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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 林家成 TXT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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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媚公卿 林家成 TXT 作者:rouwenwu

    阳光般瑰丽,也仿佛是古谭中的水,在春日的柳枝飘摇中,有着一种极致的宁静。

    不知不觉中,陈容当真看痴了去。

    美男子望着她,见她虽然看呆了去,那漆黑的双眸却一清到底,不由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问道:“卿何所见也?”

    陆容扬唇一笑,双眸兀自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俊美无畴的脸,道:“今日方知,何谓谪仙!”

    美男子哈哈一笑。

    在他的笑声中,陈容向后一退,毫不在意的,也毫不犹豫地马车帘拉下,隔绝了他与她之间的视线。

    王家七郎清悦的笑声再次传来,“卿既心悦,何故匆匆退去?”

    陆容长叹一声,回道:“郎君容貌太盛了。我还要嫁人生子的,今日见了君,从此后,再有何方男人能够入眼?”

    王家七郎大乐,他大笑一阵后,琴声悠扬再起。

    流荡如春水的旋律中,王家七郎低笑道:“我来平城数月,一直没有什么收获。直到今日方才听到陈家出了一个散尽家财的女郎。匆匆前来,竟是不虚此行!”

    他说到这里,清喝一声,“走罢。”两字一吐出,琴音止息。

    直到他的马车出了府门,他也没有走下马车,更没有向陈容提出要她与王家人一道同行的事。

    一个老仆疑惑地望着那离去的马车,走到陈容身后,不安地说道:“阿容,王家这是什么意思?”

    陈容收回目光,得意一笑,“什么意思?王家同意了,明日我们与他们一道上路!”

    第六章 上路

    更新时间201132 20:22:47字数:2366

    陈府开始忙活起来,留下的十几个奴仆,开始把所剩不多的米帛之物装上马车。

    经过陈容这么一散财,剩下的财物,只能装上十辆马车,其中三辆用来装米帛之物,一辆装的是她的衣饰,剩下六辆,都是用来装竹简书册。

    前一次,陈容只装了一辆马车的书简,这些书简,是用来藏金叶子的,其余的都付之一炷。回到南方后的几十年,她都背负了一个‘俗物’的名声,士人们遣责她,说她宁可在马车中装满衣饰,也不愿意带上珍贵之极的书简。

    在这个连空气中都充满了‘清议风华’的年代,俗物的名声,完全可以毁去一个士族少女的前程。此后十几年,饶是她用尽心机,费尽手段,也没有办法挽回已经毁去的形像。

    夜了。

    这一夜,大门紧闭,轮流守卫着的陈府,自始至终都很安静,一直都没有意外之客来访。想来也是,白日时陈容散去家财地行为,已传遍了平城。哪个不长相的盗贼,会冒风险来抢劫这种小鱼小虾?

    第二天转眼便到了。

    一大早,王府便派上仆役前来,通知陈府中人直接前往南城门处汇合。

    这时刻,陈家已经把行李整理完毕,当下陈容便坐上马车,浩浩荡荡地驶向南城门。

    街道上,到处都是马车,挤挤攘攘中,众人都在向南城门赶去。

    陈容的马车驶在街道中时,不时有人向她看来。隐隐中,议论声不绝于耳,“她便是陈氏阿容。”

    “好一个美人儿。”

    “听闻她昨日把家财都散给府中的仆役婢女了,你看她的车队,偌大的陈府,只有十几辆马车,那消息果然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神仙般的王家七郎都亲去拜访了。”

    “危难之时见人心啊,这陈氏阿容听说是个玩劣的,可她能在胡骑将至时,行这种仗义疏财之举,实是难能,实是难能。”

    此起彼伏地议论声中,陈容微微一笑,慢慢收回了目光。

    不一会,陈容便出了南城门。一出城门,她便看到了王家的车队,一眼望去,从视野的尽头一直到城门处,都是王府的旗帜。果然好大的声势。

    陈容的马车一驶近,便有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策马靠近,朗声叫道:“可是陈氏阿容?”

    一日之间,陈氏阿容响彻平城。若是往昔,那青年只会以‘陈氏’相呼。

    陈容把车帘再掀开一些,清脆地应道:“是。我便是陈容。”

    那青年一袭紫色披风,五官端秀,闻言他呵呵一笑,道:“果然是个美人。你们陈府人少,还是到队列中间来吧,这样安全些。”

    陈容清美的小脸上,露出一抹感激之色,她就在马车中朝着那青年一礼,道:“谢过五郎。”

    王五郎目光晶亮地望着陈容,摇头道:“七郎说过陈氏阿容虽是女子,却是个性情疏朗的。没有想到阿容在我面前如此多礼。”他说到这里,连连摇头,状似失望。

    陈容抿唇一笑,暗暗忖道:你可不是王家七郎。在你的面前礼数不足,可是会被忌恨的!

    在王五郎地引导下,陈家的马车驶向队列的中间。王府的马车是如此之多,直是浩浩荡荡看不到边际。相比起他们来,陈府太不够看了。

    一路走过,陈容听到王府中人低声议论着,从他的话中得知,这一次想与王府一道同行的小家族不知凡几,有很多家族甚至奉上了比陈容拿出的那珊瑚还要珍贵的物品,可王府通通拒绝了。

    陈府的马车一入队,车队便开拔了,马蹄翻飞间卷起的烟尘,渐渐遮住了众人地视线。

    陈容回过头来望着那越去越远的平城城墙。在她的记忆中,一个月后胡骑踏入此城,在把城中不曾离去的众人抢劫一空后,一把火把这个繁华的小江南变成了灰烬。

    从此后,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平城,成了她记忆中的名字。只有午夜梦回,她才走入那熟悉的院落,见到那些熟悉的面孔。

    想着想着,陈容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突然的,王五郎的笑声传来,“阿容因何太息?”

    陈容低声回道:“想到再见无期,心中难受。”

    王五郎沉默起来。

    队伍走了两个时辰后,尽了主人礼节的王五郎便告辞离去,回到了队伍最前列。

    接下来,陈容是在闭目养神中度过。远远的,走在前列的王家女郎们的笑声不断传来。那些少女平素养在深闺,哪里出过什么远门?这一次虽然是逃难,可在她们的心中,还是新鲜感胜过一切的。

    行到中午时,众人开始用餐。

    坐在马车中,陈容望着王府那铺在草地上的白缎,以及缎上摆成了长龙的塌几,暗暗摇了摇头。

    塌几上,酒肉飘香。她注意到,这些王府中人,每一个女郎和郎君面前,便摆了四个塌几。塌上满满地尽是食物。

    她知道,这种人家,吃不完的食物是一定会扔掉的。

    想了想,陈容对驾车的尚叟说道:“叟,上前。”

    “是。”

    陈容的马车一出现在正在用餐的王府众人眼前,嗖嗖嗖,便有几十双目光向她看来。远远的,王五郎站了起来,他举起手中的酒杯朝着陈容一晃,笑道:“阿容来了?来来来,上塌一起就食。”

    陈容摇了摇头,朝他福了福以示回礼,然后她令尚叟赶着马车来到了王府家长王卓的那一处。

    陈容的目光略略一瞟,没有见到王七郎,便连忙收回了视线。

    她走下马车,对着正在进食的王卓福了福,清脆地说道:“见过王公。”

    王卓诧异地看着她,圆圆脸上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阿容为何而来?”

    陈容再次一福,道:“小女子有言要说。”

    “讲。”

    “此去南方,除了我们这些士族外,还有大量的庶民也在南迁。容以为,那些庶民就算倾尽家财,能带的,也不过是可用十天半月的食物。”

    王府中人正在用餐的时候,她突然前来,这么侃侃而谈,一时之间,王府的女郎子弟,都皱起了眉头:有所谓食不言寝不语,这个陈氏阿容在人家进食时前来,便已是失礼了。来到这里,她居然大谈那些肮脏粗陋的庶民什么的,真是上不得台面。也不知七郎是什么眼光,竟然对这样的女子赞不绝口?

    王家王弟不满的目光,陈容尽数接收。她却只是微笑着,继续侃侃而谈,“有所谓:衣食足后才知荣辱。容以为,那些庶民在把食物吃尽后,只怕会因为饥寒而铤而走险。”

    陈容的目光扫向那堆成了长龙般的食物,“一个二个流民王公许是不惧,若是几百数千呢?容以为,在这种时机,饮食可以简单一些。”

    说罢,她再次朝着王卓盈盈一福,低喝一声,令得尚叟赶着马车向回驶去。

    马车刚刚转过头,陈容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不屑地哧笑声,“这陈氏阿容真是小心过头了。她自己害怕那些庶民,散去了家财不算,居然还对我们指指点点。哼。”

    第七章 流民

    更新时间201133 16:02:53字数:2330

    陈容回来后,尚叟闷闷地嘀咕道:“那王家女郎甚是无礼,阿容明明是好意呢。”

    他说到这里,朝陈容瞟了瞟。

    他看到的,却是眼露精光,毫无懊恼之色的陈容。

    吃过饭后,车队再次上路。

    晚餐时,王家依然是一派奢华,仿佛他们这次不是逃难,而是去游玩一般。

    王家女郎们的新鲜感,在一日又一日的时光流逝中渐渐消失。慢慢的,陈容听到的抱怨声越来越多。

    这时刻,陈容已经知道,王家七郎因为还要拜该一个名士,并没有与他们一道同行。

    现在是初秋,天空中还有着炎热。马车和人群走动时卷起的漫天烟尘,蒙得众人越来越是灰头土脸。

    在这种情况下,讲究贵族风范的王家人每天都要沐浴数次,使得一天只能走上二三十里路。

    这样走了七天后,路上的流民越来越多。这些普通的庶民,成群结队地赶向南方。他们在吃完带来的干粮后,开始自发地跟在王家车队的后面。因为每一次王家人吃完饭,都会有大量的剩饭剩菜。

    随着身后跟随的人越来越多,王家人开始厌烦起来。这种浑身脏臭,污秽不堪的流民跟在身后,风一吹来臭飘十里,实在让人受不了。可他们又不敢做出驱赶流民这种有损清议的事,于是王家人只好减少洗漱时间,开始加速。

    这些事都与陈容无关。

    陈家只有她一个主子,每到饭时,她也只是简单地弄出一荤一素,吃了了事,睡觉的时候,也不像王家人一样非要睡在宽大的帐蓬中,而是卧于马车里。

    她现在做得最多的事,是坐在马车中颠覆一个时辰后,会改为骑马,或干脆行走。

    陈容粗通武技,体质很好,可以跟着队伍走上几里连气也不喘一下。

    “用餐啦,暂歇暂歇——”

    马蹄‘哒哒’声中,一个骑士一边策着马冲向车队后面,一边大声呐喊。

    陈容朝着西边红艳艳的日光看了一眼,纵身跳下马背。

    这时刻,众人都开始忙活起来,扎的扎营帐,弄的弄饭菜。

    平妪看到陈容走来,一边把碗筷摆上马车,一边压低着声音说道:“女郎,好似被你说中了。”

    她一边说,一边瞅向三百步远的王家人。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金灿灿的阳光照在仍然绿意盎然的白杨树上。此时此刻,白杨树下铺上了厚厚的素缎,素缎上摆着塌和几,塌几后面,是衣履光华,个个面目清秀,在夕阳映照下宛如神仙中人的王氏一族。

    可这一刻,这些举止雍容都雅的子弟,都皱起了眉头,一脸厌烦中混合着无奈。他们瞪着面前的饭菜,却无一人举起筷子。

    因为,在他们身后三四百步处,足足站了数百个流民。这些流民拖儿带女,衣衫褴褛的,他们双目无神地望着王家众人,有些孩子呆呆地望着塌上的酒菜,肮脏的嘴边口水拖得老长。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王家子弟直如吞了一只苍蝇般难受。一个中年人凑近家长王卓,低声问道:“王公,你看?”

    王卓摇了摇头,他径直往嘴里塞了一块狗肉,低低地说道:“视而不见便是。”

    “是。”

    他是有定力,可众少年子弟明显差了些。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拿起筷子,恨恨地装满白米饭的碗中戮了几下,厌恶地说道:“父亲也是,怎么就不能赶走那些贱民?”

    一个少年在旁应道:“赶走他们是易事,可要是让南方的那些文人知道我们苛待百姓,不免会说三道四。”

    另一个少年也说道:“怪哉!平素里这些贱民看到我们,都敬若神仙,恨不得匍匐在地吻我们的脚趾,怎么这会儿却如此胆大?”

    这个问题,显然难住了这些醉生梦生,不知饥苦两字是何物的门阀子弟。众人寻思了一会,一个少女叫道:“呀,此事可给那陈氏阿容说中了!谁去把她叫来,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少女的声音刚落,另一个有点尖有点急的女子声音传来,“不可不可,我料陈容也只是信口胡说的。”

    这个女子尖下巴瘦长脸,脸色苍白五官秀丽,正是那日哧笑陈容小心过头的那个。众人一看她这模样,便知道她拉不下脸来。嘻笑声中,一个圆脸少女哧笑道:“七妹是怕那陈容嘲讽于你吧?”

    尖脸秀丽少女听到这话,小脸一板,刚想反驳,又闭上了嘴。

    不过,她身边的这些人笑归笑,终是再也没有人提到陈容。

    马车中,陈容吃饱后便放下了碗筷,她向平妪吩咐道:“嘱咐众人,这几晚一定要睡在车旁,如没有必要,不可四处游走。”

    平妪一怔,她不解地看向陈容,好一会才应道:“是。”她这个女郎,自从那几晚做过噩梦后,是一天比一天地变化大,她竟在不知不觉中,对她产生了一种信服。

    平妪收起碗筷,向马车下退去。她刚刚下了马车,便听到马车中,传来她家女郎那压低地嘀咕声,“以前我还对他们敬仰着,原来,也是一些土雕木塑的玩物。”声音中,含着浓浓地失望。

    夜,渐渐深了。

    今天晚上,一轮明月挂在天空中,银色的光辉铺照在大地。这样的月光,这样的夜晚,王家子弟们饶是疲惫不堪,也陶醉在这一片诗情画意中。

    陈容缓步靠近吟风弄月的王家众人。

    月光下,她那袅娜的身姿,配上明澈如水的双眸,直有一种难言难画的美丽。不知不觉中,好几个王家子弟都回过头来,向她张望而去。

    王五郎率先开口唤道:“阿容,今晚明月当空,万里澄澈,我们正在吟诗呢。你也来吧。”

    王五郎的声音一落,一个少女格格笑道:“五哥你叫陈容吟诗?那岂不是要了她小命去?”

    这话一出,嘻笑声四起。

    一个少年望着月光下清美明澈的陈容,忍不住说道:“阿容实乃佳人。如此佳人,还是学一学诗的好。”

    那少女又格格笑了起来,“平城人都知道,陈氏阿容喜欢的是鞭子,是骑术,她才不喜欢这些诗啊赋的。”

    不管是鞭子还是骑术,都是北方胡人所好。而中原人对胡人的轻鄙,那是发自骨子的,少女的笑声中,含着最明显不过的嘲讽。

    陈容转眸盯了那少女一眼,只是一眼,她便发现这少女,正是那一日屑笑自己小心过头的那个。

    陈容笑了笑。她朝着众人盈盈一福,道:“陈容若是吟诗,只怕唐突了这明月。”说罢,她向后退去。

    她这话说得甚是风雅,王氏众人一怔,好半晌笑声才起。听着那些笑声,陈容嘴角向下一扯,露出一抹冷笑来:本来她这次来,是见那些流民行踪诡秘,眼神不善,想提醒众人的。可现在她不想说了。反正队伍中护卫极多,流民再强,也不会伤了车队的元气。便让他们代她教训教训有些人吧。

    第八章 流民二

    更新时间201134 13:42:51字数: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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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渐渐上移,它浮出杨树梢头,向西方移动,渐渐有,明月被云层遮掩,光辉从天地间淡去。

    王氏子弟的喧嚣笑闹声也渐渐远去,渐渐不再。

    陈容躺在马车中,毫无睡意。她侧过头,看向马车外。马车外黑压压地一片,只有插在泥土地上的火把,发出点点光芒。在这种夜静人深的时候,那光芒在风中摇曳不已,平添了几分冷寂。

    黑暗中,她的双眼睁得老大,幽亮幽亮地散发着神秘的光茫。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直聆听着的她,突然嘴角向上一扯,露出一抹笑容来。

    她目光晶亮地盯着那些渐渐逼近的身影。那些黑影行走时,响声很大,而且时不时有人跌倒在地。隐隐的,还有急促的呼吸声,喘息声,忍耐不住的咳嗽声,压低的喝骂声传来。

    那些声音并不大,可在这样夜静人深的时候,还真有些刺耳。

    陈容静静地盯着,看着那些人影一簇簇地向车队的头和尾部逼去——头部,是王氏主人们所在的地方,那里多的是财宝,尾部,则是王氏粮草聚集所在。

    那些人冲入车队后,陈容可以听到,一阵阵压低的惊呼声和搬运东西的声音传来。

    一刻钟后,那些黑影已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向外退去了。不过在他们退去的同时,另一批黑影又冲入了队伍中。

    一个向前冲去的矮小的黑影,也不知撞到了什么,发出了一声低呼。低呼声不大,可那被撞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粗壮的嘟囔,“谁撞你爷爷?”

    那声音突然而来,就在众人一惊之际,声音的主人睁开眼来。他瞪着铜铃大的双眼瞪了一阵眼前的小个子,终于,他惊声大叫道:“谁?你们是谁?醒来,全都醒来——”

    饶是众人睡得最深,被这个粗壮的嗓子一嚎,也给惊醒过来。一时间西西索索声四起,惊呼声一片。

    蓦地,一个雄壮的声音暴喝而出,“你们这些流民好大的胆子!”

    随着暴喝声一传出,火把腾腾点亮,整个车队的人都给惊醒了过来。

    王氏族长王卓的声音急急传来,“拦住这些流民!”

    他指的,是那些得了东西后,四散逃去的黑影。

    随着王卓一开口,整个车队如同煮沸了的开水,众护卫衣衫不整地冲了出去,在他们乱七八糟地怒喝声中,一个少女冲了出来,她光着双足,长发披散,愤怒地尖叫道:“我的项链不见了,我那南海珍珠项链不见了。”

    另一个王氏子弟大声叫道:“抓住他们,全部抓住!这些贱民,竟然敢行偷盗之事,竟然敢冲撞贵族的行旅,来人,杀了他们,一个不留,一个不留——”

    追赶着流民的护卫们很恼火——他们何等身份,何等武力?竟让这些手无寸铁的流民们欺近了身,还偷了东西去!在这种心理里,那王氏子弟最后一喝,给了他们发泄怒火的勇气。

    因此,不过片刻后,一个惨叫声传来。它在夜空中凄厉地响起,远远传出,引得山鸣谷应!

    这是人临死前发出的叫声!

    众人惊住了,他们停下了手中地动作。

    就在这时,王家家长王卓的大喝声急急传来,“不得杀人,不得杀人——”

    他慌乱的,急促地叫声,打破了平静,也令得众人回过神来。

    那些红了眼睛的流民在得到这一句话后,那热血上冲的头脑便是一清,他们连声吆喝,急急后退。

    王卓的声音再次传来,“各位父老,你们放下所拿之物!不然,休怪王某无情了!”

    他的喝声传来时,数百个护卫已经策着马,围上了那些流民。

    眼看逃无可逃,流民中,一个粗野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各位弟兄,不要听这老头的。不拿这些东西我们也是饿死,迟早是死,不如死前一博!”

    另一个有点尖弱的声音这时说道:“王公,你们一顿所食,可以让我们上百人吃上三天!你行行好,便赐给我们一些粮食吧。”

    这些流民,原本都是老实巴结的本份人,若不是实在无路可走了,也不敢抢劫贵族。那尖弱的声音一开口,便有数十人乱七八糟地叫道:“王公,给我们一些粮食吧。”

    “给了我们粮食才走。”

    “对对,给我们粮食,你们只要少食一点,便可以活人无数。”

    “若是不给,这条性命也不要了!”

    “东西还给你们,只要你们给粮!”

    叫嚣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一个少年急急地走到王卓身后,叫道:“父亲,万万不可,万万不能受这些贱民地威胁!”

    另一个少年也在旁边叫道:“侄儿以为,还是给了他们粮食吧。”

    王卓板着脸,他右手一举,制止了几个后辈的叫嚣后,他沉郁地喝道:“给粮食!王右。”

    “在。”

    “命令队伍马上起程。”

    “是。”

    “王亚。”

    “在。”

    “你带领众护卫,先把这些流民赶到路旁,告诉他们,马上便有粮食分给他们。要他们把拿走的东西尽数上交。”他沉着脸,森森喝道:“若是还有人带头闹事,不妨杀上两个!”

    “是。”

    “车队走后才可以给粮食。便给五袋粟米吧,你们解开麻袋,驱着车,任由那粟米流落在地。”

    王卓最后一句话刚刚落地,几个王族子弟喜笑颜开,一个少年叫道:“正该如此。那些贱民敢威胁我们,我们便让他们趴在地上吃那合了泥土的粟食!”

    王家的护卫毕竟训练有数,光论武力,那些又饥又饿的流民便是二十个也打不了他们一个。因此,局势很快便被控制住,不一会,被拿走的东西被一一收回。那些手无寸铁,连跑也跑不了几步的百姓们,在杀了几个头领后,呆若木鸡地站在道路两侧,眼睁睁地看着王家的队伍驶动。直到走在最后面的那辆马车解开绳结,流出大把的粟米时,他们木然无助的眼神才陡然一亮。

    陈容懒洋洋地倚在车壁上,倾听着后面流民们发出的欢呼声,叫嚷声。

    当东边的天空,浮起一道艳红艳红的阳光时,车队终于彻底摆脱了流民,行走在茫茫的荒野间。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不一会,车帘外传来一个恭敬的问话声,“你家女郎可还醒着?王公有请!”

    第九章 旱灾

    更新时间201135 8:01:53字数: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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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尚叟回答,陈容坐直身子,声音清澈地应道:“醒着呢。”

    那声音开怀地说道:“甚好甚好。”

    陈容的马车开始驶动。

    不一会,马车便来到了队伍最前列。这时刻,略略整理了一下衣袍头发的陈容,已掀开了车帘。

    路旁,都是王氏子弟的马车,他们在看到陈容的马车驶来时,同时向她看来。

    陈容目光明澈地迎上他们。

    她的目光所到之处,有好几人侧过了头,避开了她地注视。至于那个嘲讽过她的少女,则一直没有露面。

    陈容的马车驶到了王卓的马车旁。

    马车还没有靠近,王卓的笑声便从一侧传来,“阿容啊?靠近些,与你伯父一述如何?”

    声音无比慈祥。

    陈容躬身应道:“是。”

    她的马车靠近了王卓的马车。

    王卓早把车帘拉开了,端坐在马车中的他,正双目炯炯地打量着陈容,在陈容向他看来时,王卓叹道:“阿容,伯父悔啊,那一日听了阿容你的劝就好了。”

    他说到这里,脸皮抽搐了一下。

    他确实是悔了。昨晚的事,将是他们这个支族永远的污点!不管是杀流民,还是被流民偷盗,最后被迫放粮的事,都会让他们面对本家地指责!他王卓的政治前途更是暗淡无光了——连小股流民都处理不好的人,还能指望他做出治国救民的大事不成?

    王卓望着陈容,行了一礼,道:“请阿容前来,伯父是想当面致歉来着。阿容,伯父自负清名,却连你一个妇人也远远不如啊。”

    他说得到很诚挚,很诚挚。

    陈容却知道,王卓如果不想背上一个愚蠢自负,不知悔改的名声,不管他愿不愿意,还真的要这样向自己致歉不可。

    在王卓一礼施来时,陈容连忙侧身避开。她低着头,恭敬地说道:“王公何出此言?举族南迁何等大事,便是圣人也有一二忽略处!”

    她的安慰虽然不是很让人动容,却还是中听的。当下王卓脸色更转慈和了。他长吁短叹了两声后,朝陈容说道:“阿容以后有什么事,尽管直言。便有所需,也直说便是。”

    “是。”

    “哎——”

    陈容瞅了瞅阴沉着脸的王卓,福了福,“陈容告退了。”

    “去吧去吧。”

    王家经过这么一波事后,终于懂得收敛了。当天中餐,每个王氏子弟的面前,便只摆有四五样食物。

    而陈容,也被正式邀请到王氏子弟的队列,与他们共餐同进退。

    这时,队伍已经在路上走了二十天了,离开平城已有五百里远,行程已走了一半。

    这一天,一个低低地说话声从外面传来,“五哥,我看这道路两旁的田,都干了呢。”

    王五郎还没有回答,只听得嗖地一声,车帘掀开,陈容伸出头来。

    众王氏子弟都转头看向她,虽然才相处几天,可他们都发现,这个陈容年纪小小,可经起事来十分镇定,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慌乱。

    陈容没有注意到他们好奇的目光,只是皱着眉头,紧紧盯着道路两侧的田野。过了好一会,她向尚叟叫道:“叟,载我见过王公。”

    “是。”

    马车驶动。

    在众少年地注目中,陈容的马车不一会便驶到了王公的马车旁。

    就在马车中,陈容朝着王卓福了福,说道:“王公,你看这田野都干了,莫非,此地出现了旱灾?”

    她的声音刚刚落下,身后便传来两三声哧笑,隐隐的,一个小小的声音传来,“上次父亲对她客气了点,她就以为自己真是个人物了。”

    那声音,依然还是那个讽笑过她的,王氏七女涵允的声音。

    自从那事后,陈容见到王卓都恭恭敬敬的,也没有再向他建议过什么。

    王卓皱起了眉头,他抬起头,朝着道路两侧的田野望了望。这田野里是没有什么水,可他隐约记得,这一路来,这种就要收割的田野中都是没有啥水的。

    想到这里,王卓点了点头,向陈容说道:“多谢阿容你提醒。”表情中,有点不耐烦。

    陈容见状,淡淡一笑,朝着王卓再次行了一礼后,向后退去。

    她的马车刚刚与王卓的马车别开,王氏七女涵允便凑过头来,她笑吟吟地盯着陈容,叫道:“陈氏阿容,你莫不是想出风头想疯了?”

    陈容笑了笑,她不用回头,也知道王卓还在注意这边的动静,当下她声音微提,认真地说道:“七姑子你若是不信,为什么不令人去问问附近的村民?便是向走在前面的流民询问,也可以知道我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王涵允从鼻中发出一声轻哼,翻了一个白眼,道:“我才懒得去问那些贱民呢。”

    她眼珠子一转,见到陈容的马车向后面驶去,又叫道:“喂,你是不是要去问问啊?嘻嘻,我说阿容啊,你一个女子,管这么多事干嘛?难不成你还想得个博学的清名,以后好为官出仕?”她说到这里,格格笑了起来。

    陈容没有理会她。

    她只是赶着马车,来到了队伍的中间。召来陈氏众人后,陈容严肃地说道:“从现在起,如果你们看到水源,务必记得停下来,直到把所有的桶子里都装上了水才可以起程。另外,所有人都不再洗漱,除非极渴,不可动用桶中装上的水!”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直过了好一会,他们才应道:“是。”

    陈容回到马车中,她盯着前方显得灰蒙蒙的天空一会后,伸出头去,再次吩咐道:“平妪,你带人把所有的缎全部打湿再装上马车。”

    这一下,众人更吃惊了。他们讷讷半晌,才在陈容的沉喝中应了声是。望着拉下的车帘,平妪凑向尚叟,低声说道:“女郎这是怎么了?如此大惊小怪?”

    尚叟摇了摇头。他看向围在身边的同伙,轻声回道:“这次女郎的举止着实怪异,你们秘密照做便是,记得不要说出去。”

    “对对。”“正该如此。”

    第十章 干旱二

    更新时间201135 15:35:35字数:2273

    众仆役齐心合力,也只是弄出了三个大桶,几个小盆。这三个大桶,一个是供陈容沐浴用的,另外两个则是男女婢仆们用来沐浴的。

    行走了十几里后,前方出现了一处潭水。陈氏众仆把三个大木桶装满,又把几个洗漱用的小木盆装上水,再把那些厚厚的缎打湿。

    王卓皱着眉头,望着身后水潭旁忙来忙去的陈家人,想了想,向左右喝道:“你们也去打几桶水。”

    众人一惊,一个王氏子弟叫道:“伯父,何必相信一个妇人的胡言乱语?”

    王卓顿然喝道:“马车空着也是空着,说这么多干嘛?装上便是!”

    这二十来天,不管是王氏,还是陈氏,他们吃掉的粮食已有不少,因此空出了一些马车,刚好用来装这些水。

    王卓这么一喝,众人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跟在陈氏的后面装起水来。不过他们只想敷衍了事,总共才装了二十个浴桶的水。

    车队继续前进,接下来的十几里路中,已出现了三个大的水谭,望着那些清澈荡漾的水波,王氏众人频频摇头。王卓更是皱着眉头,懊恼地想道:只是一个无知少女在装作博学,我偏偏还听了,还当了一回事。哎,又会成为他人笑柄了!

    当天晚上,车队在水源旁安置下来。在众王氏子弟嘲笑的目光中,陈容不动声色地吩咐众人,把那些因为马车颠覆而洒出小半的桶盆重新装满,便在平妪等人的照看下,选个水源干净处洗了个澡。

    她自己洗了不打紧,还强行要求众婢仆也去清洗个彻底。

    幸好,现在跟在她身边的,都是陈氏的忠仆,他们虽然觉得自家女郎行事大惊小怪,还是安安静静地执行了她的命令。

    第二天一大早,陈容命令众人把厚缎重新在水中打湿后,才开始洗漱起程。

    这一天,太阳从东边升起时,便红艳得刺眼。

    平妪望向天空,向马车中说道:“女郎,是个大睛天呢。”

    马车中,传来陈容低低地应答声。

    从昨天下午起,不想去看王家人眼色的陈容,便又回到了车队中间。

    车队继续向前驶去。

    到了这个时候,王氏子弟再也没有闲玩的心情。在他们的催促下,车队走得飞快,不过一个上午,便冲出了三四十里。

    可随着中午来临,天气已是越来越炎热。

    那白晃晃的阳光照在大地上,灼得地面都是滚烫滚烫的。马车一走动,那灰尘直是冲天而散,久久不散,看这情形,似乎这地方已有好些时日不曾下过雨了。

    这时,前面突然慢了下来。

    平妪伸出头去,却见前方烟尘冲天,却是几个身着王氏仆役衣裳的壮汉策马归来。

    怪了,这一路很太平啊,王氏怎么派出路探了?

    那些壮汉冲到王氏家长面前,也不知他们说了几句什么话,一时之间,王氏子弟的嘀咕声埋怨声不绝于耳。

    平妪好奇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尚叟在一旁低声说道:“那些人说,前方三十里都没有水源,一路上看到的井都已干涸,那些村民说,此地已有一月不曾下雨了,他们平素吃水,都是在东侧的崎山山脉中打的水。那崎山山脉离此地足有二十里山路,一来一回要一日的光景。”

    尚叟说到这里,神色复杂地看向马车中的陈容,眼神不掩惊愕。平妪也是,她傻呼呼地看着那晃动的车帘,讷讷地说道:“女郎,似早已知晓?”

    这时,车队已经停了下来。

    平妪注意到,王家的仆役们从马车中提下几个桶来,开始给马喂食。

    随着那些清澈的水出现在众人眼前,突然的,一个少女尖声叫道:“伯父,为什么要给这些畜生喂水?天热得这么厉害,我还想洗个澡呢。”

    另一个王氏少年也叫道:“父亲,便让我们先洗澡,剩下的水再给这些畜生喝吧。”

    车队中静了静,不一会,王卓的命令声传来,“休得胡闹。在找到井水之前,任何一桶水都不可浪费了。”

    “叔父,我们只是洗沐,只要不把水溅出来就可以了啊。”

    “是啊是啊,这么干净的水给畜生喝了,可真是浪费。”

    王卓沉默了一阵后,命令声再次传来,“喂马用的水只限八桶,你们这么多人,这八桶水给谁沐浴的好?不要再闹了,谁也不可用桶中的水沐浴!”

    他说到这里,又温和地安慰道:“马喝了水后,我们加紧赶路,务必尽快找到充足的水源,到时你们不管是沐浴还是玩耍,都有的是水。”

    这一下,王氏子弟终于不再喧嚣,可隐隐中,那嘀咕和埋怨声还是有的。

    平妪刚刚收回注意力,陈容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妪,让我们的马嚼缎中的水吧。”

    “是。”

    众马喂养过后,再次起程。这一次,每个人都停止了喧嚣,开始全力赶路。

    不管是王氏还是陈氏,都为这次南迁做足了准备。可以说,这个车队,是全由马车组成的。每一辆马车,除了四匹马拉着外,还另有两匹马备份。

    在这种情况下,三十里的路,一个时辰就赶完了。

    可是,天空中依然是骄阳似火,道路两侧,所有的田地依然干涸开裂。一路上,连天空都是灰蒙蒙的,遇到的水井不但滴水不存,那积得厚厚的枯叶显示出,这地方已得干旱很久了。

    这一下,王氏子弟隐隐地感觉到了不妙,队伍中,他们的抱怨声变成了不安地询问声,和咒骂声。

    车队继续向前赶去。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太阳开始沉入西边,吹来的风也不再那么炎热。

    可车队中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强烈的不安中。越是往南行走,他们骇然发现,道路两侧的田野便越是沟壑纵横,干涸得厉害。

    这时刻,车队中的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的咽喉似乎被火烧了一般,口渴得厉害。而奔行的马匹,这时也是疲软无力。

    偏偏,前方还是一片灰蒙蒙的,明明只是初秋,可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只是一片荒芜的枯色!

    整个队伍,这时都呈现出一种慌乱和不安,只有嚼过三次缎中水的陈家众马还是精神抖擞。

    在众子弟希翼的,不安的眼神中,王卓命令道:“王右,你们把马喂饱喝足,前去探路,看到了水源再来通报!”

    “是。”

    顿了顿,王卓疲惫的声音响起,“去把陈氏阿容叫过来吧。”

    “是。”

    应答声刚刚落下,一个王氏子弟急急地说道:“父亲,不可,万万不可。”他压低声音,在王卓询问的眼神中不安地说道:“父亲,你身为王氏家长,却在短短一路间,向陈氏的一个支族庶女连续问询两次。这,岂不是用你老的清名,来成就陈氏阿容?”

    第十一章 干旱三

    更新时间201136 20:04:26字数:2770

    王卓沉着脸寻思了一会,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车队停下,给马匹再次喂了一点点水后,又起程了。

    为了省水,王家没有煮饭,晚餐只发了些干粮。伴随这些干粮发下的,还有一些水。由于人数太多,每十人一组的队伍,都只发到了一盆水。对着西沉的落日,王卓站在车头,严肃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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