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五好家庭第12部分阅读
明朝五好家庭 作者:rouwenwu
?这么不小心,这个时代又没有医生又没有药,要是得了破伤风怎么办?”
素姐将手一扬,大声道:“死了正好,大官人正好捡那年青美貌的娶了做正妻,还附赠两个丫头做妾。”
狄希陈脾气虽好,一来心痛她她不晓得好歹,二来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听了心里也有几分气恼,牵了素姐的手道:“明日我带你出门走走吧,老闷在家里就爱胡思乱想。”
素姐又打开他的手,冷笑道:“原来你这么爱出门,不就是记着后街那个童寄姐么,你以为我不知道。”
狄希陈听素姐提到童寄姐,方晓得她发作了这半天,原来是吃醋,忙道:“那个童寄姐,人是我带了成都来没有错,推辞不过老房东的情面儿帮人家一把罢了。”
素姐听他承认,将手一拍桌子骂道:“却不过美人的情面吧!一个绣江县都传遍了我不贤惠,你狄希陈停妻再娶。”
狄希陈的脾气也上来了,扭着头道:“原来我在你心里还不如个外人说话有份量。”想了想又忍住气软语道:“到了成都各自走开,我哪知道她们母子住在哪里?这事瞒着你是我不对,我只想着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说都一样。”
“是我小气!是我无聊!”素姐越想越气,顺手拿起个茶碗就想扔,心里又有点怕砸到狄希陈舍不得,略迟了一迟,就教狄希陈夺了过去。
狄希陈夺了茶碗说她:“你读了十几二十年书,就学会撒泼了?”
素姐呆了一呆,狄希陈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口气说过她,心里又羞又恼,转身子坐在床上面对着墙角哭泣。狄希陈更是一肚子火气,绕着圆桌走来走去,也不肯劝素姐一句半句。
却听得外面薛老三一路走一路笑道:“姐夫,听说你纳了个美妾,也不教咱们见一见。”后边小九拉他衫子,没有拉住,跟在后边冲狄希陈笑了一笑。
素姐听了她三弟的话,那羞便如冰雪遇着炎夏,恼却似第七号台风登陆上海,涨红了脸跳了起来,看见床边柜子上搁着一只槌衣服的棒槌,就拎了起来没头没脑的照着狄希陈雨点一样落下去。
狄希陈没想到素姐会突然暴走,愣得抬手挡一下都想不起来。薛老三见是姐姐教训姐夫,一路上教素姐不冷不热的手段降伏了的人,哪敢上前去拦?那个小九却站在边上咧了嘴笑,待到狄希陈被打得着实疼痛,抬了胳膊去挡着打算抢素姐手里的棒槌时,他才上前拉住狄希陈的手,一边侧着身让素姐的棒槌好落到狄希陈身上,一边劝素姐道:“嫂子仔细手疼。”一边又火上烧油道:“纳个妾罢了,嫂子必是气你不跟她说,快给嫂子陪个不是罢。”
素姐本来打得手软,心里本有三分舍不得,听了小九的话下手又重了几分,狄希陈耐不得痛,高声叫道:“素素,听我解释,我没有找小老婆。”
其实狄周媳妇与几个好事的见素姐打发了人出去,料他二人有口角,都蹲在外边偷听,狄周媳妇正绘声绘色说从前素姐将根绳子拦了床后叫小陈哥坐监,任是天神来拉,小陈哥也不敢出来的故事。突然听得里边打起来了,众人都咬指,相互看了惊讶,不敢上前去劝。到底狄周媳妇子是老家人,心里偏着主人多些,到后来听到小主人喊起来了,虽然怕素姐,还是几大步冲了进去,将身子挡着狄希陈道:“大嫂打几下也罢了,若是明日升不了堂怎么处?”
薛老三见来了人,又神气起来,从墙角挺身而出喝道:“还不扶了我姐夫床上歇着。”
柳嫂子也走了过来,扶持住脱了力的素姐道:“大嫂且消消气罢。”素姐满面泪痕,指着狄希陈道:“我要离婚。”
狄希陈梗着脖子冷笑道:“休想。”一面早有人送过几个剥了壳的煮鸡蛋,狄周媳妇子拿起一个边揉少主人脸上的青紫边道:“怎么出去见得人呀,像隔壁杨夫人那样捡背上敲几下罢了。”
狄希陈边吸冷气边抽抽道:“杨夫人不如狄夫人知书明理。其实打人跟做人一样道理,她哪如我们狄夫人坦荡呢。”
素姐闻言站了起来,也不说话,就开了箱子捡衣裳,春香忙跪在她面前拼死拦住了哭道:“大嫂哪里去?”
素姐恼道:“我没有人家的好脾气,家里养不得七个八个妾。教他别娶好的吧。”教春香拦得衣裳都不捡了,走过去拉着薛老三的手道:“咱们回家去。”
薛老三因自己说话造次了,反教姐夫被姐姐好打,站在那里哪敢动。
狄希陈这样的好脾气,真生了气,也非同小可,一叠声喊那个刘二海进来。
众人幸灾乐祸叫了他来,狄希陈就问:“那童氏母子你安置在哪里?”
刘二海不敢说,春香便骂他道:“敢做不敢担,打几十板再教他说。”走到前边捡了那根棒槌就要打他,刘二海忙爬到后边道:“就在后门出去那个小巷子里,门板上贴着一张白纸的就是。走过去不几步路儿。”
狄希陈才晓得就在外边住,恨刘二海做事不妥当,怒道:“拖前边去打二十棍。”又对狄周道:“你且去请了童奶奶二人来说话。”
又对素姐道:“是不是,等人来说再说。”
素姐此时心里怕多于气。方才打了狄希陈这么多下他都没有还手,怕狄希陈真个娶了妾,心里有愧才不还手的,若真是如此,自己到底是离婚还是不离婚?小全哥跟小紫萱又怎么办?一时心里七上八下,如二十五只小老鼠在挠。春香忙拧干了热手巾递给素姐擦脸,小心道:“大嫂到上边坐着罢。”素姐依言走到外间上边主人位,端正坐下,强忍着惧怕静等仇人进门。
狄希陈照了镜子,脸上不细心看不出来,也扶着狄周一瘸一拐走到上边坐下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狄周与柳嫂子留下,别人都散了罢,若有嚼舌的都与刘二海做伴去。”
过了半日,方见了一老一少两个女子进来,狄周向前一步道:“这两位就是童奶奶与童寄姐。”
童奶奶见待立在边上的人都跟上坐的两位一样沉着脸儿,带女儿行了礼便不说话。半日,狄希陈方笑道:“两位请坐。并不知道童奶奶就住在后门口的,近日贱内来了,特请来见见。”
童奶奶穿着洗涮的极干净家常旧衣裳,脸上略施了点粉,冲着素姐笑笑,又冲着小九与薛老三点点头,方坐下了半个屁股。
那个小寄姐却有些憔悴,脂粉不施,自进了门也不乱瞧,只盯着自己脚尖儿,叫她坐,也坐下,那个小样子就有些教人心疼。不要说薛老三心里恨不能把她马上抱到一边抚之安慰之,就是小九本不喜欢她的人,也在心里猜这几个月小寄姐是不是在外面吃了不少苦。
狄希陈满心里只有素姐,没有惜香怜玉的心思,等茶上来了,方捧起茶碗吹了两下,胳膊因素姐打得痛,架着茶碗抖了抖,方笑道:“拙荆一听说令爱的事,就有些担心,想问问令爱如今有人家了没有?嫁妆可齐备?”
童奶奶见素姐坐在那里连个笑脸儿也没有,眼圈还有些发火,猜测小两口赌气,她的心思都在老九身上,在狄希陈面前哪能不退避三舍?想了想方笑道:“咱们才搬来,也有几家说亲来,只是不晓得人家根底,不敢就答应他。说起来,”笑着对素姐道:“咱们虽然穷些,也舍不得女儿给人做妾的,总想着一家一块的过日子。”
素姐到了此时也不得不装出些笑脸来,笑道:“若是给人家做了妾,三两天犯了错就打一二十板子,果真不如嫁个小户人家省心省事。”
童奶奶就顺着她的话道:“可不是呢,平常人家就好。”
素姐仔细打量小寄姐,生得果然标致,一眼看去就是个清纯的少女,坐在那里如根笔真的水葱,衣裳也是极干净,这样的打扮跟行事又有三分对了自己的脾气,那一肚子的火气便消了一两分儿,就笑着问她:“妹子在家都做些什么呢?”
小寄姐便轻启朱唇道:“帮着娘做些针钱。”说完了眼皮都不搭一下。
狄希陈因实在没有什么话说,便端茶道:“小九帮我送送童奶奶罢,还有山东带了来的几样吃食,教狄周媳妇装个盒子送过去。”
童奶奶与小寄姐便起身道了谢退出去。柳嫂儿细看了小寄姐走路的姿势,低了头对素姐道:“还是个女儿呢。”
素姐方信狄希陈与小寄姐并没有首尾,点了点头,对着狄希陈道:“人也见了,还要怎么着我都认了。”
狄希陈正色道:“我是什么品行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白教我挨这一千棒。”说着自己又笑了道:“打完了还要上药还要花银子,这有十来天不能出去见人,少收了好些银子呢。”
素姐心里有愧,嘴上却不肯认输,啐他道:“我教你打回来罢。人家哪天不教娘子打一二十下?”
狄希陈苦笑道:“人家不打脸呀,再多打几下也不痛的。哪像你。”
素姐心疼他,忙教众人都出去,方自己走到他脚边坐下道:“我给你揉一会。”
捡他身上被打烂的地方又用力一掐道:“这么大的事你不该瞒着我,再打一千下也不够赔。”
说着掌不住便哭了起来,狄希陈伸手揽过了素姐的头搁在膝盖上,叹气道:“若是正大光明回家说了,爹娘必是当我存心要讨人家做妾,在家要我纳几个妾充面,说过不是回两回了。其实我也不想做这个好人的,本托给相于庭,谁知他居然给我送到船上来了,我一路怕误了上任的日子,就不好半路丢下他们。”
说罢指了身上的伤道:“以后再不做好人的,你气消了,是不是也帮我消消气?”
素姐当时气恼,下手其实还是有轻重的,除了脸上不小心擦着些儿,其实都是捡皮燥肉厚的地方下的棒。听了这话忙道:“从今以后我也学人家杨夫人,一天无事找事也要给你几棍儿才好。”
狄希陈苦笑道:“那一天你怕是等不到了,我是下辈子都不敢讨小老婆的人。”
这里两口子都觉得自个对不起对方,在那里说些自以为得趣其实肉麻的情话,那边小九带着薛老三在小寄姐家转了一大圈,回到家见他两个有说有笑,薛老三便开口道:“咱们把童家那两个接了来吧。”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鸳鸯不是打出来的(上)
狄希陈听了这话,心里敬仰这位勇士,就将眼睛掉向了素姐。素姐对自家兄弟也是喜欢之极,笑眯眯的冲他招手道:“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见,你走近些儿。”
薛老三大步跨到姐姐跟前,还来不及说话,素姐亮出方才那根棒槌,高高的举起,重重的落下,一棒先打在了肩膀上。
姐姐这般爱他,薛老三却不晓得坦然受之,一边拿手挡一边跳道:“做什么打我?”
素姐笑得眼睛眯成一道线道:“有我活着一日,休想那姓童的改姓狄。”又狠狠对着腿抽了十来棍,方扔了棒槌拍拍手道:“做泼妇就是好。”
小春香在边上掩了口只是笑,并不去扶薛老三,弯腰捡了棒槌笑道:“舅老爷慢走。”
狄希陈正想趁着素姐款待小舅子,偷偷溜出院去。这位舅爷若是不教素姐教教道理,只怕要骑到他头上。才来几日?托他福便是上百棒。
他正走到门边与小九对眼色,要一起出去避风头,教素姐这句话吓得教门槛拌了一跤,爬在地上半日不能起来,小九止了笑赶紧上前几步扶起狄希陈,又高声叫道:“柳嫂儿,再剥几个煮鸡蛋来。”
第二日薛老三走路一跳一跳还罢了,狄希陈因脸肿得不像了,不好出去升堂,只得推说病了,在家里躲着不见人。好在事事向来都托付给的周爷师,倒没有什么妨碍。
却说那个刘二海,本是京里一个狄希陈的同年的家人,也是因他在家与众人不合,方一封信荐了来,比不得家生家养的奴仆忠诚。狄希陈与素姐就以为这种人打完了赶出去就完了,就不晓来这种家人也是有大用的,送给看了不顺眼的朋友做长随最妙不过。刘二海被打了二十板子也罢了。这样的大冬天里,背着铺盖拖着伤腿在人生地不熟的成都,做管家长随是休想了,做别的他又不会。心里怀恨,走了几里路到码头上,寻个茶馆门口坐下讨饭。若是有人可怜他给他一两个钱,他就对了人不住口的说缘故存心要败坏主人家的名声,那老成些的听了不过笑笑走开,游手好闲的无赖们听了现任知县大人纳妾不成,被找了来的大娘子打了几百几千棒槌,打得在家里动不得,当了稀奇的故事都到处颂扬。
童奶奶买菜听说了,回家与小寄姐说起,小寄姐冷笑道:“打就打了,与我们什么相干?”说罢提了篮子走到火盆边摘菜。童奶奶也走到火盆边拿起火箸拨了拨将熄灭的几块炭,又自边上的篾篓里夹起一块扔进去,半日方叹气道:“只怕人家晓得是咱们,就再没人上门来说亲了。”
童奶奶与小寄姐自从被刘二海送到这里长住,起先左邻右舍因来租房的刘二海派头十足,一副春风得意大管家的样子,都当她们是人家安置的外宅。一连两三个月,休说正主儿,连个管家也不见再来,那童奶奶又拿了些鞋脚针线去前街杂货店寄卖,遇到了闲说几句,童奶奶只说是投亲不遇。这般孤身的母子二人又没有亲眷扶持,渐渐就住不安稳起来。有那怀了别样心思的人上门寻事,一朵花一样的小寄姐躲藏进里屋不肯出来,就是半老徐娘的童奶奶,也免不了让些小老头拉拉扯扯说些不着边际的疯话,万幸离着县衙极近,却无人真个做硬上弓的楚霸王。童奶奶心里喜欢狄希林,虽然有几家来说亲的平民小户,她就不肯答应人家,渐渐附近走动的媒婆知道她家心大,去了白费口水,连碗茶都没有,都不肯去。
小寄姐在狄家船上住了几个月,教别人家不要钱的精致饭食,绸缎衣裳养出了一副小姐脾气,她心里想着狄家两个兄弟,大的有钱有势,小的长相俊俏,平日里对她都极有礼,必是看中了自己无疑,无论哪一个娶了,都是美事。虽然哪一个都不能做正妻,前前后后也有丫鬟媳妇子服侍,比自己家从前有钱时的光景还要强些。
前几天突然刘二海来叫,童氏母子都以为喜事到了,以后再不必受那些轻浮子弟的调戏,问了刘二海,听说狄希陈的大娘子来了要见,不敢装扮,就是平常样子走了过去。谁料到见了面素姐不冷不热,笑容里边都是小刀子。小寄姐见她高高坐在堂上,穿着翻毛的半新桃红撒花皮袄,下边皮裙边上露着的那一点点脚仿佛比她的还小些,心里就有三分的不伏气。
再扫一眼素姐的相貌,明明眉眼生得都不如自己,偏生自己看了都爱。小寄姐此时也有些害怕,生怕自己说出些什么不好的话来,只有学人家小姐见人的样子,端正坐在那里,正眼都不敢再看素姐一眼。等到捧茶上来的丫环走到她边上,她方才晓得,自己是死了做妾的心了,屋内两三个服侍的人生得都比自己强些。末了小九与薛老三送了她们回家,那个小九还不如薛老三礼数周全,她更是心灰意懒,再不提狄家两个字。
童奶奶今日也是有感而发,就忘了自己女儿的心事,又道:“这几个月咱们靠着做些针钱也够生活了,还有五十多两银,咱不如搬了家罢。”
小寄姐冷笑道:“搬家做什么,怕谁不成?没得长锅呼吃了我。”丢了白菜到篮里,又去捡葱,恨恨道:“又没有指明道姓说是我童寄姐,哪里就嫁不出去了?”
谁知薛老三满以为自己到了姐夫处,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舅老爷,人人都要拍着些儿,哪知道来了成都与狄家的小九另住一个小院,素姐对待他二人并没什么两样,家人媳妇因他摆着一张舅老爷的脸到处挑毛病,却是偏着小九多些。小九日日拿了几本论语孟子在那里念经,与他这样字儿黑鸦鸦,他认得我来我认不得他的人更是没有什么话讲。素姐又管得紧,休说是小桃花,就是只母狗都拴得严实不走到他们院子里去。他毕竟是才离了妻子的人,就有些耐不住的意思,晓得小寄姐姐夫不敢收,他就想自己要,教素姐打了十几下,并没有打熄自己的心思,日日在那里盘算要不要生米先煮成熟饭,拼着姐姐再打几十下,也要做一对鸳鸯。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鸳鸯不是打出来的(中)
薛老三若真是一五一十把自己的心思跟素姐说了,素姐必请媒人前去说合,也好绝了小寄姐的对狄希陈的痴心妄想。虽然三弟媳是凡事都要掐个尖儿的人,若是老三真带了个妾回家,也不过似大弟媳那样吵嚷几句罢了。可惜薛老三天生的浑人,行事不爱光明正大,一心一意想做偷香窃玉的书生,恨不能一把将日头扯去,将玉兔拎来好寻机会与佳人见面。休提小桃花,就是家里的娇妻,都丢到脑后几千里去了。
他在自己院内转圈圈,小桃花都看在眼里。说起来,这个小桃花生得比春香还要好些,总以为算命先生说自己的八字好,将来必是要做一品夫人的。起先她一门心思在狄希陈面前献勤儿,教小春香跟小秋香明里暗里狠狠嘲笑了几回,又因狄希陈跟素姐两个根本没有当她是回事,方死了心。素姐又怕她糊涂了去打狄员外的主意,不放心她在家,出门带了来。她一路上与薛老三四眼相接,就郎情妾意情意绵绵起来,只可惜船上地小人多,连个手儿都不曾牵。她因一路上素姐没有说什么,一厢情愿的就以素姐是默许了她跟薛三舅爷,心里就当自己是三舅奶奶了,平常说话行事就有几分轻狂。
素姐带了来的丫鬟,小春香跟了素姐五六年,最得主人宠爱。小桃花,小杏花跟小荷花三个却是狄希陈中了举后人家送的,那两个素姐教孩子认字背诗,都还晓得跟着小春香一起站在边上听听,唯有这个小桃花,最爱坐在镜子前看自己的影儿,心里埋怨老天不长眼,不把她投胎到富家做小姐,所以小杏花与小荷花与她是面和心不和,小春香干脆就学素姐不把她当回事。
这一日素姐亲自下厨做了几样点心,命盛两盘给舅爷和九爷送去,小春香忙应了一声,寻了两个青花小瓷盘,洗净了手将糕点一块一块捡出来摆成花样儿,又拿个托盘装起。素姐一边喂女儿,一边笑道:“就是不摆出花儿,也是甜的。”
小春香红了脸,放下托盘就倒茶给狄希陈与素姐吃,那小桃花忙抢上一步取了托盘道:“大嫂我送去了罢。”一阵风一样出门去了。
素姐便望着小春香笑,小春香的脸越发红的了不得。狄希陈对小春香与小秋香也与别个不同,笑道:“你家大嫂就是舍不得一分嫁妆,总不肯嫁你。”又对着素姐道:“一分嫁妆值几个钱呀,就这么守着。”
素姐看小春香羞得站不住了,面朝板壁,竖着两个耳朵在那里听,便道:“我自己就容不得妾的人,哪里舍得她去与人家做妾。更何况未有妻先有妾,将来妻进了门又如何处?”
小春香因房内只有素姐一家三口,便咬着嘴唇走到素姐跟前跪下道:“我情愿。”
素姐叹气道:“也罢,且先探探他口风。”小春香欢喜磕了头,想了想,又掉过来给狄希陈磕了三个头。
狄希陈笑道:“还没有进门,先知道谢大伯了。”小春香便明白只要九少爷肯了,自己的终身就定了,喜的又磕了个头方站起来。
却见小九顶着一头的雪沫子进来,先在门边跺了跺脚,小春香掀了门帘看外边是他,甩了身从里间绕后门出去了。
小九因小姑娘们见了他多少都有些失态,不过笑一笑罢了,进来先与哥哥嫂子问好。小紫萱便从妈妈身上爬下来挨着他,揪他衣袖玩。小九抱了她到怀里,慢慢问她认得几个字了。
素姐瞧着小九不似从前那样见了人脸红,开口就是之乎者也,便笑道:“九弟比从前开朗多了。”话音未落,那小九已在教她女儿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狄希陈笑着挥手道:“紫萱,去寻你春香姐姐玩去。”小紫萱只得跳了下来去后边。
小九见孩子去了,方慢慢自袖内掏出一张折得方正的纸递给狄希陈道:“五哥,这是前日那个李乡宦家的心意。”
狄希陈打开了看是一张成都大粮店鸿升的米票,就丢给素姐,又问小九:“别人那里他都打点了么?”
小九笑道:“李老爷极有意思的人,就是上边成都府四位都送到了,便是我这经手人跟周师爷都各送二十两的大红包。”
素姐接了手里翻来翻去的看,笑道:“这倒是没有见过的,五百石呢。”
狄希陈咳了一下笑道:“五百两银子好沉手儿,哪里就能神不知鬼不觉轻飘飘袖了进来。明儿叫人赶了车拿米店换银子就是了。”
素姐又看了看,道:“银子虽好,只怕它咬手。”
狄希陈知道她是怕自己收了不该收的钱,忙道:“其实本来他就是占着理呢,收他些儿也不为过。人人都收的,我若是因为他有理不收他的,只怕挡了别人财路。”
素姐存心要细问缘故,当着小九就不大好意思,便不再提。扭头看了看后边又笑道:“嫂子想给你做个媒,可好?”
小九教她笑得心里发毛,只当素姐要把童寄姐推给他,忙恭敬站了起来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还要听父母之命为是。”
狄希陈笑得直拍桌子,指着素姐道:“可是可是,咱们白闹了一场。童寄姐这样的人,狄家是没有人瞧得上的。”
素姐哼了一下,送给他一个你不要找死的眼神,又装出温柔来笑道:“不是她,是我家小春香。”
小九听得是素姐身边的美婢,又看狄希陈正笑着冲他点头,想了想道:“嫂子美意,却之不恭。只是此事还是过几年回了山东再行的好。”
狄希陈也道:“十来岁个小孩子,就拉着个妾,抱个孩子回家是不好看,等回家跟四叔说明了,咱当嫁女儿一般嫁了出去。”
素姐只要小九说个肯字,其实心里还是舍不得小春香早嫁的。别的不说,十来岁的小人儿若是怀孕生产,十个能死一半。小春香跟小秋香从她穿越了过去就陪着她,又忠心又听话,名为主仆,情同姐妹,哪里舍得她们早早嫁人吃苦受罪。她也笑道:“正好教她这几年好好给自己存份嫁妆,我眼前也有人使,倒是省不少心。”
狄希陈因房里几个使唤的都大了,那几个这一二年都要打发了的,便道:“咱们买几个人罢,不然都嫁了无人,忙忙的寻了人来,不是这里不好就是那里不好,更叫你操心。”
小九见他们说家务事,就辞了出去,走到门边又退回来道:“我去前边寻周师爷说话,晚饭就在那里吃,嫂子千万记着,周师爷喜欢吃肉,烧大碗红烧肉送过来。”顺手便将桌上的一大盘点心拿了,又笑道:“有了这个,他就不嫌我烦他了。”
素姐忙道:“空心吃了冷的当心肚子疼。”他已是走得远了。
狄希陈突然想起来道:“哎呀,后日知府吴大人生日,我居然忘了。”便与素姐两个商议,备了银酒器尺头之类胜在数量的重礼,教狄周装好了抬盒再送进来与他瞧。
素姐到了晚间得空,才问那个李乡宦家是什么官司。狄希陈就说与她听,原来李乡宦无子,几年前在族内过继了个七岁侄子。因他年纪老迈了,家里又十分的富厚,族中很有几个人巴了南墙想等他早死要分他家产。谁知道他越活越硬朗,又另想了主意说这个侄子不是李家骨血,是其母与外人私通所生,同疯狗一样到处去告状。这位李老爷也做过一任知县的人,广结了善缘,各位官老爷看家兄面上自留与他三分情面儿。
素姐笑道:“这是他有理的事,也要到处送礼,何苦。”
狄希陈指着自己道:“像我这样的算是有良心。可是别人么,不论在不在理,你要是来告,一定先挤得你倾家荡产再去断案子。我这样儿的,收得少些,成都知府都看我不顺眼了,背地里常道因我断的太爽利,他少收了好些银子。”
素姐方明白他这么小心人家过生日,费了苦心备办厚礼是有原因的,便笑着走到他背后,替他按摩脖子道:“原来古代的官儿,有一多半贪钱是教人逼的呀。”
狄希陈摆摆手道:“就我那一年二十几两的俸禄,养活自己都难,说是逼的也太过。只要不伤心天害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伸手拉了素姐的手道:“我如今只想着快快过了这三年,咱们回家去种田读书,做个富家翁足矣。”因提到读书,就笑道:“我搜罗了好些书呢,都摆在内书房里了,你来了多半月,就想着吃醋,就没想起来跟你说。”
素姐呸了他一声道:“打就打了,你若有邪心,下次换鞭子抽你。”
狄希陈忙道:“呀,我喜欢,咱们就试试罢。”素姐拾起枕头扔他,却被他夺了去,一把抱住素姐扔到了床上。
却说小桃花借了送点心去找薛三舅爷,去了那院里只有狄九爷在。小九见了她进来,看身边的仆人都不在,便自己走了出来,将她丢在那里。
小桃花将盘子搁在外间桌子上,进了西里间薛老三的睡房,里边烧的旺旺的火盆,床上又有些男人的气味,靠着厚厚软软的绸被卧,她坐了上去就不想走,趴在枕上打盹。
薛老三中午去厨房要了两只鸡去童寄姐家,童奶奶千恩万谢收了,小寄姐却冷了脸再不理他,讨了个没趣自己走了回家。一进屋见小桃花脸蛋子红扑扑的睡在绿绸被上面,果真如同一朵桃花一般,哪里忍得住,几步扑上床就去扯小桃花的裤子,另一只冰手就伸进了衣内乱摸,摸得小桃花娇喘着醒来拿手推他,两个半推半就成了好事。因怕狄希林来家,完了事小桃花就忙忙的穿了衣服起来,红着脸道:“我先去了。”
薛老三半靠在被上笑道:“怕什么,他见你来了才避出去的。就是回来,咱们一床三好也没什么。”说得小桃花掩着面一步一瘸走了。他方慢慢起来穿衣,男人天性,总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心里还是放不下小寄姐,恨不能将这个小冰山美人也一同推倒。
小桃花自以为终身有靠,理了衣裳就躲进厢房自己的屋子里,因身上疼痛,只说头疼先睡了,自在那里做春梦。众人都不与她好,也不理她。
转眼成都知府吴大人生日,狄希林就教人送了礼物去。那吴大人本来心里有嫌隙的人,因他称病不来,就十分的生气。众人席上谈笑,说起他不来的缘故儿,就有是问紧邻刑厅。刑厅但笑不语,吴大人就道:“都传说是他令正打了几百几千棒槌,睡在家里不能动,这样的泼妇不休了她!”
正文 第四十三章 鸳鸯不是打出来的(下)
刑厅杨大人家娘子也是爱使棒槌的,只得含糊道:“我听他家人说是不小心跌破了脸,怕不好看,所以请了假躲在家里不见人。”
吴大人却有几分脾气,冷笑道:“必是他娘子打的,怕老婆成这样!快叫他休了,不然咱们开坏他评语,叫他官带闲住家去罢。”
原来狄希陈家里富厚,若是有什么官司到他手里,人家送他也收,不送却不似知府大人那样下死手的拿着去挤银子,就不似知府那样有人赞他是天高三尺的青天大老爷。虽然同事群中也还合得来,毕竟是穿越人士,自以为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就好,其实对平辈这样态度倒罢了,上司就嫌他太硬气,名声又不显,心里不喜欢他。好容易捉到他错处儿,吴知府便想将他排挤走,借着酒力,忙忙的教人去跟狄希陈说,教他快休了悍妇,重振夫纲,不然就开坏了评语,要教他回家种地去。
那天狄希陈与素姐两人想起来带来四川的那几坛子辣椒酱与几大包干辣椒,都在厨房一起动手,要做几个川菜吃,祛一祛川地的湿寒之气。狄希陈先拿干辣椒在干锅里烤出焦香,再浇上热菜油,炸出一小坛辣椒油。素姐这边鱼片也折分开来,又有泡好的腌白菜与榨菜,捞了切成片,先下锅与高汤一齐煮了,最后才将鱼片与干辣椒各样调料放进去,起锅再浇上辣椒油,虽然比不得后世正宗的水煮鱼,这样三大盆烧出来,一盆分与家人吃,一盆叫小九与薛老三陪了周师爷吃,最后一盆却是素姐一家三口自吃。
素姐正在那里夹了一片鱼去了刺拿开水洗过喂给小紫萱吃。就听见小春香进来,递了个贴子给狄希陈道:“是知府吴大人使人送了来的,说是立等回信。”
狄希陈只当是请他赴宴,笑道:“这样冷天,难为他想着我。”翻开了看,脸就沉了下来,脸色比外边的天还要冷些。
素姐抬了头看他如此,便道:“若真是推不了,还是去一去吧。”
狄希陈冷笑道:“去了也没有。”便将贴子递给素姐道:“这位青天大老爷不只顶得天都高了三尺,连人家的家事都要管。”
素姐看上边,却是叫狄希陈休妻的话,看完扔了笑道:“只怕是酒喝多了糊涂了,理他做什么,我们自过我们的。”对春香笑道:“就说爷知道了,请回罢,另外给那位送信的管家一个二两的大赏封儿。”
春香见狄希陈脸色不好看,应了一声,并不就走,只拿眼睛看他。狄希陈摆手道:“她说的极是,就这么着。”勉强又吃了几筷子,还是丢开碗筷,道:“吩咐外边拿我官服来,我还是去一趟罢。”
素姐见他动了怒,拦他道:“他又不是皇帝,说了不算,理他做什么?还是先请周师爷拿个主意罢。”狄希陈坐下不语,素姐忙教小杏花拿了贴子给周师爷看,请他进来说话。
不过片刻,周师爷领头,后边小九与薛老三都快步进来。那周师爷满面红光,胡子上还沾着一点汤水,想是着忙,来不急擦就过来了。素姐忙教小荷花挤个热手巾递给他,自己与小杏花赶紧把暖阁内桌子收拾出来,又自去后边洗了手泡出四碗茶送了进来。
周师爷原来没有见过素姐,久仰她母大虫的大名,又见薛老三是个浑人,心里只当她是个泼悍的村妇,很为狄希陈抱不平。等到今日见了真人,却是一个极干净爽朗的妇人,这样事若换了别个一定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却站在边上若无其事只是微笑,心里索然起敬。
素姐先捧了茶敬周师爷道:“咱们两口子都是糊涂人,还请师爷知无不言。”
周师爷心道不得了,忙站起来接了茶碗道:“不敢当,不敢当。”那边狄希陈与小九都自去小杏花捧的盘子里拿了茶碗,唯有薛老三高头大马稳稳坐在那里,等他姐姐捧茶,连身也不欠一下。
小九却是个伶俐人,晓得薛三舅爷是个苕道人,素姐与狄希陈必不好支开了他说话,若是留他在此处,又怕他日后乱说。便笑道:“嫂子,咱们院子里的被卧都要拆洗了,不如叫小桃花去先拆换了吧。”
素姐知道小九给她台阶,就顺着下来道:“小杏花快去叫了她舅老爷院子里去拆换被子。”又看小荷花站在边上,就教她抱了小紫萱跟小杏花那边屋里玩去。薛老三听说小桃花,便有些坐不住的意思,扭了几扭,方厚着脸皮道:“我有些内急,先去走动走动。”也等不及姐夫姐姐说话,拨腿就走了。
小春香迎面见薛三舅爷兴冲冲走了,又见小桃花也顺着墙角儿追了出去,心里着忙,也不喊她,冲进里屋道:“我给了他赏封儿,又找柳嫂儿拿了盘肉,烫了壶酒,教小板凳爹与他吃着说话呢,怕等不及听了几句就进来了。”
却见屋内齐齐的坐着三个人,素姐却是在狄希陈背后站着,她眼睛只看到小九微微笑,脸便红了,不好说下去。
周师爷就觉得这个婢女也是个有意思的人,笑道:“说了什么呢,学来听听。”
小春香虽然害臊,只是主人家的大事要紧,忍着羞道:“那个家人说吴大人前几日在家纳了个妾,叫吴夫人趁他去人家吃酒偷偷卖与过路的船上去了。吴大人心里不痛快,又不敢跟夫人发做,就发狠想拿咱们开刀。”
素姐与小九听了首先就笑了,狄希陈与周师爷都摇头不信,都教她快去接着打听。这里周师爷先道:“吴父母与大人不睦止非一日了,只怕还是因大人的官声好些,所以如此。”
狄希陈冷笑道:“这个人也太龌龊了,有本事布政使司参了我就是,偏要将人凄子拉扯进来,败坏人家名声。”素姐在他后边按着他道:“也是我有错在先,不该不问清红皂白与你动手,如今教人捉了错处儿。他不是刮地三尺么,咱们备份重礼给他就罢了。”
周师爷拈了胡子想了半日道:“嫂夫人说的也有道理,横竖大人在钱财上不怎么看重的,不如拱手送他些儿。”
狄希陈越听越气,一拍桌子道:“若是我连护着自己的女人都要靠给人送礼,还不如丢了官不要呢。”说罢一推茶碗,自己一边叫备轿,一边大步走了出去。
素姐忙看小九,小九笑道:“送了人家还要你接着送,这等小人只怕没完没了。”
周师爷道:“想来这事因吴夫人逐妾而起,不如打点份礼嫂夫人亲自去了去与吴夫人,或可挽回一二。”
素姐站了起来对着周师爷行礼谢道:“这么着,还请先生去劝劝他,我这里随后就去。”
言罢也不关他们出去,自己进了卧房,将首饰盒子拿了出来。素姐虽然自己不爱头上身上挂得跟杂货铺一般,其实女人爱珠宝的天性,也搜罗了些无事拿出来把玩。只是这上头并不看重,要寻出来送礼,还嫌份量轻些。挑了半日,教人传话去问那个管家走了没有?若是没出走想法子问问吴夫人喜欢什么。小荷花去了就跟小春香一起回来,春香道:“已是问过了,听说吴夫人娘家极富有,吴大人得官也是是仗着妻族的力量,咱们要送她,不如寻些新鲜稀奇的东西罢。”
素姐发愁道:“我这里哪一样不是平常物件儿。”
小春香指着梳妆盒子道:“大嫂这个就好。咱们家卖的镜子都不如这个照得人清楚。”素姐这梳妆盒,是素姐一时兴起,想起小时候看得杜十娘跳江时那只珠宝盒华丽丽的晃眼睛,自己想了样子打的,一共六层,顶层揭起来极明亮一面镜子,第一层几格就是梳子。再下边几层都有大小不同的格子,又极宽大,与常用的扁抽屉儿好用得多,又是自家请了巧匠打的,花样儿是素姐自己画的几笔水仙荷花,不像外边卖的匠气。因是顽,不过一样儿造了五只,两只送了娘家,两只送了相家,这一只没舍得给人也不舍得用,自己收着摆在那里看。于是素姐忙与小春香七手八脚将里边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另摆了一套象牙梳子,又挑了几副首饰衬了棉布摆好。因觉得空荡荡,小春香就带着小荷花小杏花将自己的首饰盒都搬了来,里面满满的都是她们无事时拿绢纱绸缎做的头花儿。便挑了十二枝好的装了进去。素姐还嫌不够,开箱取了一百两黄金放在最底一层。方拿了绸缎包了盒子,自己抱着,与小春香小荷花等不及坐轿,让那个家人领着,坐了车到吴府,那家人得了赏钱高兴,忙忙的替她们报与后边大夫人知道,也不等人来接,就引着她们进了后宅。素姐与春香走到中门,出来一个极丑的管家娘子模样的人笑道:“原来素狄夫人,快里边请。”
素姐微微点头道谢,小春香上前一步便递给她一个红包儿笑道:“这们冷天,麻烦嫂人出门。”
那媳妇子袖内捏了捏又硬又大的一块,忙笑道:“姐姐多礼了,等会两个姐姐还是到我们屋子里坐坐罢,上房里自有伺候的姐姐,也歇一会子。”言语间上了上房的台阶,素姐自有人引了进去,小荷花在后边抱了箱子跟着。小春香便跟了这个媳妇子去家人候事房里与她们闲话,使出浑身解数,拍来一众媳妇子眉开眼笑。
那里素姐进门,见上边一个妇人遍身绫罗,珠环翠绕,身后站着几个妾模样的女人,论长相都不如这个妇人,便小心行了礼道:“奴家才到成都不久,一向想来寻姐姐说?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