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这里是大青山的余脉。dm

    在后世，大青山所在的wèi zhì ，是在内蒙古和山西的交界处，大部分位于内蒙古境内。

    在内蒙古的南部，长达千里的阴山自东向西绵延横亘，宛如座巨大的屏障，阴山东与冀北燕山余脉衔接，西与贺兰山、北大山、马鬃山等相通，把广袤的中原大地北疆护佑在它的臂膀之中。

    而这道山脉，也成了数千年来shí jì 意义上中原和北方夷狄中间的座屏障。南则富庶，北则凶悍。

    而大青山，shí jì 上jiù shì 阴山中段的称呼，也是阴山的主体。

    晋北山地丛生，而这处大青山的余脉，也被南边的汉人bǎi xìng 们称为是大青山。

    不过说是山地，这里地势却颇为的奇特，并不像是中原或是江南的山地那般陡峻紧凑，而是非常的阔大。

    山峰都并不是特别的高，也不是非常险峻，尤其是面向这大草原那面的北坡，是平缓。山间遍布着大量由于几千万年的风蚀水蚀作用而形成的残破低山丘陵和面积广大的盆地，在其边缘wèi zhì ，是逐渐和大草原连为体。

    在山麓wèi zhì ，分布着许侵蚀残余的低山和众山沟，雨后洪流破山而出，便在山麓谷口的wèi zhì 形成了大片大片的冲积平原区。在大明朝刚刚立国之时，正是兵力雄厚，势力高张，夷狄望风而逃。在那个时候，大青山山麓还分布着许的屯田庄子，有军屯，也有民屯。这些富饶的所在，其粮食产量丝毫不逊色于中原地区。

    而不知道jīng guò 少年的岁月，山沟为流水侵蚀成为宽谷后，便形成了前山与后山的交通孔道。

    这种交通孔道不知道有少，仅仅是叫得上名头来的，较为大型的河谷就有三四个，适合超过或者接近万人以上的大队人马通行。

    当年的鞑子，现在的建奴，每每都是从这些河谷呼啸而来。

    大明朝曾经花大lì qì 整修边墙也jiù shì 长城，但是时至今日，那些花费了几千万上亿两白银修建起来的边墙早就已经荒废了，除了蓟镇之外，宣大两地的长城几乎已经没有兵力驻守了。就算是和建奴正当面，戒备最为森严的蓟镇，也不过是在重要的关口才有士兵驻扎而已。

    而在宣大，采取的措施jiù shì 在距离那些交通要道不远的地方，修建堡寨，这jiù shì 个个的城堡，边墩的由来。

    这些堡寨并不是紧紧贴在山下，而是距离那些孔道的出口不远，大约在十几里到几十里之间。而在城堡的外围，探出去的便是个个的边墩。

    如此来，就形成了两道防御线。

    zhè gè 构想本来是极好的——在zhè gè 距离上修建堡垒，既能使得堡垒周围有大片的土地供军户耕种以此自给自足，同时也扼守住南下的要路，使得侵略之寇不得不个硬骨头个硬骨头的啃，必然兵力损失惨重。就效果来说，这比守住长城那薄薄的层防线要划算得。

    但是在这大明末年，将官贪婪刻毒，bǎi xìng 士卒麻木怯懦，军队战斗力差的令人发指。数年前的察哈尔，现在的建奴，在这片晋北大地上呼啸而至，而无兵卒敢于出战！这防御线，也就彻底的失去了其存在的意义，成为了摆设。

    切的根子，还在人。

    此处乃是大青山南麓难得的险峻之地，唤作虎头山。此处已经在长城之外，距离边墙有数十里之遥。

    座足有数百丈高的大山巍然耸立，形如个虎头也似，极为的威猛。

    这座山足有三四里方圆，山的南麓较为平缓，在山前，则是片盆地，有两条河从盆地中穿过，形成了片面积阔大的冲积平原，上面乃是长满了长草的厚厚草甸子，不过这会儿已经变成了片枯黄的颜色。

    在山脚和不高的所在，则是大片的灌丛以及稀疏松林，再往上，则是油松、侧柏、杜松、山杨、栎树、云杉、白桦等混杂而成的大片大片的林子。

    虎头山遮挡了来自北边儿的寒风，因此这会儿虽然外头天寒地冻，片枯寂，但是谷中的温度却还要比外面高些，也并不觉得太冷。

    此时，在长长的荒草之间，便有行人正自在其中艰难的行走着。

    这行人大约有十来个，都是穿着宽大的棉甲，只是棉甲上面都是很脏了，不知道久没打理过。他们都牵着马，马上马鞍倒还齐全，马鞍旁边都挂着刀，显然也是不好惹的角色。虽然个个神情委顿，只是低着头往前走着，但是那双眼睛偶尔开合之间，便是流露出股狠辣之色、

    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个人，大约四十来岁，长相削瘦斯文，只是那眉宇之间，带着股挥之不去的狠厉阴沉之色。

    正是前镇羌堡守备，现在被宣大总督，山西巡抚，宣府巡抚，大同巡抚等大明权力官员起下了海捕文书，穷搜天下捉拿的叛逆钦犯，侯家伟。

    他比起刚刚从镇羌堡逃出来的时候要瘦了不少，面颊都熬了下去，显得颧骨高了，眼窝也深了不少。身上穿着的外袍已经破了好几个洞，露出了里面红铜色的山文甲。显然，这段时间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不过似乎对他的影响不大，相反，他的气质加的凝练沉稳了些，整个人虽然瘦了，但是原先身上那赘肉不见了，反而加的挺拔。他的眼神坚定而锐利，其中燃烧着股熊熊的斗志。

    董策若是见到他此时的样子，定是会感叹。zhè gè 世上总有那么些人，拥有顽强的生命力，怎么都打不死压不服的良好心态，很快就能从上次的失败中huī fù 过来，反而是越战越勇。

    你不是要我死么？我就偏生要活下来，看看咱们最后到底是谁死！

    董策是这种人，显然，侯家伟也是这种人。

    也正因为内心强大如此，他的行为也是坚定果决，从而给追随他的人带来了希望，没有让队伍就此星散，他也变成孤家寡人。

    距离他们从镇羌堡中逃出来，已经整整十二日了。

    当日他们路逃窜，侯家伟的dǎ suàn 是出逃后金，投降建奴。他就在边关，知道的比别人些的——在那些从后金领地回来的商人口中，后金汗黄台吉雄才大略，跟北京城那位燥切刻薄的崇祯皇帝相比，反倒是有英主之相。至少从胸襟上是如此的，但凡是投降后金的文武官员，半是高官得坐，厚禄得享。

    像是那位降了后金，曾经在崇祯四年祸乱大半个山东的耿仲明，在大明不过是个参将，见了知府县令都得磕头，个地方上乡绅的家奴都敢训斥他如奴婢。但是人家降了后金之后，大汗也召见，也赏赐给娇妻美妾，也赏赐给奴婢府邸，金银珠宝是不缺，还让其独领军，极为器重。

    孔有德耿仲明的事儿，早就由后金的探子细作散步到了大明的各处，而不少大明朝的将官甚至是的不得志的文人士子也不得不承认，听到zhè gè 消息之后，他们确实也是怦然心动。

    黄台吉收买人心的手段非常高明，作为个跟父亲，跟诸位xiōng dì 斗争了年才真正登基建极，人南面的个成熟的政客。他的手腕，心机，隐忍等等，都不是那个长于深宫之中，被东林党群臣包围，志大才疏，又燥切刻薄，今年不过二十五岁的年轻朱由检可以相提并论的。

    今年黄台吉南下入寇宣大的时候，有大同监生张文衡徒步赶往宣府去投效便是个鲜明的例子。

    所以侯家伟也很有自信，他若是归顺后金，只凭着对宣大如此之了解这优势，就足以获得重用。

    但是问题是，他们出逃之时，身无分文，也没粮食，想这么逃到建奴那边去，真真是痴心妄想。于是侯家伟dǎ suàn 先去打劫个村寨，弄些粮食金银马匹再说。他dǎ suàn 靠着官兵这层身份，直接就进去抢，谅那些刁民也不敢反抗。

    却没想到刘若宰的fǎn yīng 比他快的，事态稍稳定就传令周边个城堡边墩民堡，协同捉拿侯家伟。

    侯家伟等人在个荒村里头潜伏了日之后，第二日刚到个民堡附近，便是被人给认出来了，那民堡大门紧闭，墙头上还往下扔石头，侯家伟行人都是骑兵，根本是毫无bàn fǎ 。他见这般情况，便知道自己处境不妙，lì kè 带人北走，路上根本不接近人烟，打劫了个路过的商队之后，才算是勉强能支撑下来。

    这种局面下去投奔建奴，怕是走不到半路就得饿死，再加上冬天也到了，大雪下，根本无法赶路。于是侯家伟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暂时先投靠他曾经的hé zuò 伙伴，大青山贼，白麻子。这支小而精的队伍，jì xù 追随着他，因为他们除了跟着这位已经做了他们接近十年主子的人之外，实在是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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