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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显风流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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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显风流 作者:肉书屋

    谢道韫一喜,急忙起身快步上前,双手接过秋水笛,只觉得入手有丝丝凉意,果真附和那quot;秋水quot;二字。还没来得及仔细的把玩,谢道韫怕自己失了礼数,又急忙冲着谢尚敛了一礼,喜色未露于面,只在眼眸深处游弋着。

    谢尚微微颔首,面露赞许之色的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洒脱的摆了摆手,不作他言。

    且不说在之后的席间,谢玄和谢朗是如何用羡慕的眼神盯着谢道韫怀中的笛子的,就连那些个在外间的用餐的晚辈们,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都开始微微的马蚤动起来。

    便又那心中不平、平素又狂放的子弟做愤愤之语,低声道:quot;哼!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叔伯们就算再怎么宠爱,到头来还不是便宜了别人家?quot;

    其他人虽不敢如此狂放,但心中不免也是赞同此语的,都觉得谢尚此举有失公允。

    但可惜的是,他们喜欢怎么牢马蚤便怎么牢马蚤!而同样的道理,谢尚的秋水笛喜欢给谁便给谁!

    宴席之间,觥筹交错,丝竹缓歌,自然不必多说。散席后,谢道韫向各位长辈告了罪,便领着谢玄回了东院去。一路上,小谢玄脚踩高齿木屐,屁颠屁颠的跟在谢道韫身后,眼巴巴的瞧着后者手中的秋水笛,一个劲儿的吧唧嘴。

    夕阳已经慵懒的收尽了今日最后一丝光华,月华已攀上柳梢,而在其间行走着的,却不是才子与佳人,而是才子与才子。

    谢安与谢尚在庭院中慢慢的走着,却是统一了心思,竟是没有人说话。

    夜风还带着一股子白日的暖气,但吹到人身上不过短短的片刻,便又渐渐的凉了下来。

    抬望一眼,这梧桐竟都已经发红了啊!

    秋日,本就是令人寂寥的时候。更何况是在这日落之时!更何况是在这些个,对生命有着强烈感伤之情的晋人眼中。

    如此,二人仍是无言,只是默默的向前漫步着,心中思索着什么。

    前方有楼,乃是观景之所在。谢安率先向搂头走去,谢尚信步跟上。

    这谢家庭院中的观景楼,目之所及的景致自然是极好的。

    在此处远眺,便能看到大半个都城。能看到北面富丽堂皇的皇宫,东面皇族所在的参差院落。那里正是华灯初上时候,不知那大殿中有没有quot;别殿遥闻箫鼓奏quot;的恍惚,有没有quot;缓歌慢舞凝丝竹quot;的奢靡。

    至于外郭平民百姓的屋檐,却是只有转过身来才能看的到了。那里却是一片静谧着,偶有遥遥的几声犬吠传来。惶惶然,似乎就听到了男子劳累了一整日归家时,那妻子的温存软语。就听到了孩童们穿着粗布衣衫奔跑时的笑语盈盈。

    谢安看着这浑然不同的两种景象,似有所感,似有所悟。

    再低头看了看自家的院落,看着这样的繁华,忽然便想到:quot;这样的繁华,却不知能够承载多久呢?quot;

    quot;万石在司马昱哪里做从事中郎,如今可还好?quot;最先开口说话的,还是做哥哥的谢尚。

    quot;还好。quot;谢安应了一句,却又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道:quot;还好。quot;

    一声还好,那便是真的还好。这两声还好,又意味着什么呢?

    谢尚微微蹙眉,但也知道自己帮不了什么忙,若是继续谈论此事,也不过是聊增烦恼罢了。便换了个话题,问道:quot;弟妹呢?她随你在东山住的可还习惯?quot;这个弟妹所指的,自然是谢安的夫人刘氏。

    谢安闻得此言,竟是极为难得的露出了一个讪笑,道:quot;她说我整日携妓,恐伤圣德。结果我现在只能听听小曲,连那些女子的一个手指头都不敢碰啦!quot;

    谢尚拊掌而笑,连称自己的这个弟妹风格秀整,又说自己这弟弟果然娶了个好妻子。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谢安忽出言问道:quot;兄长觉得,道韫这个小丫头如何?quot;

    quot;颇有文才,卓尔不群!quot;谢尚捋着胡子颔首道。

    谢安微微一笑,双手负在身后,抬首望着远方,用他那独特的洛生咏,吟咏道:quot;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quot;

    这句诗,谢道韫吟来自是缱绻旖旎,而谢安缓缓吟唱出口,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散漫逍遥之感。

    quot;好句!好句!quot;谢尚拊掌道:quot;安石什么开始做上七言诗了?quot;

    晋人做诗,多用五言诗或是诗经的四言体,这七言诗虽从西汉便有,但吟咏者甚少。

    谢安微微摇头,道:quot;这是道韫所做。quot;

    饶是谢尚气度雍容,此时也不禁微微变色。他苦笑了一下,摇头道:quot;哪里是颇有文才呢?分明是少年天才!人皆言王辅嗣(注二)幼而察慧,后生可畏!道韫可与之匹敌也!quot;

    话说到此,谢尚不免隐隐有些激动之意,似乎是正看到了谢家一颗冉冉升起的星辰。可是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叹息了一声,眉头微蹙着道:quot;只可惜,道韫毕竟是女子……quot;

    谢安一挥衣袖,语调中带上了几分狂放,傲然道:quot;女子又如何?这天地间,自有任她施展才华之地!qu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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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一:这个解释是在百度知道上找的,还要感谢那位网友哈!

    注二:王辅嗣,即王弼,字辅嗣。他幼而察慧,年十余,好老氏,通辩能言。一生不过短短二十三载,却一开魏晋玄学风气,著有《周易注》、《周易略例》、《老子注》、《老子指略》、《论语释疑》等书。其思想被称为quot;正始玄风quot;!

    所谓少年天才,所指的便是他这种人了!膜拜之!膜拜之!

    旧时王谢堂前燕 第六章 谁家玉笛暗飞声

    “原来,你竟是一个杀手!”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长相帅气的男子的脸上,仍旧带着那玩世不恭的笑,似乎那颗子弹根本就没有射进他的胸膛一般。

    可是,子弹确确实实已经进入了他的身子,殷红殷红的血液正慢慢的浸染着他的衬衫。

    “我不是杀手。”

    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子正在穿衣服。她利落的将装着消音器的手枪,重新藏到了自己腿上的枪带中,带着蕾丝的淡粉色百褶裙又一次回到了她的身上。她随手将散下的头发盘起,整个动作利落的像是经受过繁复严苛的训练一般。

    “我是个特工!”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毕竟对于她、或者对于那个倒在她面前的他来说,什么表情之类的东西都是不需要的。

    可她还是说了这么一句。鬼使神差的说了这么一句。

    男子也不过是二十余岁的年纪,面容实在是俊美到了极致。他软在沙发上,手中的烟还没有熄灭,胸口上的血迹却是越来越扎眼了。被房间中那奢华的味道衬托着,女子恍惚间差点以为,他面前的男子只是一个哥特式的雕塑。

    “这么说,你还真的没有喜欢过我。”男子此时的表情,倒像是一个受了爱情伤痛的大男孩。他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生命的流逝,只有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正在释放着自嘲的光。

    女子无言,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她的高跟鞋不知被胡乱的踢到了何处,方才进门时二人缠绵到一起的画面,又再她的脑中回荡着,竟让她心跳加速起来。

    她已经完成了任务,本该即刻离开的。可是不知为何,经受了这么多年的训练与实践的她,今时今日竟有些迈不开脚步了。

    沙发上男子的面色已经苍白到了极致,他的左手按着伤口,嘴唇微微颤抖着。他明明可以发出声音,却没有选择高声呼救。

    看着女子那低头无言的动作,那男子忽然笑了。他的笑容很美,很阳光,正如同他那小麦色的健康又有弹性的肌肤一般。

    “特工?来我身边做什么呢?”男子将头仰起,让脑袋舒服的靠在沙发的靠背上,仿似百无聊赖的问道。

    昏黄的夕阳洒近这个二十三楼的房间中,似乎将桌子上那杯espresso的味道蒸腾的更加浓厚了。

    女子理了理自己身上,被镀上了一层金边的百褶裙,简简单单的道:“商业间谍。窃取你父亲公司的秘密,解决掉你的性命。”

    她如今正赤足站在厚厚的地毯上,斜晖撩拨着她柔软的发,让她看起来很清纯,又很柔美。嗯!很有邻家女孩儿的感觉。

    “只是任务而已。”女子似乎是害怕他听不明白,便歪着头又加了一句。

    以女子的角度,如今只能看到男子那坡有些惊艳的下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只有他胸口的血花越开越大,以及他右手指间的那根香烟,正在窸窸窣窣的掉落下几丝烟灰。

    奇怪的是,血液、香烟、咖啡,以及房间里独特的香薰味道交杂着,并没有如何刺鼻,反而是巧妙的融合成了一股独特的软腻,以及温情脉脉的悠扬。

    “嘿!又是为了那个老头子!”男子重新低下了头,将下巴耷拉在胸口前,嘴角边扬起一丝略带邪气的笑意,呼吸的声音有些沉重。

    他本该是天之骄子那类的人物吧!豪门的少爷,海归的高材生。若是他今日不死,以后又有多么辉煌的生命正在等着他呢?

    可惜,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去想了。

    “你会记得我么?”男子忽然抬起了头,漂亮的双眸绽放着清亮清亮的光。

    女子对上了他的眸子,身子不由自主的微颤了一下。她沉默了一会儿,便又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男子忽然笑了起来,既阳光又俊朗,就像是刚刚打赢了一场篮球赛的大男孩儿,正在用笑容告知整个世界自己赢了一样。

    左手的烟,颇有些颤颤巍巍的被送到男子的口中,男子最后吸了一口,薄薄的烟雾从他的薄唇中吐出,缭绕、旖旎着,像是传说中仙人羽化时的驾云而归。

    之后,便是许久许久的静默。

    时间似乎长了些,长的足以让女子认为,沙发上的那个男子已经死透了。她闭眼,低头,转身,准备结束自己的工作。

    “你终究还是喜欢我的。”

    低哑到了极致的声音忽然想起,女子浑身一颤,急忙回头去看。可她能够看到的,只有男子垂的低低的头,那掩盖了大部分面容的前额的发,以及那微微上扬的嘴角。

    像是睡着了一样!既放松又安详。

    女子默然,如同雕塑一般站在原地,凝视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

    许久许久,直到房间中咖啡的香气已经不再散发,女子的身影才消失不见……

    耳边一阵高昂的丝竹响动,将谢道韫从回忆中拽了回来。

    微微皱眉,狠狠的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告诉自己清醒一些!清醒一些!

    如今,自己是谢道韫!是谢道韫!

    面带微笑的回头望去,果不其然,正是谢玄那个小家伙,正在细细的把玩着自己从叔父那里赢回来的秋水笛,时不时的放在口中吹玩几下,却怎么也不成调子。

    “阿姐教我!”小谢玄苦了脸,撒娇般的拉扯着谢道韫的衣袖。

    谢道韫微微一笑,从谢玄的手中接过秋水笛,那入手的温凉之感,让她的心忽然产生了一丝悸动。

    那个曾经死在她手上的男子很奇怪。虽然那男子是在国外接受的教育,可是他却偏偏喜欢国内的传统文化。不但写得一手好的毛笔字,吟得诗、填得词,吹得一手好笛子,而且,他平素喜欢玩的也是中国国产的那些仙侠类的游戏。记得他曾经说过,所有的游戏歌曲中,他最喜欢的,便是《轩辕剑三》里的那首《如忆玉儿曲》,而且还不止一遍的吹给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儿听。

    谢道韫跪坐在榻席上,睫毛低垂,缓缓的抚摸着手中的玉笛,身影在烛光的映衬下稍显寂寥。

    谢玄忽然觉得,此时的谢道韫似乎像极了久不见父亲时的母亲,伸出小手揉了揉眼睛,再看去的时候,谢道韫的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张笑颜。

    “玄儿乖!姐姐给你吹曲子听!”谢道韫微笑着道。

    “好哦!”不知愁绪的五岁男孩儿拍手叫好,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谢道韫丹唇轻启,将玉笛放在唇边,手指在翠绿色的笛身上轻轻的上下着,仿佛正在轻敲着娇嫩至极的花。

    的确娇嫩的很那!毕竟,记忆这个东西,轻轻一碰,便会碎了。

    悠扬中带着丝丝忧伤的曲调响起,在静谧的秋夜中远远的传开。

    小谢玄大张着眼睛和嘴,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谢道韫轻按笛身的手。

    谢安和谢尚仍站在观景楼上,顺着笛声传来的方向望去,正好看到了谢道韫所住的房间。再听得那曲调中的美丽与忧伤,谢尚竟是情不自禁的拊掌,应和起其中的拍子来。

    笛声传到其他的谢家子弟耳中,谁知他们又是如何想的?会不会是以为,谢道韫正因为赢得了秋水笛,而肆无忌惮的显摆呢?

    谁家玉笛暗飞声。

    却不知,这声音既能够传遍这谢家的庭院,又能否传透这阴阳相隔呢?

    旧时王谢堂前燕 第七章 士族子弟亦有愁

    吹罢一曲,谢道韫便也重新收拾了心情。

    毕竟,此地以没有了前世的痕迹,而这茫茫天地间,也不再有前世的谢清了。

    恍惚间,竟有一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苍茫之感涌上心头,谢道韫微蹙了眉头,不为人知的叹息了一声,脸上便又浮现出那优雅从容的笑意。

    士族子弟的养气功夫总是好的,更何况,谢道韫还比旁人多了一世的境遇。

    小谢玄可没有注意到姐姐的异状,他兀自在音律中沉迷了许久,回神之后便拽着谢道韫的衣袖不松手,好奇的问道:“阿姐什么时候学的笛子?玄儿竟是不知的!”

    谢道韫点着谢玄的额头道:“姐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曾拿着娘亲的笛子胡乱吹过!”

    “哦!怪不得我不记得!那时玄儿才三岁咧!”谢玄甜甜一笑,又歪着脑袋问道:“阿姐!你怎么胡乱吹吹,就能吹的这么好呢?我也要学!我也要学!”

    “你这是没有见过吹得好的!等哪天叔父得了空闲,由他吹给你听!你才能知道什么叫做天籁!”谢道韫如今口中的叔父所指的,自然是那以音律、歌舞出名的谢尚。

    谢玄眼珠一转,道:“那我跟叔父说说,让他教我吹笛子可好?”

    谢道韫揪了揪谢玄的小耳朵,笑道:“昨天是谁在喊自己的课业繁杂的?怎么今日又有了这般雅兴,有时间学笛子了呢?”

    谢玄闻言吐了吐小舌头,撅着小嘴道:“那还不是因为娘亲管的严!本以为爹爹去了晋陵之后,玄儿就可以好生休息一阵了那!谁知道,有娘亲管教着,学业什么的,都和爹爹在家的时候一个样!每日早上起来之后,便要临习两个时辰的书法,下午还要背《毛诗》(即《诗经》)和《老子》,晚上还要习画!一年到头,这课业几乎是每日都不曾断的!玄儿才五岁耶!”

    听得自己的弟弟发牢马蚤,谢道韫忽然觉得自己有种身为人母的感觉,不由得有些好笑。

    她将谢玄的手握住,柔声道:“弟弟,你要知道,咱们既然身为谢家的一员,就不能总想着受谢家大族的庇护!天亦有穷时!更何况是咱们这样表面风光的世家大族呢?我谢家的子弟极多,但真正有才学的又有多少?若是玄儿不知进取,也要当一个整日声色犬马的纨绔子的话,那这偌大的一个家族,又能靠谁撑起来呢?”

    寥寥几句话,竟是将一个孩子的能力多少,跟整个家族的兴衰联系到了一起。虽然谢道韫知道谢玄日后,必定是谢家挑大梁的人物,可是如今这话语说出口,她都不由自主的有些恶寒的感觉。

    天可怜见啊!我谢道韫只是希望,历史不要因为我的出现而改变太多!若是谢玄可以成才的话,我谢家最起码还有百十年的风光!这样的话,我优哉游哉生活下去的想法,就应该得以实现了!

    其实谢道韫的想法很简单!谢玄小朋友你好好努力!打下偌大的家业后,姐姐我好好的享受就是了!

    谢玄可不知道谢道韫心中的弯弯绕绕,而那番话也只是听了个懵懂。但他还是从中听出了什么,便重重的点了点头,对谢道韫道:“阿姐!我明白了!就像阿姐方才所说的,我们应当成为芝兰玉树一般的人物!是么?”

    谢道韫眉毛一挑,心道:“这‘芝兰玉树’四个字,在原本的历史上,本就是谢玄自己说出来的!所以世人便以‘芝兰玉树’称呼他!可如今这话被我说了,应当不会对小谢玄造成太大的影响吧!”

    她见谢玄那一双发亮的眼睛,便笑着点头称善。

    谢玄忽然站了起来,拍着自己的小胸脯道:“玄儿以后要成为叔父那样的人物!但不学叔父在东山隐居!玄儿要学尽天下之才,然后将这天下之才再复用于天下!”

    少年意气,快言快语,却足以让人顿生几分豪气!

    谢道韫拍了拍谢玄的小脑袋,微笑不语。

    “小娘子!小郎君!夫人着人来唤了!”谢道韫的贴身婢女青杏儿,低眉顺目的走进门来,轻声道:“夫人说夜已深,小娘子和小郎君应当休息了!安石公既然回来了,怕是明日要亲自授课的!若是睡的晚了,恐怕会影响到明日的课程!”

    谢道韫自降生之日起,这青杏儿就被调到了她身边,负责打理谢道韫的饮食起居。其实,青杏儿如今不过是十三岁的年纪,可不论做什么都是井井有条的,性子也温柔娴静,着实有个大姐姐的样子。

    可若是算起来,谢道韫两世加在一起,也有了三十余岁的年纪,每日被这么一个女娃娃伺候着,还真是不怎么习惯。

    可如今,自己毕竟是谢道韫而不是谢清,这高门士族家的小娘子,身边只有一个贴身婢女伺候的,已经是少数了。难不成,还能让谢道韫自己拾掇自己么?

    谢道韫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对谢玄道:“娘亲说的有理,玄儿这就回房去吧!”

    “是!”大家的礼节繁多,谢玄又冲着谢道韫作了个揖,这才在青杏儿的把扶下穿上了高齿木屐,大袖子一晃一晃的远去了。

    其后,青杏儿又是如何为谢道韫倒水洗漱、宽衣散发的,自不用多说。待谢道韫亲自仔仔细细的将秋水笛收好了之后,她才懒洋洋的躺到了卧榻之上。

    如今已经入秋,青杏儿怕谢道韫晚上会冷,便又给她加了一床被子。一边忙活,一边又轻声道:“小娘子若是半夜再要喝水、起夜什么的,一定要出声唤奴婢!若是您夜半亲自倒水的事情传进了夫人的耳中,那奴婢怕是会受罚的!”

    谢道韫哼哼哈哈的应下,心中却是不以为然。不过是昨天晚上忽然口渴,便爬起来给自己倒了口水喝,没想着却是将青杏儿惊动醒了!她见谢道韫穿着单衣跑到外间来喝水,把她唬了一跳,慌忙把谢道韫重新拉回了卧榻上盖好了被子,又将水温热了之后,才恭恭敬敬的端到了谢道韫的面前。

    谢道韫这个无奈啊!心道自己如今,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小姐的身子小姐的命!金贵啊!

    喏!如今又被念叨上了不是!

    谢道韫含糊的应了,便开始躺下装睡。

    为何要装睡?因为若是谢道韫没有睡着的话,青杏儿这小丫头是绝对不会自己跑到外间睡觉的!

    没办法!为了青杏儿好,谢道韫只好乖乖的装睡了!

    青杏儿跪坐在一旁,待谢道韫呼吸渐渐平稳后,才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打了个哈欠,随意的整了整自己的被子睡下了。

    谢道韫在黑夜中大睁着眼睛,却是没有分毫的睡意。

    秋风在屋外发出轻轻的啸声,谢道韫似乎可以看到,那落叶与秋风是如何的缠绵在一起,飘飘荡荡,至死不休。

    脑中总是一遍又一遍的闪现着那个男子的面孔。那时,他有些慵懒的坐在沙发上,胸口的鲜血缓缓的流淌,眸子幽幽的、极为深邃的望着自己……

    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谢道韫咬了咬牙,对着头顶上的黑暗微笑了一下,不知在笑些什么。

    谢道韫的卧房虽然是在里间,但仍有一扇窗户是径直通向院子的。而就在此时,那扇窗户忽然被人撬开,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翻进了谢道韫的卧房之内!

    ——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啥~新书的精华少的可怜,过些日子就好啦!本周的精华用光了!剩下木有加精的帖子,影子会在下周加上的!嗯嗯!

    各位亲可以随手评论哦!只要不是广告,影子都会给加精的!

    旧时王谢堂前燕 第八章 夜半忽见梁上君

    有入侵者!

    谢道韫浑身一凛,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身体上的肌肉完全绷紧!在黑暗中微眯着双目,悄无声息的观察这个侵入者的行动。

    与此同时,谢道韫的脑筋飞快的思付着,猜测这个夜行人的来历和来意!是仇家来杀人报仇?不对啊!我谢道韫今生不过是个刚刚七岁的孩童,哪里会有什么仇家?或者,是谢家家族的仇人,想要杀人子嗣来泄愤?那也不对啊!若是如此的话,这人也应当找谢家未成年的男子开刀!杀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又有什么用途?又或者,这人不过是一个偷儿……

    似乎是为了证实谢道韫的想法一般,那偷偷潜进来的黑衣人,在关上了被他撬开的窗子后,便开始用极小的声音翻箱倒柜起来!

    谢道韫仍旧躺在卧榻之上,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她毫无声息的向着自己的右腿边摸去,却发现那里竟是空无一物的!

    谢道韫先是一愣,随即便苦笑开来。怎么总会忘记那!她早就不是那个每日睡觉前,要将匕首放在右腿边上用以防卫的谢清了!她如今不过是一个七岁的女孩子罢了,又怎么会拥着匕首入眠呢?

    如今自己的这个小身体,想要和一个成年男子抗衡,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既然如此,谢道韫索性静下心来,由着那个贼偷翻箱倒柜。

    倒不是她想不起来高声唤人,而是因为谢道韫害怕,若是她真的高声呼救了,这个黑衣人会不会慌了神,原本不想杀人的,也会在惊慌中错手伤了自己。

    还好,这个贼偷只是偷些首饰金银之类的东西。既然如此,那便由着他好了!反正谢氏也不缺这些钱财!但是,堂堂谢氏大族,平素不知养了多少护院!可竟然仍旧任由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小偷潜了进来!谢道韫无奈的撇了撇嘴,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应当运用一下前世的知识,把这些个私人武装好好的训练一番!

    谢道韫还没来得及细想,那贼偷的一个动作,就惹得谢道韫眉头一皱!

    那偷儿在乐呵呵的扫荡完了屋内值钱的东西外,手就伸向了挂在墙壁上的一个细长的布袋!他当然不知道,那布袋中所装的东西,正是谢道韫刚刚从叔父那里赢回来的秋水笛!

    其他的东西,谢道韫可以任凭这贼带走,可是,这笛子对于她来说,实在是承载了太多的东西。甚至可以说,这笛子是她和她的前世之间,唯一可以相通的东西了吧!

    微微的蹙了蹙没,谢道韫再也不肯保持沉默,她一面缓缓的坐起,一面淡淡的道:“偷儿!那里面装的是秋水笛!那可是我谢家祖传之物!就算你偷拿了去卖,也没有地方敢收的!这笛子,你就别碰了吧!”

    这面,女孩子清脆泠然的声音一出,那偷儿瞬间被吓了个浑身激灵!还没等谢道韫做下一步的动作,那贼已经率先的怪叫一声,连翻箱倒柜半天聚集起来的财物都没有来得及拿,便像见了鬼一般的跳窗而去了!

    谢道韫无奈的叹了口气,又状似随意的伸手在自己的脸蛋上掐了掐,喃喃道:“我长得有那么吓人么?还是说,这偷儿的心理素质太差?”

    那贼也是个倒霉的!原本只是想要偷偷的潜进来偷些财物,谁知却这么不碰巧的进了谢道韫的闺房!闺房里值钱的东西倒是不少,可也耐不住这闺房中的主人太过“好客”啊!这不,最后东窗事发了不是!

    可这贼倒霉就倒霉在,遇见了这么谢道韫这么一个两世为人的怪人!若是换做其他官宦家的小姐,见到偷偷摸摸潜进来的贼,不是大声叫嚷恐怕就是直接吓晕了!可谢道韫倒好,悄无声息的看了半天的戏份,到最后还清清冷冷的说了那么一句话!

    这回,被吓之人和吓人之人,可就颠倒了一番!

    且说那贼的心理素质也的确是不怎么样!被谢道韫的话语一激,竟是叫出了声音!这下可好,原本那些个正在打盹的护院们,瞬间就警醒起来!而谢家的丫鬟仆从们,也被惊醒了一大半。

    不过片刻的功夫,东院这面的烛灯都被挑亮了,院中拿着火把的护院们,也气势汹汹的将那贼偷围了起来。那贼偷刚刚被吓,如今又被围!他真是连肠子都悔青了!他心想,白日里就有一老道告诫自己今夜不可出行!自己怎么就没听那?哎!

    那贼是如何被围、如何被擒、又如何被众人一顿暴打的,且略去不提,只说谢道韫这里。

    原本用一句话就撵走了贼偷的谢道韫,正仰天打了个哈欠,准备重新躺下睡觉。外屋的青杏儿却被那贼的一声嚎惊醒了,连外面的厚衣都没来得及穿,匆匆忙忙的就冲进了谢道韫的卧房,口中惊魂不定的唤着“小娘子”,生怕谢道韫出什么事情。

    “青杏儿啊!别急。没事。”谢道韫懒洋洋的应着,心中埋怨着外面抓贼的声音闹得忒大,似乎自己是睡不得觉了!

    青杏儿着急忙慌的点亮了烛火,那烛光幽幽的亮了起来,映照出青杏儿那张花容失色的脸。

    谢道韫见状,不由得暗叹一声,心道:“可怜了这么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她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她哪里知道,此时青杏儿心中正想着:“韫儿小娘子不过七岁,哪里经历过这样骇人的事情那!怕是不知要吓成什么模样!”

    灯一被点亮,青杏儿就慌忙往谢道韫哪里望去,准备看到小娘子畏缩在被子里,得得瑟瑟的样子。谁知,展现在青杏儿眼前的,却是谢道韫那张面不改色的容颜,只是那容颜里面似乎带了些倦意,明显是想要睡觉而不得的感觉……

    青杏儿呆了一呆,她心想:“小娘子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她再下意识的向着四周看去,却见到了那被贼偷扫荡过的箱柜!

    青杏儿虽然听到了那贼的惨嚎,但她从未想过,那声怪叫是从小娘子的卧房内传出来的!

    天啊!那贼人竟是进了小娘子的房的!

    青杏儿顿时脸色煞白,两只手的手指搅在一起不住的抖动。她狠狠的咬着苍白的下唇,惊慌的泫然欲泣,却又不敢哭出声来,那副模样端的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啊!

    旧时王谢堂前燕 第九章 今生难舍是亲情

    正在谢道韫反过来安慰战战兢兢的青杏儿的时候,谢道韫的母亲郗氏也得了家中进了贼人的消息。郗氏又听说那贼人是从谢道韫卧房的窗子跳出去的,当即被吓了个魂飞魄散,随手抓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就脸色煞白的赶了过来。

    quot;韫儿!韫儿!quot;郗氏的人还没到,她那略带了些颤抖的呼唤声便已然传了进来。

    quot;娘亲!韫儿在这里!我没事的!quot;谢道韫听着那一声声饱含情意的呼唤,心中霎时一暖。她前世不过是个没有人疼爱的孤儿,即使大一些后被组织收养,也从不曾尝到过这种亲人的滋味。所以,当她刚刚降临到这个时代的时候,看着因为生产而脱力的躺在榻上的母亲,看着那个眼底满是喜色的父亲,她便已然和他们没有了任何的隔阂。

    如今,竟听得娘亲如此担心自己的安危,谢道韫急忙披了件外衣,连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跑出去相迎。

    quot;韫儿!韫儿!quot;郗氏也是名门士族出身,郗家虽然没有拥有王谢大族这样的盛名,但也是上等士族,向来也是备受人们尊敬的。

    郗氏一把抓住谢道韫的小手,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仔细打量了,确定自己的女儿当真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一面拍着胸口,一面不住的念着:quot;真君佑我!quot;

    谢道韫的脸上现出甜甜的笑容,牵着郗氏的手,笑道:quot;娘亲莫急,韫儿什么事都没有那!quot;

    也许是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的缘故,郗氏的眼中竟流下了欢喜的泪水来。她道:quot;可真真是吓死为娘了!为娘听说那贼人进了你的卧房,若是你有个好歹,为娘可怎么办啊!quot;

    谢道韫面对着这样惊涛骇浪般的母爱,竟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只能一个劲儿的安慰着娘亲。

    郗氏、谢道韫,以及谢玄是住在一个大院子里的,准确的说,他们都住在一个楼中。因为郗氏是主母,她的房间便在二楼,而谢道韫、谢玄这些小辈便住在了楼下。

    谢道韫和谢玄的父亲谢奕,如今正在晋陵做司马。而他们这东院里,说话最有分量的人,便只剩下了郗氏。

    经得那贼偷这么一闹,不单单是东院,几乎整个谢家都被折腾醒了。谢尚与谢安也早已差人来问,这东院里着实混乱了一阵子。

    那被捉住的贼偷儿,如今也成了可怜人。那些个护院们被主家狠狠的训斥了一顿,结果这股气就被他们撒在了那偷儿的身上。移交官府之前,那偷儿也不知挨了多少拳脚。

    待得事态平息的差不多了,郗氏一手牵着谢道韫,一手牵着谢玄,深情款款的看着姐弟两人,柔声道:quot;好孩子,都被吓到了吧!来!今日就去为娘的房间中睡吧!quot;

    谢道韫知道郗氏心中仍有余悸,便笑着应了。谢玄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只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点头。

    被郗氏牵着手,姐弟二人在一大群丫鬟仆妇的簇拥下上了二楼,进了郗氏的房间,又是闹闹哄哄的一阵。待将卧榻被褥都铺好了,大部分的下人们才撤了出去,只留下两个值夜的小婢,青杏儿和弄梅。

    弄梅本就是郗氏的贴身婢女,跟随郗氏从母家过来的,算是陪嫁的小丫鬟,在整个东院中有些分量。弄梅如今正是二八年华,想来是一手被郗氏调教出来的,为人便如同郗氏一般,丝毫不张扬,一言一行都和着礼数。

    quot;哎呦!我的儿!怎么连双鞋都没有穿?光着脚在地上踩?quot;郗氏的目光瞥见了谢道韫的赤足,又将前者唬了一跳。郗氏急忙将谢道韫拉到榻上面对面的坐了,又将谢道韫的双脚捧起,放到自己的怀中仔细的捂着。

    quot;看这凉的!万一激出病来可如何是好!quot;郗氏的脸上掩不住那心疼的神色,虽然口口声声的责怪着谢道韫和青杏儿,可逐渐加深的却是她眼角的皱纹。

    谢道韫觉得,自己的心竟是莫名其妙的一揪,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出。

    quot;娘亲,我……quot;谢道韫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化成了字字的哽咽,竟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此生,她虽然在内心中真的将郗氏当做是母亲,可是她的身躯中,毕竟是成年人的心境,又哪里能够像谢玄一样,和父母太过亲近呢?而如今,即便她想要和郗氏亲近一番,竟不知该如何做了。

    郗氏看着谢道韫那欲泣的神色,只当是后者被今夜的事情吓到了,不疑有他,只是将谢道韫紧紧的在怀中搂了,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着。

    感受着郗氏怀中的温暖,谢道韫在心中道:quot;娘亲!今生今世,您便是我的娘亲!quot;

    在郗氏房中又折腾了半晌,最后在弄梅的劝慰下,郗氏才带着谢道韫和谢玄睡下。谢道韫躺在郗氏的左手旁,迷迷糊糊的谢玄躺在郗氏的右面,不多时便清静的睡下了。

    弄梅轻手轻脚的出了里间后,又在外面安慰了吓得不轻的青杏儿几句,青杏儿不敢出声儿的啜泣了半晌,哭得累了这才被弄梅拽到了自己的床上,和衣睡了。

    第二日清晨,谢道韫和谢玄醒后,依着礼数要给长辈们请安。

    郗氏这边自然是不用了,所以二人在一番梳洗后便出了东院,准备去谢尚、谢安所在的北院请安。

    这一路上,自然会遇见其他前去请安的晚辈,大家都眉飞色舞的议论着昨日的情形。当然,他们口中的事情,大部分都是道听途说来的,又哪里会有谢道韫亲身经历来的真实?

    这不,那些与谢道韫平辈的好奇的孩子们,远远的瞧见了谢道韫姐弟二人的身影,便匆忙的蹭了过来,随意的问了两句安之后,便双眼放光的询问昨夜的细节。

    谢道韫看着这一双双绽放着闪亮光芒的、颇有quot;求知欲quot;的眼睛,心中不由得慨叹道:quot;哎!古人果然比现代人要八卦的多啊!这倒也不能怪他们,毕竟他们一天到晚的又没有新闻可以看。quot;

    别说是其他人,就连谢玄此时也缠了上来,漂亮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拽着谢道韫的袖子,央着要听细节。

    他毕竟年纪小,昨夜虽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但他却是睡的迷迷糊糊,只是知晓了个大概而已,所以才有此一问。

    谢道韫随口应承了一两句,懒得多言,牵着谢玄的手施施然的向着北院去了。

    quot;哼!不过是被伯父夸赞了一两句,你们姐弟二人竟如此的目中无人了么?quot;一道含了几分怨怼之情的声音传来,惹得在场的众人一愣,连同着谢道韫姐弟二人,都寻声望去。

    旧时王谢堂前燕 第十章 士族亦可妒杀人

    quot;哼!不过是被伯父夸赞了一两句,你们姐弟二人竟如此的目中无人了么?quot;

    词语一出,那说话之人立刻就将在场大多数人的目光吸引了去。

    谢道韫也回头望去,却见人群中走出一个清俊挺拔的身影,不是谢朗是谁!

    这谢朗也算是少有才名,如今不过是十三岁,但身上清雅的名门气度却是散发在外的,加上一张俊美的容颜,以及谢安的喜爱,这谢朗就隐隐成为了小一辈中的顶梁人物。可就是这么一个众望所归之人,却在昨日饮宴上输给了谢道韫,继而又失去了获得秋水笛的机会!

    就算谢朗再怎么有士族风度,他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心中又怎能没有丝毫嫉妒之情呢?

    谢道韫看着这个甩袖而来的、面色有些清冷的少年,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却是懒得与他纠缠。

    可谢玄却是个争强好胜的年纪,他见谢朗出言不逊,不由的脸色一沉,向前迈出一步,挺起小胸脯,道:“堂兄,我阿姐不过是赢了秋水笛而已,你犯得着如此针对我们么?”

    谢朗闻言一声冷笑,双袖向后一甩,道:“瞧瞧!瞧瞧!小小年纪,不知长幼!竟敢对哥哥出言不逊!你们姐弟二人果然是好人物!”

    谢道韫听着谢朗话中的酸意,觉得自己的牙都快要被酸倒了。她见谢玄仍是小脸鼓胀着,一股要和谢朗争个高下的样子,便伸手将谢玄的小手欠了,对着谢朗微微敛了一礼,淡淡的道了声“阿兄早”!

    随即,再无一言,谢道韫便拽着谢玄的手款款而去了。

    这回可好,场上只余下谢朗一个人面色不善、又十分尴尬的站在了原地。一面是气势汹汹,一面是云淡风轻,高下立见啊!

    其实,谢道韫也不是故意给谢朗添堵的,实在是因为,在谢道韫的心中,和这么一个十三岁的小屁孩发生争执,的确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意思……

    可是,这样的举动落在别人的眼中可就不一样了!一个是背负才名的十三岁的公子,一个是昨日刚刚以才学赢下秋水笛的、年仅七岁的女娃!实在是……哎!

    谢朗站在原地咬牙切齿了半晌,那脸色是变了又变。而后,他又狠狠的瞪了几个在一旁低声嗤笑的小辈,冷哼一声,甩袖而去了。

    小谢玄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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