笑声戛然而止,都抬眼望去。

    来人面如锅底,唇上两撇小胡子,不是扮成车夫的阿东,却是哪个。只是他如今的模样,可不大好看,帽子也掉了,衣裳也歪了,鞋子都有一只趿拉着,差点没跑掉了。

    阿东见屋内都是熟人,二话不说,竖起手指大大“嘘”了一声,纵身往上一跳。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就不见了他的人影,忙抬头看去,果然见他正坐在房梁上。

    阿东本就是藏身,她们这么抬头一看,岂不是人人都知道他在上头,忙摆手如车轮,压低了嗓音道:“快低头。”

    金秀玉等人刚低下头来。

    “好小子!往哪里跑!”

    伴随着一声大喝,一个青衣人从门外冲了进来。

    金秀玉等人又吓了一跳,只见这人一身青色劲装,一只袍角掖在腰带里,脚下一双薄底快靴。

    看相貌,大约是五旬年纪,在这时代算是老头了。老归老,脸部线条却十分刚毅,刀劈斧凿一般,太阳|岤高高鼓起,又浓又粗的眉毛底下,一双豹环眼炯炯有神。金秀玉几乎都能联想到,他这双眼睛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熠熠生辉。

    老头也没想到这屋子里竟有四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额,对他来说,金秀玉这样的少妇,自然也跟小姑娘没什么区别。

    原本是凶神恶煞,撞见了四个小姑娘,自然吓到了人家,尤其啊小的那个小女孩儿,已经吓得躲到人家怀里去了呢。

    他顿时觉着有些尴尬,仿佛真的欺负了别人似的,将四人扫了一眼,明显金秀玉是主子。

    “这位女娃娃,可曾见到一个男子逃入此屋?”搔了搔头,他有些别扭地问道。

    金秀玉差点笑出来,还从来没有人叫她女娃娃呢,对这老头顿时就觉得有趣。

    她端着架子,稳稳当当地福了一礼,笑眯眯道:“不知这位伯父,说的是什么样的男子?”

    老头摸了摸脑袋,说道:“恩,面如锅底,形容猥琐,仓皇逃窜。”

    阿东在房梁上差点把鼻子给气歪了,他哪里形容猥琐了?这老头说话忒也恶毒!

    金秀玉忍着笑,慢条斯理道:“倒是见着这么一个人”

    老头顿时惊喜道:“在哪里?!”

    他一惊喜,一着急,一双眼睛双瞪了起来。这一瞪,不知为何就有一股肃杀的气势,金秀玉顿时心惊肉跳,那剩下的半句话不由又吓回了肚子里。

    老头察觉到自己又吓着人家了。唉,小姑娘娇滴滴的,就是麻烦!只好又放缓了脸色,问道:“那男子乃是我府中私逃的一名奴才,烦请女娃娃相告,我好捉了这恶奴回去惩治。”

    金秀玉正待回答,李婉婷扯住了她的袖子,绷着小脸道:“嫂嫂,这个爷爷好凶,咱不告诉他!”

    老头一听,顿时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第104章阿东的变身

    金秀玉轻轻拍了拍李婉婷的脸颊,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则抬头正色,对老头说道:“敢问这位伯父贵姓?”

    老头“咦”了一声,吃惊道:“你不认得我?”

    老头扫了真儿、春云和李婉婷一遍,见几人都茫然地看着他,不由又抬手搔了搔脑门,嘀咕道:“这长宁王府,居然有人不认得本将军。”

    他声音极轻,金秀玉等人都未听见。阿东高高在上,他是有武功在身的,耳目比常人要灵敏许多,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这老头叱咤风云惯了,第一次被人无视,倒也好笑。

    老头嘀咕了一句,像是不怎么相信,对金秀玉等人道:“我姓尔。”然后就直直地看着她们,等着对方恍然大悟。

    金秀玉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春云不悦道:“你这老头,好生奇怪,说一声姓尔,我们哪里就知道你是谁了?”

    老头瞪大了眼睛道:“我说姓尔,你还不晓得?那我告诉你,我的姓名是尔盛,这回你们该知道了吧?”

    金秀玉等人都是一脑门子的虚汗。

    老头愈发不楞置信了,他盯着李婉婷道:“小娃娃,你几岁?”

    李婉婷比了比两个手指:“十岁。”

    老头愣了愣,突然两道眉毛一竖,怒道:“混账,原来他们都是诳我呢,说什么本将军威名远播,大允朝上下连三岁孩童都晓得本将军的名讳,都是屁话!”

    这回金秀玉等人却是听清了,他自称将军,在这长宁王府中,王爷都见得到,有一位将军也不足为奇。

    只是她们四人都是闺阁女流,古时又是信息闭塞,妇道人家又总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知道这位尔盛将军是何许人也。

    尔盛自个儿生了一会子气,突然想起本来的目的,忙抬头道:“女娃娃,你说方才见到那个男子了,他在哪里?”

    金秀玉不提防他这么一问,下意识地一抬手就要往头顶上指去,突然反应过来,忙改指为挥,摆着手道:“尔伯父,那好人我虽见过,但有件事却不得不问个清楚。”

    她底下这么一动作,房梁上的阿东已吓出一身冷汗。

    尔盛问道:“你要问什么事?”

    “你说你要找的是你府中私逃的奴才,却不知姓什么叫什么?”

    尔盛答道:“他是我府里的人,自然是姓尔的。”

    金秀玉摇头道:“这便错了。”

    尔盛一怔道:“哪里错了?”

    “方才我见着那个,虽与你形容一般,面似锅底,却并不姓尔,而是姨陈;并且也不是你府里的逃奴,而是我府中的长随。想来,你我所说的并非同一个人,伯父还是另去他处寻找吧。”

    “姓陈?”尔盛吃了一惊,皱了皱眉,突又大叫道:“是了是了,他既逃了出来,必是改名换姓,改姓陈也不奇怪,你说他是府里的长随,也可能是他混迹于你府里,逃避追捕,这也合情合理。”

    金秀玉不悦道:“我敬你是长辈,同你好生言语,你怎可信口雌黄呢!”

    尔盛也正色道:“女娃娃,这话就是你不对了。我明明亲眼瞧见他往这屋里逃进来,只有这一个门,屋后头乃是一片大池,无从逃窜,那人必定还在屋内,你言辞闪烁,分明是有意遮瞒。哼,我也不同你争辩,等我将他找出来,到底姓尔姓陈,自有论断!”

    他冷着脸,又瞪起了眼睛,凝神四望。

    真儿和春云都往金秀玉身边靠拢过来,主仆四人紧紧挨着,都紧张地盯着他。

    尔盛将屋子里打量了个遍中,不过是间花厅,摆设简单,并无可供藏人的家具,因此他一连看了几遍,也没发现半个人影。

    只听李婉婷轻轻说道:“嫂子,这老头儿笨死了。”好方才见尔盛对金秀玉无礼,心里不满,就不叫爷爷,改叫老头儿了。

    金秀玉忙捂住了她的嘴,以免她说漏了什么。

    尔盛瞥了李婉婷一眼,却更加确信人就在屋内。脑子转了一转,暗想下面没有,那么上头呢?

    他把头抬了起来,还没等用眼睛搜索,就见一片暗影从梁上倏地跃下,在地上一弹,往门口射去。

    “哪里跑!”

    尔盛一声怒喝,恍若惊雷,金秀玉等人都忍不住又是一跳。只见他疾步如流星,五指一张,倒有簸箕大小,往前一探,便生生抓住了那黑影。

    阿东脖子后面一紧,暗叫糟糕,身子一拧,泥鳅一般从衣裳中滑了出去,正待再向门外跳,膝盖上被什么小东西一撞,顿时一麻,就这么一停顿的功夫,尔盛已经赶了上来,一脚将他踢翻在地,抬腿踩住了他的胸膛。

    “哈哈,你小子,总算叫老子抓着了!”

    尔盛豪情万丈,脸上笑着,眼睛却紧紧地盯着阿东。

    阿东往上抬了笞身子,只觉胸口一脚如同一座大山,压得他一动不能动,只好往地上一躺,泄气道:“不逃了!不逃了!”

    尔盛嘿嘿一笑,一俯身,抓住他胸口的衣服,甩开腿,将他往起一提。

    金秀玉忙叫道:“住手!”

    尔盛看她一眼,手一松,放开了阿东的衣襟,却抬头在他脑门上拍了一击。

    阿东顿时呲牙裂嘴。

    “你小子,属黄鼠狼的啊,倒是会躲。好嘛,倒是找了个好主子,真心护着你呢!”尔盛先是骂了阿东一句,后面那句话却是斜睨着金秀玉说的。

    金秀玉道:“这位伯父,这人乃是我李家长随,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原谅,有什么事儿只管同我这主家说便是。”

    尔盛嘿嘿笑道:“女娃娃不晓事,他究竟是何人,叫他自个儿告诉你罢。”

    阿东面现尴尬,踌躇了一下,对金秀玉深深施了一礼,道:“阿东隐瞒了少奶奶,实在是情非得已。我本名并不叫陈东,而是姓尔,名尔辰东。这个老头,就是我老子。”

    尔盛大怒道:“什么老头?”

    “是是是,是尔盛将军!这位尔盛将军,就是我的父亲;我,就是尔盛将军的儿子。”阿东无奈地大声重复一遍。

    金秀玉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

    真儿、春云还有李婉婷也是茫然地在尔盛和尔辰东之间转换着目光。

    李婉婷突然道:“你们俩,瞧着可一点都不像呢!”

    “啪”一声,尔盛又抬手在尔辰东脑门上拍了一掌,骂道:“还不快将你这鬼样子给洗了去!”

    尔辰东呲牙裂嘴,郁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对金秀玉道:“少奶奶清稍等片刻。”

    他走到桌前,那茶水已经放凉,便用茶水洗了脸,露出原本的肤色。然后走回金秀玉面前,从袖筒里滑出一柄精巧的匕首,用锋利的刃口,轻轻将唇上的两撇小胡子都乔了去,脸上顿时一片干净。

    金秀玉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哪里是那好个人到中年的长随阿东,分明是个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古人成年后却是年龄难辨,只能从面貌和穿着的打扮推测。像阿东不过是留了胡子,衣裳颜色沉了些,便让人误以为他是个中年男子,没想到真身竟是如此年轻。

    她顿时觉得人生几何,各种奇人奇事都能遇见,正要开口,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果然不出我所料。”

    她惊喜地转过身去,果然李承之面带微笑,款款走来。

    “相公!”

    又见李承之后面一个中年男人迈着方步走过来,黑红袍子,金色腰带,头戴小小金冠,面如美玉,目若明星,唇上整整齐齐的一字胡,倍增成熟。这男人,不过小小走了几步,便很稳如山,捷如豹,威如狮,天然一段皇家风范。

    金秀玉虽只见过背影,但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位正是此间的主人,长宁王。

    她忙行大礼道:“民妇李金氏拜见王爷。”

    真儿、春云自然也立刻跪了下去。李婉婷到底大家出身,礼数是周全的,也跟着金秀玉行了大礼。

    长宁王朗朗道:“免礼。”

    “谢王爷。”金秀玉等人站起,恭敬肃立一旁。

    李承之稍稍侧了一下身体,借着身子的遮挡,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莫怕。”

    话虽如此,金秀玉也知道长宁王面色如此和蔼,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为难她们的,只是天生上位者的威势,还是让她觉得十分凝重,不敢多做任何一个小动作。

    长宁王也不理会她们几个女子,对尔盛笑道:“恭喜将军,终于找到了公子。”

    尔盛斜睨着尔辰东,嘴里应道:“不是找,是抓才对。”

    尔辰东挑挑眉,倒没说什么。

    李承之笑道:“你果然不是寻常人。”

    尔辰东叹息道:“大少爷也并非寻常人,居然早已猜到我的身份。”

    李承之摇头,说道:“今日之前,我只是猜测你身份不同寻常。直到方才,才由王爷点破。”

    金秀玉这才确信了,阿东果然是尔盛将军的儿子。尔盛将军跟长宁王如此熟络,定然身份高贵,那么阿东,应该也是一个大人物了。

    她偷眼瞧了瞧长宁王,又瞧了瞧尔盛 ,再瞧了瞧阿东,暗自嘀咕淮安怎么突然多了这许多大人物,莫非要风云际会不成?

    长宁王一直保持着温和却暗藏气势的微笑,目光一扫,落在了最矮小的李婉婷身上。

    “这位,便是李府的三小姐么?”

    李承之答道:“正是拙妹。”

    长宁王点点头,冲李婉婷招了招手。

    金秀玉等人都对长宁王十分敬畏,就是李承之,那也是恭恭敬敬的,没想到李婉婷倒是一点也不怕,长宁王冲她一招手,她几步就走了过去,半点犹豫都没有。

    站到跟前,也是仰着脸,一双眼睛张得大大的,眨巴眨巴。

    长宁王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笑意比方才又多了几分,问道:“我听说,世子日日传召你。他秉性顽劣,是不是欺负你了?”

    李婉婷一怔,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扭过头看着李承之和金秀玉。

    第105章桃花帐里谈国事

    李婉婷一回头,微微撅着嘴,两只眼睛一眨一眨,十分无辜。

    金秀玉正待说话,李承之暗暗握住了她的手,在掌心一捏,夫妻两个都闭紧了嘴巴不说话。

    长宁王微微一笑,拿手指了指李承之,摇着头,略显无奈。这时衣襟被拽了一下,他低头看着李婉婷。

    李婉婷歪着脑袋道:“王爷,你是小世子的父亲对吧?”

    长宁王点头道:“是呀。”

    李婉婉婷小脸一皱,十分苦恼地道:“那你能不能跟小世子说,让他不要总是把我叫到这里来。我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忙的!”

    长宁王失笑道:“原来你还是个大忙人呢!”

    李婉婷用力地点头。

    李承之上前一步,拱手道:“王爷,舍妹年幼无知,说话口无遮拦,免不了常常惹小世子生气。小人恳请王爷,让小人带舍妹回家,禁其足,请家祖母好生调教,必使其成为淑女闺秀。”

    他说完便一直保持着躬身的姿势。

    长宁王定定地看着他,嘴角一直含着微笑。金秀玉觉着,他的微笑里暗暗透出一种冷酷来。

    李承之只觉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如有实质,越来越沉重,但仍是坚持着躬身的姿势不肯起来。

    终于长宁王长叹一声道:“罢了,依你所求。”

    李承之忙道:“多谢王爷。如今天色已晚,小人便携拙荆、舍妹告辞了。”

    长宁王摆了摆手。

    李承之一手拉过李婉婷,金秀玉带着真儿、春云,一行人退出花厅,自有王府下人将李家马车赶到了大门外等候接应。

    一时车马辚辚,自出长宁王府而去。

    回到李府,已是亥时三刻。李婉婷早在车上便已昏昏欲睡,马车进了府,也没人叫醒她,李承之打横抱了送回长寿园偏院。

    彼时老太太早已睡下,他命张妈妈等人安顿李婉婷睡下,便出了园子,自回明志院来。

    金秀玉早吩咐下人烧好了热水,伺候他沐浴完毕,两人更换睡衣,躺到拔步床上,正好外头敲了梆子,到子时了。

    李承之浑身放松,旁边依偎着软玉温香,正觉舒适,那精神便恍恍惚惚起来。

    金秀玉却有一肚子的疑惑,推着他不让他睡去,追问王爷与他密谋何事,那尔盛将军是什么人,尔辰东又是怎么回事,他恳求王爷时又为什么那般顶怪。

    李承之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只装睡,由她摇晃自己的身段,只觉那丰盈滑腻在胳膊与胸口磨磨蹭蹭,佳人软语撒娇,于是桃花帐中,倍加惬意。

    金秀玉察觉到他的意图,恼了起来,伸手在他腰间软肉上拧了一把。

    “嘶”李承之身子一弹,眼睛顿时就睁开了,张得大大地瞪着她。

    “我这里一肚子疑问,你若不一一解答了,今晚就甭想睡。”

    李承之无奈道:“罢了罢了,家有悍妇,为夫不得已从之。娘子有何疑惑,尽管问来便是。”

    金秀玉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想了想,道:“先说说那尔盛将军和阿东的身份,我瞧着,这父子俩可不是一般人物呢。”

    李承之笑道:“你看人倒是颇准。这尔盛将军,乃是咱们大允朝的常胜将军,于边境各国之间赫赫有名,当朝重臣,圣上股肱。阿东,本名尔辰东,乃是尔盛将军的独子。”

    金秀玉惊疑道:“阿东既是如此尊贵的身份,为何要改名换姓,来咱们家做个小小的长随?”

    李承之叹息道:“个中缘由,乃是尔盛将军的家事,咱们不便背后议论。阿东乃是私逃出京,来咱们家做长随,不过是中隐隐于市,避他父亲罢了。只是尔盛将军臆是一国重臣,自然有其耳目势力,查到阿东的踪迹,也不过费些时日罢了。此次长宁王来淮安暂居,尔盛将军同行,正是为了阿东而来。当初阿东来咱们家,也不过是机缘巧合,并未签文书契约,从今往后,咱们家可就没有陈东这个人了。”

    金秀玉点头道:“这是自然。咱们家不过是平民,若留一个将军之子做下人,那才叫天下奇闻呢!”

    “那王爷,又是何事与你密谋?”

    李承之看着她,疑惑道:“如何用了密谋二字?”

    金秀玉一愣,她不过是因着前世所见,常以为高官达人于书房中私下议事,定是密谋大事,用这一词不过习惯使然,没成想却引起李承之的疑心。

    她咬着嘴唇,不知该作何解释。

    李承之却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叹息道:“莫非豆儿也看出了其中端倪?”

    “什么端倪?”

    李承之道:“此等大事,本不该泄漏与内宅妇人。只是李家今后需办大事,少不得要上下一心,也不得不叫你明白其中的关节。”

    他慢慢地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原来,当今圣上年届五旬,操劳过甚,如今已是不堪重负,大有将去之势。素来改朝换代,都是风云变幻的大事,影响一国朝运。尤其如今局势,太子未立,东宫无所出,适龄皇子中,有望登大宝者,唯大皇子、三皇子、六皇子三人。大皇子虽是长子,但母亲不过是小小一妃,内宫之中并无高贵地位;三皇子则是贵妃所出,但论资排辈,却在大皇子之后;六皇子母亲地位与大皇子一般无二,但外公乃是当朝一品大员,势力雄厚。如今三方各有朝臣势力支持,均有登位野心,互相制衡,久据不下。

    三皇子的母亲乃是当朝贵妃,地位仅次于东宫皇后。尤其贵妃姓尔,正是尔盛将军的姑母。古人生育先后时间不等,尔贵妃虽是尔盛的姑母,年龄却比他还要小,那三皇子的年纪,比李承之还要小上两年。

    长宁王身为当今圣上亲胞弟,正是属意三皇子继承大统,因此尔盛 也就十分亲近。

    如今正是三方势力相斗白热化阶段,长宁王乃是三皇子一派的主要支持者,深受其他两方攻讦,深感局势艰涩,便想出一计,名为隔岸观火。先是借敌方攻讦,向当今圣上自请离朝休养,又嘱咐尔贵妃和三皇子暂避锋芒,收敛羽翼。只等另外两方河蚌相争,两败俱伤之时,三皇子一派再渔翁得利,一举成事。

    这才有了长宁王到淮安一行,尔盛也是希望尔辰东在此关键时刻为家族效力,才特特跟着长宁王同来淮安,寻访他的踪迹。如今,人已经叫他抓着了。

    金秀玉歪着脑袋道:“那尔盛将军,瞧着憨厚无心计,不想竟是将来皇帝的表兄弟呢!”

    李承之道:“莫要小瞧这位将军,平日瞧着仿佛憨厚亲切,那可是千军万马之中的人物,杀伐果断,嗜血成性。三皇子有这样一位表兄,实在是大大的一方助益。”

    金秀玉笑道:“那将来三生子登基,这位尔盛将军定是要封王拜侯的了。”

    他承之疑惑道:“你如何便知,定是三皇子继承大统?”

    金秀玉自鸣得意,摇头晃脑说道:“虽说如今二方割据,相持一下,但长宁王既出了隔岸观火这一计,其他两方不觉,已是棋高一筹。而长宁王乃是当朝显贵,正宗的皇亲国戚,他既支持三皇子,那么等于三皇子已赢得了皇族的支持;再加上尔盛将军这位军方首脑,两人一文一武,一政一军,三皇子已稳立于不败之地。”

    李承之张大了眼睛,显然被她这一番言论给惊到了。

    金秀玉说的兴起,继续道:“况且,长宁王既已召你密谋,自然便是赢取你这们天下有名的富人支持。争权夺位么,少不得要花钱的,你可是个钱袋子,长宁王既来到了淮安,放着你这位后勤大臣不要,岂不是蠢笨至极?”

    李承之一面听一面点头。

    她继续说道:“我瞧你今日同王爷的相处神情,若是谈不拢,你必是愁眉不展心情沉重;而如今神色自若,定是你已经与王爷达成协议,自然是多方衡量之后,认定三皇子才是最终继承大统之人。”

    李承之摇头道:“这话却有不妥,我为何不采取观望之态,三不相帮,只等风消云散,局势明朗,岂不是最佳 的明白保身之法?”

    金秀玉也摇头道:“相公岂不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又说,不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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