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要是我男人当了大官儿就好了。”

    她心里忽然闪过丝期盼，接着便是苦笑声：“别做梦了，就你家男人那死德性，能留在军中就算是好了，还当官儿？当屁去吧。”

    得了霍青桐的命令，甲长们开始维持秩序，大声吆喝道：“来，都往前凑过来，离得近点儿。”

    霍青桐登上了董策第次召集所有bǎi xìng 训话时候的那块大石，那块大石头足有丈高，两三丈方圆，形状很不规则。李贵找人把周围给修了下，在台子的周围贴了砖，棱角给凿的平整下，现在已经给改成了个台子的mó yàng 。像是这样的大石头在磐石堡周围还有很不少，地理也有，河边也有，城周围也有。动辄jiù shì 两丈高，比房子还要大，怕是十几万斤几十万斤的重量是有的，根本就挪不走，只好就在这儿jì xù 摆着了。

    不过这些石头虽然大，却不碎，跟周围广袤的土地比起来，可不算什么了，并不影响种地。有的人家直接把自家房子靠着这大石头建，还省了再建造面墙了。

    霍青桐看了眼下面鸦雀无声的人群，笑道：“你们里头不少人，都认识我吧？”

    她是那种很爽朗的性子，也没什么架子，是以之前和她起做过事的那些妇人都不怎么怕她，当下便有不少人嚷嚷道：“认识，霍姑娘么！”

    “没错儿。”霍青桐笑笑：“认识我的人都该知道我的性子，直来直去，不遮遮掩掩的，咱也不说那些场面话了。我直接就说今日把大家招来是怎么回事儿。”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她的脸上，不知道怎么地，不少人心中都有些忐忑。这些日子以来，每每把大伙儿叫道起来宣布件事情，不论这事情好与不好，总归会对大伙儿的生活产生些影响和改变。

    人都有惰性和惯性，往往适应了种生活之后便不想改变了。

    “现在你们中的绝大部分人，家里男人都在当兵，以后吃在军营，住在军营，每顿大鱼大肉，不用花自己文钱，每个月还有八斗粮食发给。而你们现在，还是靠着每日发放的口粮过活。但是从今日起，不再按人头每日发放粮食！”

    “什么？以后不发给粮食了？”

    人群中顿时起了yī zhèn 巨大的骚动，霍青桐的话无异于是个重磅炸弹，把这些人会给炸的头晕眼花，时之间fǎn yīng 不过来。

    她们lì kè 就慌了手脚，已经适应了每日领取粮食，做饭吃饭，维持生计，这突然下子把她们的粮食来源给断了，顿时是让她们心里yī zhèn 空空的，不知道以后如何是好。

    这让她们有种被断绝了生路的绝望，至于那些家里男人没当上兵的，是慌乱的手足无措。

    “安静，都安静！”霍青桐板着脸低声喝道，那些甲长也帮着弹压。

    “大人仁慈，岂有断绝了你们生路的道理？”霍青桐道：“自然是有别的出路！”

    听到zhè gè ，人群又是变得鸦雀无声，都等着她说下去。

    “从今日起，大人会把些零碎七八的差事活计给发下来，比如说，你可以买鸡仔买鸭苗，养鸡养鸭，而后卖给畜牧养殖场。也可以去库房里佘棉花，回来之后纺织织布，倒时候再把部分布料上缴，当做是赊棉花的本利，剩下的那些布料，可不jiù shì 你自个儿的了？”

    bǎi xìng 们听zhè gè ，顿时心思都跟着活泛起来。霍姑娘说的没错儿了，能干的事儿不还挺么？她们半都是农户出身，别的不说，养些牲口家禽，种地织布，这是老本行，自然是会的。

    “现下就有这么个活计落在你们头上，做好之后，每人赏给五斗粮食。”

    “啥？五斗粮食？”对于这些人来说，这可不是个小数目，顿时都心里期待起来。

    霍青桐指了指那些大包：“这里头东西有两样儿，是棉花，是铜钱。”

    大伙儿都竖着耳朵听的认真，不知道这棉花和铜钱是怎么回事儿，跟她们又有什么guān xì 。

    “别的你们不用管，只要知道，棉花，是用来制造棉片儿的。而这些铜钱，则是要用麻绳儿编成甲叶，巴掌大小的个。你们所要做的，jiù shì 这两样儿。”

    众人都是听的云里雾里，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霍青桐口才其实也jiù shì 般，说的也不那么明白，她嗨了声：“嗨，算了，跟你们说也说不明白。这样，我现在就给你们演示下……”

    她让人拿了棉花，搬了水上来，又拿了袋子铜钱和束麻绳。

    “都看好了……”

    “棉花，这样，浸湿了，看好，定要浸透了。然后把水给挤干，这样，用木棍敲打，反复的捶打，打成薄片儿……对，jiù shì 这样，然后放在太阳底下晒干。晒干之后，再浸湿，再捶打，再晒干。再浸湿，再捶打，晒干之后，便是成了。”

    “这铜钱儿，看好了，唉，都离得近点儿，躲在后面作甚。”

    “这绳子得这么编，得这么穿，看好了么……就这样，这样片就算是完成了。可不正好是巴掌大小？要两层，瞅瞅，都拿去看看。”

    ……

    霍青桐的这番演示，其实真的是非常耗时间。她也是有耐心，细细的把这这个流程都给教了遍。番演示下来，个时辰就过去了。

    关乎吃饭这件大事，这些妇人们都听的十分仔细认真，她们虽然没怎么读过书，却并不笨。那棉片儿捶打，跟洗衣服的时候不是差不么？用铜钱编甲片，似乎比用篾条编盖帘，编框子还要容易许。

    这会儿的女人干活儿，大部分也都手巧，基本上看了遍，便能记住个大概。当然，记住是记住了，手却还是生的，这就需要下大功夫去练。

    “暂时没学会，没看明白的，也不打紧。今日天，我都呆在这儿，谁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来问就成，大不了就再演示几遍。”

    霍青桐很是爽朗的说道。

    “待会儿所有家中有男人在当兵的，你们每个人，都会给你们发二十斤棉花，并十八斤二两的铜钱。这些东西，是要用来造甲的。二十斤棉花，要打成十三斤的棉片儿。而这些铜钱，则是要编成五十三个大的甲叶。”

    听到这些消息，下面lì kè 又响起了片窃窃私语。不少人已经是暗暗动了心思——十几斤铜钱儿，那得是少钱？

    霍青桐看在眼里，心中yī zhèn 冷笑，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冷哼声：“我再说遍，这些，是用来造甲的！造甲，你们知道意味着什么？你若是敢粗制滥造，偷奸耍滑，甲胄的质量不合格，那么谁穿了这件甲胄，谁就要倒霉，说不得在战场上就让人刀给砍死了！”

    下面安静下来，只是不少人神色间都是颇为的不以为然。

    霍青桐知道，怕是不少人正在想，别人被砍死，关我什么事？只要不是自家男人就成、

    “我知道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我也穷过，我也知道这些钱，都想划拉到自己手里。但是……”霍青桐顿了顿，清秀的小脸紧绷着，满是森森的寒意：“这些铜钱，这些棉花，你们不能动！谁也不能乱动！”

    “你们交上来的东西，都会记录在案，旁边写上你们的名字。会有人件儿件，仔仔细细的检查，如果发现有谁交上来的斤两不对，或是棉片不够结实坚韧，总归只要是出了问题，lì kè 就能查到你的头上。到时候，倒霉的不仅仅是你个人，你全家都会被赶出磐石堡，你们的男人，也别想当兵了，卷铺盖滚蛋吧！”

    番威胁恐吓之下，不少人都是心中惴惴，暗暗下定决心，绝对不能在这上面打主意。

    饶是如此，霍青桐也知道，怕是依旧有人会抱有侥幸心理，毕竟这些人们，都是穷怕了的。所以她又抛出了个杀手锏：“”

    “另外，再说句，你们打造出来的棉片，甲叶，最后做成甲胄之后，谁做的，就分给谁的男人穿。”

    这话出来，所有人都傻了，谁都没想到，zhè gè 看上去爽爽朗朗，大大咧咧的霍姑娘，竟然能想出这么个主意。顿时那些心里打着歪主意的人都蔫儿了，个个老老实实的，再也不敢有歪心思了。

    fèi huà ，现在偷工减料，就算是没给查出来，回头造好了，让自家男人穿上了，结果质量不行，害的自家男人丧命那该怎么办？这些女人哪里懂得战争？自然是霍青桐吓唬，她们就都信了。zhè gè 主意是霍青桐想出来的，还专门给董策做了请示，董策也很是赞赏。当时董策还笑着说了句：“没想到你这妮子看上去傻乎乎的，还真有几分歪主意。”当然，谁做的就让谁家男人穿这话，自然只是说给这些女人听的而已，真要是操作起来，根本不可能。让她们上缴东西的时候写上名字，到时候仔细检查也jiù shì 了。等最后甲胄完成，肯定是统的规格，统的大小，自然是发给谁就算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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