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姬妖且闲第7部分阅读
美姬妖且闲 作者:rouwenwu
备好的石黛将眉毛染粗,又抹在手上揉开,在颧骨下稍稍扫了一些,唇部扑上妆粉,使得她看起来犹如久病的少年郎。
十三个头高,长相中性,穿上儒袍后,便已是个平凡的儒生,白苏只将她眉毛画的稍粗了些。妫芷倒也不用多作修饰,只将用石黛画剑眉入鬓,扮作男装之后竟然是个英俊男人,只不过依旧是十步之内结冰,冷的让人避之不及。
出门的时候,白苏冲那目瞪口呆的店老板笑道,“老板,我等日后必会常常光顾,不过,你万万不要把我兄弟三人喜好扮女装之事泄露出去,否则,可别怪本公子心狠。”
“男男的?”老板瞄一眼白苏凸出的喉结,又看了看她平实的胸部,不由得信了十分,立刻点头保证,“绝不会绝不会!”
出了门,十三一阵哈哈大笑,声音嘶哑如在变声期的少年,“小公子,您可真是有办法!”
让那老板相信她们三个是男人,并且是喜欢穿女装的男人,还要多亏了她们肿大的喉结。其实白苏扮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一般不会有喉结,弄出喉结不过是为求安心。
三人拐出巷口,白苏刚刚拉着两人欣喜的凑上一个卖花的摊位,迎面忽然跑过来一个十四五岁的黄衣少女,拨开人群挤到妫芷面前,硬是塞给她一把黄|色的迎春花。
那女孩怯怯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有人送给我一个木瓜,我便回赠他赤红色的玉佩。这不单单是对赠予的回报,而是为了追求永久的相好。这是问妫芷愿不愿交换定情信物啊!
白苏愕然瞪大眼睛看了看那个大胆的女孩,又看了看妫芷。妫芷的脸色由红变青,由青变黑,窘态毕现,身上的冷漠之气少了许多,那女孩更加大胆了,甜甜笑道,“郎君生的好模样,今日我及笄,郎君可愿与我交换信物?”
女孩长的挺可爱,圆脸上一双漂亮的大眼,此刻正充满期待的看着妫芷。
少女声音响亮清澈,她此话一出,周围有许多人停下脚步,含笑围观。
妫芷黑着脸,冷声道,“在下有要事在身,姑娘且寻他人吧!”
围观人群不由欷歔,有一麻衣汉子大声道,“你这公子怎的忒是无情,姝子样貌乃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可是天大的艳福呢!”
姝子,是对未婚美女的称呼。
白苏觉得麻衣汉子话中颇有夸张的成分。少女虽可爱,却也算不得美人,更算不得一等一的美人,白苏穿越后见过的人不多,可絮女、珍女、黄菱萁,甚至妫芷都比这个女孩美上几倍。
麻衣汉子凑到女孩身边,猥琐的调笑道,“人家不稀罕你,哥哥稀罕,姝子看我怎样?”
女孩羞怒的面红耳赤,水汪汪的大眼楚楚可怜的盯着妫芷,希望她能救自己于水深火热。
白苏这厢正看的热闹,陡然觉的自己似被毒蛇盯上般,浑身冷飕飕的,难受的紧。她警觉向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特别的人。正当她松了口气时,一只手忽然悄无声息的搭上她的肩膀。
白苏一惊,反射性的要闪开,却被那只手牢牢揽住肩膀,油滑的腔调从耳边传来,“这位小哥,往日不曾见过,可是新来尚京?”
白苏半边身子冒起一层鸡皮疙瘩,转过头,却意外的看见一张俊秀的脸。十七八岁的模样,肤白墨发,黑亮的眸子笑起来弯弯的如同一轮下玄月,腮边两个深深的小梨涡,俊美中透着几分可爱。
白苏一时怔住,面对这样一张脸,真的很难有恶感,她甚至都忘记刚才那种令人不愉快的感觉。
“兄台有何指教?”白苏推开他,行了个叉手礼。
“在下花荣,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少年一双新月般的眼睛紧紧盯着白苏。
方才消下去的感觉忽又袭来,白苏也说不清为什么,只觉得花荣的目光太有侵略性,令她浑身不自在。
“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后会有期!”白苏拉着十三便走,想到之前约好,若是走散便在成衣店会面,便就顾不上还在被那少女纠缠的妫芷。
十三这次却是积极的很,拉着白苏挤进人群,在人群中东窜西窜,一会功夫便将那花荣甩的不见人影。
“你认识他?”白苏蹲在一处石阶上,气喘吁吁的问道。
十三脸不红气不喘,只是神色古怪,“奴婢虽不曾见过花荣公子,可却听过他的名头。他是尚京六公子之一,喜好男色,奴婢觉得他好似瞧上公子您了。”
白苏使劲滚动几下干涩的嗓子,心道:世风日下啊!幸亏跑的快,这年头竟然连做男人都不安全!
“公子,先回成衣店等妫芷吧,若是花荣公子再寻来可就麻烦了。”十三担忧道。
“他不是喜欢男人吗?”白苏从来没跑的这么急过,一时累的动不了,心想:实在跑不掉,直接表明女子身份不就好了?
十三欲语还休,时不时的张望人群,显然是怕花荣追上来。
“难道他男女通吃?”白苏长大嘴巴,见十三没有反驳,立刻道,“那先回成衣店吧。”
第一卷 女人只是礼物 第二十七章 你站住
花荣不会看上妫芷吧!白苏转念一想,自己这种病秧子都逃脱了,对于妫芷来说摆脱花荣更不是难事。
约好申时一刻(下午三点左右)在成衣店的巷口会和,现在还未至午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白苏觉得实在不应该浪费。
“十三,你且在这里等候妫芷,我见方才歇脚那处是个书馆,我过去看看,你等到妫芷以后再去那里找我。”白苏道。
十三哪里放心让她一个人出去乱逛,“小公子”
“那里又不远,出了巷口便是,我去换一套女装,戴上斗笠,那花荣也定然认不出我来的。”白苏说着便往成衣店里去。
十三见她心意已决,又想那间书店是尚京最大的“松月书馆”,相对来还算安全,便千叮咛万嘱咐,说除了书馆哪里也不可以去。
白苏换上一套麻布深绛色曲裾,又在店老板瞠目结舌目光中,戴上一顶斗笠,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十三扔给店老板一袋铜币,板着脸警告道,“我家公子喜欢换装,来你这里不过是因这处僻静。拿了钱财最好闭紧嘴巴。”
店老板频频擦着额上的汗水,他本就是个胆小之人,又不甚贪财,因怕得罪权贵,才把店开在深巷里头,没想到还是得面对今日局面,唉,尚京城真是不好混呐!
十三心中却暗乐,心道:怪不得自家小姐喜欢捉弄人,原来感觉这样好!
出了巷口,向右拐的第一家店便是“松月书馆”。方才跑的急,白苏并未仔细看,现在站在书馆门口,才惊觉这家书馆竟然堪比前世一个小型的图书馆了。
两层偌大的角楼,屋角飞扬,十八扇紫檀木雕花门,精致华贵之余更是气势恢宏。正门偌大的匾额上绿色大篆书曰:松月。
左右两侧柱子上刻有诗句,右边是:故山有松月,左边是:迟尔玩清晖。
好有意境的句子,白苏暗赞一句,压低斗笠走了进去。
书馆内静悄悄的,一排排的梨花木书架整齐摆放,上面有纸质书籍,也有竹简、羊皮的所制。许多儒袍学子埋首在书海之中,连进来一人也不曾发现。
柜台后面的老板见白苏这身打扮,又是站在门口左右张望,迟迟没有进来,一双眯眯眼闪烁精光,抚着山羊胡须,十分猥琐的凑了过去。
他抬起宽袖掩住嘴巴,凑到白苏身边,“姑娘,可是要找书?”言语间故意将“书”咬字很重。
白苏对皱皱眉,打量来人:所谓“贱笑”,用来形容这老板都有的屈才了,这老板年纪不大。下颌蓄着山羊胡,一张脸长得满是褶,皮肤却是白皙,一笑起来好像一只白嫩大包子。
白苏想想自己也的确是要买书,便点点头。
店老板一张脸上笑得宛如绽开的ju花,山羊胡子颤个不停,“有,有,姑娘是贵宾,请随我来。”
白苏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可以随意站在书架边挑选,她却需要去别处,不过想到可能是古代男女有别,便随着他去了。看着店老板瘦小而又猥琐的背影,白苏深深觉得,一件儒袍穿在他身上,简直太糟蹋了。
“在下赵庆,姑娘面生,可是头一回来小店?”老板将白苏引到偏间书房内,请她坐下。
白苏有些忐忑,但稍微观察了一下,从这里能直接看见外间书架,还有许多学子,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大叫一声他们绝对能听得见,便才微微放下心来。
“姑娘,这是本月新出的画册,名家所绘,绝对物超所值!”赵庆笑的很荡漾,看的白苏一身鸡皮疙瘩。
接过书册,白苏一看封面,顿时傻眼了——右侧是“珍藏美人图”五个字,左侧是一个半/裸的女人。
赵庆见白苏呆住,以为她是被吓着了,忙道,“姑娘若是第一回看,不如先看一些传记,如《香红传》啊之类的,香红可是前朝最神秘美貌的歌妓了。”
《香红传》?歌妓?联系手上的裸/画,白苏明白了,这老板是在向她兜售有颜色的书籍啊!白苏理清思绪之后第一感觉就是——古代的裸/图画的真丑!说它像妖精打架真是一点也没夸张。
赵庆看白苏一脸窘相,色迷迷的调侃道,“姑娘,以你装扮来看,应当很有买书经验啊,你们家小姐常常买此类书籍吧?”赵庆见她装扮很与那些代贵女买书的侍婢相像,以为她从前经常在别家买书,头一次来松月书馆而已。
白苏更加窘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赵庆一见着自己就推荐黄/书——敢情穿的低调点带斗笠进书店,就是为了做这种勾当啊!看来那些贵女们是经常派婢女来买这种书籍,想不到看起来温柔贤良的古代贵女,竟然如此大胆。
“老板,我想您是弄错了。”白苏神色淡定的把书还给赵庆,“我只是想买几本史书。”
赵庆狐疑的接过书,他也曾经见过许多过来买禁书的姑娘太过害羞,临时变了主意的,可是怎么看眼前这姑娘也不像害羞的样子啊!不过赵庆处事圆滑,立刻笑道,“好嘞!鄙人这就领姑娘去大堂的书架上挑选。”
松月书馆的史书可谓齐全了,从盘古开天辟地至今,满满当当三大书架,有竹简、羊皮,更夸张的是,甚至还有龟壳记载的甲骨文!白苏自问没有闲情逸致去研究神秘的乌龟壳,她不过为了以后更加适应的生存,想知道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罢了,而一本《雍记》远远不够。
白苏正埋头于书册之间,屋内忽然一阵马蚤动,两队穿着铜色铠甲腰配长剑的官兵站在松月书馆门口,大街上方圆两丈之内无人敢近。
原本认真看书的学子们纷纷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其中有几人在隔壁书架,距离白苏很近,低声议论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
“快看,是城北禁卫军!”
“休要胡言,禁卫军来此作甚,难道看书不成!”
“嘿嘿,连这个你也不知?”这人将声音压的更低,“听说前段时间连州公子府上有一名姬妾逃跑现如今陆少卿调动城北禁卫军全城搜捕。”
此人话音才落,屋内忽然一静。门口走进一名二十岁上下的男子,一身玄色戎装,绛色披风罩住健硕的身材,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如骄阳,入鬓的剑眉下一双眸子暗如夜空,深若幽潭。
当他站定在屋内时,白苏忽觉得屋内温度似乎下降了,每个人都似被冻住一般,连喘气都小心翼翼,竭尽全力的抹平自己的存在感。
赵庆点头哈腰的迎了上去,“陆少卿大驾,有失远迎,真是罪过啊,真是罪过!”
白苏一惊,原来此人就是那个传说中视女人如敝履的卫尉少卿陆离!
“赵先生。”戎装男子完全无事他那一套,声音如在胸腔震动一般,浑厚无比。他抖开手中的纸张,“请赵先生命人将此画绘制三百份。”
陆离即使客气的用了个“请”字,赵庆依然态度恭谨。这令白苏很是奇怪,赵庆能在尚京开起这么大一家书馆,怎么会没有后台?尚京城权贵云集,用得着对一个从四品的少卿如此恭谨吗?
“您放心,明早便给您送去。”赵庆小心翼翼的接过画纸,塞进袖子中。
“有劳!”陆离冲他行了个叉手礼。
赵庆一惊,慌忙作揖回礼,连连道,“不敢,不敢!”
“如此甚好,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白苏只觉得陆离转身的姿势尤其潇洒,绛色披风无风自舞,犹如战火燎原。白苏前世见多了雌雄莫辨的花样美男,如今乍一见着如此纯汉子,不由的看呆了。
陆离敏锐的察觉到一个肆无忌惮的目光,猛一回头,正撞上了白苏的目光。
白苏活了这么些年,头一遭干这种偷窥的事,没什么经验,心中一慌,连忙将斗笠拉低,用鸵鸟心态迷惑自己,希望陆离无视她吧!
可是事与愿违,只听陆离厚重的脚步声一步步靠近,眼看两人之间只余一步距离,白苏惊的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你站住。”陆离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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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女人只是礼物 第二十八章 你给我记住
“取下斗笠!”陆离接着下了第二个命令。
白苏迟疑一下,还是遵照他的意思,缓缓的将斗笠取了下来。
阳光从书架中透过,投射出斑驳的影子,映在苍白的小脸上,黑白分明,显得极为刺眼,白苏目光飘来飘去,时不时从陆离那棱角分明的面上扫过。
“目光游移,神色仓惶,何故也?”陆离不悦的皱着剑眉,目光紧紧锁住白苏的脸,确保不会漏掉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来人!”陆离猛的大喝一声。
白苏被震的颤了几颤,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里全是嗡鸣声,脑中一片空白。待她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两个士兵架着往外去。白苏蒙了片刻,心道:按照正常的剧本走向,她现在该喊“冤枉啊”,可是,她凭什么会抓,一没杀人二未放火!
白苏直接放弃挣扎,凭她这病怏怏的小身板想甩开两名大汉,根本是痴人说梦,但她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被抓起来啊,“大人!”
白苏的喉咙服药肿大,声音嘶哑,使得她高声喊叫起来十分凄厉。
“不知我犯了什么罪,你们为何抓我!”白苏顾不上喉咙疼痛,继续高喊道。
没有人理会她,更没人敢出头伸张正义,白苏就这么被两脚离地的架着拖出了松月书馆。
“姑娘,你最好安静些,这样大家面子上都好过。”架着白苏士兵示意她看看不远处正在围观的群众。
“你们凭什么随便抓人!我又没犯法!”白苏冷冷道。
一名身材粗壮的毛胡脸大步走过来,一把拎起白苏,冲她怒吼道,“他/妈的!老子堂堂虎贲卫跑来抓一名逃妾已经很窝火了,给我老实点,惹急老子,一掌拍死你!”
白苏看着近在咫尺的毛胡脸,感觉像是一头咆哮的狮子,虽然被震的血气上涌,但也明白了,他们把她当做连州公子府中逃跑的姬妾了!
白苏纵使再淡定也开始有点焦躁,她要是真被当做逃妾送去政阳王府,绝对是死无全尸的结局,“你们抓错人了,我姓白名素,是白府的三小姐!”
若是“白素”二字说给城中的文人雅士听,他们必然知道她是近来风头大盛的才女,可是虎贲军都是舞刀弄枪的大老粗,哪有人去关注这些?至于白府,那就更别提了,尚京城公卿权贵比比皆是,谁会去记得区区一个商贾府邸。
毛胡脸丝毫不怜香惜玉的将白苏抛进马车里,粗声粗气的道,“抓到直接溺毙算了,何必还要送去政阳王府!麻烦!”
“黄校尉,从今日起你可以回城北军营。”陆离走至马车前,对毛胡脸道。
毛胡脸一听此话,立刻忍不住大笑几声,笑声犹如震雷。惊得拉车的马匹嘶鸣一声,猛的冲了出去。
“直贼娘!”毛胡脸黄校尉咬牙切齿的正要翻身上马,却见一匹黑马宛如闪电一般已经追了上去。
那辆马车是方才从别处买来的,不像经过训练的战马,方才黄校尉的笑声一出,连虎贲卫胯下的战马都马蚤动不安,更何况只是寻常的马匹。
车里的白苏此刻苦不堪言,她先是被黄校尉扔包袱一般扔进车里,浑身都断了似的疼,还未曾缓过来,马车猛的一冲,白苏来不及稳住身子,狠狠的撞到马车后板,一股猩甜之气涌上喉头。
大病初愈,又添新伤。白苏用力咽下涌出来的血,昏昏沉沉的想道:今日出门应该看黄历的!
马车外忽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哭喊声,车子更加颠簸了,方才还是跑一条直线,马入了人群之后反而东跑西撞。
白苏想到这样下去可能会撞死不少人,于是咬牙爬向车外,试图拉到缰绳。
无论如何摇晃,白苏眼里只有那根缰绳,三寸,两寸,一寸,就在她将缰绳握在手中之时,一只大手从她纤细的腰间揽过,白苏整个人被甩了出去,随即腰上一紧,落入一个宽厚结实的怀抱。
马匹在熟练的驾驭下,渐渐稳定下来,以平稳的速度向前跑去。
白苏再看清东西时,已然不是在繁华的街市上,青草萋萋,杏花烟林,浅红醉粉,风中青草和花香的气息迎面袭来,路上人来人往,买花商贩尤其多。
白苏低下头,看向还放在她腰间的大手,“你是不是该放开我了?”
马车靠着柳堤停住,那人猛的松手,白苏没有防备,一个标准“狗吃屎”啃倒在地。
与大地亲密接触许久才缓住疼痛,白苏这才慢慢的动起来。她抬起头,入眼的便是一双黑靴,再仰头,一袭玄色戎装、绛色披风便堪堪映入眼帘。
陆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唇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的表情令白苏很受刺激。
白苏一骨碌爬起来,也不管脸上脏乱,气急败坏的道,“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陆离那那张俊逸的脸登时放大在白苏眼前,他仔细的打量白苏的五官,“是不是自会有人辨认,如此紧张作甚?”
白苏噎住,谁知道你们古代人讲不讲理,万一一个不高兴就把我杀了,岂不是很冤?
白苏喉咙干涩刺痛,她眼睛一转,忽然有了办法,“我其实是男人。”
片刻,陆离爆出一阵大笑,“男人?你想活命的话,最好编一个好点的理由!”
白苏的个头只到陆离胸口,她仰望着他的笑脸,不知道是被他的笑颜晃了眼,还是被雄浑的笑声震住,竟半晌没能接上话。陆离长相并没有到俊美无匹的地步,但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霸气,笑起来更是犹如夏日炎阳,令人无法直视。白苏见过陆扬,他们眉宇间有六七分相似,可是陆离气质出众,看起来便比陆扬要俊上十倍。
周围的人被笑声吸引,纷纷看了过来,有许多妙龄少女一见陆离英俊逼人,顿时红了脸,更有几个欲要上前示爱,可是看见陆离一身戎装,却又都驻足观望。
“你是想自己上车,还是想让本官抱你上车?”陆离道。
白苏猛然回过神来,冷笑道,“你不相信?本公子不过是喜好变装,陆少卿却当真是雌雄不辨了?”
白苏抚着脖子上小小的喉结,目露讥讽,“陆少卿以为女人会此物?还是您老眼昏花到需要在下脱衣验身?”
陆离脸色一变,目光上上下下的扫了白苏几遍,目露异色。
“在下白氏白子邵,今年十七岁,陆少卿若是不信自可去查!”白苏也知道自己表面上看来不过十二三岁,十二三岁的男孩子怎么会有喉结?所以陆离有所怀疑是必然的。为今之计,她也只好冒充一下自己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大哥,反正她对那个大哥也没有什么好感,纵然白子邵今年已经十九了。
啪!
一巴掌把白苏打蒙了。不信就不信呗,干啥还打人呢!
“臭小子!好好的男人不做,竟然喜欢扮下贱的女人!”陆离周身杀气崩裂,周围立刻人群鸟兽尽散。
白苏愕然,这个陆离果然是很看不起女人!他他不会也喜欢男人吧?
陆离“唰”的抽出佩剑,白苏惊惧之下,飞快向后退去。
手起剑落,白苏只觉身后周身剑气包围。不到片刻,白苏穿在外面的深裙已经支离破碎,她心下一惊,以为陆离要脱/光检查,双手慌忙捂住裤子。
她这个动作一做,陆离果然住手了。一般这种情况下,女人都会下意识的护紧胸口,而男人则会保护胯/下。
“原来你那家伙还在!你给我记住,下回再让本官遇上你穿女装,一定阉了你!”陆离狠狠的剜了她胯/下一眼。
白苏只觉得裆/下冷飕飕的,幸亏自己没有东西,否则肯定被吓出问题。
陆离吹一声口哨,远处一条黑影如风般刮了过来,他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朝城门那里奔驰而去。
(原“禁卫军”修改为“虎贲卫”,前面章节某袖会慢慢修改,不是bug哦。)
另:明天白天袖子会修文,只是捉虫,没有修改情节,so,八点之前都是伪更,读过前面的朋友们请忽略之
第一卷 女人只是礼物 第二十九章 一石二鸟的赚钱大计
白苏以为,陆离如此轻易的相信她是男人,一是因为白苏的喉结和下意识的动作,二是因为他实在太自负,太过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看着那飘在视线里的一抹红,白苏抹一把面上的泥沙,恨恨道,“得罪本姑娘,最好小心点!”她从来也没像现在这样狼狈过,满身都是泥土、布条,上半身更有许多白皙的皮肤露了出来,纵然上半身还没怎么发育,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白苏拍了拍马背,心想这陆离不知道是故意留下马车,还是不屑带走,倒是便宜她了。她不会驾驭,可以找人代驾啊!只要入城以后送一匹马给别人作为酬劳,应该会有很多人抢着帮她的。
这个时代,拉车一般都用驴、牛,马匹是很贵重的东西,所以白苏拉住第一个人,便达成协议了。
回到城中,白苏先请那人驱车去了成衣店,巷子千回百折,但万幸白苏的记忆力超强,很快便准确无误的到了成衣店门口。本来依照约定,白苏应该只给驾车人一匹马,但她嫌自领着麻烦,便留了一匹马,将车和另外一马都送了那人。
“公子您这是?”成衣店今日受的刺激太大,此时见着白苏挂着一身布条,满身泥污,反而见过不怪了。
十三已经不在店内,想是去书馆找她了。白苏想尽快换掉破了的以上去找她们,便道,“我要一套儒袍。”
白苏指指外面的马匹,“我身上钱袋丢了,用那匹马便抵了衣服,可好?”
店老板连连答应,就是这小爷不给钱,也得赶快把他给打发了,更何况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于是便拿了一件价格不菲的浅蓝锦缎儒袍给白苏。
从试衣间出来时,店老板盯着白苏楞了半晌。这件浅蓝色的儒袍太小,少年贵公子却有觉得它款式陈旧,所以衣服虽好,也只能被滞留在这店中无人问津。白苏穿着略微大了些,反而有种随意慵懒的味道。
店老板阅人无数,他第一眼见到白苏的时候猜她十三四岁,可眼下细看来,竟隐隐散发着成年人才具有的沉稳优雅。
“公子!”
十三泪眼婆娑的冲进店中,纵使此时心情激动,却不曾忘记掩饰白苏的身份。十三一个箭步冲上前,抱住白苏嚎啕大哭,“奴婢以为您被陆少卿抓走了!书馆的人都说陆少卿抓走了一个女子!”
白苏怔住,认识十三这几个月来,她何曾如此失态过!可见是被吓的狠了。白苏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抬眼便看见了站在门口冷眼相视的妫芷,白苏淡淡的抬起食指扒住下眼袋,冲她做了个鬼脸。
妫芷满面错愕的看着白苏,她实在难以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一个心机深沉、满腹诡计的人竟然做了这么幼稚的事情,还做的如此淡定!
看见妫芷见了鬼似的表情,白苏得意洋洋的笑起来,更加卖力的安慰十三。
白苏的天真的笑容一下子让妫芷意识到——素女不过是个才十三岁的孩子!一直以来,她都忘记了,素女所行之事都过于沉稳,令人不自觉的便忽视了年龄。
妫芷不喜欢从前的素女,她还记得那一年夏天,年仅十二岁的素女半夜带着婢女到半山上找她要钩吻草。自从父母死后,妫芷便失去了悬壶济世的心思,白府人只要开口要药,她便给,纵使知道他们是做杀人用。素女离开后的第三日,絮女便身中剧毒。钩吻此草还有个别名,叫断肠草,有剧毒,可是她会解。
当日事情紧急,絮女腹痛如绞,脸色瞬间灰败,来不及等大巫前来,白老爷便让她给医治,事后,她为了隐瞒自己的医术,只说是吃坏肚子。
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妫芷也不会相信,那个看起来怯弱的女孩儿竟然敢下毒谋害长姐。小小年纪便如此歹毒,实在令人齿冷。
可是,现在的素女似乎变了许多,她从不掩饰自己的诡诈的心思,也不似从前那般胆怯,甚至能那样镇定的同大夫人讨价还价,所易之事更是匪夷所思。
“愣着做什么,走!”白苏拿手捅了捅她,心里纳闷,不过是做个鬼脸,震慑力没那么大吧!
路过松月书馆时,馆内儒生扎堆的在议论,赵庆则是皱着一张肉包子脸百无聊赖的坐在柜台处拨算盘。
白苏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一个赚钱的好方法,这个方法简直是无本的买卖啊!顺便还能报复那个陆离陆大人!绝对是个一石二鸟的好买卖!
想到此处,白苏忍不住笑了起来。妫芷一脸莫名的看着她,十三则是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每次她家小姐莫名发笑的时候,肯定是想了什么古怪的整人法子。
“小姐,是十一十二!”十三逮住机会立刻打断白苏的遐想。
已近申时,十一、十二照原约定往成衣店的巷口走,正与白苏三人碰了正面。
“小姐!”十二立刻献宝一样抖着手中的钱袋,“花袋都卖完了!奴婢和十一都在街上逛了许久呢!”
“这么快!”那些花茶的功用白苏都写明了,可是平民百姓中识字的人不多,十一、十二又非是做生意的料,怎么会卖的那么快!
十一见白苏疑惑,忙小声解释道,“我们摆摊在云雾茶舍的对面,茶舍老板看了小姐写的方子便将所有花袋买下了。”
“对对对,那老板还说,若是以后有这种东西一定要卖给他呢!”十二补充道。
十三急道,“你们没有透露身份吧?”
十二扁扁嘴,“十三姐,我们又不傻,那老板问了,我照着小姐的嘱咐说——我家公子出身高贵,不喜别人知道行商之事,公子若是有意,必然会再寻您的。”
十三抚着心口,“还是小姐想的周到。”
白苏想到她们跟着自己出门,忙活半天也没来得及逛街,心里挺过意不去,“我们先去找家酒楼吃饭,十三可知道哪家酒楼吃食好些?”
她们都是奴隶出身,长这么大连酒楼长什么样子都不知,一听白苏说带她们去酒楼,立刻欢呼雀跃起来。
十三虽然对尚京很熟,却也不过是个奴隶,哪里去过酒楼,就更不知道哪个酒楼饭菜好吃了!
“景春楼。”
白苏正打算随便找个看上去不错的地方,妫芷忽然说出一个酒楼名字。
第一卷 女人只是礼物 第三十章 景春楼
景春楼是御史大夫繁时行所设,起初只是为了提供诸子、博士、学子们论学谈政的聚会场所,后来繁时行觉得大家坐在一起干聊实在枯燥乏味,便增设了棋馆、茶舍、酒楼,近几年又新增了一项赏花活动。
景春楼不以盈利为目的,所收的费用比普通酒楼茶社要低许多,而且无论男女均可进入,但是须得答题才行。
“请问是哪位答题?”景春楼门口的小厮谦恭有礼的问道。
妫芷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白苏,景春楼的规矩——一行人中,只要有一人答题即可。
“吃个饭而已,要不要这么坎坷!”白苏怎么想怎么觉得妫芷在整她,但是自己拍着胸脯说要请她们几个吃最好的酒楼,总不能乱放炮吧。
小厮极有眼力的将六个竹筒推到白苏面前,“这位姑娘,此处有六类题,随意答上一个即可进去,所答类别的花费免除。”
“那若是全对了呢?”十二问道。
小厮白生生的脸上挂着抹温和的笑,“自然是费用全免,不过,不瞒姑娘,迄今为止答全者只有连州公子一人。”
白苏扁扁嘴,这个连州公子还真是无处不在,在白府听小姐侍女们说到她到耳朵起茧,出门吃顿饭也有人谈论。再聪明有什么用,说到底还不是连自家小老婆都勾不住的倒霉蛋!
“小姐,不如你全答了吧,我们就不用付钱了!”十三怂恿道。
那小厮面上依旧挂着笑,却透出了几分轻视,心道:这几个真是没见过世面的,景春楼的题你当是喝水吃饭那么容易呢!
“姑娘,这是诗、棋、茶、酒、花、政议,您是择一而答呢?还是全答?”小厮若有若无的挤兑白苏。
白苏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煽动的人,全装作不知,也没有回答小厮的问题,便看似的随意抽了写着“花”字竹筒里的一根竹签。园艺是她的强项,抽这个保准没错。
小厮接过竹签,念道,“请写下一种其他人不曾答过的茶花花名,并配诗一首。”
小厮指着身后台阶上一块竖起的大木板,板子的左上角标了一个朱红的“花”字,上面已有许多人答了此题,“姑娘要写一种上面无人写过的。”
“你们这不是耍赖么,我们后答的岂不是很吃亏,而且我们选的又不是‘诗’,为何要赋诗?”十二呛声道。
小厮皱了皱清秀的眉毛,一副不跟你一般见识的模样,淡淡解释道,“只是配上一首应景的诗词,又不曾让赋诗!”
这题其实只是考的修养才情,腹中多装些墨水,倒是不算难。白苏看了一下,板上已经写了许多茶花品种,不过茶花品种繁多,这块板肯定是写不完的。
小厮得意的睨了一眼十二,不等十二瞪回来,立刻转身递给白苏一支毛笔,示意她在门口的木板上写下答案,“姑娘,请写。”
白苏为难的看了看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这块大板可是要一直放在景春楼门口的啊!她那种狗刨体真的要挂在这块板上一直展示?
“妫芷,不如你代我写吧!”白苏也不等她同意,硬是将笔塞进她手里,“为了大家早点吃上饭,你还是委屈一下,给我代笔吧!”
“姑娘,此事不可,须得姑娘亲自写上去才作数。”小厮见妫芷没有反对,忙阻止道。
唉!吃个饭也这么坎坷曲折!写就写吧,反正从字上也看不出是谁写的。可是白苏豪气万丈的执笔走近那块大板子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因为每个答案后面还要缀上答题者的名号。
但已经到了这一步,断没有退回去的道理。白苏仔细的看遍板子上的字,玉盘金华、丽春八宝、洒金珠宝、花点雪这些都有人写了,不过,十八学士算是茶花中最名贵的品种了,为何没有人写?或许此时茶花品种被发现的还不多,白苏想了想,提笔写下:练雀粉红。
小厮惊讶的盯着白苏的字,他真是没想到,这姑娘字写得如此难看,还敢到景春楼来献丑!这脸皮之后,绝对是世间仅有!
白苏不用回头也知道别人惊诧的表情了,反正丢丑也丢了,索性硬着头皮写下一句:美人懒睡起,含笑隔窗纱。
“姑娘请留下名号!”小厮见白苏要放下笔,立刻提醒道。
名号,只要是名字就行了吧,那现取个“马甲”行不行。白苏冲小厮讪讪笑了笑,大笔一挥,在板上写下一个名字:如花。
这是白苏小小的恶趣味,不过,在雍国不会有人懂得她的幽默,只有她一人受到个穿着水手服挖鼻又孔胡子拉碴的大叔洗脑,其实如花二字,在古人看来还是很寻常的。
“姑娘请进。”小厮笑眯眯的接过笔,心里恨不能立刻进去茶舍宣传这一奇观。
白苏退下阶梯才发觉,她写字的位置委实选的不妙,尤其是左手边那个气势磅礴的筋骨刚劲字,索性像是在嘲笑一般。白苏咬牙切齿的看了落款——顾徳钧。
“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个老头。”白苏嘀咕道。再看他写的诗:火色宁妨腊月寒,猩红高下压回栏。这句话的大意是,红色茶花颜色如火能阻止腊月严寒的气势。柔柔美美的花儿,有必要写的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吗?
事实上,这句诗意境甚佳,不过是白苏心里找茬让自己舒服些。
可偏偏有人看不得她如意。随着几人迈进店门,妫芷淡淡道,“据说顾连州,字德钧。”
又是顾连州!白苏狠狠剜了她一眼,本想着待会要怎样算计妫芷一下才解气,然而景春楼的设计很快吸引了白苏的注意力。
景春楼是回形建筑,中间空出一块偌大的场地,厢房沿着四周而建,从楼上任何一个角度都能清楚的观察到中间空地上的一切。厢房是半密封型的,用竹帘挡上,若需观看楼下,便将竹帘卷起即可。
一楼有一面墙是围棋棋盘,前面坐上两名身穿儒袍的学子正在对弈,侍女依照两人对弈的情况用叉竿把碗口大的棋子放在墙上,以便整座景春楼中的客人随意观赏评鉴。
白苏深深被这种气氛震撼了,如此良好的氛围在她前世是从未见过的。
“四位姑娘,用膳还是喝茶?”一个青衣小厮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
白苏以打量一圈便喜欢上这个地方了,把方才顾连州之事抛之脑后,对待小厮的态度也和善许多,“用膳,请给我们一间雅间吧。”
小厮在景春楼呆了两三年,何曾有人对他说过一个“请”字,一时间受宠若惊,待客更加殷勤周到,“有有,姑娘请随小的来。现在用饭的人少,小的替姑娘寻一间一等房。”
我敬人一尺,人敬我一丈,这个道理搁在哪里都好用。白苏乐呵呵的看着小厮忙前忙后,等在雅间坐定的时候,还赏了他一金。
十三直唤心疼、肉疼,“我的小姐,你赏他几钱罢了,如何掷金呢?”
白苏眨巴着漂亮的眼睛,“一金是多少钱?”
妫芷冷冷道,“一百钱才可换一铢,二十四铢等于一金。十钱便能买一斗白米,你说一金能买多少?”
白苏抽了抽嘴角,现在说来,她也开始有点肉疼了。
在一金的驱使下,饭菜上来的奇快。都是些油腻腻鱼肉,十三她们不过是来玩个新鲜,真正吃的却很少。
“这些菜还没有小姐想的方子好!”十三很中肯的评论一句。
十一十二连连附和,虽然那些菜是十二做的,但主要来源还是白苏的配方和指导。妫芷竟然也难得的颔首赞同。
“姑娘如此大的口气?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