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游戏Ⅲ 嘲笑鸟 作者:yuyan

    着很不舒服。

    临走前，我想起了给妈妈送个信儿，告诉她我要离开十三区，特别说明这次任务并不危险。我们要乘直升机飞到距此不远的十二区，上了飞机，有人指示我坐到张桌子旁，普鲁塔什、盖尔和克蕾西达正趴在桌子上仔细研究张地图。普鲁塔什很满意地告诉我节目播放前后发生的变化。之前，几个区的反抗者几乎没有立锥之地，而之后他们联合了起来。反抗者已经夺取了三区和十区——夺取十区尤为重要，因为它是帕纳姆的粮仓并对其他几个区发起进攻。

    “有希望，大有希望。富尔维亚今晚要把‘我们应记得’的第批拍摄地点选好，这样我们就可以针对各辖区以及它们逝去的‘贡品’进行拍摄，芬尼克真是太棒了。”普鲁塔什说。“他看了定很痛苦，好人他都认识。”克蕾西达说。“这就是它打动人的地方。完全发自内心。你们干得都很棒，科恩非常满意。”

    看来盖尔并没有把我假装没看见皮塔的电视片以及对他隐瞒事实很生气的事告诉他们。也许这事太小不值提，现在告诉他们也太晚了，可我并不愿就此作罢。

    直到我们来到“牧场”，我才意识到黑密斯没跟我们起来。我问普鲁塔什为什么他没来，普鲁塔什只是摇摇头说：“他无法面对这切。”

    “黑密斯？不能面对？我看是想休息天吧。”我说。

    “我想他当时说的话是‘没有酒我无法面对这切’。”普鲁塔什说。

    我眼珠转，对他的话表示不屑。我对我指导老师的酗酒成性以及乖戾的性情早已失去了耐心。但在我回到十二区以后的五分钟内，我也希望我自己有瓶酒。我原以为我已经从十二区居民惨遭屠戮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我听人说起过、从空中看到过、在死亡的灰烬中走过。可为什么我心里仍感到阵疼痛？是不是在我还没有完全意识到死亡的真正含义时，我就远离了它。抑或因为盖尔的脚踏上这片土地时的痛苦表情，使人真切感到了死亡的痛苦？

    克蕾西达指挥摄制组从我的旧家开始拍摄。我问她要我怎么做。“你怎么感觉就怎么做。”她回答我道。我到旧家的厨房里，并不知道该做什么。事实上，我正在仰望天空——天空就是它的屋顶了——往事浮现在我眼前。过了会儿，克蕾西达说：“很好，凯特尼斯。咱们继续吧。”

    开始，盖尔穿上他的旧衣服后有些不自在。克蕾西达拍摄了几分钟他没有说话的画面。但当他把过去用过的东西——根弯曲的旧拨火棍——从废墟里拔出来时，她开始询问起他过去在“夹缝地带”时家庭的情况、工作的情况和生活的情况。她让他再回到轰炸当晚，重新演绎下当时的情景。拍摄从他家开始，他路奔跑来到“牧场”，穿过林子，来到湖边。我跟在摄制组和保镖的后面跑，我觉得他们的出现是对我深爱的林子的贸然侵犯。这是个私密的地方，个避难所，但已经被邪恶的凯匹特玷污。在我们离开隔离网附近烧焦的树桩很长段距离后，仍不断被腐烂的尸体绊倒。我们有必要拍下这切，让所有的人都看到吗？

    我们来到湖边时，盖尔似乎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大家都汗流浃背——特别是身背甲壳虫的卡斯特和波洛斯——克薷西达叫大家停下来。我用手捧起湖里的水，真希望能猛子扎下去，然后光着身子独自在湖心漂荡，不让任何人看见。我绕着湖边慢慢走了会儿。当我走回来，回到水泥房旁边时，我看到盖尔正把刚从废墟里拔出来的弯曲的拨火棍立在壁炉旁的墙上。瞬间，我仿佛看到了个来自遥远的过去的孤独的陌生人，他在荒凉的树林子迷了路，突然遇到了这个小小的避难处。这里有劈好的木柴、有壁炉和根拨火棍。我纳闷自己怎么会产生这种感觉。盖尔转过身，他的眼光与我的相遇，我知道他又想起了我们的过去，想起了我们当时对于跑还是不跑犹豫不决的情形。如果那时我们跑了，十二区是否也会安然无事？我想是的。但整个帕纳姆也仍会在凯匹特的统治之下。有人拿来了奶酪三明治，我们都在树阴下吃起来。我故意坐在波洛斯身边，离大家比较远的地方，免得还要跟人说话。大家其实也都没怎么说话。在这种相对较为安静的时候，能听到鸟儿的呜叫。我用胳膊肘捅了下波洛斯，把只小小的带鸟冠的黑鸟指给他看。鸟儿在树枝间跳跃，偶尔展开翅膀，露出里面白色的羽毛。波洛斯指指我的胸针，然后询问似的扬起眉毛。我点点头，向他确认这是只嘲笑鸟。我竖起根手指，向他示意等等，我让它叫给你看，然后吹哨模仿鸟的叫声，嘲笑鸟翘起脑袋，立刻也模仿我的声音叫了起来。接着，令我吃惊的是，波洛斯用哨声吹出了自己的调子，鸟儿马上也学着他叫了起来。波洛斯的脸上立刻绽出了快乐的微笑，他连吹了几个小调，与鸟儿进行应答。我猜这是他几年来第次真正的交流。和谐的小调吸引着嘲笑鸟，就像花儿吸引着蜜蜂。不会儿，他的哨声吸引来了六七只鸟儿停在我们头顶的树枝上。他拍拍我的胳膊，用树枝在土地上写了三个字，唱歌吗？

    通常我是会拒绝的，可在这种情况下，我似乎不可能对波洛斯说不。另外，嘲笑鸟在模仿歌声和哨声时会发出不同的鸣啭啁啾，我也想让他听听。所以，我不假思索地唱起了露露的四个音符的小调，这是她在十区干完天活后作为收工信号常唱的小曲。她被害时这个曲调仍在林子里回荡。鸟儿对此浑然不知，它们鸣唱着这简单的小曲，声音在彼此间起落回响，优美而和谐。在饥饿游戏中，当野狗穿过林地追赶我们，把我们逼到宙斯之角，并最后把加图撕成碎片时，幽咽激荡的也是这个曲调……

    “想听它们唱首真正的歌曲吗？”我脱口而出。我不想让这曲调再缠绕着我，随便唱点别的什么把它岔开吧。我起身，走到树林里，手扶着鸟儿停歇的粗糙的枫树树干。《上吊树》这首歌我已经有十年没有唱过了，因为直不让我唱，可这首歌的每句歌词我都记得。于是我轻柔、舒缓地唱起来，就像当年爸爸唱这首歌时样。

    你是否，是否，会来到这棵树旁，在这棵树上，吊死了个夺去三条命的人。

    在这里发生了奇怪的事啊，可奇怪的是我们午夜在这棵上吊树下相会。

    嘲笑鸟听到我唱出新的歌曲，也开始改变自己的曲调。

    你是否，是否，会来到这棵树旁，那死去的人儿呼唤他的恋人起逃跑，在这里发生了奇怪的事啊，可奇怪的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