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游戏Ⅲ 嘲笑鸟 作者:yuyan

    午夜在这棵上吊树下相会。

    鸟儿都在认真地倾听。再唱段，它们肯定就能学会，因为这曲调简单，又重复四遍。

    你是否，是否，会来到这棵树旁，这是我让你逃跑的地方，这样我们俩都会获得自由在这里发生了奇怪的事啊，可奇怪的是我们午夜在这棵上吊树下相会。

    林子里片寂静，只有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但却并没有鸟的歌唱，不管是嘲笑鸟或其他的鸟。皮塔说得对，我唱歌时，鸟儿确实很安静，就像爸爸唱歌时样。

    你是否，是否，会来到这棵树旁，颈上戴着绳子做成的项链，与我肩并肩，在这里发生了奇怪的事啊，可奇怪的是我们午夜在这棵上吊树下相会。

    鸟儿在等我继续唱下去，可歌已经唱完了。这是最后段。在寂静中，我回忆起从前。天我和爸爸从林子里打猎回来，和咿呀学语的波丽姆起坐在地板上，唱着《上吊树》这首歌。我们俩的脖子上都戴着歌中唱的绳子做的项链，当时并不知道歌词的真正含义。曲调简单易学。我在那个年纪，所有的歌只要唱两遍就记住了。突然，妈妈把绳子从我们的脖子上拽下来，并冲爸爸大喊起来。我从未见过妈妈发脾气，立刻哭喊起来，波丽姆也吓得号啕大哭，我赶紧跑到外面。躲到“牧场”上的丛忍冬里，我总是藏在那里。爸爸很快找到了我。他极力安慰我，说没事的，只是以后再也不要唱这首歌了。妈妈要我把这歌忘了。可是，从那时起，这首歌的每个字都深深地刻在我的记忆里。

    我们，爸爸和我再也没有唱起过这首歌，甚至不再提起它。爸爸死后，这首歌却时时盘桓在我脑际。长大后，我慢慢地体会了歌词的含义。刚听上去，歌词的意思似乎是说个小伙子要和他心爱的姑娘在午夜秘密相会。但幽会的地点却很诡秘，是在棵吊死过人的树下，被吊死的人杀了人。杀人者的恋人肯定也与这次谋杀有关，因而她必定要遭受惩罚，所以杀人者的尸首在呼唤她起逃跑。具尸首会说话，这故事已经很离奇了，但直到《上吊树》的第三段，故事才变得真正恐怖起来。歌者就是杀人者。他仍待在树上，虽然他叫他的爱人逃跑，可他却不停地问她是否来与他相会。那句“这是我让你逃跑的地方，这样我们俩都会获得自由”最奇怪。人们开始觉得他叫她逃跑，定是要逃到安全的地方。之后才明白了他是让她来到他身边，起奔向死亡。在最后段很清楚地表明，这正是他直等待的。他的爱人，戴着绳子做的项链，与他并肩吊死在那棵树上。

    我过去直觉得这歌者是最恐怖的人。但在经历了几次饥饿游戏之后，我觉得不能就这样下结论。也许他的爱人已经被判死刑，他只是想让她少遭些罪，他要让她知道他在等她，也许他觉得他爱人现在的处境生不如死。我不是也曾想让皮塔喝过量的糖浆，置他于死地，使他免遭凯匹特的折磨吗？那是不是我唯的选择？也许不是，可当时我也想不起好的办法了。我想妈妈当时定觉得这歌词对于个七岁的孩子来说也太怪异了。特别是那个为自己做了绳子项链的女孩。被吊死也不仅仅发生在故事里，十二区的许人以这种方式被处死。她肯定不愿我在音乐课上唱出这样的歌。现在如果她在这儿，也肯定不愿意我把这歌唱给波洛斯听。可至少我没有唱给其他人听——哦，等等，不，我错了。我朝旁边瞟了眼，我看到卡斯特正在给我录像，大家都在专注地看着我，波洛斯的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来。显然，我唱的这首匪夷所思的歌曲已经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某些可怕的回忆。太好了。我叹了口气，靠在身后的树干上。这时嘲笑鸟开始模仿起这首《上吊树》。它们用清脆的歌喉鸣唱的这首歌很美。因为意识到在录像，我直静静地在那里，直到克蕾西达喊了声“停”。

    普鲁塔什笑着走到我身旁。“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歌？我们把节目制作出来以后，肯定没人会相信的！”他用胳膊搂住我，在我的头顶啪地大声亲吻了下，“你真是太棒了！”

    “我不是为了拍摄才唱的。”我说。

    “还好，摄像机正好开着。好吧，各位，咱们去城里吧！”他说。

    我们行人在林中艰难地跋涉，回城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块大石头。我和盖尔不由自主地朝同个方向看去，就像两条狗嗅到随风飘送的某种气味。克蕾西达注意到我们的动作，问我那边有什么。我们两人不约而同地答道，那是我们过去打猎时碰头的地方。她说想看看，虽然我们告诉她那里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地方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我很开心的地方我心里暗想。这是我们藏身的岩石，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峡谷。也许这里不像平时那么绿油油的了，但黑莓已挂满枝头。在这里留存着无限的回忆：打猎、下套、捕鱼、采摘野果、在林中漫步，我们把猎物袋填得满满的，心情无比轻松畅快。这里是道门，通向衣食无忧、身心健康的美好生活。我们俩就是彼此的钥匙。

    而现在，无须从十二区偷跑出来、也无须蒙骗治安警、也没有饥肠辘辘的家人等着我们。凯匹特从我们手里夺走了这切。我甚至正在失去盖尔。那许年来将我们维系在起的感情纽带正在慢慢瓦解。我们之间出现了裂痕和阴影。面对十二区的片废墟，我们竟至于因为生气连话都懒得说？

    盖尔等于对我撒了谎。虽然他关心我的身体健康，但不对我说实话，我是不能接受的。可他的道歉似乎很真诚，而我却当着他的面羞辱他，让他感到无比难过。我们之间究竟怎么啦？为什么现在我们总是有分歧？真是团糟，如果追溯到矛盾的根源，我感觉我的行为是问题的核心。我真的想把他从我身边赶走？

    我从枝子上摘下颗黑莓，用食指和拇指揉捏着。突然，我转过身，把黑莓朝盖尔扔过去。“祝你永远……”我说道。我把黑莓抛得很高，这样他就有时间决定是接住还是把它打向旁。

    盖尔没有看黑莓，而是盯着我的脸，在最后刻，他还是张开嘴把它接住了。他在嘴里嚼着，然后慢慢咽下，过了会儿才说“——永远都有好运。”不管怎么说，这句话他还是说了。克蕾西达让我们俩坐在岩石凹里，这个令人难免会触景生情的地方。克蕾西达劝说我们俩说些打猎的事，是什么让我们来到了林子里，我们怎样相遇，怎样起度过最美好的时光。我们不再绷着不说话了，当谈到与蜜蜂、野狗和臭鼬遭遇的有趣经历时，我们甚至还笑了起来。当话题转到怎样将打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