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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随云第1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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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随云 作者:肉书屋

    看到简随云的人,似乎都会失神,但那个男子却没有这些表现?包括眼神中也未曾露出半丝讶色?

    那个人,与其他人明显的不同!

    简随云已到几边,落座,唐盈摇摇头,自己怎么会想起那个说话怪异的男人?连忙收回思绪,跟着过去。

    简随云随意自在,没有推拒地便应承了这个人的邀请,其中是否另有深意?她不知,但看这男子十分地痛快,执起一口颇大的羊皮口袋,拔开塞子,往碗中注满酒液。

    不错,桌上摆着的是碗!

    还是三只非常大的碗!

    盯着那三只碗,唐盈暗暗惊讶,好大的碗口!这人出门带着酒具,还备着丰富的饮食,又携着不太轻巧的繁琐的家具,是他个人颇好享受,还是他打算长期驻扎于此?

    毕竟比起山中其他餐风宿露、轻装而来的武林人,他准备的东西太齐全了。

    “姑娘与这位兄弟莫要嫌弃酒具,在下乃粗人,大碗喝酒惯了,没想到突来雅客,否则定会备那雅致的器物来招待二位,可惜这山林间临时准备也无处可寻,望二位权且将就一下!”男子倒好酒后,当先端起了自己的碗,“来,在下先干为敬!”

    说罢,仰头一灌,喉头滚动中,一大碗酒涓滴不剩,而他放低碗后,双眼亮晶晶的盯着简随云。

    唐盈瞧瞧自己碗中,似乎是因为她是女子的关系,只斟了少半碗酒液,简随云的那只碗里却是满满一碗。

    当下皱眉——

    但更让她皱眉的是,仿佛有道阴冷的视线在暗处盯视着她们,让她身上极为不舒服,竟生出一种寒气来。

    略一观察,远远的帐篷那里掀开了一条缝,帐中无灯火,那视线应该就是来自那条暗色中,而对方会是谁?

    帐篷中绝对不仅仅只有刚刚搬来东西的三个大汉!应该另有其人,并且也绝不是仅仅在盯视着她一人,而是将简随云也一同笼在了那种目光中。

    此时简随云已执起自己面前的那只碗,微微一笑,仿佛未曾察觉到有人暗中注视一般,更无任何提防心理似的,便将碗接近自己唇边。

    “姑——简公子,此酒似乎甚烈……”

    唐盈有些急切,虽然酒中应该是没有毒的,但光用鼻子闻也能闻出辣味冲鼻,是烈酒的一种,她们先前在镇中时便一直在饮酒,虽是小杯慢品,但半日下来也有了些酒意,简随云毫无异义地端起碗,是要将之入腹吗?

    这一大碗下去,她能受得了吗?

    尤其暗中盯视之人,是敌?是友?

    若是敌非友,更要小心,可对方又不像高明之人。

    如果高明,就不会这么轻易能让她们察觉出他的视线,但如果不高明,又为何出现在这里?还与这样一个看起来很不简单的男子在一起?

    简随云听了唐盈欲言又止的阻拦后,淡淡看她,泛起一些笑意,唇轻启,碗稍仰,并未高抬头,便浅浅而连续地将酒喂入腹中——

    唐盈睁大了眼!

    叫做卓也的男子也睁大了眼!

    世上竟然有人在用这么大的碗饮酒时,还能显得如此飘然。仿佛那只碗也在瞬间变作了薄玉磨成的玉碗,泛着明润的光泽,却薄如纸,能透过碗身直接看到碗中的莹莹酒液在微微的晃动——

    如此的美不胜收。

    唐盈经过多日来的深深感触后,在此时总结了一句话——

    简随云,可以影响她身边的人、事、物,而任何东西到她手中,都会变了风味,变得与她的人一般写意悠扬。

    “好!果然是好男儿!”卓也盯着简随云放下的空碗后,眼里神采奕奕,似乎对这青衣少年虽未有大口灌进的动作,却也将酒喝得干净见底后,十分的高兴。

    唐盈蹙眉,将自己的酒一口饮尽,的确辛辣,还不是一般的辛辣,却不能判定这到底是什么酒,似乎是她从未饮过的一种。

    “来,再来一碗!”男子竟然又开始斟酒,眼睛一直盯着简随云,月色下,简随云的唇边浮起一抹弧度,没有回话,轻转头颅,看向了湖中——

    她的动作引起了唐盈与男子的注意,与此同时,他们的脸上都现出一种古怪的表情,眼中似乎在刹那间洒进亮星!

    那是一种因为兴奋与错愕而引起的亮色!

    因为他们闻到了一种奇香!

    香气迅速漫延在周围,随风轻摇,越来越浓,浓的将夜风也染透——

    而这种香气让他们敏感地联想到了那个传说,尤其对唐盈来说,这种味道她在昨夜曾经嗅闻过。

    香气似乎就来自湖中那个方向?他们的眼立刻扫向湖面——

    然后,二人的面孔上是无法抑制的动容!

    第三十四章 紫雁山之风波(二)

    唐盈总算有一些明白,为何简随云会带她来到这处极为偏僻的湖旁了——

    因为,她看到了一株传说中的瑰艳无比的奇花!

    月下,湖面中,微微波痕里——

    一珠宛似仙苑的奇葩,浮水而出,仿佛是不经意间从天界坠落在了湖中,摇曳生姿,映水生香。细看那妩妍的花瓣,碧绿的花茎,拖成掌型的绿叶……与传说中的那株七色花一般无二!

    如果不是风势较大,又是顺风的方向,它的香气在飘到这崖上后,可还会这样的浓香?必竟水中央的它,离岸边也有十数丈远。

    唐盈诧异,叫作卓也的男子也诧异,包括远处躲在帘内的一双眸子,仿佛暗林中围攻着猎物的饿狼在看到猎物即将到手时的兴奋,迸射出了幽亮的异色,阴森森如鬼瞳一般。

    甚至帐帘都在微微的晃动,可见那双眼的主人掀着帘子的手,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七色花!”身旁男子脱口而出,语音极低,似乎是怕惊动了那株花,眼里含着赞叹,握着羊皮口袋的指节紧得泛白。

    “七色花?”唐盈则语含犹疑,眼见为实的情况下,她迷惑了,这株如果是七色花,昨天那株是什么?

    而且,它为何会在水中出现?那花茎再长,潜在水下的部分也不可能触及到水底淤泥中,除非,它能脱离土壤!

    简随云也望着那株花,神情间似乎没有任何改变,但如果有谁能在此时仔细又仔细地端详她的眼,便会发现那双眸中淡淡地流过什么——

    似秋日晴空中的一丝风,将流云吹动。

    没有任何人发现那种眼神。

    正在三人凝视着那朵水中花时,突然——

    一道灰色的影子从旁边林中射出,快如闪电,只一眨眼,便足尖连点,在湖面上几个纵跃向奇花而去——

    “不好!”叫作卓也的男子身形暴起,也向湖面跃去——

    唐盈脸上一震,并未离座,急速地看向简随云,发现简随云已收回了目光,低下眼开始执起那只又注满了酒液的碗,不动声色地饮着。根本没有想去关注的意思。

    唐盈诧异莫名,只得又将视线扫向湖面上——

    那厢,先前闪出的影子本就离湖面较近,而且先发制人,此时已一手将那株奇花从水中拔出,速度之快,如电光火石,任凭奇花颇有灵气,也来不及做反应就离了水面,带起一溜水珠。

    接着,那人似乎气息略有不继,用左脚轻点自己的右脚面,原地腾空两丈,仿佛借助那脚尖一点之力换了口气,便像重新上了弦的箭一般,朝另一处岸边射去——

    但他必竟没有用任何的外物垫脚,算得上是一等的轻功!

    而淡白衣衫的卓也则踏波而行,紧追其后,没有任何停留地射过湖面到达对岸,便翻越上茂林的顶部,踩着林木枝梢追着那人远去——

    好俊的轻功!比摘花之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追!”

    此时身后传来一语,唐盈回头,便看到十数条人影从帐内闪出——

    那些人多数着青蓝色劲装,身材魁梧高大,迅猛如鹰,似流星追月一般,从帐蓬的方向移来。

    之所以说是“大多数”,是因为其中一人与其他人孑然不同,不但未像另外几人那样身穿统一的服饰,更因为他的身形在后面大汉的映衬下,显得非常“突出”。

    是突出的高大?不是。

    是突出的亮眼?更不是。

    而是突出的“小”!

    干枯、低矮、老瘦,混在一群彪形大汉中,如抽了水份的丝瓜一般萎缩。而他正巧裹着一袭深绿色的衣装,飞纵间颇有些火候,一边领着后面的人跃来,一边扫视着简随云与唐盈。

    在几个眨眼的功夫,就纵掠过她们身边,在错身的一刹那,唐盈捕捉到了那个老者的一双眸子中,瞳孔竟然是绿色的!

    泛着幽幽的绿光,嵌在布满皱褶的脸上,似让她看到了一株千年老树成了精,在夜晚突然睁开了妖眼,而扫过她们的那几眼也阴冷至极,非常的让人不舒服。

    这老者的长相,是生来就让人讨厌的那种,估计不论对着谁都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猥琐的让人想掐死他。

    但唐盈万万没有料到,不久后,她竟然真得非常后悔!

    后悔自己怎么没有在这一夜初遇对方时就便毫不留情地抓住他,一把将那细小的脖子给扭断?

    否则,就不会有日后的那番令河山撼动的祸乱!也不会发生一场让她与他的二哥痛彻心扉的事件!

    此是后话,暂且不讲。

    当唐盈看着干瘦的老头领着大汉们“飕飕”地从几旁掠纵而去,到了湖边却并未直接点过波面,而是呈散开型绕过小湖到达对岸后,才一个一个弹上树顶,消失——

    明显的在轻功身法上不如先前离去的二人。

    都走了?四处看看——

    确实都走了,大帐中静悄悄一片,再未有人闪出,身上也不再有那种被盯视的感觉,看来刚刚的暗中人应该就是那个绿眼老者。

    “姑娘,我们……”她盯着简随云欲言又止。

    简随云此时放下碗,碗中酒液在这一次并未饮干净,余留的液体摇晃着月的倒影,泛着盈盈的醉波。

    但简随云的酒量已可看出是非常惊人的,必竟这是烈酒,每一只大碗足能盛下三斤二两左右的的液体,她在这片刻饮下了一碗半,算起来有五斤左右,加上先前镇中所饮,简随云的酒量实在已超出了许多常人。

    “姑娘好酒量——”唐盈看不出简随云有丝毫醉意,不得不惊叹出声。

    莫非简随云本就喜爱这杯中物?

    “不去饮,怎知它是关外之酒——”简随云的话淡淡飘来,打破了唐盈的猜测。

    简随云说这是关外的酒?而她饮下这些,也是为了确定酒的来处?唐盈愕然。

    夜风中,却不知是谁在此时突然发出一声惊喊——

    “七色花被摘啦!快来人,堵住他!”

    这声喊,刺耳嘹亮,划破紫雁山原来的寂静,似引爆了炸弹一般,迅速爆出一连串巨响——

    “什么?七色花出现了?”

    “在哪里?”

    “何人所得?”

    “看到了,就是那贼人,快堵住他!”

    ……

    只听得这湖外的世界中是惊呼声、质喝声、吵嚷声、飞掠声、兵器出鞘声……

    乱纷纷一团,前一刻还静得仿若沉睡的山脉这一刻已似开了的沸水钢锅。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就在唐盈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时,看到简随云正立身而起,她也随着站了起来,疑惑地问:“姑娘?”

    “你,欲知七色花为何有二株?”简随云望了望天上明月,神情间突然似绕了一层薄雾一般,显得有些模糊。

    唐盈当然想知道,于是点点头,但她敏感的察觉出简随云身上那淡然的气息仿佛又重了一些?

    “那就去看——”简随云话语间,已向人群最吵杂处而去。

    唐盈再点头,随在后面,那最吵杂处自然也正是摘花之人离开的方向。

    刚刚翻出围着湖水的密林外,就看到林中有无数人影穿梭其间,只听到杂乱的呼喝——

    “奇花在哪?哪个人夺去了?”

    “快堵住林子,宝物人人有份,莫叫他跑了”

    “在这里!在这里!”

    ……

    顺着声音,人群仿佛过江之鲫在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并且涌如潮海,似要将林木冲垮一般,在普通人无法达到的速度中,人潮很快便围在了一处,停止了涌动。

    同时间,亮起了无数火把,光芒直逼天际,很有一个不小心,就有失火的可能。

    而随在后面赶到的唐盈,也看到了眼前的壮景!

    如果说昨夜奇花乍现时,人群围拢着那柳家堡少堡主时已是盛况,但与现在比起来,差之太远,至少今晚的人数是昨夜的两倍有余,黑压压一片!让立在人群外的她与简随云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转头,发现简随云不知何时已飘立在树桠间,袍裾随风,整个身形笼在暗影中,淡淡地望着场内——

    于是一笑,她也选了株大树跃上去,放远视线——

    只见人群中立在最前端的,是一些较有名望与身份的人物,再仔细打量,武当、峨嵋等名门大派的掌门也仍未出现,而柳家堡以及其它几个江湖世家来了的代表人物也同昨日一般,只是那几个少年新秀……

    嵩山少林寺也仍然没有一个人出现,看来,江湖精锐只出动了七成,真正的武林泰斗还没有卷入这次事件。

    但即使如此,紫雁山之聚,已可算江湖中近二百年来最大的一场盛事。

    现在那些人,眼睛发亮发直地瞪着包围圈中的灰衣人,准确地说,是瞪着灰衣人手中的奇花,神情各异,又都隐隐含着亲眼目睹奇花时的惊喜。

    先前在湖边的卓也等人呢?为何没有看到?唐盈四处扫视,无果,便再去瞧那个被围着的灰衣人——

    第一感觉,那个人非常不出众;第二感觉,那个人有些矮小,比一般男子都要显得低一些,双腿较短粗。面部轮廓方正、有棱角。

    乍看,他似乎与常人无异,但怎么瞧又怎么觉着那张脸上带着一种异域的味道,仿佛与中原人不太一样?

    “你这厮是从哪里跑出来的?速速报上名号与门派,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有人开口断喝,手中大刀直指灰衣人的鼻尖,问得是气焰嚣张。

    断喝之人本就挤在人群的较前处,此时已腾身而出,立在灰衣人对面,也立在了众所瞩目的焦点中,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他。

    而他长得粗旷健壮,满面虬髯,敞着衣领的胸口上蜿蜒着一道尺余长、似巨型蜈蚣的疤口,显得触目惊心。手中的武器则是一把沉重厚实的朴刀。随着他的说话上下挥动着,整个人显得颇有些狂傲。

    唐盈认识他,是江湖上有名“狂刀”马如!

    从前行走江湖时曾远远的看到过这个人,那时二哥在身边给她指点过,但并未打过照面。

    “狂刀”,顾名思义,是很狂!而马如也确实狂了数十年!因为性情直得不会打弯,更因为武艺高强,走到哪里都有几分面子,别人也怕他三分。才在江湖上得来这个名头。

    但对于他的问话,灰衣人并没有回答,眼睛闪烁,左右张望,一手紧握七色奇花,一手则立掌胸前做出防敌的姿势,脚下也小心地挪动着脚步,仿佛想找到个突破口,冲出人群。

    “娘的,你是哑巴不成?还是看不起老子,不肯回答?”马如抖了抖手中朴刀,怒气腾腾。

    灰衣人还是不开口,嘴巴闭得死紧,面对如此众多的江湖人的围拢,毫无惊慌之色。

    “格老子的,只管从这厮手中夺过七色花,问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此时人群中又传来另一道喊声,音质有些尖细,一句话引起许多人的纷纷附和,个个操起了兵器,跃跃欲试,大有一冲而上立刻抢夺的局面。

    “你,可仔细观察,是何人在人群中,兴起无妄之言——”

    在唐盈定眼看着那些人时,耳旁传来飘然的语音,她怔了怔,简随云让她注意观察是谁在人群中喊这些话?当下用眼向刚刚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去——

    人很多,但火把亮如昼,还是让她在那个角落里搜出个不算陌生的人影。

    是“陕北第一枪”鲁通?刚刚的话是他喊出来的?唐盈意外。

    如果她不是站在这个角度,能纵观全局,不会这么轻易发现说话之人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侠客。而其他江湖人因身在局中,挤在一处,就是想发现也不好发现。

    但显然整个场中没有人有兴趣去关注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更关注的则是那句话的内容,她自己若不是因为简随云的提醒,也断断不会去注意这个细节。并且发现鲁通的声音与前几日有些不同,似乎是捏着嗓子破出喉咙的,难道是刻意在改变声音?

    为了什么?

    只见千余人的场面,是不熄的燥动,一触及发!

    尤其最前面的马如则晃动着手中刀,哇呀呀地叫道:“小子,你手中的奇花可是众家人的,要想拿走也得凭点真本事!马大爷这就会会你,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马如是个粗人!粗人总是意气用事,完全不顾及在场的众多武林人物可能会因他的举动而牵一发动全身,开始乱抢一通。

    唐盈摇摇头,到时,局面可就难以控制了!

    就在马如的身子冲出去几步后,其他的一些小门小派和江湖散客也纷纷而动时,突然,有人开口阻拦——

    “马施主,且慢!”

    开口之人是个女人的声音,音量并未刻意放大,却贯透整座林间,似泰山压顶一般,让一些功力较差之人气血翻涌,耳朵嗡嗡作响,但却成功地镇住了那些蠢蠢欲动的身形。

    可见其内力修为的深厚。

    “静心师太?”马如没硬生生停住冲势,看向说话之人,皱着眉头。

    唐盈一听“静心师太”四个字,便明白了那个穿着尼姑衣袍、慈眉善目的出家人是峨嵋派现任掌门的师姑,也是峨嵋派中极有分量的人物,同时,在江湖上也颇有地位。

    传闻中,如果不是静心师太无意于掌门之位,现在的峨嵋掌门便不会是她的师侄来做。

    “马施主,切莫如此冲莽!”静心师太收了内力,冲着马如打了个揖,微微一笑,“七色花虽是宝物,但必竟是件死物,马施主又何苦为了一件死物而大动干戈、血溅紫雁山?”

    静心师太的话显然让马如意外,他怔了一怔,随既哈哈大笑,笑得林叶纷纷而落。那样子极为狂傲。

    “马施主,静心师太言之有理,还请三思而行。”这一次开口的是个道人。

    马如停了笑声,一双巨眼瞪向那道人,“原来‘清松真人’也说得是此等冠冕堂皇的大话?”

    他咧开大嘴继续,“我倒忘了,你们是自诩名门大派的大人物,平日里讲得都是大道理,哈哈,倒想请二位前辈问问在场的其他人,来这紫雁山是为了做什么?难道只是来看看七色花就罢了?”

    说着,他的眼斜睨了周围的那些江湖人一眼,“七色花是宝物,而宝物人人想争!我马如心里想什么,便会做什么,从来不干那些假正经的事,面子里说什么仁义道德,骨子里还不是为了一己私欲?比如,你们二位老人家不也是为了奇花而来?”

    这番话让静心师太与清松道人都皱起了眉头——

    却见静心师太身后有一位俗家弟子闻言冲了出来,指着马如的鼻子喝道:“你怎敢这样说我师父?我家师父身为峨嵋的师太,岂会同你一般贪婪?若非怕这七色花落入j人手中,贻祸江湖,我们还不屑来这一遭……”

    “徒儿,不得无礼!”静心师太唤回了女弟子,又微微一施礼,对众人说:“各位施主,大家都为奇花而来,但七色花只是传闻中的宝物,今日虽然亲眼得见,它的功效是否真如传闻中所言便不得而知了,相信大家都有这个疑虑……”

    说着,静心师太的眼环顾周围,而她与清松道人立在一处,代表的是名门正派的力量。包括柳家堡少堡主也与他们立在一起,柳沾衣和柳扶摇虽是江湖后起之秀,但柳家堡为北方第一堡,实力强大,当家人柳钟山可是不含糊的,谁敢轻易得罪?

    静心师太的一番话引来议论纷纷,却没有人敢随便造次了。

    “清松真人”也清了清喉咙,朗声说道:“各位,我等此来也是怕奇花落于邪魔歪道的手中,如果让那j邪之人得去练成了绝世神功,恐怕,平静了百余年的江湖又会掀起腥风血雨——”

    人群中的哄闹更大,有的人冷嗤出声,“意思就是说,我们这些非名门大派的人物,是不配得那七色花了?”

    “对!难不成只有你们这些大门派的才能得,比如说那柳家堡的少堡主,与你们站在一起,恐怕也是有份得到了?”

    唐盈细细观察,快速搜寻,发现这些话来自四处,而喊嚷之人,有些她并不熟识,但她看到了“神风手”司马龙与“六臂猴”李豁,那二人隐在人群中极不易察觉。

    他们几日前,不正与那鲁通是一路为伴的?

    心中有些什么东西漫上,却有些模糊,一时捕捉不住,无法理得清楚,于是,再望旁边的简随云——

    青衣的她,立在树桠间,身上透出的是一种俯看众生、超然世外的淡然,仿佛,她已将这局面全数笼在心中,一目了然。

    “各位,请稍安勿燥,我柳家堡来此确也是为奇花而来,相信大家对此十分清楚,并且也同样清楚正是柳某与舍妹最早发现奇花是在此紫雁山的。”柳沾衣开口了,虽是少年风雅,但语音清朗中,同样绕过每一个人的耳朵旁一般,让远在数十丈外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仿佛他就站在你的身边在与你面对面说话,这份功力,让一些以为他年青便不看在眼里的人大大吃了一惊。

    但他的话也透出,他兄妹二人才是最早来到这里的,话中意莫非是说七色花他柳家才更有资格占取?

    这种揣测让那些人立刻不满了起来,但他接下来又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说:“各位,柳某并不贪求七色花,只因家母身染奇疾,长年缠绵病榻,眼见一日不如一日,我兄妹才遍寻天下,为这七色花跋山涉水、历经奇险,耗时三年零八个月才找到这紫雁山,而在下不为强求,只需一片花叶,能延续家母性命便可——”

    言毕,柳沾衣温文地看着周围,柳家堡当家主母多年前身染奇疾一事在江湖中并不是件秘密,而他话里的谦和让大家的情绪缓和了下来。

    北方第一堡是当今武林中可与武当、峨嵋相提并论的大家,表现都如此坦荡而不霸道,让那些刚刚纷乱的人群渐渐平静。

    “各位,既然今夜有如此多的同道齐聚此地,贫道以为,只要不是沦入邪佞之手,即使平分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以免去大动干戈……”

    清松道人的话才出口,人群中又爆出几声大叫——

    “多此一举,人这般多,怎么分?不会是弱肉强食、以多胜少吧!”

    “不错,不错,什么名门正派,狗屁!全是欺名盗誉的假话,那么一株花要平分,怎么个分法?”

    “格老子的,抢了,抢到手再说!囫囵咽下去,说不准内力立刻提升几十年功力,还用看这牛鼻子和老尼姑的脸色?拼了!”

    “囫囵吞下?好主意!抢!”

    刚刚平静的人群似乎经不起这种煽风点火的呼喊,也有些黑道人物干脆抽出兵刃,“静心师太”与“清松道人”的话明显的摆明他们这些黑道人士的是没份沾的,岂有此理!

    何况能独占,便独占,平分了,还有个屁用?人这么多,说不定到自己手里时,连半片花瓣都摸不着。

    就在现场混乱,静心师太与一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的带头人在安抚众人时,一直被晾在一边的灰衣人突然出手呈掌便向挡在面前的马如拍去,身形一闪,便趁隙往外逸出。

    马如本与他面对面站着,也一直注意着他的动静,却对于这迎胸而来的一掌闪避不及,连刀都来不及挥出,就飞了出去,跌在了地上。

    其他人惊呼,灰衣人的身手非同一般!竟然一掌就将“狂刀”马如给拍飞了?

    但惊归惊,更大的诱惑在吸引着他们,那种诱惑来自于七色花的神妙,更来自于竞争者太多的压力,于是轰轰一片围了过去,就在清松道人、静心师太有些无法控制全局时,突然——

    人群外一阵惨号与混乱,并且是一片杀伐之声,唐盈居高临下,发现外围又杀进几十人。

    来势汹汹,也都是一身灰衣,身材都不高大,在人群中并不显眼,却似破竹之剑,把外围的一些身手不高的武林人给击了个措手不及。

    而那些人的长相,也颇有些特点,带着异域的色彩,一眼断定是来接应这个灰衣人的。

    “快,快拦住他们,那厮的同伙来了,绝不能让他们汇合!”不知是谁又这么高喊了一声。

    这一乱,场面再也控制不住,中间的想往前面挤去,夺那七色花,而前面之人已与灰衣人打到了一处,后面的,则忙于应付灰衣人的同伴。

    一时间,刀枪剑戟、鞭棍锤斧等十八般武器都满天挥开,林中是人影错乱,呼喝连天,再也听不清谁在喊什么,谁在叫什么……

    就连那些立在前端的功力深厚的武林前辈,也无法分身镇住场子,而是在招呼自家门派的人物,试图挣出这个圈子。

    “姑娘?”唐盈看向简随云,不知怎的,她突然觉得只要简随云插手,这场乱局会立刻消弥,即使下面那些人都是些勇莽自大的江湖人!

    简随云没有动,也没有言,眼神淡得让她无法捉摸——

    正在此时,她突然瞟到天上似乎有什么落下,张眼望去——

    大吃一惊!

    第三十五章 紫雁山之风波(三)

    能从天而降的,会是什么?

    是鹰?

    是隼?

    还是其它飞鸟?

    从那种高度落下来的,一定是会飞的东西,至少武学境界再高的人也不可能以那种姿态从高空降落。而在唐盈抬头看过去时,她大吃一惊!

    那是什么鸟?

    非常巨大,双翅展开有一丈多长,在夜幕中似暗枭一般盘旋而下,离地面还有十余丈远便让她的眼角余光扫到了。

    世上不可能有那般巨大的枭!

    随着打量,那种鸟在展翅中正快速的降落,落脚地就是混乱的人群。而它们约有二十余只,飞得很密,如同黑云压顶,连成一片,将火把的光芒压得黯然失色,仿佛天空骤然变低。

    而当它们进入火把的照明范围后,唐盈脸上变色!

    那些不是鸟!是人!

    一群飞下来的人!

    每个人的背部都携着一双巨翅,扇动着,而那双翅膀似乎是用钢骨打造成支架,再加以蓬布做成的?原来是利用了风筝的原理?

    “天上有人,大家注意了!快!用暗器!”混战中也有人发现了上空的暗影,惊呼了起来,于是混乱中更加混乱,天上来兵,真是让人防不甚防。

    那些人,应该是从最近的山头趁着大风跳下来的,却在空中掌握着方向,准确地插向被包围着拿着七色花的灰衣人周围——

    他们的目的很明显,七色花!

    他们的手段也很有效,只要能顺利落于地面,便会将灰衣人团团围住,近距离抢夺!

    所有的人都分析出了这一点,于是,各种暗器向空中招呼过去,但众人却忽略了一个关键之处,如果那些人功力高强,在空中振臂反击,岂不是要让下面离得较近的人反受其害?

    显然投掷暗器之人,要么是在情急之下没有想到,要么就是压根不顾下面同道的死活!而但凡投暗器者,都是离得较远之人,他们本身想靠近前面却因人数众多一时无法接近,便用出这等办法阻挠黑衣人的下落。

    唐盈看着那些像花雨一般的暗器,密密麻麻带着破空之声的飞向黑衣人时,心中一凛!

    暗器中什么类型的都有,飞镖、飞刀、飞叉、飞铙、飞蝗石、铁橄榄、如意珠、乾坤圈、梅花针……真是数不胜数,虽然离得较远,但她凭着对暗器的熟悉,照样辨得分明,但让她的心中一凛的是,那些暗器中,有一部分在火光的映照中泛着乌亮的色泽,炫起耀眼的流光!

    那,分明是淬了毒液的!可见暗器飞出的一刹那间,江湖人的自私与杀戮之意。

    那般多的暗器罩向空中之人,就算他们功力高强,能将大部分反弹开,却不可能将全部暗器挡掉,必会有所损伤。就在她瞪着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时,让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如雨一般的暗器在接近黑衣人后,竟然没有一个被反振开,似石沉大海一般,有去无回!

    去了哪里?全数中标了?

    唐盈一时没看清楚,但黑衣人显然没有被击痛的模样,还在下落,而众多江湖人中有人惊呼,似乎对这种现象颇为意外,更多的人涌了过去,彼此间又形成一种联盟阵线,仿佛都在想着先把那些看起来训练有素的“天降奇兵”给挡下再说。

    就在黑衣人离地面六七丈左右,离他们成功着陆的目标越来越近时,天空“嗖”地一声,一只巨形长箭划过半空,向黑衣人射去——

    接着是无数支箭!

    迅而强劲,似流星刺穿空气,“嗖嗖”一片,夹着如雷惊弦声。

    箭从哪里来?唐盈立刻用眼搜寻——

    发现是从附近的林木间射来,而她看到了先前掩在湖边帐中的那些大汉!也就是追着摘花人与卓也离开的那些穿着青蓝色劲装的魁梧大汉。但人数似乎多了几倍,分布在丛林四周。隐约数去,至少有百十人。

    只见他们都高高立在树上,一人背一长筒巨型箭囊,拉开大弓,每一弓都会绷上三枝铁箭,弓满则射,箭去带着“唿唿”风声,形成强势的箭阵。

    从那力度与准度,完全可以看出他们都是能弓擅射之人。

    唐盈忽然想起简随云的话,如果卓也请她们喝的是“关外之酒”,莫非这些人都是关外之人?关外是草原,草原之上是游牧民族,而游牧民族最大的特点就是从小长在马背上,骁勇而善射,臂力惊人。

    一箭下去,能透铠甲!能入巨石!

    眼睛一闪,发现东南角的树上立着一人,格外醒目,他没有弓、没有箭,却是不停地挥着手臂,似乎是在指挥着所有的大汉,那不正是穿着绿衣、长着绿瞳的干瘦老者?

    老者的脸上是一片阴郁,盯着天上飞下的黑衣人,也盯着混战中的千余江湖草莽,眼里是一种嗜血的光芒,反射着火光,隐隐地透着一种撕杀的兴奋。

    再看了几眼,仍然没有发现卓也,那个如日一般的男子似乎在追出湖边后就失踪了?

    耳边是惨叫呼号声不断地传来——

    现在的场面,怎一个乱字了得?

    羽箭离弦带起的惊雷声,也惊住了所有的江湖人!他们终于察觉到,又有一批“奇兵”突现,这批人,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那些“雀”。

    漫天的箭网,不长眼睛,铺天盖地地罩向全场!不但将黑衣人笼在射击范围内,也将所有江湖人都罩了起来!

    杀伤力之强,远远胜过了暗器,天上的黑衣人似乎乱了阵脚,纷纷躲避着,而一些蓬布做成的大翅上已被射穿了无数个窟窿,“嗤嗤”地漏着风,无法再随风鼓荡,开始呈直线型下坠——

    场内的江湖人则抡圆了兵刃,各自防身,只见流矢中,有人功力较低,无法抵挡四面八方、无缝不钻的箭雨,“噗噗”地身中数箭,发出惨叫!

    唐盈瞪着眼,手不由地揪紧了自己胸前的衣襟,呼吸紧促——

    那些中箭之人,竟然是直接被箭羽穿身而过!

    胸上、肩胛处、腿部,包括头颅上,立刻便被开了血洞,箭羽则带着血,透过他们的身体后继续呼啸!冲势之远,甚至能连着穿透三到五人,才会余力衰竭,落地!

    可怕的箭术!可怕的臂力!交织在空中,箭箭准而狠。穿过人体后,因速度太快并未爆出大量血花,人便已倒地。

    只见许多火把被丢灭,林中光线变暗,他们在混战中顾虑到了失火的可能,将火把踩灭,专心打斗,生怕误燃了山林,毁了七色花。

    空中的黑衣人则已抵受不住,有的受了箭伤,从天下摔了下来,“噗嗵”落到了人群中,背上的大翅带起巨大的风,刮伤一片人。

    而尚未中箭的,也无法继续逗留在风筝似的大翅下,一边挥挡箭雨,一边弃翅提前跳落,却因距离离地面尚远,下落的姿势带着错乱。

    但他们即使高空摔落,落地后便像弹簧一般从地上弹起,眼里仍是死人一般的冰冷,仿佛根本不知道痛,哼都不哼一声,与围过去的众人打做一团的同时,也在躲着飞箭——

    “妈的!有贼子放冷箭,大家听好了,先把那些王八羔子结果了再来商讨七色花的分法!否则都被穿成满身的窟窿了,还分个屁!”

    有人在拼着内力狂吼,号召众人先杀出箭阵,放倒那些下三滥再说。吼声引来一些人的响应,放眼看去——

    有一批人确实在开始向外冲,但仔细瞧,更多的人还是在朝里面拼杀,目标仍是拿着七色花的灰衣人!

    他们莫非是怕自己退出场外后便失去争夺奇花的机会,宁愿冒着箭雨?而往外冲了几步的人似乎也发觉了这种情况,明显看得出他们在犹疑,犹疑后狂喊一声“妈的,拼了”,便折转方向再度向内——

    七色花的魔力何其大,让他们疯狂!宁愿拼上性命!

    唐盈看得心惊肉跳,突然庆幸自己与唐门的子弟没有卷进去!如果也身在其中,是否会像现在这样能看清全局?恐怕会受周围的人的影响,变得同样疯狂,无法自拔!

    而又有谁能想到,今夜竟会冒出一拨又一拨的“突袭之兵”,将个本就混乱的局面搅动得更加混乱!远远比所能预料到的还要乱!瞬间的功夫是连环变化!

    唐盈闭了闭眼,看向旁边的简随云——

    意外地发现简随云此时并没有盯着场内,面孔竟然是朝着她这边的。

    与林中的血腥拼斗相比,简随云一身的飘然出尘,只是让她瞧一眼,也觉得紧抽的心放松了许多,仿佛清风拂面,吹散了周围带来的迫人气息。

    但简随云并不是盯着她,而是在望着她的身后,视线放得较高。在看哪里?她也转头望去——

    是昨夜曾经呆过的山头?简随云为何望着那里?

    正猜测间,身边一道青影浮过,便看到简随云错过她,向那个方向行去——

    “姑娘?!”唐盈意外,简随云要离开这里?就这样离去?

    简随云淡淡飘下一句话:“你,可来山头——”

    唐盈怔住。

    想起自己先前不知为何,觉得如果简随云出面,现场的一切都会平息,但现在她不由地苦笑,自己的想法何其简单,竟然是不切实际的。

    就算是神人再世,也不可能在这种局面下还能控制得住场子,何况那些人都杀红了眼,以一人之力,又能做些什么?

    而且,有什么必要去插手这件事?

    咬了咬牙,她从怀里掏出一只哨箭,点燃火折子——

    只听“嗖”的一声,哨箭打着口哨,窜上高空。

    简随云的背影已远去,而她等得有些心急,片刻后,林中闪过几条人影,来到她面前,低头施礼。

    “三小姐!”

    “你等就在这里观察情况,事后详细汇报于我,切记,让所有子弟都要隐好身形,万万不不能卷入其中,把每一个细节都要看得仔仔细细。”她一口气吩咐完,中间没有做任何停顿。

    “是,三小姐。”

    唐盈再回头看一眼林中,已瞧不清“清松道人”“静心师太”以及柳氏兄妹等人现在具体的位置在哪里,只隐约能看出他们似乎都在引着自己的门人往外挣脱,好像并没有向七色花而去。

    看来,他们也终于有了名门大派的样子,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心思复杂中,放开脚步随着简随云的方向纵去,将这场纷乱抛在身后——

    ………………………………

    不到片刻,伴着震天的杀伐声,再度登上昨夜的山头,心中疑惑,简随云为何又会翻上这里?

    当远远地看到了月下的那个人影时,当看到一副月下奇景时,她停住了脚步——

    越高处,风越大,青衣的她正临崖而立,长发与袍裾共舞,披一身月色,像是要乘风而去。

    那样的简随云,让唐盈突然又觉得很遥远,仿佛真似一片浮云,已回到了天边,让她有瞬间的慌乱。为何会慌乱?她理不清楚,也顾不及再想,怔怔地看着简随云,还有简随云身后三尺距离处的一株花。

    是它?是那株昨夜出现过的奇花?

    它瑰艳无比,芳香四溢,就开在简随后身后——

    冷寂山头,一人一花在月下娉婷,静静地,无声的,仿佛是一副再自然和谐不过的画面。

    一时间,唐盈不知自己是该继续前进,还是停在这里?如果往前走,会不会惊扰了那株花,将它惊走?

    思绪间,脚下试着挪动,只是轻轻的动,不再发出任何声息,尽?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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