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品仙姬:本王吃定你第25部分阅读
贡品仙姬:本王吃定你 作者:rouwenwu
后……
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破壳而出。
倾樱脑子发痛,可却又总是想不出来。
她看了看周围,这个随时随地黏着自己的偶人不在,心中无端端便有些焦躁,她爬上芭蕉树,远远的看见有一匹马儿站在林子里。
……莫不是南薰回来了?
她小心翼翼的钻出芭蕉树,顺着草丛慢慢往那个方向移去,却是在这时,她听见有几个脚步声也朝着那面移动,其中一人道:“不是说要抓的是一个黑头发娃娃么,怎么是个金色?是不是殿下弄错了?”
还有一个道:“殿下说的那个黑发娃娃封的有魂魄,这个都毁了,空壳一个,什么东西都没有,定不是这个。”
那个人便道:“那剩下的那个定是在附近,给我搜!!若今日逮不着,你们谁也别想回去!!”
“那这个金头发的……”
“给老子扔了!被那尸虫碰过,几天都臭!”那人冰冷冷的说着,而后听的一道刀光闪下,马匹一声惨叫,也随之倒下。
倾樱心中一惊,连忙将自己缩在一个树洞中,用灵力封闭了自己气息。
那些脚步便这么在附近走来走去,她心中冰凉,手脚也开始颤抖。
……刚才,他们说什么?
金色的娃娃……被毁……?
心中仿佛被什么给狠狠刺了一刀,连呼出的气息都随之发颤了。倾樱死死的撑着眼睛,将嘴唇狠狠咬破竟也没有知觉,她脑中白茫茫一片,脸上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她用手一抹,竟全是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脚步声终于远去。
倾樱慌忙跑出树洞,循着刚才的方向冲了过去,四周只闻到一股难以压抑的臭味,马屁的鲜血一碰到地上散落的污物,便立刻变成黑色的了。
越过尸体,便能见到那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经支离破碎的娃娃,他的五官已经消失,变回了最初的无脸偶人。而他的眉心处碎开了一道森然的窟窿,空白的脸上早已经没有了神采,那曾今的一颦一笑,便如千斤压在了倾樱的身上。
“小琤!”她的眼泪又飞快的流出来了。
无论自己怎么摇他,他也不会再有反应。
“小琤、小琤。”
她茫然无措的将娃娃抱在怀里,野风缓缓,吹在脸上却是刺骨冰凉。她的脑中被刺的空白,又倏地整个跌入黑暗。
倾樱凝视着小琤空白的面容,却仿佛比他面目清俊的时候更能看得清晰。那散乱的发,破碎的肢体,残留的气息破除恶臭,如矢箭一般飞弦而出,穿过虚空,划开云雾。
忽然间,便有很多东西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没入脑海中。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踏风而来,潋滟身姿。她想起他沙哑的声音,与真切的呼唤,深刻凝望的瞳眸,恍如跨越了隔世的吻……
她想起他陪伴在身边时,他宛然微笑,亲密动人。她又想起夜夜笙歌之梦,那氤氲之上的男子,却一刻比一刻清晰……
他明明不是他,却低头与她柔诉衷肠——
那个声音,那个声调,那个语气。
倾樱脸色煞白,与此同时,迷雾散尽,让她清晰的听见了自己脑子里跳出的两个字——
岚琤。
岚琤!!
倾樱将娃娃捂在心口,感觉自己像被冻结的冰雪,又从脚底一点一点的开始碎裂开。
……不会的……
……不会的。
他不会如此出现了,又消失……若真是他,他定不会装作不认识,而如今,又一声不吭的,离自己而去……
倾樱心中的缺口快要被洪水淹没,她能想到的便只有錃罗亲王,这娃娃是他送的,这其中的古怪便只有他能说明。她擦干不断涌出的眼泪,跌跌撞撞想往前跑,却在转身时,倏地停下。
身后,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站了几个高大的人,其中一人勾着阴沉的笑,指着她道:“果真是过来了,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是刚才说话的凶手!
倾樱一股怒火滕然升起,手一扬,舞起了漫天的樱花,汹涌嚎啕的花瓣像是无声的哭诉,吟唱出哀愁的歌声,是以为造出幻境,勾人心神魄力,使之陷入其中而无法自拔。
“该死,阻止她!”领头之人怒喝,手中一股红光爆出,刚将一缕花瓣击碎,又一阵狂风花浪涌了上来。
倾樱不管不顾,掀红了眼。
却是突然,从远处突然冲来了一个翠绿色的影子,大喝一声:“走!”
便将她整个卷起,乘着那几人无暇分身,寻了个缺口冲向远处。
倾樱抬头一看,竟是南薰。
“我在路上被人阻截,二十多个高手,想必有备而来,幸而这树林助了我一臂之力,才能有惊无险,我怕你们有危险,便迅速赶来。”他看了一眼倾樱怀中破碎的娃娃,苦笑一声:“岂料,还是晚了一步……”
倾樱的眼泪又流下来了,是她不好,是她睡的太沉,都不知道危险尽在咫尺。
从来都是他守护她,她却从来没为他做出什么……
南薰顺着风往后看了一眼,神色沉下:“看起来,他们的目的在于你,追的这般紧。”
话音刚落,已有追兵猛追而上。
南薰一咬牙,加快了速度往前冲,他是花神,借助这这森林自然之气,他的灵力便也有了极大的提高,树藤在他的脚下搭成桥,树叶在他身后做成盾,隐蔽着他的身形飞身前进。
“你知道他们是谁么?”他问。
倾樱摇摇头,却已将那几人面貌死死记下。
——“嗖。”
一声长啸。
利箭伴随着火光熊熊而来。
他们竟用火!
草木畏火,就算修炼成形的花灵也是如此。
南薰身形一顿,顺着风声改变了方向,向着那最险最陡的山路奔去。他们行走艰难,攻击力便会大打折扣,用这个速度奔跑,便定能甩开他们!
可惜的是,他们竟不止有一队人,连半山坡也有埋伏,几十个人夹击过来,一大一小两人之力实在难以抵挡,南薰在林间飞舞闪躲,被逼着不断向另一个方向后退。
“如果送不了你回去,搭上我一命,也便当是我替我家主子还了你的恩情。”南薰突然道。
倾樱一楞,却听耳边嗖嗖嗖风声,那步步紧逼的杀手竟没再过来,而下一刻,南薰的身形已经猛的一跃而出,朝她丢了一句:“抓紧。”
再一看脚底——竟是一道山崖!!
她还来不及惊叫,声音便被下坠的风声所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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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薰死命将倾樱护住,这崖壁怪石嶙峋,有灵力护体,还是撞了好几次山石,天旋地转的滚个不停。幸而山崖上偶有绿藤,替他们挡下了不少冲击。
可这山崖古怪的很,怎么也见不到底,南薰跌的差些散架,幸而发现崖壁上有个洞,努力聚了力,用藤蔓缠住自己,艰难的送到了洞中,这好歹才能喘上一口气。
崖壁上竟还有一个山洞,他聚了力,用藤蔓缠住自己,艰难的送到了洞中,而后气力用尽,昏了过去。
许久之后,他费力的睁开眼睛,便见倾樱卷着袖子蹲在他的手腕旁,努力将他脱臼的骨头接回去。
他动了一下,大概扯着了身上的皮肉,痛的闷哼一声。
倾樱转过头,两只眼睛红彤彤的像兔子,还硬要扯出一个笑脸:“你的伤口太多,不能乱动。”
南薰呼了一口气,又重新倒回去,侧头看见角落里好好的放着一个破娃娃,手脚都被粘回去了,就是那脑袋裂开的缝隙没办法补,估计裂开的时候,碎成渣了。
看得出来,倾樱很重视那个娃娃,只是事已至此,也只有惋惜。
太阳渐渐落下,从洞口正好能看见落日,远远的一大片一大片火红,是在修罗界难得的景象。
倾樱却完全没有心情欣赏美景,替南薰将伤的严重几处地方用灵力补了补,好歹是能轻轻的动了。
简单的包扎完毕,南薰想看看倾樱是否受伤。
“刚才都你把伤扛了,我没事,倒是你,恐怕要痛上许久,本来就够矮了,现在估计摔的已经长不高了。”她将磕碰的红肿的脚裸藏起来,想说些别的,又欲言又止。
南薰难得的笑了,少年的脸上落着阳光的余晖,身上还是那套娇艳的女装,他还没来得及换下。许久未经历这般惊险之时,就是那修神所要承受的九十道惊雷也没这般刺激。
“我倒是无妨,只要忍一忍,休息几日便能再恢复,只是你,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南薰又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石壁:“他们应该一时半会追不上来,可定不会这么简单放过我们,从他们的行动来看,我的身份暂时还并未暴露,他们针对的都是你。”
倾樱想了想,自自己来到修罗界,接触过的两个身份显赫的人物,便只有錃罗亲王与罗刹。
可錃罗亲王若要抓自己,何必毁了偶人。
“莫非是罗刹?”
南薰摇头,缓缓展开了五指:“主子交代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许我杀生,可我岂能放着这么个危险的人在外面,所以,我把他用捆仙绳锁了,收在了我的法宝里。”
倾樱凑过去一瞧,便见一朵茉莉花的花骨朵轻轻从南薰手掌间浮起,隐约可见里头放着一个人,那人脾气就算被捆着,也脾气火爆的要死,在里面动来动去,好不安生。
南薰手掌轻轻一收,花儿又融化在了他的皮肤间,看不出异样。
“我从花苗起,便具有了仙姿,等结出了花苞,便已经能幻化为人形,我还未学会绽放,便已经被召唤上了天,做了神侍。”南薰轻轻道:“这法宝便是我那时结出的花骨朵,而我也一直便是这少年的形态,再不会成长,而这花骨朵,恐怕也一辈子都不会再开花了。”
倾樱一僵,想起以前的称呼,有些尴尬,嗫嚅道:“会开花的,一定。”
“若真有那么一日,我也会让你来看一看。”南薰轻笑:“好歹,你也是第一个猜出我是茉莉花灵的人。”
倾樱又回想起那一幕,那时刚到神殿,便与他处处抬杠,如今竟能和平相处,共同患难,命运真是个不可捉摸的东西。
南薰躺了好一会,从地上撑起来,靠着岩壁坐着,说道:“我们一时半会也出不去,这里地势险峻,他们要追也不会这么快。”顿了顿,他从怀里摸出个东西,道:“这个传音海螺,是主子让我交给你的。”
原本有那金发娃娃在身边,他还有些顾虑,此时也便可以放下心,将这个物品交给倾樱了。
他将海螺放在倾樱的耳边,道:“你将你的灵力注入其中,便能听到声音了。”
倾樱照做的时候,手哆嗦的厉害。她盯着这个海螺,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期盼,又有一种莫名的担忧。
她期盼能在从这块石头里听到岚琤的声音,让她知道那个娃娃里,其实真的只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影子,而他,此刻依旧安然。
她又害怕,害怕另外一个结果,一个她根本不敢去想的结果。
海螺呜呜的回荡这大海的声音,隔了许久,才听到一个薄薄的呼吸声,而后是一个清灵的女子之声:“阿樱?”
倾樱一愣,那声音已经变得欢快:“我是小美啊,很想你。”
“女壮士怎么能被别人卖掉呢?你太失水准了,明明还差一点,你就可以被接上天,过好日子,也能见到你想见的人了。”小美一点一点的数落她:“没有我在身边,你也要好好照顾好自己,也要按时吃东西,我听说被卖过去的奴隶很辛苦,真是,你定不要满身是伤的回来见我,否则,要你好看!我已经准备好一箩筐的桃子,等你回来呢。”顿了顿,她祈祷一般:“阿樱,我等你哦!”
倾樱眼睛顿时红了。
海螺里安静了好一会,就在倾樱以为已经没有话的时候,里面又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倾樱。”
倾樱一震。
“你受苦了,一路平安。”
简简单单几个字,平静的像湖水的水面,低沉的又如旷谷的暗夜,幽幽回荡而开。
而后无话。
倾樱僵硬着手脚一直将那海螺紧紧的贴着耳朵,连眼睛也直直的看着前方,许久没动一下。
南薰以为她只是在回味陛下的话,便道:“我定会带你平安回去的,主子惦记你惦记的紧,虽然他不说,可我却知道,不过,以你的身份与地位,恐怕暂时不能……”话说到一半,他却突然楞了,只见倾樱大睁的眼,不断有大颗大颗的泪往下掉,他顿时慌了:“你怎么了?”
“……岚、岚琤呢……”倾樱小脸白的像纸,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他在哪里?”
南薰神色猛的变得难看,好半天,才道:“已经没有这个人了。”
倾樱眼前骤然一黑,差些晕过去,她硬掐着自己的手,勉力撑过来,一字一顿道:“告诉我啊,他在哪里?!”
南薰顿了许久,才终于说道:“……一百多年前,东方岚琤杀了北国公主黎千裳,将她的尸身丢下百毒窟,还用毒咒将她的魂魄毁的干干净净……先帝大怒,随北帝一起将殿下捉拿,用了神力将他打入了七重炼狱……削其神骨,灭其存在,魂魄经七七四十九日灰飞烟灭,永世不得翻身……他,已经不在了。”
一百多年前,我还只是一个神侍的时候,神界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幽冥深渊是上古时期便存在一道无底洞,初初只是听闻底下封印了不好的东西,煞气重的很。而后又听闻里面有通往六界的通道,那能驾驭深渊之人,能在六界自由往来,畅通无阻。可我也只当那是个玩笑话,这样的能力是四方神帝陛下都不能做到的,若是真有这般好处,岂不是天下大乱?
可古往今来,总是有这么多的人愿意前赴后继的去送死。
听说,进去的人没有一个出来过,全部化作了里面的恶灵,化作了幽冥深渊的一摞白骨,永不见天日。
我服侍长明殿下许久来,从未将这个地方当做一回事,那个地方被神族列为禁地,我自小便速读诗书,学习礼仪,这等擅闯禁地之事定然不会做。我以为,此生之年,也不会和那个古怪的地方联系在一起,可偏偏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你越是觉得不可能的事情,便越是会发生。
所以,在长明殿下决定亲自去幽冥深渊里去寻找弟弟岚琤的时候,我头一晕,差些便乱了方寸。我不断劝说,这等危险之事,岂能让殿下出面,神界能人千千万万,为何一定得亲身犯险?
可殿下哪里听得进我的话,在大殿上亲自请命,北国千岁陛下也有法宝相助,连北国公主黎千裳也愿意一同前往,可我却依旧放不下心,心中无比忐忑,坐立难安。
可劫难的因从那个凡人女子上天便已经种下,而如今,便是果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消失,然后便是继位漫长的等待。
那雪魄冰晶的效用只一日时间,可我觉得漫长的简直是过了一千年。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大殿一派肃静,谁也没敢说半句话。我亦觉得极其煎熬,可偏偏等到第十二个时辰的时候,我无比衷心的希望,时间能就这么停下,不要再前进————那是最后的期限,可殿下还未归来,深渊却先出现坍圮之势,东方神都从肃静变为了一片惶恐,生怕这未来的继承者会出现危险。我亦站在那众神之中,心乱如麻,这一去凶险异常,本应该镇定下不断祈祷,脑中却嗡嗡的想着殿下究竟是为了谁才会这般拼了命的冒险。
岚琤殿下神力非凡,幽冥深渊暂时要不了他的命,可那个凡间女子便不同,她凡胎肉体,掉入幽冥深渊之中,用不了一时半刻,便会被里头的恶灵幽怪吞噬了生命。
可无论是谁,都在殿下的心里占据了重要的分量。
我曾疑心过倾樱的身份,却始终不得要领,这样一个凡人女子,究竟是如何得到殿下的垂青,七百年,我便未看见过殿下的面容有过这般动摇。
我也曾今以为,殿下定是在她身上找到了胭姒的影子,因为她有一头乌黑漂亮的黑发,笑起来也灵动清隽,白衣加身,亦有那动人的明眸,和倔强如脱兔的色彩。
可是,殿下却止步不前,反而让三殿下将那女子抢了去,听闻他们更是同住一个屋檐,连三殿下的贴身事物都要由那女子服侍,这么明显的宠幸,就算傻子也知道她已经不干净了。可是,殿下却仍了为了她与岚琤殿下在长生殿之下打了起来,差些惊动了陛下……
这是第一次,殿下失了冷静,也失了镇定,他的眸光如火,几乎将世界都照亮……可那是为了倾樱,还是为了胭姒?
我定定的看向那幽冥深渊,心里却有些憎恶这凡间女子来,若不是她,这神都便不会因此掀起如此轩然大波,若不是她,两位殿下都会相安无事,若不是她,殿下也不会变的那般,那般忧愁伤悲。
若是她不在了便好了……
这只是我心里一句戏言。
却没想到,一语成谶。
只听耳边一片惊呼,便见那天际闪来一道白光,有三道影子同时落地,众人纷纷迎上去,顿时松了一口气。
两位皇子殿下与公主都回来了。
那一瞬他们太过开心,都忽略了三人此时各异的表情,与怪异的姿势。
……可我却都看见了。
长明殿下似乎受了伤,竟一动不动的被千裳公主搂在怀里,而岚琤殿下木然的跪在地上,仿佛天地都与他无关。
我错愕的没有发现那个女子的身影,却仔仔细细的看见了长明殿下眼中的悲痛欲绝,千裳公主面色近乎疯狂的癫痴之笑,以及……那紧紧闭着双目,已然毫无生气的东方岚琤。
彼时周遭之人纷纷相互庆贺,连高位上的陛下也是笑脸迎人,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讨论的热烈,可我却觉得耳边真是安静的很,所有的动静都在飘飘远去,眼瞳中,几乎所有的动作似乎都在变缓,变缓——
于是我看见了长明殿下突吐出一大口鲜血,然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黎千裳推了开……
而黎千裳面色惊慌,又急急忙忙想要将殿下重新搂回……
也便是在那一刻。
一只手从后面贯穿了她的胸膛,鲜血爆出,将如白玉般的殿堂染的鲜红!!!
世界终于真的安静了,大家不可置信的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一幕,方才还沉浸其中的欢愉气氛瞬即破灭,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数惊恐的注视。
岚琤平静的像没有了生命,他反手将手抽出,却生生抓出了她的心脏,然后一把捏的粉碎!!!!
“我诅咒你。”这是黎千裳吐出的最后一句话。
她嘴角勾出一道笑,却有眼泪轰然坠下,而后,她重重的倒下,死不瞑目。
很久很久以后,见证过那一幕的人们都以为那么一句话是对着杀了她的东方岚琤说的,而他们将这祸害铲除,也算是还了她一个愿。
可我却看见,那句话,分明是对着将她狠狠推开的长明殿下所说的。
她的一字一句,都是那般死死的盯着长明殿下的脸,像是要将这股深刻感情刻进他的骨头里,融进他的血液里,就算死,她也要他永无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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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三个月匆匆而过。
长明殿下也在床上足足躺了三个月才睁开了眼睛,而这期间,已经发生了许多足以颠覆东方神都历史之事。
任凭陛下与北帝如何解救,那黎千裳的连一丝灵气都没有捡回来。岚琤殿下是如何很绝,竟在夺了她心脏之时,也挖了她的魂魄,一起毁的个干干净净。
陛下大怒,随北帝一起将东方岚琤捉进了天牢,长生树的神谕宣判了他的死刑,他将被削去神骨,废除神籍,打入七重炼狱,永世不得翻身。
他一心求死,竟也没有做任何反抗,从头到尾,他唯一坚持的事,便是紧紧闭着他的一双眸子,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只认为他是太过难过,才不愿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个世界。而这段时日里,我担忧的人除了长明殿下,便是迦叶了。
迦叶曾今是一只灵鸟,修炼了百年,便上了天。彼时我与他都还未被选中,同住在一个侍殿里,一起修行过很长一段日子。我与他都是自然灵系所幻化,自然比不得那些天生娇贵的八荒子弟,可正因如此,我与他才比旁人刻苦努力了许多。我们曾今彼此勉力,后来各事其主交情淡了些,但也是关系甚好。
此时岚琤殿下做出了这般惊天骇俗之事,我担心他受不了打击,便将他接到了长明殿下的宫里,暂时将他照料着。打算等这段时日一过去,便向长明殿下重新给他举荐一份差事,再不行,便干脆将他留在这里,与自己一同服侍殿下。
那段日子他过的很是失魂落魄,什么事也不做,什么话也不说,我本担心他这般消受下去承受不住,却有一日突然就清明了过来,拉着我说东说西,一同回味初时一同修炼之情景,还说了许多许多关于岚琤殿下之事。
他说,岚琤殿下比谁都要苦,却要偏生装出一副什么也不在意的表情,不让人亲近。他还说,岚琤殿下第一次对一个女子执着,就被害的这般地步,他很难过,却又不恨那个女子,这天地命运不公,不愿干脆给个成全,偏偏要这般折磨。
他一直与我说岚琤殿下的好,我便只有好生安慰他,一切都已经过去,岚琤殿下自愿受罚,这样的结果对大家都好。
北方神都痛失公主,若不给个交代,他们必定不愿意善罢甘休。而北国帝君将迎娶璇玑公主,若是不妥善处理,璇玑公主嫁过去必定不会好受。
迦叶只絮絮叨叨的点头,说他都明白。
然后又提出,他想回去岚琤殿下的住处再看一看,一个人去看一看。
我怕他会做出些什么不得了的错事,便用了灵力化出了一片叶子,沾在他的身后,好好的看着他。
他果真是回去了那个宫殿,我还记得,那是神界最独特的殿院,它会随着它主人的心境改变天气,大多时候,那里都保持淡漠不羁的颜色,与他金色耀眼的外形有些不相称。
而自从他出了事,这座宫殿竟也自动封印起来了,从外面看,就是一个破败的院子,谁也进不去。我以为迦叶也只是在外面看一看,却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竟打开了后门。
里面的景色让我再次呆了呆。
白茫茫的雪片纷纷扬扬的洒下,覆盖了所有的色彩。
冰凉的温度一直蔓延,像是那个人,寒冷到刺骨又让人心疼的无以复加的心境。
我亦情不自禁的变得伤感起来,走到这一步,又是谁能所料?短短时间,又怎么会发生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迦叶在宫殿里呆上许久,又到处走了走,将积雪铲除,将房间的每一寸的擦拭的干干净净,我听见他在哭,也不好再偷听偷看,将灵识从叶子上撤了下来,打算再等上一等,再接他回来。
可就是这么一等,我便再也没能见到他。
岚琤殿下的处死时间秘密的提前了,这连我也不知道,可迦叶却知道了。而那个提前的日子,便正是他提出要去看看宫殿的那个夜晚。
我猜他在殿下三人回来的那一刻,便如我一般附着了灵识在岚琤的身上,所以,他为了保证那缕灵识能够不被人发现,倾尽了自己的所有的能力,才会时常独自呆在房间中,不说话也不动作。
他早已经在心里决定了某些东西,我注定已无法阻止。
七重炼狱的入口并不是人人都能找到,可迦叶也办到了,他回到岚琤殿下的住处,便是为了去寻找一块埋在地底的灵石,那灵石吸收了岚琤殿下的精魄,与这房子融为了一体,才能幻化出他的心情。而这灵石也恰巧是最初女娲补天遗留的碎片,他借助这股力量,偷偷的跟去了那守卫守卫森严之地。
等我发现不对劲,重新将灵识飘入那片叶子上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穿破重重防守,义无反顾的跟在岚琤殿下身后跳入那七重炼狱,用自己最后的灵力保护了他。
便在我的叶片被焚烧的一干二净之前,我见到了东方岚琤倏地睁开的眼睛,像是掀开了一道火焰的帘幕,露出一双血红的,毫无瑕疵的赤色双眸!!!!!
这是一双并不属于神族皇子的眼睛。
而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的处死要被提前,为什么他会一直紧紧的闭着双眸,不愿意睁开……
后来,看到那双眼睛的侍卫都被杀了。
而我却永生难忘。
卷二:第四十章
夜幕落下,掩去落日的华光,又带来一片无望的寂静。
倾樱一语不发,紧紧抱着地上那个破碎的娃娃,安静的看着地面,骨头里却在哆嗦。
这究竟是为何,为何。
……岚琤不在了?
她在脑中不断的重复着南薰说的话,混乱里,似乎只有紧紧拉着小琤的手才能让自己平复安定。她又低头看了看小琤的脸,仿佛黑暗中看到一点光。她怔忪的盯着他许久,直到那脑中的光亮越聚越多,绽到极致,她才倏地睁大眼,亟不可待的将那光亮抓了住。
“南薰,你知道合欢酒是什么么?”她突然站了起来,茫然的问。
南薰本是见她面色惨白,气息虚弱,心中些不安,岂料她看过来,一开口便是问这件事,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便当了正经问题回答她:“便是一种……蝽药。”
倾樱心中仿佛被什么拨了一下,嗡嗡嗡直响,好不容易敛下去,又压抑着问:“那我如何解的酒?”
南薰想起那“一臂之力”,微微尴尬:“便是这个金发娃娃帮的你,你们同为女子,应当没有占了你便宜,你不必太在意。”而且她如今残破不堪,恐怕已经修不好了,再去计较也无济于事。
倾樱心中那弦拨的更厉害了,嗡嗡声沸腾,像无数钟鼓齐齐鸣响,撞的头脑发晕,差些站不稳。
南薰以为她打击过大,连忙伸手扶她,轻声安慰:“过去之事,便不要想太多,如今你能活下来已是一种奇迹,好好活下去才对得起自己。”
“我要去找錃罗亲王。”倾樱咬了一口气,堪堪顺下,还是觉得发堵,又叫了一声:“我定要好好的与他谈一谈。”
南薰有些发愣,不知道这个女子又突然被何种情绪所充斥,她的神情转化的太快,让他着实捉摸不透。
倾樱呼了呼气,又突然抹了一把泪,盯着那一动不动的娃娃,眼泪竟又越抹越多,直到泪流满面,南薰便再也看不下去了,道:“倾樱,你不要吓人。”
倾樱已经哭的蜷缩到了地上去,她哭的伤心极了,像是要将这一百年堵的泪都咆哮而出一般,排山倒海一般的架势顿时让南薰没了主意,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毫无头绪的女子,一会叫一会哭,完全不知该何从下手。
“不要哭了啊,不要哭了。”南薰魔音饶耳,只觉得脑袋发疼。
倾樱哪会管他,眼泪绝了堤,委屈和害怕一股脑儿的汹涌奔腾,碾过眼睛,碾过鼻子,哪碾哪出水。
南薰纠结极了。
他想不出来她究竟是因为何事,初初说东方岚琤之事的时候,她沉默的像鬼。
而现在事情已经说过了,她反而比鬼还可怕。
“倾樱,你干嘛突然哭啊,有什么难过的事情说出来便没事了啊。”南薰本想把她手里抓着的娃娃移开,再把她捧起来,好好安慰一番,哪知她死活逮着娃娃的手不放,哭的更为厉害。
南薰彻底没辙了,本想任由她哭个够,却突然屏住呼吸,压低身子匍匐道山洞口,往外一看,只见夜色中,有密集的火光在空中移动,耳边还有大风被扇开之声呼呼传来,他立刻挥手将洞中光芒灭掉,然后爬回倾樱身边,用手指将她的嘴捂了住。
“有飞骑在周围搜寻盘旋,不找出我们来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便不要哭了,若真被抓走了,恐怕不会这么容易逃出来了。”南薰轻咳了一声,肋骨已经断了两根,只用倾樱那灵力还不足以完全恢复,若真是要打起来,他恐怕保全不了她。
倾樱呜呜了几声,便剩下了抽噎。
此时此刻,她真是又惊又怕,好不容易理出一些头绪来,稍稍宽了心,下一刻却又担心这些想出来的东西都只是猜测,心被狠狠悬起,怎么也放不下。
她就像从高处摔下,摔的一颗红心全部变成碎片,又突然被粘起来重新挂上去,可这还是暂时的,随时随地还可能从那里摔下来,若再跌下去,那恐怕便是渣了。
一百多年的等待换来的是一句惊心动魄的死亡宣言,如果真是这般,她,她直接撞南墙去死好了!
南薰听着外面的动静,隐约可见那些飞旋的羽骑数量庞大,此时天黑,还有夜色隐蔽,若是等天亮了,那他们便无处可藏。
他听过修罗界的飞羽骑兵,他们比起一般军人更骁勇善战,当年神魔大战,仅靠着这些天空中的战士便将边域的神族打的节节逼退,是一个大患。
可他也知道这批羽兵心高气傲,定不会服从普通之人,也不会做那普通的任务,可又是要怎么样的身份,才会用调动得了这些修罗战士来寻找一个普通的娃娃。
南薰看了一眼还在颤抖的倾樱,并没有看出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里留不得,可外面山崖陡峭,我的灵力现在还不足以支撑着安全爬上去。”他压低声音道:“不过这山洞倒是深的很,我们朝里面再走一段看看,若是运气好,还能走出去。”
倾樱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她将怀里的娃娃捂的更紧了些,然后爬上南薰的肩头。用灵力做成一片花墙,化作岩石的模样,将洞口掩起来。然后再招出一些花瓣,点燃,幽幽的光芒照亮前方的路,两人缓缓的朝着深处走去,直至消失不见。
许久之后,岩山下已经被一大片的羽骑所覆盖,他们沿着岩山一处一处的排查,直至晨光熹微,才有一列小队的队长骑飞羽而来,落到山顶处,朝那个高坐上的人禀道:“爷,在山腰找到一个山洞,且有被灵力隐藏的迹象。”
那人顿了顿,正要招来坐骑,身后又有侍卫急匆匆的赶上来禀告道:“爷,大殿下的人过来了,我们拦不住……”
话音还没落,不远处便出现了一列气势汹汹的高达人马,推开阻拦的士兵,朝这边走了过来。
而那为首的华服男子张扬的骑着白马踏来,语调微微拔高:“朗宇君,你已经在此地搜寻了一整夜,可有什么收获?”
此人正是修罗族的大皇子,夜冷霜。
“只是搜搜这山上还有什么有趣的猎物,陛下总是抱怨上次围猎不够尽兴,微臣这不就来找地方了么,大殿下莫不是也有兴趣想知道?”郎羽君勾起唇冷笑。
“我倒真是兴趣盎然。”夜冷霜驾马走过去,以高大的姿势俯视着他,眼中有戾横之气。
朗宇君笑了笑:“那好,便请殿下与我一起下去欣赏一番?”
说罢,便往天空中一个响指,一只通体雪白的巨鸟卷着狂风缓缓而落,这是修罗羽骑中最为辛烈凶恶的崆峒兽,也是羽骑大将军朗宇君的坐骑。
光是它扇动巨翅,便让四周狂风大作,马儿也被吹的东歪西倒。
朗宇君懒懒的翻身上了自己的白雪,对着夜冷霜扬眉道:“大殿下,这岩山若是徒步下去,恐怕会伤着您的金贵身子,所以,您可以考虑是要与我同坐一骑,还是重新挑一只坐骑?”
夜冷霜五指紧握,他生平最厌恶的便是这个飞禽将军,还有这只笨鸟!
这个朗宇君仗着自己功高卓越,有一支强大的羽骑,便根本就不把皇族放在眼底。早些自己想将他收为己用,岂料他不仅不买账,还仗着那鸟的烈性,便用将自己狠狠甩下来,让众人取笑!!
“自己挑。”他终于狠狠吐出几个字。
此时事关重大,他当然不会让他抢了先。眼睛凌厉一扫,随便挑了一只,挥开上面的骑兵,然后翻身驾了上。
“请。”朗宇君淡道,脚下一跨,大鸟腾飞,怒号的风声被汹汹刮起,以俊逸姿态翻飞腾转,沿着陡峭的山岩呼啸而下。
夜冷霜紧跟而上,只是普通的鸟禽岂能与那崆峒兽相比,几下便被甩了很长一段距离。
看着身后那位骄傲的殿下手忙脚乱的驾驭大鸟,朗宇君冷冷嗤笑了一声,故意绕了远路,专门选那都凌厉难走的山渠,只是几个来回,便狠狠的甩掉了他。
大鸟展翅,片刻便到了那山洞所在之处。
已有侍卫守在那里,见他来,便躬身道:“爷,他们定是往山洞里面去了,要追么?”
朗宇君皱了皱眉,向山洞里走了几步,便有幽幽的冷风从里头吹来,混杂着一股让人厌恶的腐浊之气。
“你们先退到外边守着。”他挥了挥手,顿了顿,又改了口:“若是大殿下来了,便拦着他,直到拦不住为止。”
“是。”
待到周围之人消失,朗宇君轻轻的呼了一口气,才将袖中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到了手掌上。
“錃罗,这下可好,你那小东西真走到里头去了,这洞我可不敢进,一不小心就出不来,我还等着和你决斗,等着给你效力,不想那么早死。”他口气似笑非笑,脸色却还是严肃的。
他的手掌中,正是一个无脸的娃娃,那是錃罗亲王给他的信物,也是联系的方式。
无脸娃娃缓缓动了动,静静的看向山洞里头,顿了顿,终于开了口:“她不会有事。”
声音淡淡的,宛如山谷中吹过的清风。
朗宇君摸摸下巴,又微微一笑:“哦,莫非你那小东西果真如同传言中那般,是个神物?”
“你想的太多。”无脸娃娃缓缓的走回朗宇君的袖子里,道:“我自有方法找到她,你可以回去了。”
朗宇君不满意的挑挑眉毛,赖脸道:“诶诶,你岂可用了就丢,你应我的那些事可一件都没成,你不能这样。”
袖子里的娃娃已经不动弹了,他很是抓狂的掐着娃娃的脖颈摇:“你奴役了我和我的飞羽骑队整整一夜,你总得给我个原因让我死得瞑目吧!”
半响,袖子里终于丢出一句:“因为这个山洞我去过。”
然后,便真的没声没息了。
朗宇君很是无奈,又看了看那阴森森的山洞,又想了想錃罗的话,觉得自己本身遇上这个人就是个怪人,也无可奈何。
而这时,洞外终于传来了阵阵吵杂,大殿下终于飞了来,在门口闹腾了会,便气冲冲的跑了进来。
“你这个卑鄙的男人!”夜冷霜满脸怒火,额头上似乎还有轻微的擦伤,衬得他生气的脸有些扭曲。
朗宇君也不置可否,他本来就是个卑鄙的男人,笑了笑:“大殿下,你终于来了,本将可是等你许久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注意。”夜冷霜冷冷道:“你的目标定和我一样,我不知道你是在替谁效命,可那个东西,只能是属于我的!”
“我能有什么目标呢?”朗宇君笑的自然极了:“我什么目标都?br /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