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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第3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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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 作者:rouwenwu

    正想歇会儿,殿外忽然嘈杂起来,像是争吵声。

    明哥连忙去外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不一会儿,她回来说,落霞殿的护卫队长奉陛下的旨意前来,请我去落霞殿一趟。

    难道是唐括修容或者是她腹中的孩儿出事了?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章节:绝宠【二十四】收集:52资源联盟

    我吩咐明哥去隆徽殿告诉徒单皇后,陛下召我去落霞殿,然后,羽哥陪着我前往落霞殿。

    踏入落霞殿,但见大殿前院站着不少侍从,皆是完颜亮带来的。八虎看见我,立即迎上来,低声道:“才人,大事不妙,修容腹中的皇嗣没了。”

    果真如此。我一边问一边盘算着,“陛下命人查了吗?与我有关?”

    八虎凝重道:“可不是?半个多时辰前,落霞殿的宫人向陛下禀奏说修容腹痛、流血,陛下立刻就赶过来了。赶到这里,太医就说,修容腹中的孩子没了……”

    假若之前我料想的不错,那么,修容将会将这个令她滑胎的罪名扣在我头上。

    是祸躲不过,那便从容应对吧。

    在大殿等了片刻,完颜亮从寝殿出来,面庞冷峻,眉宇阴郁,眼中似有痛色。

    行礼后,我问:“不知陛下召阿眸来此,有何要事?”

    太医那颜和两个宫娥从寝殿出来,躬身站在一侧。羽哥低声对我说,那两个宫娥,一个是唐括修容的近身侍婢阿则,一个是曾在合欢殿当差的维儿。当初,我怀疑合欢殿中被安插了耳目,就让明哥、羽哥盯着点儿,没多久就遣出三个宫娥,这个维儿便是其中一个。

    “那颜,说。”完颜亮冷声道。

    “是,陛下。”那颜略略屈身,“微臣查过,据修容的近身侍婢阿则说,今日修容没有胃口,没有进膳,就让宫人柔儿做羹汤,以备不时之需。半个时辰后,修容想吃点儿东西,维儿就端了一碗热羹给修容吃。修容吃过后就开始腹痛,接着流血,腹中皇嗣就因为那碗热羹……没了。”

    “羹汤有何不妥?”完颜亮问。

    “微臣查过,这碗羹汤加入了大量的桃花。”那颜的脸上略有惶恐,“修容时感不适,胎象不稳,而桃花有活血化瘀之效,孕妇忌服。修容吃了那碗桃花羹,就此腹痛、滑胎。微臣有罪,微臣没有预先告诉修容哪些膳食能吃、哪些膳食不能吃,以致修容的龙胎没了,微臣有罪。”

    “当真是那碗桃花羹引致滑胎?”完颜亮重复问道,“若有虚言,朕绝不轻饶!”

    “千真万确,微臣怎敢欺瞒陛下?如若陛下不信,可传其他太医为修容诊断。”那颜肯定道。

    他说得没错,倘若怀孕的妇人胎象不稳,进食过量桃花,便有可能引致滑胎。

    桃花羹?

    不就是前些日子我为陛下做过的桃花羹吗?怎么修容也吃桃花羹?

    完颜亮阴沉地问:“桃花羹是谁做的?”

    唐括修容的近身侍婢阿则回道:“禀陛下,今日午时,修容没有胃口,不想进食。奴婢担心稍后修容会饿,就吩咐维儿备好羹汤,修容饿了就能吃。不久,修容说有点饿了,奴婢就派人去告诉维儿,不久维儿端来一碗热羹。没想到,修容吃了那碗羹汤之后……腹中的皇嗣就没了……陛下恕罪,奴婢粗心大意,以致皇嗣不保,奴婢死罪……”

    完颜亮让他们重述一遍事发的经过,只不过是让我明了整件事,不至于那般懵懂。

    维儿吓得跪地,惊惧得全身发抖,“陛下恕罪……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桃花羹会让修容没了孩子,奴婢该死……陛下饶命……”

    阿则怒声问道:“你为什么谋害修容和皇嗣?修容并没亏待你,你为什么这么歹毒?你可知谋害皇嗣是株连的死罪?”

    完颜亮喝道:“从实招来!”

    “奴婢……奴婢……也是逼不得已……”柔儿惊恐、凄惨地哭道,“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奴婢不是有心谋害修容和皇嗣……陛下饶命……”

    “奉谁的命?”完颜亮的眸色越发阴寒。

    “奴婢不敢说。”柔儿柔弱得令人心生恻隐,怯怯地觑我一眼。

    “说!”他怒喝。

    “是……是才人让奴婢做桃花羹给修容吃的。”柔儿畏惧地瑟缩着,看向我。

    她说出幕后主谋是我,是意料之中的事——既然传我来,便是与我有莫大的关系。

    闻言,我看向完颜亮,不急不躁,淡然平静。他盯着我,眸色冷郁,瞧不出更多的情绪,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就这么一眨不眨地望着我。

    他是否相信这三人的指控?打算如何惩处我?

    羽哥与我一起跪着,眼见我不为自己辩解,便着急道:“陛下,谋害皇嗣的罪名不小,陛下不能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

    大殿上寂静得仿若无人的旷野,阿则愤然道:“物证、人证俱在,这是一面之词吗?这是罪证确凿!才人谋害修容腹中的孩子,铁证如山,不容抵赖!”

    羽哥反驳道:“桃花羹是维儿做的,可以算作物证吗?还有,虽然维儿在合欢殿当差过,但早就调到琼林苑当差,后来怎么到了落霞殿当差,才人根本不知。才人与维儿从未私下见过,从何谈起指使维儿谋害修容的腹中子?陛下,这都是维儿的片面之词,陛下明察。”

    “才人与维儿私自见面,指使她谋害修容的腹中子,自然是隐秘至极,你不知道也不出奇。”阿则立即回敬道,“维儿,你自己说,才人何时见你,何时指使你谋害修容的孩子?”

    “修容有喜之后,有一日,合欢殿一个宫人带奴婢去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到了之后,奴婢才知道才人要见奴婢。”维儿唯唯诺诺地说道,“当时,才人在内室,奴婢在外间,中间隔着纱帘。虽然看不见才人,但奴婢认得才人的身影与声音。才人知道奴婢在落霞殿当差,为修容做膳食,吩咐奴婢过几日做桃花羹给修容吃。奴婢问为什么,才人说奴婢不必知道缘由,照她的吩咐做就行。”

    “那你就答应了?你不知道才人的吩咐很不妥吗?”阿则怒问。

    “奴婢知道才人的吩咐很不妥,奴婢不想做什么桃花羹,可是才人威胁奴婢……”维儿害怕地看我,目光闪烁。

    “威胁你什么?”阿则逼问。

    维儿伏地哭道:“奴婢与一个护卫两情相悦,时有幽会,才人知道了这件事,就威胁奴婢,假若奴婢不听命行事,就揭穿这件事。奴婢不想连累心上人,不想心上人就此毁了前程、丢了命,就听从才人的吩咐,做桃花羹给修容吃。”她悲惨地哭,声嘶力竭地喊,“陛下,奴婢违反宫规,谋害皇嗣,罪该万死,陛下将奴婢乱棍打死吧。”

    这宫娥编故事编的当真有模有样、没有破绽,唐括修容布这个局,想必费了不少心思吧。

    羽哥咄咄逼人道:“你胡说八道!我整日与才人在一起,才人根本没有见过你,更不认识你。你且说说,才人见你是哪日?是落霞殿哪个宫人带你去见才人?又在什么隐秘的地方见你?说!”

    维儿泪流满面,道:“陛下,奴婢犯了死罪,罪不容赦,奴婢只愿一死抵修容的孩子……”

    “纵然你死了,本宫的孩子也无法生还。”

    这道苍凉、绝望的声音,出自于唐括修容。她从寝殿慢慢走出来,两个宫娥扶着她,走得很慢很慢,似乎身子虚弱得很,勉强支撑着似的。她披着月白披风,衬得憔悴的脸蛋越发苍白无血,哀伤布满了她的眸,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

    完颜亮示意,她坐下来,愁云惨雾地哭诉:“陛下,之前臣妾刚刚怀了陛下的骨肉,身子不适,心中烦闷,很想陛下陪着臣妾,做了一些恃宠而骄的事,几次从合欢殿叫走陛下,想必因此得罪了才人。臣妾心想,许是才人忌恨臣妾,忌恨臣妾怀了陛下的骨肉,就要臣妾尝尝丧子的悲痛滋味。”她情真意切地说着,目光凄绝,令人怜爱,“陛下,臣妾有错,对不起才人,可是臣妾的孩子也是陛下的孩子,才人不能残害陛下的孩子啊……孩子在臣妾腹中还不足三月,还未出世、看看爹娘就走了,臣妾多么心痛,陛下知道吗?孩子是无辜的,臣妾与陛下的孩子死得多冤啊……”

    听着这番感人肺腑的话,看着她那令人作呕的恶毒嘴脸,我的心越发冷了。

    羽哥焦急道:“陛下,不是这样的,当初将维儿遣出合欢殿,是因为,奴婢怀疑她是别人安插在合欢殿的耳目,监视才人。才人绝没有与维儿私下见面,更不会指使她害人,陛下要相信才人啊……”

    唐括修容哭得肝肠寸断,“臣妾好不容易怀了陛下的孩子,陛下要为臣妾的孩子讨一个公道……”

    完颜亮的脸上似乎没有怒火、惊色,只有阴郁的冷,冷如秋夜的风,瑟瑟的,令人无端地起了小粒。

    “你所说的,千真万确?没有半句虚言?”他寒声问道,锐眸盯着维儿。

    “千真万确,绝无虚言。”维儿的眼眸起了变化,坚决无比,“陛下不信,奴婢唯有……”

    我暗道不妙,正想出声阻止,她已起身冲向墙壁,狠狠地撞去。“嘭”的一声闷响之后,她软软地倒地,额头染血,鲜血流下脸庞,可怖得很。

    众人惊呼,但见维儿用最后一口气道:“奴婢以死明志,绝无虚言。”

    然后,气绝身亡。

    羽哥骇然,没想到维儿会以这般激烈的举止证明她没有说谎。然而,也有可能是她不想再面对更多的逼问吧,她死了,对事件并无多大影响,她该说的都说了。

    “维儿以死明志,这件事还不够明了吗?陛下还有疑问吗?”唐括修容又悲痛又气愤,“还是陛下根本不想为臣妾的孩子讨一个公道?”

    “陛下,修容真心实意地侍奉陛下,想着为陛下生一个可爱的皇子,这份心,这份情,陛下不能无视,更不能放过害死皇嗣的人……”阿则悲怆道。

    “你有没有做过?”终于,完颜亮开口问我了。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章节:绝宠【二十五】打收集:52资源联盟

    嗓音沉厚,却听不出是怒还是悲,就像是风平浪静的碧湖,只有微风吹拂下的一圈圈涟漪。

    我挺直腰杆,大声道:“阿眸没有,阿眸什么都没做过。”

    唐括修容泪落如雨,悲愤道:“指证你的维儿已经死了,你说什么都可以!”她缓缓走向完颜亮,跪在地上凄哀地求道,“臣妾恳请陛下,为臣妾死去的孩子讨一个公道……”

    完颜亮看着她,拍拍她的手,眼中俱是怜爱、凄伤。

    “修容丧子,令人心痛。”这道声音,和蔼而伤怀。

    从殿外走进来的是徒单皇后,她走向完颜亮,尽显贤良、大度的母国风范,“陛下,臣妾听闻修容腹中的孩子没了,立即赶过来了。”她看亲自扶起唐括修容,“你身子虚弱,不能跪在地上,坐着吧。”

    宫娥立即去搀扶,让唐括修容坐下来。

    徒单皇后忽然跪地,言辞恳切,“落霞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臣妾才知道,来得这样迟,是臣妾无能,还请陛下降罪。”顿了须臾,她继续道,“陛下忙于朝政,还要烦心后宫的事,臣妾没有照料好各殿妃嫔,没有打理好后宫,臣妾有罪。”

    完颜亮淡淡道:“起来吧,后宫的事千头万绪,此事不能怪你。”

    她慢慢起身,“谢陛下体谅。事关修容与才人,自当慎重。双方各执一词,唯一的人证维儿也死了,倒是难办,不如再深入查查,或许有意外的发现也说不定。”

    “虽然皇后母仪天下,但皇后说这话,嫔妾不爱听。”唐括修容忿然道,“此事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再怎么查也是一样的结果。再者,维儿已死,若要查,难道要她起死回生不成?”

    “修容丧子,心中悲痛,难免心浮气躁,本宫不怪你口不择言。”徒单皇后并不生气,反而笑着,“彻查与否,陛下拿主意便是,臣妾只是说出一点想法。”

    “皇后的提议也不是不可。陛下,臣妾的孩子死得这么冤,臣妾可否提出一个请求?”唐括修容悲伤地求道。

    “说。”完颜亮道。

    “臣妾想让孩子早日瞑目,尽早抓到真凶,让真凶得到应有的惩罚。那么,彻查以一日为限,陛下以为如何?”唐括修容虽是请求,却相当决然。

    一日为限?

    她就这么急着让我死吗?

    徒单皇后道:“一日能查出什么?陛下,这也太急了……”

    完颜亮似乎有了决定,道:“修容丧子,难免悲痛,那便一日为限,明日此时便了断此案!”

    唐括修容又道:“陛下,虽然还未定案,但才人嫌疑最大。未免她暗中安排、干扰事情真相,理应将她禁足,关闭合欢殿,以免她与宫人或其他人密谋。”

    为了将我推进那只兽笼,她可谓费尽心思,防之又防。

    完颜亮应允了她的请求。

    如此,我被关在寝殿,能去的地方只有大殿;只有明哥、羽哥陪着我,就连她们也不能出去,膳食由宫人送来。

    ——

    徒单皇后提出彻查,已是帮了我。

    然而,能查出真相吗?会有转机吗?

    完颜亮与我和好了,唯一的希望便是他相信我没有害死他和唐括修容的孩子,即使那个孩子未必真的存在过。

    虽然早就猜到他不会来看我,但等了一整夜他真的没有来,那种失落让人很难受。

    睡不着,吃不下,一点一点地熬着,熬到那个时辰,就有结果了。

    羽哥劝我吃点儿膳食,明哥劝我喝点儿热茶,但我根本不想吃、不想喝。想着自救的法子,但被困在这里,如何自救?

    一定有法子的,一定有法子的……

    “才人,别太担心,皇后会尽力帮才人的。”明哥安慰道。

    “就算皇后不帮才人,陛下也相信才人,修容想将谋害皇嗣的罪名扣在才人头上,门都没有。”羽哥恨恨道。

    “什么时辰了?”我问。

    “时辰快到了,一日过去了。”羽哥比我还紧张。

    是啊,水落石出的时辰快到了,可我还没想到解救自己的法子。

    对了,维儿的心上人是谁?是落霞殿的护卫吗?还有,我想起来了,她没有说我哪日与她私下见面,哪个宫人找她的,在什么地方见面;羽哥逼问她的时候,正巧唐括修容出来了。此时想来,维儿根本说不出,因为那是编造的。

    我说出疑惑,羽哥拍手,“是啊,奴婢记得,维儿没有说。还有,那个护卫是谁呢?才人,说不定他知道真相呢。”

    明哥欣喜道:“应该找到那个护卫问一问。”

    这时,殿外传来脚步声,我们三人凝神静听,殿门轰然打开,却是八虎和四个侍卫。

    明哥紧张地问:“是不是查清楚了?是不是陛下传召才人?”

    这个时刻,反而淡定了,我等着完颜亮的宣判。

    八虎无悲无喜地说道:“奴才是来传旨的,才人,接旨吧。”

    我缓缓下跪,听着他一本正经的声音,心头如雪。

    完颜亮竟然不信我!完颜亮怎么可以不信我?!

    完颜亮,即便查不出真正的真相,你也不能不信我啊……

    “怎么会这样?有没有弄错?”明哥惊得愣了片刻才着急道。

    “陛下究竟有没有查清楚?”羽哥不敢置信,“才人根本没有指使维儿,没有谋害唐括修容的孩子,陛下怎能不查清楚就定案?”

    “二位稍安勿躁,陛下已经查清楚了。”八虎安抚道,对我道,“才人,不是陛下不信才人,而是……这件事铁证如山,陛下不能徇私。方才,陛下、皇后都在落霞殿,那些宫人的供词对才人很不利,修容咄咄逼人,一直说残害皇嗣罪该处死。所幸皇后为才人说了不少好话,说才人只是一时糊涂、动了歪念头,还说重要的人证维儿已死,死无对证,而才人也坚称没有指使维儿,此案还有不少疑点,等等。纵然修容力陈才人要为死去的皇子填命,但陛下也没下令处死才人,可见陛下是真心相信才人。最后,皇后说,基于此案还有一些疑点,就让才人去西三所服役,无召不得擅自出西三所。”

    “陛下同意了?”羽哥惊道。

    “修容说,残害皇嗣,却只是去西三所服役,惩处太轻了,应当贬为宫奴,永远不得面圣。”八虎道,“陛下想了想,就应允了,着奴才来传旨。”

    “修容太可恨了。”明哥道。

    “就是!修容非要置才人于死地,心如蛇蝎。”羽哥骂道。

    “我已不是才人,是比你们还不如的宫奴。”我淡淡地笑。

    “才人,收拾一下,尽早去西三所吧,奴才送您过去。”八虎抿唇叹气。

    明哥、羽哥纷纷说要跟我一起去西三所,与我同甘共苦。八虎道:“陛下没有旨意,你们只能留在合欢殿,才人一人去西三所。”

    我吩咐道:“方才我说的,你们务必记住,慢慢找,直至找到真相。”

    她们重重地点头,拉着我的手,热泪盈眶。

    收拾了几身样式简单、颜色清淡的衣袍,望着合欢殿的牌匾与殿中熟悉的一切,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明哥和羽哥泪流满面地说:“才人,奴婢会经常去看您的……奴婢等才人回来……”

    我微微一笑,毅然转身,对自己说:我一定会回来!

    唐括修容,我回来的那日,就是你获罪的那日!

    ——

    完颜亮不信我,是应该的,因为他早就不信我了,唐括修容丧子一案又铁证如山,即使他有心徇私、偏袒,也无法不惩处我。因此,他只能送我去西三所。

    最初那一刻的失望、伤心与气愤,在西三所第一个无眠之夜烟消云散。

    西三所位处皇宫西北角最偏的角落,是一座青砖灰瓦的院落,八虎说西三所的宫人是宫中最下等的,做各种又脏又累的杂役,往后我在此洗衣。他送我到西三所,将我交给掌事宫人琴姑姑之后就走了。晚膳时辰已至,琴姑姑让我和其他宫人一起进膳,然后安排了住处;与我同屋的是两个年纪颇大的宫人,许是她们在这里熬了多年,身子干瘦,气色不佳,面无表情地看我一眼便躺下睡觉。

    我的床铺在最里面,是硬邦邦的木板床,铺着又黑又硬的棉垫,棉被也很差,有一股霉味,令人不适。床头有一个小木柜,可放一些杂物,床铺对面是大木柜,可放衣袍。此外,屋中空的地方放着一张木案,三张杌子,这便是最下等的宫人的住处。

    略略收拾,我躺下来,希望尽快入眠,明日才有气力干活。然而,骤然换了地方,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纷乱。

    进了西三所,必然没有好日子,我和她们一样,是最低 贱的宫奴,没人有会关照我,一切只能靠自己。那么,完颜亮打算让我在这里待多久?

    不知何时才昏昏地睡了,天亮起来时头昏脑胀,四肢乏力得很。

    洗衣的活儿不会等我,匆匆吃了早饭,就去干活。

    放眼望去,一堆堆小山似的衣袍堆满了整个大院,蔚为壮观。以为是后妃的衣袍、幔帐与被罩之类的,却是那些服侍皇后与妃嫔的、比较得脸的宫娥、内侍的衣物、床帏之物,每日各殿、各宫都送来很多,因此,大约有二十个宫人在洗。

    琴姑姑给我指了一个地方,我便坐在小杌子搓洗衣袍。

    刚开始,这些宫人对我这个新来的很好奇,时不时地转过头看我,窃窃私语,不过很快就不看、不说了,因为再分神下去,她们今日就洗不完了。

    春日的水还很凉,手指浸在水中半个时辰可能不觉得如何,若是超过一个时辰,便开始吃不消,十指通红、僵硬,双臂不停地打衣物,酸疼无比;总要屈身、弯腰,腰也开始酸软,总之,我从未做过苦力活,却要不停地洗,的确遭罪。

    然而,不洗还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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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坚持!坚持!坚持!

    午时,早已饿得饥肠辘辘,其他宫人纷纷起身去吃饭,我也站起身,伸伸懒腰,舒展筋骨。琴姑姑走过来,面目冷冷,看一眼大盆中的衣袍,“一上午就洗这么一点?”

    “琴姑姑,我已经尽力了,下午我会麻利一些,洗快一点。”

    “你才洗了不到一半,想熬夜洗吗?”她大声道,“不许吃饭!继续洗!”

    “可是……”

    “再不加把劲,晚饭也别想吃!”琴姑姑凶神恶煞地说道。

    “是。”我唯有继续洗。

    连续两夜失眠,中午又没吃饭,更没力气了,但也只能咬牙忍着。

    双手早已冻得麻木,为了能吃上晚饭,我马虎了事,没有上午洗得仔细,终于在黄昏时分洗完。正想舒一口气的时候,琴姑姑走过来,翻了翻已绞干的衣物,阴阳怪气地问:“你可知这些这些衣袍是谁的?”

    我摇头,她睁目道:“是芸香殿大姝妃近身宫人的衣袍,要仔细地洗,洗得干干净净,你洗的什么?重洗一遍!洗完了再吃饭!”

    我力争道:“我还没吃饭,很饿,可否让我先吃饭再洗?”

    琴姑姑凶恶道:“不行!芸香殿的宫人催着要呢,快洗!”

    不吃饭,没有力气,我怎么洗?只会洗得更慢!

    然而,这是她的地盘,她说了算,纵然我再气愤、再有道理,也无济于事。因为,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规矩,我能做的只有遵守。

    “看什么看?是不是不服气?”琴姑姑厉声斥道,讥讽地勾唇,“我知道,昨日你还是才人,是天子妃嫔,但你在这里,就是宫奴,就要听命于我!这里是西三所,不是合欢殿,今时不同往日,你再也不是身受圣宠的妃嫔,和我一样,是低 贱的宫奴,每日都要洗衣,明白了吗?”

    “明白,谢琴姑姑提点。”我服软道。

    “以前是以前,我可不管你以前多娇贵、多风光,到了我这里,就要听我的话。胆敢违抗我的命令,就是死路一条,不仅没饭吃,还有干不完的活。”她冷笑,与昨日在八虎面前的嘴脸,真是天差地别。

    “是,我会听琴姑姑的话,不再顶撞您。”

    她上下打量着我,目露贪婪之光,“在西三所洗衣穿这么好看的衣袍给谁看?明日不许再穿。我会让人给你两身衣袍,你带来的那些衣袍都交上来,记住了吗?”

    我心中冷笑,“琴姑姑风华正茂,这衣袍穿在您身上,必定风姿绰约,这也是这身衣袍的服气。”

    琴姑姑颇为受用,须臾之间又翻脸,喝道:“重洗!洗完了再吃饭!”

    我看着她离去,摸摸肚子,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却还要洗这该死的衣袍,真要命。

    洗吧!洗吧!不洗还能怎样?尽快洗完,还有饭吃,不洗,就没饭吃。

    所有宫人都去吃饭了,只剩我一人还在夜色中干活。

    洗完最后一件,我呼出一口气,望望四周,早已夜深人静,过半数的房屋已经熄了灯火。

    想起还没吃饭,我立即赶往吃饭的房屋——桌上干干净净,一片菜叶子也没落下,饭桶也洗得发亮,只有水光、没有米饭。

    没有人为我留饭。

    方才洗得投入,没有感到饿,现在五脏庙又开始闹腾了。我捂着肚子回房,又累又乏,饥寒交迫,也许,睡着了就感觉不到饿了,明日一早起来就有饭吃了。

    今晚月色很好,广袤的夜海停泊着一枚纤薄的月亮,满空的清辉洒了一地,宛如铺了一层清霜,能映出人的影子。

    第一日就这么难熬,往后可怎么熬?

    肚子咕咕地叫,还是回房吧。

    忽然,有人拍我的肩,我回身,看见一个诱人的白馒头,以及一个三十来岁的宫人。与洁白的馒头相反的是,她的容貌令人心惊胆颤,至少初次见面的时候,会被她左脸靠近耳朵的一大块丑陋伤疤吓到。

    “吃吧。”她的微笑很温柔。

    “你是……”我吞了吞口水。

    “我住在你隔壁房。我知道你午时、晚上都没吃饭,就藏了一个馒头,快吃吧。”她的声音柔软如清风,让人听得很舒服。

    “谢谢。”我不客气地拿过馒头,狼吞虎咽。

    “当心噎着了。”她笑一笑。

    待我吃完,她已回房。

    西三所还是有心地善良的好心人。

    虽然一个馒头不足以填饱五脏庙,但也算吃了一点东西,心中感动。

    ——

    第二日,吃了午饭,黄昏时,琴姑姑将一大盆衣物让我洗,洗完才能吃饭,我又饿了一顿。

    第三日,她总算没折磨我。

    接下来的的五日,她变着法子挑我的错、千方百计地折腾我,让我吃一顿饿一顿。

    短短几日,双手变得很粗糙,红紫得可怕。

    十指肿痛,腰酸背痛,四肢酸软,时而头晕、头疼,偶尔还觉得喘不过气,却只能咬牙熬着。

    为自己把过脉,是劳累、膳食不定所致。

    明哥、羽哥来看过我一回,琴姑姑知道她们是合欢殿的宫人,收了银两就让我跟她们到一个隐秘的地方说会儿话。

    “天啊,就这么几日,才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这还是人待的地方吗?”明哥见我如此,双眸立即湿了,“脸这么尖,手这么肿,手臂这么瘦,身子也这么瘦,才人,您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是不是那个琴姑姑欺负才人?”羽哥疼惜道,“以前就听说过琴姑姑欺负、折磨宫人,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她折磨没了,竟都是真的。才人落在她手上,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呢,不行,奴婢拼死也要求见陛下,让陛下亲眼看看才人受苦的样子。”

    “奴婢一起去。”明哥抹泪。

    “不必去,陛下不会见你们的。”我心明眼亮,“纵然陛下知道我在这里受苦,我也罪不可恕,过阵子再说吧。对了,你们查到维儿的心上人了吗?”

    羽哥摇头,“奴婢每日都去查,暂无收获。”

    明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奴婢带了一些才人喜欢的糕点,才人多吃点吧。”

    她从食盒中取出两碟糕点,喂我吃。

    以前常吃这些糕点,觉得口味一般,今日却觉得是绝无仅有的人间美味。

    最后,羽哥哭道:“才人放心,奴婢会尽快找到那个护卫,为才人洗脱罪名。”

    明哥握紧我的手,悲伤道:“过几日奴婢再来看望才人,才人千万保重。”

    我点头,含泪看她们离去。

    过了两日,琴姑姑不仅变着法子不让我吃饭,还动不动就打我、捏我,将我的手臂、身上捏得青一块、紫一块。虽然心中气愤,却只能打不还手,因为一旦还手,就会有更多的打骂、折磨。

    这日,所有宫人都在洗衣,她忽然召集所有人,说她丢了一对玉耳环,要到各屋去找。

    难道她怀疑玉耳环被人偷了?

    众人耷拉着头,皆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接着,她的两个心腹领着几个宫人去各屋搜,弄得鸡飞狗跳。

    等了半晌,终于,有人找到了那对玉耳环,是从一个宫人的小木柜里找到的。琴姑姑听了这话,火冒三丈地喝道:“安心,你竟敢偷我的玉耳环!”

    安心便是那个给我一个白馒头、左脸有伤疤的好心宫人。

    “琴姑姑,我没有偷您的玉耳环。”她惊诧而惶恐,“我真的没有偷……我怎有胆子偷您的玉耳环……”

    “那怎么会在你的木柜里找到?”琴姑姑厉声反问,十足十的凶婆子。

    “我也不知道……我发誓,我没有偷您的玉耳环……”安心惊恐得手足无措。

    “琴姑姑,我和安心跟着您已有多年,我们为人如何,你还不清楚吗?”说话的是另一个宫人,右脸有一个骇人的伤疤,是一个大大的红叉,不过她相当冷静,“这对玉耳环是您的心爱之物,你时常戴着,大概有三四年了,倘若安心有贪念,早就偷了,何必等到现在?”

    “我不管,既然在她的小柜中找到,就是她偷的。”琴姑姑断然道,“安平,你与安心情同姐妹,自然为她开脱。”

    “也许偷玉耳环的真凶栽赃嫁祸给安心呢?”安平的猜测,大有可能。

    “琴姑姑,安心与安平这么要好,形影不离,许是她们俩一起偷的,安平就编出这谎话来搪塞,躲过罪责。”另一个宫人有意针对。

    倘若真的是栽赃嫁祸,那么偷玉耳环的真凶便是想将安心与安平一网打尽。

    琴姑姑厉声道:“来人,用刑!”

    当即,安心和安平分别被两个宫人押住,被逼着趴在地上,四个持棍的宫人走过来,棍子就要打下来。

    安心喊道:“此事与安平无关,要打就打我一人。”

    安平冰寒地盯住琴姑姑,“我们根本没有偷玉耳环,打了我们也是白打,偷玉耳环的人仍然逍遥法外,下一次还会偷!”

    琴姑姑气不打一处来,“打!重重地打五十棍!”

    又粗又圆的棍子打在身上,柔弱的女子都无法承受那种痛。

    一下又一下,棍子打在身上的声音响而沉实,她们咬牙挺着,并不求饶。也许她们了解琴姑姑的脾性,知道再怎么求饶也没有用,只有打她们,琴姑姑才会消消气,真凶是否是她们,无关紧要。

    再这么打下去,她们会皮开肉绽的。

    安心毕竟帮过我,馒头之恩,铭记于心。

    我道:“琴姑姑,打伤了她们,虽然她们还要洗衣,不过总归是有伤在身,洗衣就慢了。慢一点原也不打紧,只不过倘若误了隆徽殿、芸香殿或是落霞殿宫人的衣袍,那就不值了,是不是?”

    琴姑姑一愣,似乎把这番话听进去了。

    她的心腹在她耳旁低声说了两句,她面色一变,喝道:“你为她们说情,是不是于心不忍?偷玉耳环的真凶就是你!”

    真真可笑,想抓真凶,却这般胡乱冤枉人,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没主见。

    “我没有偷玉耳坠,琴姑姑明察。”我极力说服她,“这件事颇为蹊跷,若想抓到真凶,就要暗中彻查,您也不想您的心爱之物再被偷去,是不是?”

    “已找到玉耳坠,还查什么?”那个心腹急急道。

    “琴姑姑都不急,你急什么?”我含笑反问。

    “我……我只是觉得,既然已找到玉耳坠,就不必再大费周章地查。”

    “这话大错特错。”我淡淡道,“那真凶一日不揪出来,琴姑姑的宝物就一日不安全。安心与安平宁愿被打也不认罪,那么大有可能她们真的没偷过。”

    “你是新来的,为什么为她们说好话?”另一个心腹道,明显与那心腹狼狈为j,“难道你与她们合谋偷了琴姑姑的玉耳坠?”

    琴姑姑可能觉得我所说的有点道理,却更相信两个心腹,于是就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了,踌躇不决。

    忽然,大院门外传来一道唤声,唤的是琴姑姑。她望了一眼,面色微变,立即往外赶去。我立即转过头,却只望见一个宫娥的背影。

    那人的衣袍好像是妃嫔近身侍婢的宫服,对,一定是!可惜没看见那宫娥究竟是谁。

    片刻后,琴姑姑匆匆回来,冷声道:“既然玉耳坠在安心的木柜中找到,人赃并获,那便是她偷的。再打五十!”

    “就算我们有罪,你也不能私自用刑。今日你打了我们,我一定会告发你。”安平气愤填膺道。

    “告发我?行,我让你去告,就怕你没本事!”琴姑姑讥讽地笑,“给我打!重重地打!”

    方才已经说动了她,为什么她见了外面那个宫娥就立即下了决定?那个宫娥是谁?如若我不出手相救,安心与安平就会皮开肉绽,去了半条命……虽然安心对我只有馒头之恩,但是那毕竟是我在西三所仅有的温暖,我无法眼睁睁看着她们被打而作壁上观。

    怎么办?

    宫人手中的棍子就要落在她们身上,我道:“琴姑姑私自用刑,难道就不怕触犯宫规吗?”

    棍子已经打下去,琴姑姑冷厉道:“谁敢将此事宣扬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在宫中,没有永远的秘密,也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这件事宣扬出去,琴姑姑,将有什么后果,您想过吗?”我从容道。

    “你威胁我?”

    “我怎敢威胁您?我是为您着想,今日这么多人看着,您能保证每个人都不会说出去吗?”

    那两个心腹在琴姑姑耳边嘀咕了一会儿,琴姑姑面不改色道:“既然你想救她们,我就成全你,一起打!来人,押下!”

    当即,两个宫人手脚麻利地押住我,使劲地将我押在地上。

    为什么连我一起打?借机折磨我?我应该反抗,还是乖乖被打?

    不,她凭什么打我?

    安心急忙道:“不要打她,她是无辜的……琴姑姑,放了她吧……”

    我猛地挣扎,压制我的两个宫人没有防备,被我推倒;我一骨碌爬起来,琴姑姑大叫:“反了反了,抓住她!”

    四五个宫人纷拥而上,抓我的手臂、头发,在我身上又捏又拽,企图制服我。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我奋勇而战,三五下就打退宫人,怒目而视,“再上来,我不客气了。”

    “你想造反不成?”琴姑姑气得怒吼,“抓住她,今日我一定要教训她!抓住她!”

    “住手!不要打了……”安心凄厉地叫。

    想抓我?没那么容易!

    洗衣的宫人听命于她,纷纷围上来,我奋力激战,以三脚猫功夫对付这些粗鲁的疯婆子。起初,我周旋于她们的拳打脚踢中,应付自如;她们像撒泼似的乱抓、乱打、乱踢、乱踹,你一拳我一脚的,我防得了这个,防不了那个,防得了前面,防不了后边;双拳难敌众手,再者,这些日子总是吃不饱,身子大不如前,激战没多久,我便觉得四肢无力,手脚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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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皮很疼,胳膊很疼,身上很疼,到处都疼,这些疯妇往死里打我。安心的喊叫声、求饶声一声声地传来,悲伤,忧切……

    无论如何,我不能倒下!不能示弱!必须顽强地作战,往后才不会再被人欺负!

    可是,好累,好痛……

    还能支撑多久?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忽然停手,好像有人在喊“住手”,好像有人分开乱成一团的宫人和我……终于,这场激战结束了,打我的宫人惊惧地后退,站在一旁,我看看凌乱的衣袍,连忙整理。

    喝止这场女人混战的是竟然是九娘!

    她是徒单皇后的近身侍婢,怎么突然来西三所?

    方才唤琴姑姑出去的,会是她吗?

    直觉不是,假若是她,她不可能此时才出现。

    九娘面色郁冷,睁目盯着众人,颇有威严。站在一边的琴姑姑矮了一截,不再盛气凌人,而是赔着笑,手足无措的样子令人忍俊不禁。

    “打成一团,成何体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九娘的声音铿锵有力,威慑力十足。

    “让九娘姑姑看笑话,是我管教不善,还请您多多担待。”琴姑姑连忙解释。

    “如若每个人都像你这般要我多多担待,我担待得起吗?担待得完吗?我还要不要伺候皇后了?”九娘冷冷道,“若不如实说来,我就回去禀奏皇后,让皇后发落。”

    “别别别,是这样的,昨日我丢了一对玉耳坠,查出是安心偷的,这三人是同谋,我就一并罚她们。”琴姑姑笑道,?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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