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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随云第1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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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随云 作者:肉书屋

    尽量屏住呼吸,谁知仅仅是移动了不到半丈的距离,那株花“噌”地,就像幻影一般,突然就没了踪影。

    消失得很快!快如闪电!

    它遁走了?唐盈愕然,盯着土壤处,只有一片浮土,暗讨自己轻功也算一流的,竟然还是惊走了那株花。

    简随云自始自终没有回过头,“过来吧——”

    声音缓缓地,仿佛对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察觉,但唐盈知道,她不会不知道,只是不在意罢了。

    有些赧然的走近,走到简随云的身边,结伴立在崖头,同样俯视着山下——

    林中的厮杀声响彻天际,在这山头上也听得分明,而她们,就似站在众生外,从这个角度看下面,只有一个感觉,壮阔!地动山摇!

    天上月,皎皎无暇,清亮地挂于苍穹,似乎也在冷冷地注视着人间——

    “它,是真正的七色花。”

    唐盈睁大了眼,简随云突然又开口说出的话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重复着:“真正的七色花?!”

    “凡是聚有灵气的宝物,必有护佑的猛兽、毒蛇之类,而七色花,无兽护佑——”简随云说到这里,缓缓地回过了头。

    唐盈怔怔地听。

    “但它,也不会轻易便让世人得手。”简随云的眼定向了一处。

    唐盈也回头,鼻间的奇香再次浓郁,奇花又一次出现了?讶异地盯着身后五丈远处的那抹娉婷。

    “要维持生命与灵气,必得吸日月精气,今夜,它不能不出现——”皎洁的月似乎落到了简随云的眸中,清彻。

    “姑娘——”唐盈无法形容此时的感觉,简随云是在保护这株花。

    奇花两次出现在简随云身边,今夜更是与简随云近距离相处,如果不是她的到来,那株花,可能不会躲到五丈外去。

    “姑娘,唐盈有些糊涂,又似乎有些明白,如果它是真正的七色花,那山下的那一株呢?”

    简随云的眼睑低了低,“那一株,为平息今夜的事件,自愿出土,引诱世人摘取——”

    “咚”的一声,心猛跳,唐盈脸上是震惊,“姑娘是说,那一株是为了保护这一株才刻意现身的?”

    简随云的眼里,有云轻绕,“若非要放弃生命,那株替身怎会弃土而出,浮入不属于它的水中”

    “替身?浮入水中?它原本不会浮水?”唐盈连连惊讶。

    “花非鱼——”简随云简简单单三个字,很快被风吹散,却让唐盈心中爬上一份莫名的悸动。

    花非鱼?是的,花不是鱼,不会游泳,先前看到那株花出现在水中时便有千般疑惑,而当灰衣人将它从水中拔出时,明明看到花根并不长,是离开了土壤的。

    就是说,那株花是抱着必亡的打算,才出现在湖中的?

    “姑娘,山下那株是替身?”

    简随云略一点头:“是为真正的七色花而存在的替身。”

    原来,那一株便是保护灵物的真正的护佑者,七色花无猛兽相护,却有一株随时准备为它而放弃生命力的替身。唐盈动容。

    “姑娘,那株替身若是想引开世人,又为何非要出现在湖中?还是出现在那般隐蔽的地方?”

    简随云抬头看天际,“若是现身在人多处,心机重重的江湖人又怎会轻易相信,它,就是颇有灵气的七色花,又怎会在得到它后,毫不怀疑地就放弃对紫雁山的搜捕——”

    所以刻意在今夜出现在偏僻处?只为了怕世人怀疑七色花的灵性。而湖边,也有人在守着,还不只一批人。它成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唐盈怔忡地盯着远处那株安然地吸取着月色精华的奇花,想着另一株为了它,宁愿落入世人的手中。心中隐隐地一片凄凉。

    “花有好花,人有恶人——”简随云的话淡淡而来,却像是诠释唐盈此刻的心情。

    花有好花,而人有恶人!山下之人,是为摘花而来,山中之花,是为自保而献出一份生命。为的,是让世人放弃对紫雁山的围剿,更是为了让这山中重新恢复一片宁静。

    原来,七色花是真的有灵气!

    “姑娘,那株替身是否也具有传闻中的奇效?”如果也有那些起死回生的功效,与真正的七色花又有何区别?

    简随云淡淡摇头,“替身是否也有灵用,不知——”

    唐盈怔了怔,原来简随云也并不清楚。但她所知道的这些,已经超出所有人的意料了。

    “姑娘,这一株真正的七色花两次都出现在姑娘身边,看来,与姑娘有缘。”宝物都讲究福缘深厚者可得,而身旁的女子也算有福缘了。

    “昨夜,它来此处,是因此地荒僻,几无人踪——”

    唐盈点点头,山下人踪稠密,人气也重,它若想现身,必得挑一处安全僻静的所在,所以昨夜那株替身便出现在人们扎营的附近,待吸引了人潮后,它的元身则在别处现身,但是,昨夜这里并非无人之地!

    她凝视简随云,考虑其中的关键,突然灵光一闪,“它昨夜来此,莫非是因姑娘身上的气息明净,它察觉不到人气的污浊,以为这里渺无人踪?”

    简随云没有应答,笑也无痕。

    唐盈恍然大悟,原来真是因简随云不带俗世的尘埃,毫无浊气,才让奇花昨夜现身于此处。

    于是,有些兴奋地继续分析着:“它昨夜在此处也受了虚惊,茎上被勒上痕迹,今夜还来此地,应该也是因察觉到姑娘对它无害,甚至是保护它的,才会在适才紧紧依着姑娘身边——”

    想起刚刚看到的奇景,盯着远处月下的那株花,她心中倍感奇妙,原来,花,也懂得识辩好坏之人!

    而简随云适才重上这山头,是否是要回到这里保护它,让它能不受打扰的吸取月之精气?现在已快过子时,七色花不会停留多久就会隐去了。

    只要能安全度过这一夜,它,可能就会存活下去,再至千年万载。

    “姑娘要想得它,算是轻而易举。”唐盈不由感叹。

    山下人争破了头颅,山上人却并不贪得奇花。这是不是一种极大的讽刺?

    “七色花,已具灵性,依天地而生,不属于任何人——”简随云已转对山下,俯视林中的刀光剑影,淡淡回答。

    这番话,这番场景,伴着冷冷山风——

    唐盈突然明白,为何自己刚刚会有那种错觉,觉得简随云像要就这么回到天边!原来,是人间丑恶,让明净的人不屑于滞留人间。

    但为何简随云对七色花如此了解?又为何对紫雁山颇为熟悉的样子?种种的疑惑还是横在心头——

    “姑娘,那些人中,不全是为贪图七色花而来——”唐盈想起了“清松道人”与“静心师太”,至少,他们表现得是为捍卫江湖正义而来。是怕七色花落入j邪之手。

    简随云的唇齿角浮起了抹笑,笑得透明,“他们,更说过,要平分——”

    唐盈哑口。那些大门派之人,的确刚刚说是要平分,而平分二字,不正也说明那些人的心中同样想得到七色花?哪怕只是一点点?

    “姑娘——”唐盈这一刻,又觉得不是简随云管不了这些事,而是她不欲插手。

    “贪念愈少之人,今夜的损伤也愈少,他们中,有些人会全身而退——”简随云仿佛能看清楚山下所有的进展一般,缓缓地说着。

    山下林木茂密,人影憧憧,还在争斗中。从这里只能听到声音,看到些兵器的反光,根本无法辩清谁是谁,情况怎样了,唐盈确定简随云是分析出来的。而不是看到的。

    “若非,为了私欲,来此自相残杀,也不会落入了别人的计划内——”简随云又是一句轻语。

    唐盈打了个寒颤,别人的计划内?此话何意?

    “你,可细想,若有人得知七色花的存在,是否会到处宣扬,让天下尽知?”

    不会!唐盈摇头。

    她先前也闪过这个疑惑,如果真有人得知有奇花一事,自然是能把消息封锁得多隐蔽,便多隐蔽,会做的往往是掩埋真相,占为己有,而不是让更多的人知晓后,来此地抢夺。

    但此次七色花在紫雁山显现,却在江湖中传得无人不知——

    “莫非此事与柳家兄妹有关?”难道是柳家堡故意散布这个消息的?

    “他们,也在局中——”

    唐盈再怔了怔,随即明白,不错,柳氏兄妹如果是背后策划之人,又何必掺和在里面,完全可以隐在暗处旁观。现在他们还在里面自保不及。

    “姑娘刚刚让唐盈注意混在人群中胡说妄言的人,唐盈发现,那几人中,有前几日在路上谈论七色花传闻的鲁通、司马龙与李豁等人,莫非此事与他们有些什么干系?”

    越想越有可能,当日在酒楼中,鲁通那一桌可是格外热衷于散布七色花的消息的。当时,他们也表现出一副对奇花无所图的模样,今夜却是那副积极生事的样子,极似在煸风点火。

    难道他们几个平日里的大侠,竟是个冠冕堂皇的伪君子?

    “臆测而已,并非定论——”简随云转头看着唐盈,微微笑。

    唐盈平复情绪,再次点头。

    是的,这些都是推论与猜测,而真相如何,目前并不能下定论。简随云非神,明眼观察一切,却置身事外,不打算干预的样子,出紫雁山后,她倒是要去查查那鲁通等人的底细。

    “姑娘,如果这件事的背后真有人在刻意的策划着,会是为了什么?是要引起江湖动乱,好渔翁得利?”这个问题才是值得推敲的。

    而对方会是谁?目的是什么?

    尤其后来又出现的两批人是怎么回事?

    如果鲁通等人与此事有关,但为何也陷入箭阵中?莫非黑衣蒙面人与青蓝劲装之人的出现,也超出了推动这次事件之人的预料?

    简随云并没有就唐盈进行回应,“你,可算算今夜,此山中来了几路人——”

    唐盈心中又是一跳。

    “山林中因七色花而来的所有江湖人,不分正邪,凡中了他人的圈套的,可算作一路;身材矮小、在湖中摘得七色花的灰衣人与他的接应同伴是一路;那些从天而降的黑衣人也算作一路;暗箭伤人的也是一路……”

    说到这里,她想到了那个潇洒朗然的卓也,实在有些不能相信那样一个人也会与暗箭伤人之辈混在一起。但他后面未再出现,是为了什么?

    她一边想一边计数,“幕后策划之人算作一路,如果再加上我们,今夜的紫雁山中,可以说有六路人。”

    而她与简随云这一路,也是唯一一路对七色花没有恶意的。

    “也许,可以再加一路。”简随云缓缓语,看向远处——

    “再加一路?”唐盈感应到什么,也顺着简随云的目光望去——

    那是什么?

    远远的一座山头上,有两点灯火,晕黄|色,在风中显得有些模糊。但在这种情况下,那两点灯火便显得格外诡异。

    今夜月色如洗,实在清亮,唐盈能辩得出,那似乎是两盏灯笼在亮着,还是两盏筒型的灯笼。

    原来,还有其他人会这样立在高高山岗上,俯看山下风云,置身事外。

    运足目力,那灯笼的光晕本就不算强,上面又似乎贴了什么,将它的光遮去几分,而两盏灯笼前的正中间立着一个身形,颀长而让人无法忽视,仿佛集遍了所有的光华。

    那个身影后面,则隐隐立着多个绰约多姿、有轻纱飘浮在周身的窈窕身姿。

    远远看去,仿佛是一群天人,从月中乘云而下,立在高处观赏着人间。

    虽然距离太远,无法看清他们的面貌,但身影间所透出的华贵逼人,万千仪态,让唐盈感觉很是熟悉。

    天下间,又有谁还有那样的气派与仪态?

    她立刻想到了前几日遇到的一批人——

    第三十六章 紫雁山之风波(四)

    远远立在那座山头的,可是曾在野店中见过的那批人?

    而最前边的,是否就是当日那个一袭浅绿长袍,令众人屏气凝神,几乎要夺去呼吸的男子?

    远观,有急风过,将那些身影迷离,但他们的气韵常人难有,如果不是曾亲眼见过世上有那样的人,乍然看到时,定会以为是一群天人降落凡尘。必竟在普通人中,到哪里能同时聚齐那般姿容出众,仪态出众的人?

    尤其当先的身形,仅仅是个模糊的轮廓,体态间的优雅已弥散了出来,让人不得不将视线从一群人身上只能聚拢到他一人身上。

    曾相识,乍相逢,唐盈仿佛又回到了当日第一眼见到轿中男子时的感觉,胸口处紧了一紧。

    那个男子,有颠倒众生的资本。

    那个男子,任谁见过一面后,都不可能忘记!

    如果不是从小与二哥在一起,如果她不是经严苛训练长成的唐家女儿,恐怕也会为那样一个俊美优雅到骨髓里的男子而神魂颠倒,似小女儿一般,浅浅心跳,暗暗梦萦,几番默默思量。

    让心,镇定。对方立得甚远,山风阵阵,将杀伐声卷起,抛上云端,而山上的彼此对望中,谁看得清楚谁?

    只是依稀的影子罢了,但那些人如果真是当日之人,他们今夜似乎比前些日出现时要多了三四人,隐约间,多出来的也是女子身形,同样立在后面。

    从原本的七人,变为现在十余人。看来,她们的人数绝不仅仅是那天见到过的,不知道多出来的女子是不是也是同样的花容月貌?

    那个男子又究竟是何来历?为何也出现在这里?

    而他们行踪诡异,行事又极端狠厉,且在此时此地、此情此况中,也似旁观者一般俯看整个局势,怎会那么巧?难道他们与幕后之人有关?

    又或者,他们就是?

    一瞬间闪过许多猜测,唐盈将这些人排作了最可疑的人物。但心里另一种猜测也随之升起,如果有人存心要搅起纷争,怎会如此轻易地就暴露行踪?是不把她们看在眼里,还是另有真相?

    莫非对方也如她们一般,在这件事上,仅仅是旁观?

    或许……

    胡思乱想中,察觉到对方也在望着她们,而那男子的视线,穿过山谷夜风,飘过百丈距离,凝在简随云身上。

    简随云则也淡淡的看着对方,舒展依旧,不为所动。

    就这样,隔着一座幽深的山林,一个如云般飘逸,一个优雅而慵懒,在风中临崖对立——

    二人的脚下,便是众生在干戈相对!二人的中间,正是一片杀伐争斗!

    唐盈后退了几步,盯着这种画面,生出一份古怪的念头,仿佛眼前这二人,生来就是对手,是那种高处不胜寒时的对手!

    她自然不认为简随云会去与谁相对,但那个男子优雅的外表下,潜藏着的是什么?是莫测的危险,还是迷离的诡异?似乎未来的许多日子,他,都将这样与简随云相对。

    这真是一种奇异的想法,却盘踞在脑中,久久不去,耳旁的厮杀声似乎也变得模糊,就在她专注的思虑间,天空划过一道亮光——

    接着是爆破的声音!

    再接着,是一片灿烂,似有繁花在夜空盛开!

    那是一枚信号弹!

    在唐盈适才发出哨箭后,这是第二道在空中飞过的信号,看来,山下有人在召唤附近的同门了。而那些陷在箭阵中的人,也终于能抽身发出信号了。

    几乎每一个门派,都有各自的联络方式,有的以画图、刻记为联络暗号;而有的,则直接发哨箭与信号弹;还有的,两者兼用,比如他们唐门。

    “嗖——”

    又是一声尖锐的声音划过天际,接着,一声又一声,空中乱了起来——

    无数的哨箭与信号弹在飞叫,刺耳连天,一时间,把个紫雁山的上空点缀得炫烂无比,比那“上元节”烟花烂漫的夜空还要“热闹”十分。也将她们抬起的眸中映射出一片璀璨。

    只是,这份璀璨是带着血腥的。

    “姑娘,对面之人不知是何来路,如果也如姑娘一般看出这整个情势,是否也同样知道真正的‘七色花’并非那一株?”

    唐盈在担心,那些人实在太过莫测,虽然以那种距离不可能看到她们背后的七色花。但天下间,是否再无人知晓奇花的秘密了?

    如果七色花真有那般奇效,推动这次事件的幕后之人,难道不贪不恋?又或许另有玄机?

    这一细想,还真是有诸多疑点无法解释。

    “七色花的风波,会在今夜了结——”简随云缓缓语。

    回应的话与似乎与她的问题并无关联,但她听得出简随云是在指今夜过后,七色花便会复得安宁,而这件事也会划上终止的符号,她不需为此忧虑。

    只是,为何她有一种风云渐起的感觉?似乎一切仅仅是个开始,而不是结束!

    紫雁山中除了她们,另有六路人马,如果那绿瞳老者一行人果真是关外之人,那他们来夺色花是为了什么?

    还有身材矮小的灰衣人是从哪里来的?面貌上极似异域人,如果真是其他国家的人,也为何万里迢迢而来?再加上黑衣蒙面人,也似乎不是江湖人!

    这样看来,“七色花”之事牵连甚广,错综复杂,远远超出了江湖的范围。似乎潜藏着某种危机……

    想归想,此时山下的又有身影在陆续闪进林中,吸引了她的视线,应该是那些发过信号的门派有帮手到了,而那些身影来的似乎并不多。与天上信号弹的数量比起来,实在有些不相称。

    由此可见,江湖人的大批主力都被困在了林中,留在外围的人数有限,也更加证明他们想得七色花之心是何等急切,以为靠武力就能掠得,便把人手全拉进林中,却落得现在没有外援的下场。

    月在渐渐西移——

    黎明即将到来。

    黎明前,也是最黑暗的时刻,即使明月当空,却偏偏有浓云绕来,遮去月色。黑暗中,山林内的打斗声也忽然消弥,从震耳欲聋到此时的安静,就好像所有的人都在突然之间同时倒下了。

    平静得这般快,是奇花之争已有了结果?还是另有变数?

    唐盈凝望山下,但她无法看得清楚。身旁的简随云则在此时动了——

    正欲随上,却发现简随云并非是向山下走去,而是行向那株奇花。

    七色花,有七彩之色,但周围已如此昏暗,它竟然仍泛着瑰丽的色泽,仿佛它本身就是一个发光体,即使月不明,日未出,它的花瓣、叶片与直茎也都在妖妍的亮着。

    亮得不刺眼,温润得就像玉石打造的花株,静静地浮着异香。

    停了脚步,她不再靠近,那株花似乎对她有些敏感,不如远观。只见简随云行到花前时,俯身,指尖轻轻触过花瓣——

    轻柔得似天抹微云,又似溪水缓流,唐盈一时间有些羡慕起那株花,被简随云的轻抚的感觉是怎样的?而那一花一人间,似乎有什么气息在流动,有一种无声的语言在交汇。

    接着,她吃惊了,惊愕地盯着简随云,张大了眼——

    万万没有想到,简随云竟然撕下一片衣角,摊在地面,然后便轻掘花下土壤。只眨眼功夫,就见那株花的花根露出,被简随云将之从土壤中抽出,根上带着许多泥土——

    唐盈的唇一时无法合上,让她去想简随云是要像其他人一样想得到这株花,打死她都不会相信,但眼前看到的是什么?

    “紫雁山不再太平,现在是,日后也是,它,需去别处安家——”简随云没有回头,似乎已知道她的惊讶,轻轻语。

    一颗心“咚”地又落回胸腔,唐盈的心跳恢复正常。

    原来简随云是要把七色花另外安家,要安到哪里去?听话中意,是要离开这座山。

    七色花受自身的限制,虽能遁形,却始终无法离开生养之地,而简随云说能带它移家,便一定能。就算别人做不到此点,简随云也一定能做到。

    暗色中,青衣的她已将花根上拢了许多土壤,用撕下的衣角包成一团,不再回头,向山下而去——

    “姑娘!”唐盈想追上前,又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去。

    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七色花的新家会在哪里,她不应该知道!这样对七色花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但她如果不跟去,简随云是否会这样一走了之,不再回来?必竟,七色花安全了,此地的事情便算有个了结,简随云仿佛已没有再停留的理由。

    “我,会回来——”

    简随云的背影消失前,留下了这句话。

    唐盈笑了。

    简随云去得那样快,应该是为了争取时间让七色花即使重归土壤。即使是用布团连着土壤包裹,也定然不能长时间那样维持着,而找到新的地方,也一定有些什么处理的过程。

    她只能等,等简随云回来。

    远处山头上的人影,似乎也在这种暗色中,离开——

    ………………………………

    空气中到处血腥的味道,山风阵阵,也无法将之吹散。

    林中,尸骸遍野,血迹斑斑,有无数残肢断臂,还有那未来得及合上眼便从颈上被砍下的头颅,像只球一般滚落在一边,七窍流血中瞪着铜铃大眼,盯着她——

    唐盈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任何一个人被死人的眼盯着时,都会不舒服。

    而让她最不舒服的是,眼前的尸体中,有一部分死状更加奇惨,惨不忍睹。只需一眼,便不想再看第二眼。

    她转过身,避开那颗无体头颅的“注视”,锁着眉峰,听着旁边唐门子弟的汇报。

    “三小姐,您离开不久,情势大变,武当、峨嵋与崆峒等派开始率弟子反扑,要挣出箭阵,那些射箭之人非同一般,普通擅射之人即使有百步穿场的准头,也绝不会有那种臂力,而那些人手中的一张弓敌得上用绞盘发射的大型驽箭——”

    汇报之人是唐木,也是这几日来一直驾车的车夫,他很认真地详述着,“那些江湖同道无法顺利脱出箭阵,就在三小姐离开后不久,从林中又出现一批人马,个个迅猛,武功高强,出其不意地攻向树上——”

    “又出现一批人?”唐盈听到这里,不由大惊。还有其他潜伏着的人?

    唐木低着头回应,“是的,三小姐,依我等暗中细辨,那批人的领头人应是柳家堡的大少堡主柳孤烟。”

    “柳孤烟?”唐盈的眼神闪了闪。

    柳家第二代中,有三男一女,分别是柳孤烟、柳沾衣、柳扶摇,还有一位四公子柳乘风。

    四个人的名字都极典雅,而身为北方第一堡的武林世家子弟,他们的名字显得格外雅致与诗意,据说,那是因为四子初生后便被人惊为极秀之人,是少有的俊美,而她们的母亲便是当年的“江湖第一美女”韩苏影。

    如果,不是与她的二哥比,如果,没有见过轿中人,那几位柳家少年也确实称得上一等的倜傥人物。只是这几日来,她见过的许多出众的人物,仿佛都将他们比了下去。

    从那紫衣的舒带刀算起,直到今夜见过的那个卓也,个个都出类拔萃,让她惊觉天下男儿原来是各有特质,不知是自己最近遇到的恰巧都是绝顶男儿,还是她原来的眼界太窄,见识的太少?

    想到这里,脑中突然闪出一双弯弯的笑眼——

    自己怎么好端端地想起了那个笑得快活的潭边男子?唐盈怔了怔,甩了甩头。

    那个人,不会让人特别地眼前一亮,也不会让人失神恍惚,却偏偏给人的印象最为深刻。

    是因为他的笑,还有他身上的那种无拘无束的自在不羁?

    “三小姐,柳家堡大少堡主带来的人马虽只有数十人,在人数上不及弓箭手,但因出奇不意使对方措手不及,双方打斗起来,箭阵便被扰乱,为场中的江湖同道争取了极大的机会,各个门派便放了哨箭与信号弹,联系人手……”

    怪不得当时满天飞花前,弓弦声弱了许多。只是柳孤烟的出现,绝不是为了什么江湖同道,应该是为了接应他的二弟与三妹。

    “后来呢?那些人没了箭阵的压迫,又引来帮手,是由谁先夺得了七色花?”

    唐盈冷笑了起来,可以想到当时的情况。江湖人都称是柳二公子与柳三小姐在为七色花奔忙,原来柳大公子也来了,只是,没有人知道而已,也可以算作是第三路奇兵了。

    而那第三路奇兵的出现,使情况逆转,没了箭阵的威胁,离那手执“七色花”的灰衣人最近的江湖人自然是更加不肯罢休了。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中间的灰衣人无法很快与外围的同伴汇合,寡不敌众,必会受创,而手中的奇花自然不保——

    “三小姐所料不差,当时被围在中间的灰衣人似乎是被‘判官笔’仇鹰所伤,那株奇花便落到仇鹰手中——”

    仇鹰?

    仇鹰是黑道人物,一双判官笔用的是出神入化,是个数一数二的黑道枭雄。

    “仇鹰夺到七色花后,周围的江湖同道都向他而去,而属下等人看得仔细,那仇鹰见要敌不住众人围攻,便当场把奇花往嘴里塞去——”

    说到这里,这个唐家子弟一向平板的语调起了变化,这种变化吸引了唐盈,她听得更加认真。

    下面的内容会是什么?竟让她唐家一向冷静、自持,甚至寡情,从不轻易变色的弟子们情绪激动。

    “三小姐,其他人见那仇鹰吞食奇花,似乎受到了刺激,也再顾不得奇花被损于否,争相涌上,动手乱扯,那仇鹰即使身手了得也无法保全,只见一株花眨眼间便被无数江湖同道撕碎,叶片、花瓣、茎杆全都裂开,而夺到之人哈哈大笑,往口中塞食,未曾夺到手的,便乘抢到之人得意大笑时趁机偷袭,有的……”

    唐木说到这里,语调已不仅仅是变化,而是带着轻颤,虽然看不到低着的脸上是什么神情,但垂于身侧的双手攥得死紧。

    “有的怎样?”唐盈极为奇怪这个子弟的反应,再看其他唐家子弟,此时脸上都是一片说不出的扭曲,眼里也是一片赤热的东西在激荡。

    “三小姐,当……当时有一些人已经将奇花的碎片吞入口中后,只……只是有些武林同道,竟以强胜弱,数十人攻击一人,将那人杀死,然后……”

    “然后怎样?”这样反常的唐家子弟,让唐盈一时间不知是不是应该发怒,如果是平日,她会觉得这些子弟太过大惊小怪,但今日的事件不同。她只得连番追问。

    “然后……然后,那些人在把已经食入奇花的同道杀死后,一口咬向对方的喉咙,吸取对方的鲜血,有的甚至将之开膛破肚,分食啃噬那些人的血肉,一个个全都照此来做,名门正派中也有些小辈的弟子参了进去,场中到处都是人杀人、人吃人……”

    回报之人说到这里,脸抬了起来,肌肉抽搐,眼里是波澜滔天,仿佛又回到了当时的情景中。

    唐盈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但眼前的子弟,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却露出这种表情,可见当时的场面带给他们震撼。

    那些人竟然生吃人肉、生饮人血?

    只为了七色花?难道他们认为吞下“七色花”就会立刻增长数十年功力,变得天下无敌?

    而吃下天食七色花之人血肉,也会同样吸取灵效?

    黑道人物如些,白道也有人如此?

    唐盈听得全身发麻,胃在紧抽,只觉先前忍着的胃酸要涌了出来,很想弯下身子,将前一夜进食的东西全部吐出。

    但她不能吐,在唐家子弟面前,她得忍。

    “三小姐,就在互相争夺、互相屠杀之际,突然有人狂喊狂叫,而狂喊之人形同发颠,变得力大无穷,旁人一时难以接近,但那个人不出半刻便七窍流出黑血,四脚抽搐地倒地,接着,不再爬起——”

    “什么?”唐盈挑起了眉,又是一个惊讶。

    “三小姐,当时不断地有人狂喊,又一个接一个的七窍流血、倒地、死亡……”

    “后来呢?”唐盈的脸色变了又变。

    “随后,有人在争夺中发现蹊跷,大喊‘奇花有毒’!‘奇花有毒’!人群突然便平静下来,众人盯着那些一一倒下之人,停止了抢夺——”

    停止了?能不停止吗?

    那时应该就是黎明之时,也是就让她疑惑为何会突然安静下来的时候。

    “三小姐,原来传闻中的七色花不是灵物,而是毒物,真正的毒物,奇毒无比,那些服食之人的血液与皮肉也同样染中奇毒,啃下他们血肉的人,也同样中毒——”

    唐盈扯了扯嘴角,七色花的替身是奇毒无比的,它自己失去生命的同时,也大大地教训了那些贪心生妄之人。

    不知它的毒,与排名毒物榜上排名前三位的毒相比,会怎么样?但它的发作之快,却是奇绝的。

    “三小姐,林中这些尸首都是无人认领的,其他尸首远远多于这些,各家门派散走时已将自家门人的尸首抬走,而这些全身乌黑的,则是中了七色花之毒的。”唐木指了指一旁。

    唐盈此时不得不再打量那些在先前让她无法再看第二眼的尸身——

    从那些尸身上,完全可以证明唐木所说,句句不假。

    有的确实被开膛破肚,尸骨不齐,喉咙处是啮咬的痕迹。而有些就算是完整的,也是通体乌黑,面目扭曲,死前似乎极为痛苦,眼睛都暴突了出来,皮肤溃烂。

    这些尸首还不是全部的,仅仅只是无帮无派,无人认领的。可见这次一场夺宝之战,损伤是何等惨重。

    “武当、峨嵋、点苍、崆峒等派损伤如何?”

    “来此的名门大派中,只有武当、峨嵋、柳家堡损失较少,他们见情况有变便及早离去,其他门派则损伤过半——”

    过半?唐盈的心一抖,来此的江湖人已占了整个江湖的七成,而这七成又损伤过半,这意味着什么?

    而这些尸首中,似乎并没有那些黑衣蒙面人的,看来对方手脚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又是一阵强风吹来,将浓烈的血腥袭入肺间,唐盈不由捂上了口鼻,就算她见惯了杀人与被杀,此时也是满身的寒意,从心里往出透着的冰凉。

    “你等,将这些孤尸掩埋,替他们立个墓碑——”她摆摆手,这些人的尸首如果不处理掉,一旦腐烂,此处将奇臭无比,也会惊扰了附近普通百姓的生活。

    “是!”唐家弟子领命正欲离去。

    “等等!”唐盈又想起什么,仔细看着那些尸首,“这些人既成毒尸,如果埋于地底,恐怕将来祸害土壤,影响周围的草木生长……”

    她说的有些犹豫,本不想让这些人尸骨无存,抛尸荒野,但他们的尸体已成了毒的恶源,不能按正常办法处理了。

    却不知道那些门派是怎么将自己门内弟子的尸体带回去的?

    犹豫后,她咬了咬牙,“你等还是将之抬出此山,寻处旷野,将之焚烧,要谨慎小心,切勿触及他们的躯体——”

    “是。”

    “处理好尸首后,再将此处地面沾着毒液的血迹深埋,至少掘地六尺,切不可留下任何祸患。”

    “是!”

    “下去吧,动手要快!此地事了后,严把口风,不得到处宣扬。”

    “是!”

    唐家子弟领命后,分散开,由一些头目组织着砍伐树木,用最快的速度做了许多简易抬架,再将那些尸首小心地搬上去,然后,抬走——

    他们办事是有效率的,二百余人,不消片刻,便将所有的尸身带走。而林中也突然静了下来——

    静得只有唐盈一个人立在这里,地上则一片斑驳狼藉。

    谁会想到,一夜之隔,这里便发生过的一场人间的杀戮?而杀戮过后的尸赅,竟然是由她唐门来善后的。好在那替身之花的奇毒是要接触后才会染上的,如果随着空气也会传播,后果不堪设想。

    但为何,心如此沉重?只感觉这林中也是阴森森一片,仿佛鬼域?

    打了个寒颤,她打算先出林再说,一旋身,但看到了一袭青衣的她,就立在身后不远处。

    “姑娘!”

    简随云回来了!

    等待总是漫长的,在等待中,她先离开了那座山头来处理这里的事情,却看到了一副让她很久以后都无法磨灭这段记忆的血腥场面。

    而这一刻,再见简随云,竟有一种潮热的东西要涌上眼眶,仿佛刚才在唐家子弟面前强忍着的东西再也无法坚持下去。

    青衣的她,静静地立在风中,神情间虽然依旧淡如清水,却没有平日的似笑非笑,缓缓又缓缓地说:“此时,应是用早膳时——”

    唐盈怔了怔。

    简随云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但这一句话已抵得上世人的千百句。

    至少,要吃早膳她们就得先离开这里,简随云是要她先离开!

    只有离开,才会脱离这种气氛!

    于是用力地点了点头,随着简随云向山外走去——

    穿梭在林间,空气中的血腥味一路充斥着,连周围的震雾中似乎也弥漫着血色——

    血色似张扬的恶灵,无处不在,唐盈的脚下甚至有些急切,想要早一点离开这座山。就在行到最后一片竹林间时,一道飞扬轻快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就似最快活的一眼山泉,冲破重重腥风、穿进血雾,拨云见日一般,直透进人心,将压在心头的沉郁击破、驱散!

    仿佛,那是梵音清唱。

    但那不是!

    而是由什么吹出的曲音。

    唐盈怔了一怔,简随云淡淡的眼也看向竹林中——

    只见,雾的那头,竹林彼端,一片青青草色的半斜山坡上——

    有一人,正仰躺在那里,翘着二郎腿,两只手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放在唇边自在地吹着——

    第三十七章不急不急

    本是浓山重水,一曲欢音传来,只觉神清目明。

    山,似乎又绿了;水,似乎又活了;血雾,似乎也散了——

    一夜杀戮后的怆败,强风难掩的腥腻,在曲音传来的一刻,便似日脱出云层时黑暗的退去一般,迎来春光无限。

    草色青青中,半斜山坡上,有一人正躺在那里,唇间吹着什么,风扬起他腰间的束带,也扬起他口中的清音——

    那样子,活似他一直就是呆在那里的,青草坡就是他的席,天空就是他的盖,从这里望去,他在竹林彼端,翠竹间的滴滴新露则将远远的他点得生动。

    让人疑是无意中误闯了他的空间,而他就是这片山林的主人!

    沐清风而生,饮凝露而长,与山野融为一体,悠哉得让人羡慕,快活的让人嫉妒!

    嫉妒?

    唐盈先是一惊,接着一怔,然后心中一跳!

    这种感觉是第二次突然袭来,并不陌生,不由放缓了脚步,走入竹林,在迷漫着雾气的翠色中,盯向那个人——

    尚未看清对方侧躺着的面孔,就听到又有什么声音从天际传来,抬头望去,只见云中有黑色的点在靠近,带着脆鸣——

    越离越近后,才看清那是一群飞鸟,娇小丰润,羽色艳丽,划过长风,直飞到那个人的头顶上方后,振翅回旋、旋而不散。

    再次讶异!

    从她们来到紫雁山的那一天,就没听到过这林中有过鸟语,仿佛所有的鸟儿都察觉到了江湖人的杀气,两三日前就弃巢而去。

    对于鸟类来说,春季正值求偶期,如果随意另觅它处重新筑巢,必会影响下一代的繁衍,不到万一是绝不会弃巢离去的。既然离去,可见它们对此地的惧怕。

    而现在,它们竟然飞回来了,此时的紫雁山血腥尚浓,鸟兽最为敏感,却依然反常地飞回。一只只、一对对、一排排、一行行、欢歌而来,自在娇啼。仿佛是受了那曲音的牵引——

    它们的鸣声极其动听,声声脆耳,配着吹出的清音,让人仿佛畅游在远离尘嚣的世外山林中,没有争斗、没有污浊、只有纯粹的天然,直把心中的蒙昧都抛到了九宵云外!

    唐盈不由地停了脚步,在静静地听。

    简随云飘然立在她身边,也未再前进——

    “竹林曲声正悠扬,美酒一杯入豪肠,三分醉意闲中笑,七分自在酿月光……”

    一声轻笑传来,伴随着一句似词非词的话语,音质如风。

    唐盈猛然回了神,才发现那曲音已停了,自己却深陷其中一时未曾察觉,再去看那个人,已悠悠然地坐了起来,悠悠然地转过了身,悠悠然地看着她们,笑——

    又是那种笑!

    也仍是那种说不出的舒服模样!

    仿佛他就是坐在冰刀上,也会笑得那样快活。

    但他怎么会在这里?

    唐盈瞪向了对方,发现曲音虽停,仍自余音缭绕,天上鸟儿又盘桓圈后,才呼啦啦飞散,再仔细看对方手中,竟然是吹着一片树叶?

    仅仅是一片叶子,便能引来飞鸟相和?

    古有琴声引凤,今有叶曲招彩翼,这男子的曲音真有荡涤人心的魔力,连鸟儿都能惑来。一个人,如果不是从心底处就这样清明,怎会吹出这样的清音?

    她疑惑了,去端详简随云的神情,在那张容颜上看不出端倪,但是,简随云的眼在淡淡地望着那个男子。

    再眨了眨眼,她们现在所立的位置只需再走十数步便可走出竹林,再向左一拐,就会离开紫雁山,而那个?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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