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翳 作者:融馀

    奈。

    “嗯。你去吧。”北暕点头应道，却没有动，直至目送大军的影子都隐没在远处扬起的滚滚烟尘中这才调转马头回去。

    路上大军不急不缓地走，莫憬把时间点卡得极好，至大军到南岭时正值秋收，却意外地满眼金黄麦穗田野，人们都在田地里收作，只是却没有“十里飘香”的喜悦，脸上都或或少地显露出点认命麻木的忧色。

    莫憬看着这场面轻轻皱眉，还没来得及想下去，就有人来报。

    “将军，”小兵迈着小碎步跑到莫憬马侧，低声道，“南岭县官带着人在不远处迎接。”

    “谁透露出去的消息？”莫憬闻言眼神凛，先前派人回给南岭县令的消息是初冬季节到，自己故意掐着日子在这个时候来，为的就是打个措手不及，却不想有人暴露的消息……

    “标下不知。”那小兵垂头低声道，莫憬沉默了下，正准备让他回队时，却听他突然道，“恕标下斗胆言，将军不如将计就计……”

    莫憬没说话，挑了挑眉言不发看他，那小兵奇怪抬头看了眼，迅速低下头与他目光错开。

    “过会儿再说。”莫憬打量了他会儿，眼角余光瞟到那大腹便便的县官笑得脸谄媚地迎在路旁。

    “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将军恕罪。”县官迎上来。

    “哪里哪里，是本将没有提前告知到县官大人，劳烦大人了。”莫憬笑得真诚。

    “将军折煞下官了。”南岭县官孟凡也不与莫憬过客套，转身对着莫憬身后干将士朗声，“将士们辛苦了！今晚请在南岭好好歇息整理番吧！”

    “……”那些兵将大部分才被莫憬以各种理由收拾过，此时都规矩了没作妖，没人理那县官，都脸严肃跟着莫憬随着安排进了住处。

    夜晚，孟凡提议设宴犒劳军中将士。

    “这还没开始剿匪呢，就庆祝？”莫憬淡淡道。

    “将军误会了，下官只是……想让将士们以好的状态去剿匪。”

    “县官大人……今年收成不错吧？”莫憬突然问道。

    “还不错，比往年好。”孟凡顿了下，开始有些警觉起来。

    “嗯，那就好。县官大人有心了。”莫憬没继续问下去，宴席上也没有过停留，只接了县官硬要推过来的酒，而后便寻借口把今日出主意的小兵叫了出去。

    “什么名字？”莫憬问道。

    “沈文钰。”

    “哪家的公子？”莫憬看他眼。

    “平民百姓之子，让将军见笑了。”

    “胡扯。”莫憬目光落到他脸上，似笑非笑，“还是要让本将军猜下？”

    “……”沈文钰垂着头没说话。

    “好吧，”莫憬点点头，“算本将军今天吃了撑的——姓沈，朝中沈姓官员不，且能培养出你这样气质的，必是居高位的，与军营中其他花花公子不同，左相、德善将军？”

    “将军太抬举标下了。”沈文钰轻轻笑着摇了摇头。

    “左相庶子吧。”莫憬没有用疑问的语气。

    “……”沈文钰愣了下，听到“庶子”二字心下有些不愉，却并没有显露出来，还是轻轻笑道，“将军聪明。”

    “若是长子，怕是还没有出门就已经被左相打断腿囚在家了。”莫憬有些夸张，但沈文钰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也只有自己这样的庶子才不会被重视，这都跑出来久了……家中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别沮丧。虽是庶子，不过你待遇比上某些富商家的嫡子要好许了。”莫憬不甚诚意地安慰了句。随后毫不含糊地问了沈文钰今日想说的话，发现军营中还是有可造之材。而沈文钰这才发现原来这护国将军手段计谋不赖，性子也极好，善听谏。

    若是将来不能在官场上有所成就，跟着这护国将军也不算差。

    说不定要比为官还要好许，不会有父亲兄长的束缚和他人因“庶子”身份而异样看待的目光。

    ☆、剿寇二

    “不瞒县官大人，本将这次是奉皇上旨意前来剿灭匪寇，不能作过停留。还想请大人提议配合在下。”第二日早，孟凡便差人请来莫憬，却只口不提剿匪的事情，还张罗要再设宴席，莫憬没打算让他就这么糊弄下去，直截了当说了出来。

    “是下官办事不利，不知将军有何打算？”孟凡顿了顿，敛了脸谄笑，认真问道。

    “本将自有打算但不便说，还劳烦将军配合了。”莫憬淡淡道，便转身出了门。

    连几日孟凡都没听到莫憬有什么动静，倒像是只摆个样子了，但他确实知道这将军不是个省油的灯，若是让他自己查得久了怕是要露出什么破绽来，况且……再过几日就是山里的匪寇带人来搜刮粮食的时候了……得想个法子拖拖才好。孟凡沉默思忖片刻，唤来府上的幕官，让他亲自带人前去请山中流寇头子前来商议。

    莫憬换了便服带着沈文钰到街上溜达，只是这街上的人好像都想是在刻意躲避什么样，卖东西的人和走动的人都不，甚至有些见了莫憬还惊慌失措地躲开了。时间空荡荡的街上显得有些凄凉。

    莫憬有些奇怪，随手拦下个小孩蹲下身想问什么，脸灿烂笑容还没来得及出声那小孩就“哇”的声扯开嗓子哭了出来。

    莫憬：“……”我很吓人吗？

    莫憬转头看到沈文钰好像在偷笑，顿时有些郁闷。

    “好孩子，别哭。我们不是坏人。”沈文钰迅速敛了笑，走过来蹲下身，也不嫌弃地用手给那小孩揩去脸上的泪，声音极为轻柔。

    “你们……嗝……不是官府的吗？”那小孩哭得直打嗝，听了他的话奇迹般停了下来，抽抽搭搭地睁开眼问。

    “……官府的人对你们不好吗？”沈文钰顿了顿，转头看眼莫憬，见他点头应允继续柔声问。

    “他们……他们”那小孩应该是由大人教训过，此时抽抽搭搭没敢说话。

    “你怎么个人在街上呐，来，哥哥送你回去。”沈文钰与莫憬对视眼，手抱起小孩起身，没有继续方才的话。

    “吃糖吗？”莫憬从衣服里摸出块花生蜜糖递过去。

    “……”小孩没接，犹犹豫豫地看着他。

    “这位哥哥不是坏人，没关系的，吃吧。”沈文钰惊奇地看眼莫憬，出声帮了他把。

    “哦，谢谢哥哥。”小孩这才从莫憬手中接过糖。

    “……”莫憬收回手摸了摸鼻尖，他开始有种冲动想要看眼镜子自己此时的样子究竟是什么样，居然还能吓哭小孩。

    “将军脸上没问题，只是将军究竟还是将军，身上有与生俱来的种威慑力，平日里敛敛寻常人可能还感觉不出，可是小孩子不样，他们很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