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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宅门(种田文)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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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宅门(种田文) 作者:ruroushu

    咱们再去看看嫂子。 走!”

    她率先走在前头,李越之爬起来,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床上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眼神清明,何来半分醉意!

    李承之动了动身体,身下这张床,似乎没有上次的舒服呢。

    哦,是了,上次睡的是金豆儿的床。

    金豆儿,金豆儿,跟着阿平阿喜用同样的称呼,还挺顺口的。

    她娇小玲珑的,可不就像一颗豆儿。

    李承之嘴角微扬。

    原来,连阿平阿喜,都盼着他娶她过门呢!

    第四十三章 问你一件事

    李婉婷和李越之作为十岁的小孩子来说,个子是显得比较小巧的,人也小,腿也短,跑起来却十分地轻快,从西厢这头,一路蹦跳着窜到了那头。

    进了金秀玉的房间,明显就能感觉到比金沐生房间要干净清爽许多。

    薄薄的浅黄|色纱帐,绣着一杆杆枝叶分明的翠竹,屋内门窗之间略有一点穿堂风,掀着纱帐一飘一飘的。

    李婉婷和李越之蹑手蹑脚地走过去,隔着纱帐朦朦胧胧见金秀玉侧躺在床上,呼吸轻浅。

    李婉婷忽然张大嘴,打了个哈欠,她抬起手背揉了揉眼睛,默默地想了一想,突然脱了自己的鞋子,掀开纱帐爬了上去。

    李越之瞪大了眼睛,低声道:“你做什么?”

    “睡觉。”李婉婷吐出两个字,越过金秀玉的身体爬到里面,在她身边躺好。

    金秀玉没盖被子,迷迷糊糊地觉着身上被蹭了几下,眼皮似有千斤重,没力气睁眼去察看,只蠕动了一下嘴唇,什么举动也没做。

    李越之见李婉婷蜷成一只小虾米一般,把头埋在金秀玉脖子后边,舒服地小嘴都撅了起来,顿时觉得自己的眼睛也有些发涩。

    他自觉是个男孩子,不好随便爬上人家女孩子的床的,但是转念又想,金豆儿不是一般的女孩子,是自己的亲嫂子来着,在家里的时候,奶奶或者青玉姐姐都会带着他和阿平一起睡,金豆儿应该也可以把。

    他既然这么想了,越发觉得羡慕李婉婷,便干脆自个儿也脱了鞋子,爬上去,在金秀玉外侧躺好。

    亏得金秀玉的床也大,三个人身材都小巧,躺着竟也宽绰地很。

    这夏日的午后,蝉鸣一声声,微风吹得纱帐如波浪一般拂动,帐内呼吸轻浅,醺醺然,倍添慵懒。

    李承之坐了起来,按了按额角。

    他虽是应酬惯了的人,但金老六的殷勤劝说下,也喝了不少,花雕也算得上烈酒,虽不至于醉了,酒量确实也到了几分,此时脑袋尚有些轻飘飘。

    他扶着床起来,脚下略微轻浮,慢慢地走出屋来,顺着走廊便往西厢的另一头走去。

    “呀!?大少爷竟是未醉的!?”

    脚下一顿。

    金林氏忙捂住了嘴,她正从厨房出来往东厢走,原以为李承之醉了,应该正睡得酣,如今一见,自然惊叫了一声。

    然而,她立马就觉察到这是一个应该安静的时刻,于是便抬眼望天,嘀咕着:“这天儿,倒正合适睡个午觉。”

    说着,扶着腰往东厢走去,一面还打着哈欠,显得十分劳累困顿的样子,目光散漫,仿佛院子对面廊下的这个大活人不存在一般。

    李承之站在当地,面上微微有些热。

    然大约李家的家风,骨子里便是我行我素的,他往日里虽循规蹈矩,若兴之所至,也常跟李婉婷和李越之这对龙凤胎一样,做一些异于常人的举动。

    如今只管迈着腿,慢悠悠往那房门口走去。

    门扉半掩,很容易就能看到屋内那白色的纱帐。

    他轻轻地推开门,轻轻地走进去,轻轻地掀开帐子一角。

    三人和谐的睡容,恬静的神态,像一把锤子,击中了他的胸口。

    李承之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这感觉,大约就叫做窝心罢。

    他缓缓地放下帐子,在床边慢慢地坐了下来,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

    像是守护着窝的兽。

    李承之并未睡着,各种各样的场景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里转。

    奶奶是这个世上最心疼他的人,他一直都知道,老人家是盼着他早日娶妻生子的;青玉、真儿,这两人大约是府里照顾他时间最久的人,她们就像阿东一样,在他心里,是最亲近的家人,他们也总是说,府里需要一个少奶奶了。

    阿平阿喜,总是不停地床着祸,不停地惹他生气,但是他知道,那是因为平时为着生意冷落了这对弟妹,他们所作所为,不过是想引起他的关注罢了。除了奶奶,他们也需要一个更年轻的,与他们更贴心的人儿,来照顾他们,疼爱他们,当他这个哥哥做不到的时候,嫂嫂成了最期盼的人选。

    他们都喜欢金豆儿。

    他们都盼着他娶金豆儿。

    没有人跟他这么说,他却能从所有人的神情语态上感觉出来。

    这些“他们”之中,甚至有的人还从未见过金豆儿。

    但是,他转眼看着帐子里,互相依偎的三个身影,如果阿平阿喜总是流露出这样的孺慕之情,是不是就代表着,金豆儿正是最适合做李家女主人的人选呢?

    李承之沉默着,他对金豆儿,不是没有心动的。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从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不,应该说,从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开始,他就发现这个女子,让他舒服,让他安心。

    她并不是天仙美女,也没有过人才情,更没有红香软玉娇媚之态。

    只是,她身上有一种味道,让他不得不想要靠近。

    如今他有点明白了,那大约就是家的味道。

    李承之静静地靠在椅背上,睁大了眼睛,默默地想着。

    他是个成功的商人,当他看准的时候,他做决定总是最快的,但是这一回,他想更仔细一点,更慎重一点,至少,至少不能吓到她。

    他又转过头去,这次接触到的确实一双清澈的眸子。

    “你!?你醒了?”

    金秀玉眨了眨眼睛,坐起身来。

    李承之突然觉得自己很唐突,竟这样明目张胆地坐在一个未婚女子的床前。

    虽然,虽然他其实连那张床都已经躺过了。

    但是这个时候突然站起来,似乎更显不妥。

    为什么他们的相处,每次都是以尴尬开场?

    如果换了一个人,也许李承之真的要一路尴尬收场,但是因为是金秀玉,每次她一回应,李承之就发现,所有想象中会出现的难堪,都会云烟一般消散。

    这次也不例外,金秀玉坐起了身子,很自然地抬手拢着散开的头发,一面便问道:“席上见你喝得不少,本以为你醉了,原来竟是个海量,醒得如此之快。”

    李承之心一宽,笑了笑。

    金秀玉已将头发拢好,几个手指灵活地在发间穿动,很快就辫出了一根顺滑的大辫子,看的李承之暗呼神奇。

    她看了看两边睡得安稳的李婉婷和李越之,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挪到床沿,瞪着眼睛看李承之。

    李承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什么异常。

    金秀玉轻叹一声:“你踩了我的鞋。”

    啊?他忙一低头,果然脚下正踩着她一只鞋尖。

    墨绿色的鞋面,绣着白色的玉兰花,清爽优雅,很像她本人。

    李承之挪开脚。

    金秀玉坐在床沿,俯下身去,辫子从肩上滑了下来,她先穿住了鞋,再用手将鞋跟提上来。

    李承之看着她的系列动作,竟觉得像是看了几百几千遍一般熟悉自然。

    “什么时辰了?”

    李承之透过窗户,望了望天,答道:“快申时了。”

    金秀玉点点头,午饭吃的晚,又吃的慢,不过小睡一会,竟是快申时了。

    她回头理了理帐子,将边角都掖进席子底下,防蚊虫飞进去。

    “我爹,和沐生他们,还未回来么?”

    李承之摇头说了声:“尚未回来。”

    金秀玉将一绺细碎的发丝挑到耳朵后面,站起身来。

    李承之突然也跟着站起来。

    金秀玉只觉眼前光线一暗,李承之修长的身形几乎就贴着她的肩膀,他轻浅的呼吸,就在她的头顶。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她感觉身周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李承之没有说话,只是握住了她的手。

    “你……”

    她有些惊慌,他修长的手指十分有力,她想抽回自己的手,竟动不了半分。

    身后是床,帐子里躺着的是李婉婷和李越之;面前站着的,是他们的哥哥李承之。

    她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身后躺着的,是她的孩子;面前站着的,是她的男人。

    “豆儿。”

    丝绸一般有质感的磁性嗓音在头顶响起。

    金秀玉一惊,这个男人!从金秀玉到金豆儿,从金豆儿再省略到豆儿,快速与人变得亲近,难道是李家人的特长?

    “豆儿。”

    李承之又唤了一声。

    金秀玉喉咙有点发干。

    “做,做什么?”

    手上一松,手背上的温热退去,她竟有种隐约的失望。

    但下一刻,李承之却握住了她的肩膀,将她转过来正面对着自己。

    “我问你一件事,你需老实回答。”

    金秀玉抬起脸来,男人五官精致,鼻梁与下巴的线条流畅,浓厚却清新的男性气息将她重重包裹。

    “你,可愿嫁我?”

    金秀玉瞪大了眼睛。

    李承之目光深邃幽暗。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听见那蝉儿,在树上知了知了叫着,急促且烦躁;阳光如流火,映得窗外一片白茫茫反着光。

    屋内的凉意正在渐渐退散,热意一层一层涌上来,那沉默得越久,热意上涌的速度便越快。

    “啪嗒”,门框上有人摔了一跤。

    像是有人拿针,戳破了已膨胀到临界点的气囊,“呼”一声全部消散。

    李承之眉间涌现一丝无奈,还有一丝恼怒。

    金秀玉转过头。

    那人正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手里还提起一只踩掉了的鞋子。

    金林氏扶着门框,半抬着身子,对上屋里两人的目光,扯着嘴角,讪讪地拉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第四十四章 准嫂子的消遣

    金林氏剥着手里的青豆,一面拿指甲使劲地抠着豆荚,一面在心里骂自己蠢。

    这听墙角的功夫不是一日两日,孩提时就会的,怎的今日马失前蹄,出了这么大的丑!

    抱怨着自己的不小心,同时又不停地拿眼睛瞪着金秀玉的背,若是目光有实质,金秀玉背上早剜出一个大洞来了。

    金秀玉拿了个小板凳坐在井边上,木盆里泡满了衣裳,她拿皂角粉一件一件搓着。

    并不是没有感觉到母亲怨恨的目光,然而这种事情,既不是一句“行,我愿意”能解决,也不是一句“不,我宁死不嫁”能推辞。

    再说,她对李承之还是很有好感的,可是若立马就谈婚论嫁,又显得仓促了些。

    所以金林氏的怨念,她只能无视,只能淡定。

    然而,可恨的并不是偷听墙角的金林氏,而是抛了个大问题出来扰乱人心,如今又悠哉地坐在堂屋门口,看着别人干活也不搭把手的李承之。

    知道你是大少爷,知道你是堂堂男儿,但是面对两个妇孺辛勤劳作,即使不帮忙,也不应该堂而皇之地干坐着欣赏劳动场景吧。

    金秀玉恨恨地飞了一记眼刀过去。

    咦?他何时拿了一本如此厚的簿子在手上?

    “金大娘,可有笔墨借我一用?”

    李承之一声唤,金林氏立马欢喜地道:“有的有的,我这就取来。”

    她立刻扔了手里的青豆杆,拿围裙擦着手,快步地往金沐生房中走去。沐生在学馆念书,家里少不了有些纸墨笔研。

    金秀玉扭头问道:“李大少爷,你读的是什么书?”

    李承之放下簿子,慢悠悠道:“豆儿,你称呼阿平阿喜都是用小名,为何到了我这里便如此生疏?”

    金秀玉道:“阿平阿喜是小孩子,自然是可以叫小名的,莫非你这么大的人,也要叫小名不成?”

    李承之默了默,事实上,他也并没有小名。当初李婉婷李越之出生,李老夫人感到家中多灾难,命运不可期,特特为两个小孙儿取了小名,阿平阿喜,取的便是平安喜乐之意。

    他抬起眼来。

    金秀玉袖子挽得高高的,圆润清秀的小脸上溅了几滴水珠,正抬高了胳膊用手背去擦拭。

    乌发,玉肤,月牙儿一般的笑眼。

    李承之忽然觉得,这再普通不过的举动,竟有一种目眩的美感。

    “家里可没有好笔墨,大少爷将就着用吧。”

    金林氏每次出现都是大煞风景。

    李承之面无表情,从她手里接过笔墨,笔是一般的毛笔,墨也是普通的墨,对于他这样用惯精贵东西的人来说,也确实只能将就着用了。

    金林氏扭过身捡起地上的青豆杆又坐下去剥豆子,转过脸来问李承之:“大少爷晚饭可在咱们家吃?”

    李承之第一反应是先看了看金秀玉,后者正抬起脸看他,手里还洗着衣裳,不辨情绪。

    “再叨扰大娘一顿可好?”

    金林氏立刻眉开眼笑道:“求之不得呢。”

    李承之也笑着,一面又向金秀玉看去,后者已经低下头去,却是连脸都见不着了。

    恰好李婉婷和李越之从西厢跑了出来,午睡了大半个时辰,精神头很足,两张小脸都红扑扑的。

    “金奶奶,我来帮你剥豆子呀!”

    李婉婷蹦跳着向金林氏冲去,慌得金林氏举起手来,摇得跟风车一般。

    “不用,不用,小姐这小手嫩的,哪里能干这样的粗活!我来就好!我来就好!”

    可不敢让她动手,碗已经摔了几个,这青豆若经了她的手,那年那月能吃上。

    李婉婷已经到了她跟前,闻言不高兴地撅起小嘴,往地上一蹲,两只大大的桃花眼含着两泡泪水,委屈道:“金奶奶嫌阿喜笨,连活儿都不让阿喜干,我以后再不来了!”

    金林氏一囧,暗道这可划不来,几杆青豆能值几个钱,倒不如供她寻个乐子,便笑道:“哪里的话,你若要玩,只管拿去玩便是,可别伤了手。”

    李婉婷顿时眉开眼笑,拣了一杆青豆,学金林氏的样子剥起来,虽然指甲柔嫩,倒也能剥出几颗。

    金林氏见她干这活倒似模似样,多个小帮手,自然乐得轻松。

    金秀玉见李越之站在李婉婷身后,便招招手,李越之乖乖地走到她面前站定。

    “阿平,我来问你,你们管我娘叫金奶奶,你那哥哥却管她叫金大娘,这辈分可怎么算?”

    她笑眯眯地问着,两只眼睛月牙儿一般清亮。

    李越之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小脸一皱,困惑了。

    金秀玉用下巴点点李承之的方向,轻声道:“去,去问问你哥哥。”

    李越之扭头一看,李承之手上拿着本册子看,一面还用笔圈圈画画。

    金秀玉看着他走过去,对李承之轻声说着什么。

    听了弟弟李越之的话,李承之又觉无奈又觉好笑,不由微恼地瞪了一眼金秀玉,暗骂她拿自家弟弟消遣。

    金秀玉一龇牙,笑弯了一对眼睛。

    只见李承之轻声吩咐了几句,李越之点点头,又走了回来,脸上的表情十分奇特,像是憋着笑。

    “你哥哥怎么说?”

    李越之抿嘴一笑,说道:“哥哥说,若是咱们两家毫不相干,兄弟们各叫各的,不必理会辈分大小;若是结了亲家,自然是要统一称呼的,哥哥嫂嫂怎么叫,我们便跟着怎么叫。”

    金秀玉笑容一敛,知道自个儿被占便宜了,不由也懊恼地瞪了李承之一眼。

    不敢再拿李家兄弟消遣,她快手快脚洗完了衣裳,端到了院墙下的竹架子旁。李承之跟在后面,给她递衣裳,他递一件,金秀玉便晾一件,合作十分默契。

    只听院门外呜哩哇啦,显见得是金沐生的声音,这孩子大约是新学了武功,兴奋地很,一路高叫着一路奔跑回来,一头撞开了院门。

    两扇门啪嚓一声同时撞在墙上,又反弹回去,然后随着交谈声,金老六和陈东也走了进来。

    “这孩子,风风火火的,从来没个正形,也不怕惊了客人!”金林氏没好气地朝金沐生打着白眼,语气中却并没有多少真心的埋怨。

    金沐生懒得理她,转头看见李越之,倒是大大地翻了个白眼。李越之也不喜他,冷冷一哼,小脸扭了过去。

    金秀玉暗自纳闷,伸手扳了弟弟沐生的脑袋,问道:“你为何总拿臭脸对着阿平,他哪里惹你了?”

    金沐生撇嘴道:“男子汉大丈夫,跟个娘们似的安静,成何体统!”

    他就记恨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李越之骂他跟佟福禄的那句话,照理说,比这难听的骂语都有,但他就是觉着,李越之当时那种鄙夷的眼神,一句“成何体统”比任何粗口都要让他介意。

    李越之虽是拿后脑勺对着他,这小院才有多大,自然也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便只管冷冷说道:“成天家疯玩,不知与家人分忧,这便是男子汉所为么!”

    这话其实金沐生不是没听过,大人们嫌他们这群小男孩吵闹时,也说过相似的话,说他们不懂事,但若是别人说,他只管左耳进右耳出,半点不放在心上,但被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子说,却总能让他十分介怀,偏生他又找不出话来反驳,只有涨红了脸,呼哧喘着粗气。

    李越之也是的,平时多么温顺乖巧,偏偏就对金沐生不假辞色,如今气了他,也只是冷冷地站在那,光拿眼角余光打量人。

    金秀玉见状不妙,这两人大约天生相克,可别吵起来,便忙问沐生道:“福禄呢?他不是同你一块出去的?”

    金沐生还拿眼睛瞪着李越之,嘴巴里倒是回答着姐姐:“他回家去了。”

    “今儿下午都学了什么?可学会了一招半式?”

    一提起学武,金沐生倒重新兴奋起来,嚷嚷着今儿可见识到高手了,他那师父是如何如何厉害,功夫是如何如何俊,他又是如何如何学习,如何如何被夸奖有习武天赋。

    金秀玉忍不住按了按额角,虽是不感兴趣,也只有硬着头皮听下去。

    整个院子就听他一人唧唧呱呱地说着。

    陈东进了院子,便走到李承之跟前,两人就着李承之手里的册子,嘀嘀咕咕商量些什么。

    金老六只是刚进来时与李承之打了个招呼,便被金林氏叫住,说是李家兄妹晚饭仍在家吃,要他赶紧准备做晚饭。

    金老六笑道:“今日倒是便宜你这婆娘,又偷了一顿饭的闲。”

    金林氏涎着脸笑,端起已经剥好的青豆,拽着他进了厨房。

    金秀玉放好了洗脸的木盆,也跟着进厨房,她一向都是干的烧火的活儿。

    院子里只剩金沐生和李越之还互相别扭着,李婉婷倒是兴致高昂,一伸手便拽住了金沐生,拖着他,要他捉只夏蝉来玩。

    金沐生满心不愿,又不好伸手推开这个娇滴滴粉嫩嫩的小姑娘,只好别别扭扭地拒绝,同李婉婷纠缠起来。

    李承之已经同陈东商量完正事,看到院里的三个小家伙,脑中忽而浮现一条妙计,招手道:“阿平,阿喜,过来。”

    李越之和李婉婷最怕他翻旧账,此时见他笑眯眯,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虽犹豫着,仍是乖乖地走到面前。

    李承之将两个小家伙拢到一起,低声耳语了一阵。

    不知他说的什么,李越之和李婉婷都听得小脸放光。

    “若是我们真办成了,哥哥说的话可算数?”

    李承之眼角一挑,笑道:“说话算话,决不食言。”

    李越之和李婉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跃跃欲试的心情。

    李婉婷甚至扑到李承之身上,偷笑着说道:“哥哥放心,这嫂子,我们一定替你弄到手!”

    兄妹三人相视一笑,几乎一模一样的桃花眼里,都放着狡黠如狐的光。

    第四十五章 请借我大哥一宿

    晚饭比午饭还要丰盛一些,少了佟福禄,李家四人、金家四人,正正好一桌,热热闹闹,满满当当。

    李承之虽是吃惯山珍海味的人,也不得不承认,金老六的手艺,同一等酒楼里的大厨可相媲美。

    席间,陈东给金沐生施了个眼色,沐生立刻对金老六道:“爹,那花雕酒可还有?取出来孝敬我师父呀!”

    金老六瞪他一眼道:“是孝敬师父,还是你这小兔崽子自己馋了?”

    沐生嘿嘿笑着。

    金林氏忙道:“小孩子家可不能贪杯。”

    金老六不以为然道:“小小男子汉,哪能不会喝酒,今后走南闯北的,岂不被人笑话!沐生,只管跟爹来取酒!”

    金沐生高声应着,跳起来跟在父亲身后,乐颠颠地出了堂屋。

    金林氏嘴唇蠕动,坐她旁边的金秀玉听的清楚,说的是哪个要儿子走南闯北来着。

    却见金家父子二人各捧了一个泥封坛子进来,两个坛子上各贴着一张红纸,上面都是一个“枣”字。

    “花雕喝尽了,只有这自家酿的酸枣酒还有两坛,李少爷、陈先生可别嫌弃。”

    金老六呵呵笑着,拍了泥封,倒出几碗酒来,扑鼻的香,惹得李承之和陈东都耸动了一下鼻子。

    金林氏此时倒觉得是卖弄的好时机,忙笑嘻嘻道:“这酸枣酒虽是家酿粗货,却是我们家豆儿的手艺,倒也干净细致,大少爷、陈先生尽管尝尝,滋味倒也过得去呢!”

    李承之正看着碗里浅胭脂色的酒,闻言抬头看着金秀玉,说道:“原来豆儿还会酿酒。”

    金秀玉抿了抿嘴。

    倒是金林氏笑眯眯道:“我们家豆儿,虽不是大家闺秀,不会吟诗作赋,这女红厨艺倒是样样都还拿得出手,这酸枣酒酿得也还不错。”

    金秀玉拿眼睛瞟她一眼,暗想:我倒是会吟诗作赋,只是不敢让你知道罢了。

    李承之和陈东被这扑鼻的香味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均端起碗来抿了一口,入口香醇,微微的枣酸在舌尖泛开,十分奇妙的感觉。

    金老六眯着眼睛问道:“如何?”

    陈东翘起大拇指,道了声:“好酒!”

    金老六咧嘴笑着,毕竟是自家女儿酿的,被人夸奖了,做父亲的自然有一种自豪感。

    于是几人又开始推杯换盏。

    金秀玉低头吃菜,抬起眼来扫了一圈,正好看到李承之深邃的目光。

    她今儿才发现,李婉婷和李越之的桃花眼虽是跟李承之如出一辙,但兄妹两个谁都比不上大哥的眼神有魅力。李承之的桃花眼狭长,低头抬眼时,眼角微微上挑,衬着黑白分明的眼珠,有种夺人心魄的张力。

    李婉婷是坐在她旁边的,一直关注着她的动静,此时伸长了脖子趴到她肩头,咬着耳朵道:“我家哥哥是不是很好看?”

    金秀玉瞪了她一眼,低下头去吃饭,鬓发下露出的耳根却飞上了一层红晕。

    李婉婷捂着嘴,笑的像偷吃了油的小老鼠。

    李承之夹了一只鸡腿放进她碗里,暗暗给了一个嘉许的眼神。

    金秀玉一面吃着,一面暗暗纳罕,那陈东倒还正常,虽是每次都应和着金老六的邀酒,却也有所克制,但是李承之的表现倒有些奇怪了。中午看他并不是贪杯的人,虽喝醉了几分,却只是因花雕厉害和金老六劝酒频繁的缘故,如今金老六跟陈东处了一下午,两人十分投缘,只管互相喝着,倒不怎么理会李承之,可他仍是不断地喝着。

    她看了一会,实在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酸枣酒虽养身,还是不要贪杯的好。”

    李承之注视着她,目光深幽,嘴角一挑,却并不回答。

    金秀玉自觉无趣,对他的不听劝,微微有点恼怒,暗想着这人醉了才好。

    却不知,这正是李承之的目的呢。

    这顿饭,直从夕阳西下,吃到月上梢头方罢。

    金沐生酒足饭饱,照例是要出去逛一会子的,这淮安城是大城市,每日夜市繁华,他总要出去找几个小伙伴,在街上溜达玩耍一个时辰,才回来睡觉。今日也不例外,金林氏一站起来撤盘子,他便撒开两条腿跑了。

    急得金林氏在后面跳脚:“慢些跑,仔细肚子疼。晚上早些回来,别尽在外头疯耍!”

    金沐生哪里耐烦听这些,老早没影儿了。

    金林氏回过头来,见李承之翻在椅上,金老六趴在桌上,顿时为了难。

    金秀玉立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李承之,后者果然是醉了,阖眼仰躺在椅子上,脸颊酡红,如染了上等的胭脂一般。

    金林氏皱眉道:“这可如何是好,大少爷醉了,这当家的也醉了。”

    陈东眯眯笑着,暗自得意,他花了多少心思费了多少口水,才将金老六给灌趴下了,这才能施行主子交代下来的计划呢。

    “大少爷醉成这副模样,若立刻上车回府,恐防半路呕吐吹风,不如先找个屋子让他歇息片刻,等清醒几分再启程。”

    金林氏点头道:“说的在理,还是去沐生屋子里吧,中午便是在那里歇息的。”

    陈东点头,架起李承之,往西厢金沐生的屋子走去。

    “豆儿来,与我搭把手,将你爹扶进屋去。”

    金秀玉帮着母亲金林氏,架起金老六往东厢走去。喝醉酒的人浑身软若无骨,重如坠铅,金秀玉和金林氏不过两个妇道人家,身小力弱,好不容易将人弄上g,直累的气喘吁吁。

    待得走出房门,见堂屋里灯火辉煌,却是一个人影都不见。

    “阿平阿喜呢?”

    金秀玉纳闷着,目光从堂屋扫到院子里,见院门微开,心中疑惑,快步走去。

    拉开了院门,恰巧见到李婉婷和李越之进了车内,关了车门,陈东一纵身跳上了驾车的位子。

    金秀玉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急道:“你们去哪里?”

    陈东笑道:“天色已晚,恐老妇人担忧,小人即刻便送二少爷三小姐回府。烦劳金姑娘照顾大少爷一宿,明日小的再来接主子。”

    话音刚落,他嘴里“嗬”了一声,马鞭儿一甩,马蹄哒哒,车轮辚辚,转眼走出去老远。

    金秀玉话都来不及回一句,眼睁睁看着马车从面前经过,只留给她一个车屁股。

    那车窗一开,李婉婷和李越之的小脸探了出来,冲她喊道:“嫂子回见,今儿辛苦你啦!”说完,还冲她挥手。

    那脸上分明是得意的笑容。

    金秀玉这才晓得被人设计了,心中一凛,扭身快步往西厢房奔去。

    进了屋,见李承之双颊如火烧,呼吸粗重,躺在床上呓语,确实是醉酒的模样。

    她又是生气又是无奈,若是李承之装醉耍赖,她倒能提着扫帚将之扫地出门;只是如今他是真个喝醉了酒,神志不清,明明是作耗设计了她,却有火也发布出来。

    金秀玉越想越恼,终究忍不住,狠狠地拧了一把李承之的脸,低声骂道:“鬼心眼子忒也多!”

    只觉手上滑腻,却是对方出了汗的缘故。

    想了想,如今人是搬不走了,还是不忍心叫他自生自灭。

    她出了屋,径自到厨房,往锅里放了水,做到灶口烧起火来。

    金林氏端了一盆子碗盘勺筷进来,一面收拾一面问道:“李家那两位少爷小姐呢,还是那陈先生呢?”

    “走了。”金秀玉懒洋洋回了一句。

    金林氏只是“哦”了一声,便将盆里泡满水,洗起碗来。

    金秀玉添着柴,眼角瞥见她几次偷偷地看自己,便说道:“鬼鬼祟祟做什么?有话便说!”

    金林氏手里还洗着碗,脸上讪讪道:“没什么,我只是想着,这大少爷既是在那屋睡下了,沐生夜里可怎么安排。”

    金秀玉没好气道:“自然是同你们一起睡,难道睡我屋不成?”

    金林氏脸一苦,这丈夫醉了,本就睡的不安稳,若是加上一个睡觉也同打架一般手舞足蹈的儿子,她今儿晚上就甭想睡个踏实觉了。

    金秀玉面无表情地瞥她一眼,嘀咕道:“这就叫现世报。”

    她可不相信金林氏没看出陈东等人的计划。这个母亲,平时糊涂蠢笨得很,但于这小算盘上头,可精明地很,她心心念念的就是将女儿嫁进李家,及时看出陈东等人的用意,也绝不会干扰,说不定正求之不得呢。

    就罚你晚上不能睡觉!哼!

    金林氏洗完了碗筷,走过来夺了金秀玉手里的柴,笑道:“这已烧开一锅了,你提了热水去,替李少爷擦擦身,好叫他睡得舒服,快去快去!”

    她一面说着,一面已将金秀玉拖了起来,自个儿一屁股坐下,先把位子给牢牢占住了。

    金秀玉无奈,只得打了热水,挂了毛巾,往西厢而去。

    李承之醉了酒,一直发汗,若是任由他如此,到了后半夜,天气转凉,那汗被风一吹,身上一受寒,非病了不可。

    金秀玉也不是第一次替他收拾了,倒是熟门熟路得很,既不脸红也不心慌。将盆子往床边一放,伸手便去解他的外衫。

    三下五除二解了腰带盘扣,替他翻了两次身便将外衫除了下来。

    里面只剩下一身的白色内衫,用的是最适合夏日穿的葛纱,又轻又薄又透气,映着烛光,倒似半透明一般。

    李承之匀称结实的肌理,流畅明快的身体线条,肌肤不算白,却泛着玉一般细腻的光泽。

    烛光微微晃动,他似染了胭脂一般的脸,狭长的眼眉,浓密的睫毛,红润欲滴的嘴唇,都显出一种颠倒众生的媚态。

    金秀玉脑中突然又浮现出那一卷画轴,所谓管师傅的大作。

    口干,舌燥,脸红,心跳。

    她将手里的毛巾狠狠地捏住了。

    第四十六章 只能嫁我为妇

    金秀玉数着指头算了算,与这个男人相识不过才三天,却已经伺候了他两回。

    在相识之前,那些传言,那刘媒婆,那卷画儿,那对活宝兄妹,都令她对这个男人的名字产生了一定程度的熟知;想必对方的情形也相似。以至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便少了一份生疏。

    她绞了热毛巾来替他擦拭,先是脸,再是脖子。毛巾拭过他光洁的额头,挺直的鼻梁,线条流畅的下巴。

    她伸出一根食指,点了点对方的鼻尖。

    “果然长得一副好皮囊!”

    擦拭了脖子,她在衣领处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解开了第一个盘扣,肌理分明的胸膛,富有结实的弹性,烛光下泛着软玉一般的光泽。

    原来男人的胸也可以这么好看!

    金秀玉忍不住在心底赞叹了一声。

    她又绞了一遍热毛巾,俯下身去擦拭他的身体。

    李承之本是平躺着,此时突然翻了个身。

    金秀玉只觉身上一沉,跌在他胸膛上,脸正好埋在他的肩窝里。

    李承之大约是感觉到了怀里的柔软,两臂一环,像抱着大抱枕一样,抱住了她。

    金秀玉大怒,这是借酒装疯还是怎么的!

    她双手齐动,在他身上狠狠地掐了两把。

    “啊!”

    李承之惨叫一声,身体大大地弹了一下,手臂自然是松开了,眼睛也睁了开来。

    “你!”

    他瞪大了眼睛,又是吃惊又是控诉地望着她。

    金秀玉只狠狠剜了他一眼,将掉在他胸膛上的毛巾拾起来,拧身往盆里一丢,端起盆子便走,一个字都未跟他说。

    李承之一头雾水,四顾茫然,低头看去,两边大臂上,各起了一道红痕,可见这女人方才那一掐有多狠。

    金秀玉在院中倒掉了水,将盆子往地上一丢,盯住了地板,面沉如水,一动不动。

    金林氏已经收拾完了厨房,回到东厢,因而厨房里并无烛火,漆黑一片。

    堂屋门口挂着一盏气死风灯,将院子与四面走廊都照了个模糊。

    金秀玉气呼呼地站在当地,见自己的黑影旁边又慢慢延伸出一道长长的黑影,听见身后轻微的脚步声,不消猜,也知道是谁。

    背上覆了一层薄薄的温热之意。

    该死的家伙,谁允许他挨上来了!

    李承之本就磁性的嗓音在这灯火黯淡的黑夜里更添了一份暗哑魅惑。

    “生气了?”

    金秀玉不回头,只冷冷道:“我为何要生气?”

    身后微微的胸腔震动,明显是对方在低笑。

    金秀玉猛地拧身回头,见对方一双眸子,在朦胧中竟比白天更显明亮,熠熠生辉,灿如星辰。

    “你还敢笑!?”

    她低头咬着下唇,抬眼盯着他,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李承之心中一热,忍不住想更靠近一点。

    “我倒问你,我弟弟沐生的事,县衙是怎么一个说法?”

    李承之一愣,想不到她这时候突然问起这件事。

    金秀玉却也是忙中生智,若不找些别的话题来说,只怕两人真个要暧i起来。

    见对方不答,她伸手轻轻推了一下。

    李承之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她,半晌,无奈地叹息一声,说道:“那刘阿三原是赌钱欠了债,被赌坊的打手寻隙,斗殴致死,也是无巧不成书,死因正是因为后脑受袭。而在此之前,你与沐生二人都曾与之发生打斗,先后击打过他的后脑,这才让知县起了疑心。你与刘阿三争斗之后,他虽一时晕阙,醒来后仍能在春水巷等待沐生与佟福禄,同他们争执,可见当时你对他的袭击并未造成严重伤害;而沐生二人与之打斗时,也失手击中他的后脑,恰巧与你击打的是同一部位,不久刘阿三便猝死,在未见真凶的情形下,刘知县自然将沐生认定为首要嫌犯。”

    “那后来怎的又查明了真相?”

    “这也是沐生和佟福禄自个儿救了自个儿,审讯过程中提及,他们打晕刘阿三之后,又出现过三名大汉,疑似赌坊打手,正是冲刘阿三而去。知县既得了这一讯息,自然要查访那三人身份。加之仵作又重新检验了一遍尸体,得出刘阿三后脑乃是连受三次袭击,方才致命。刘知县得了更确切的死亡原因,又提审了三名赌坊打手,真相自然查了一清二楚,沐生也就无罪释放了。”

    金秀玉如听评书,只觉离奇,不由叹息道:“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县老爷到底还是个清官呢。”

    李承之摇头苦笑,刘知县若是清官,又怎会将主意打到李家头上。

    金秀玉疑惑道:“你摇头做什么?”

    李承之本不想提及自己的功劳,只是想到一桩妙处,倒是非让这女子知道自己从中出力了不可,便说道:“你当真以为这一切全是县衙的功劳么,若不是我李家上下打点,县衙又怎肯如此费心费力,几番审讯,几番验尸,如此快速地破了案子,还你弟弟清白!”

    金秀玉直觉便想反驳,忽而想起当天那位刘师爷屡屡对她露出的意味深长的眼神,便知对方所言不假。衙门口朝南开,到底还是要看人钱财办事的。

    “我如此劳心劳力,可算得上沐生的救命恩人?”

    金秀玉看了他一眼,道:“今儿不是已经谢过救命大恩了么?”

    李承之往前一步,几乎贴住了她的身子,在她耳边低声道:“那戏文里常说,救命之恩,当结草衔环相报。结草衔环于我李家无用,倒是有一桩事情,若你肯帮忙,便算还了我的恩情了。”

    金秀玉往后退了一步,垂着头道:“什么事情?”

    李承之又往前一步,依旧贴着她的耳朵,说道:“便是我李家缺了一位少奶奶,你可愿顶这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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