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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在上,朕在下第1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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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在上,朕在下 作者:肉书屋

    元司灏依然在苦苦哀求,脸上哪里还有身为亲王的半点尊严!

    “让朕原谅你也可以。”元怀瑾淡然道,“自断双臂吧,就算全了你我的兄弟情分。”

    ☆、看不穿

    “咣当”一声,元司灏手里的剑落在了地上。

    “皇兄,皇兄……”他颤抖着哀求,看起来狼狈至极,“如果断了双臂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皇兄……母后!母后在哪里?母后会保我的!母后!”他疯狂着四处张望,忽然站起来一把抓住一个兵,“去!快去把母后找来!母后不会让本王死的,不会!”

    “哀家就在这里,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一个身影慢慢从右边走过来,她拄着拐杖,原本浓密的黑发已经有一半染上了银霜,脸上也显出了老态,和裴容卿初见时的雍容华贵判若两人,可即使老态毕现,常年浸滛深宫身居高位所历练出来的气度依然高华,不容人小觑。

    “母后!”裴容卿上前一步扶住她,“这里这么危险,您怎么过来了?孩儿明明在慈宁宫安排了足够的人马!苏姑姑!”她不由的看向太后身边的苏姑姑。

    “娘娘放心,奴婢刚刚接到消息,禁卫军已经进了宫,沈随这个逆贼已经伏法了!慈宁宫危机已经解除!”苏姑姑微微一笑。

    沈随死了?裴容卿松了一口气,看向太后嗔道:“即使如此,母后您也该多休息才是。”

    “不亲自来见见这个逆子,哀家怎么能安心?”她摇了摇头,推开苏姑姑和裴容卿的手,独自走向元司灏。

    “太后小心!”苏姑姑大惊失色,元司灏手边还有剑,如果他以太后相威胁那可怎么办?苏姑姑心惊肉跳,就要跟上,却被太后挥手制止。

    “哀家倒要看看,这个逆子是不是真的要对哀家下手!”她沉着脸走到元司灏面前,放下拐杖,颤颤巍巍的蹲下身,取出一块帕子擦拭着元司灏满是血迹的脸,神情十分安详。

    “你三岁的时候就养在哀家身边,那个时候你看起来那么小,完全不像个三岁的孩子,史贵人软弱可欺,又不怎么受宠,连累你小小年纪就被欺负,所以你从小就很懂事,也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乖巧的让人心疼。你皇兄一直跟哀家不亲,但是你懂得怎么讨巧卖乖,虽说多少有故意的成分在里头,可哀家心里也是高兴的,那些日子,疼你比疼你皇兄还多,哀家是真拿你当亲生的儿子来看啊。”太后叹息道,元司灏早已泣不成声。

    “你一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在哀家面前说话做事都很小心翼翼,生怕惹哀家不高兴,哀家心里都知道,既为你心疼,又觉得难过,这么多年,你其实不曾把哀家当成真正的母亲来看,心里总是防备的,你私底下那些小动作哀家不是没察觉,可是哀家总想你大概只是心里不踏实,有些事只要不过分,做了便也做了,能有什么呢?后来你皇兄跟哀家反目成仇,你表面上对哀家恭敬,面对你皇兄时却一直诋毁哀家,那个时候,哀家才真正明白了,你不仅没把哀家当亲人,只怕当仇人也不一定。”太后依然细细的给他擦拭脸上的血迹,血迹擦完了又开始擦眼泪。

    “你说你这个傻孩子,跟你皇兄争什么?只要你安安分分的,当一辈子的富贵王爷多好,既随心所欲又不受拘束,你看你皇兄,虽然当着皇帝,天下至尊的地位,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太后说到这里,泪水已经无声的留下来,“即便你皇兄甩手不干了,你也不该这么没心眼,他闭着一只眼睛都比你看得清楚,你当真以为他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裴容卿听到此处不由自主的看了元怀瑾一眼,被自己的母亲这样编排,也不知他的心里是什么感受,可惜这个男人依然平静的可怕,仿佛太后嘴里的皇帝根本就不是他。

    “傻啊,真傻啊,怎么都这么看不穿,哀家看不穿,你皇兄看不穿,连你也看不穿,最后落的这样的下场。”太后狠狠的捶着他,“你看你,你现在这个模样,你怎么就把自己糟蹋成这样了!你母妃临死前跟哀家苦苦哀求,说只要你不犯通敌叛国、犯上作乱的大罪,无论是什么错都让哀家保住你的性命,可是现在你看看你,你看看你……”太后说着,泪水便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母后,孩儿错了,孩儿真的错了!求母后饶孩儿一命吧!哪怕不做亲王,贬为庶人孩儿都愿意!母后!”元司灏抓住她的手,哭的像个软弱的孩子。

    太后深吸一口气,缓慢却用力的挣开他的手,站起来说:“此事你皇兄既然已经插手,便没有哀家置喙的余地,你当初下决定的时候,就该想到今日是什么样的后果,最后一次了,像个男人一样,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别忘了你的妻儿,至少,哀家会尽力保全你的孩子。”

    闻言,元司灏知道自己这条命是无法保住了,他呆呆的跪在那里,颤抖着开始啜泣。

    大约是真的后悔了。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迟了。

    裴容卿看着他泪水涟涟的模样,忽然想起初见之时他拿着圣旨在自己面前懒洋洋的等着看笑话的模样,现在想起来,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皇后。”太后抹了抹眼角,看向裴容卿。

    裴容卿立刻上前一步,恭敬道:“孩儿在。”

    太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叹息道:“你也辛苦了,哀家也不中用,让你一个女子担上这么重的担子。”

    “母后,孩儿并不辛苦。”裴容卿抬头看着她,眼神诚恳。

    太后握住她的一只手,连道了几声好:“再怎么说,裴家对你都有养育之恩,乔宣虽然有错,但至少在最后关头醒悟了,好歹是裴家独苗,还是留着他的命吧。”她说着,目光却看向了元怀瑾,目光有隐隐的哀求。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儿子的性格,如果他不上心也就罢了,但是此事显然已经触到了他的底线,那么就绝不会手软。可是乔宣……唉,想起自己的兄长和侄子,还有即将失去丈夫的裴梦语,太后只觉得嘴里发苦。

    到最后,整个裴家最让她省心的却是这个自己一直忽略的最小的侄女。

    裴容卿颔首道:“母后,孩儿记着了,那毕竟是孩儿的哥哥,孩儿不会见死不救的。”

    可是那又如何呢?只要他动了念头,就说明他已经决定舍弃裴容卿和曾经给裴家带来无数荣誉的太后,他不会天真的以为一旦事成,沈随和元司灏会依然好好的供着她们吧?想到这里,裴容卿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太后叹了一口气,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松开她的手,扶住苏姑姑的手离开了,此时天已经亮了,太和殿外几乎可以用血流成河来形容,但太后却目不斜视,淡然的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存在。

    裴容卿收回放在太后身上的目光,看向元怀瑾:“陛下,您做决定吧。”

    “安王送到诏狱暂时收押,其他人皇后看着办吧。”他的目光落在裴容卿身上,专注而认真,让裴容卿陡然有一种被郑重交托的感觉。

    “臣妾会办妥的,请陛下放心。”当着众人的面,她依然是对他恭敬有加的皇后。

    “臣会协助娘娘的,请皇上放心。”邵梓孺做了个揖,含笑道。

    闻言,元怀瑾微微蹙起眉,目光探究的看了邵梓孺很久,这才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两个最有话语权的人都甩手了,裴容卿只觉得疲惫。

    “娘娘,您回未央宫休息吧,沈随知道您不在行宫,因此未央宫此刻很干净。”邵梓孺道。

    裴容卿想了想,沉声道:“把许岩修找过来,让他处理好了,你随本宫回去上药。”

    “娘娘,臣没有受伤。”

    “再啰嗦接下来一年你都别想休息!”

    “……好吧,娘娘,臣伤的很重,还是内伤,估计至少得休息三个月。”

    “本宫看许岩修今日才是真的辛苦了,不如让他回去休息,你来收拾烂摊子吧。”裴容卿说着睨了他一眼,大步向前。

    “娘娘,慢点,臣真的受伤了啊……”

    未央宫里,含烟和敛翠正焦急的等待着,见到裴容卿出现,含烟高兴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娘娘,太好了!您没事了!”含烟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您被皇上带走了之后,奴婢可吓死了,后来皇上身边的小路子来找奴婢,说皇宫的危机已经解除,沈随被禁卫军的涨都尉一箭射杀,沈家军也杀的杀抓的抓,奴婢这才算松了一口气,小路子又给奴婢们备了马车,奴婢这才回来的。”

    “你们没事就好。”裴容卿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心里觉得有些怪异,小路子不是一向对元怀瑾极为忠心的么?怎么忽然管起这些事了?只是这个念头只是在脑子里飞快闪过便被她丢掉了。

    “拿药来,给邵大人上药吧。”

    “是。娘娘先去沐浴吧,敛翠已经背好了,只等着娘娘呢!”含烟笑着说。

    裴容卿对身边这两个丫头的贴心很是满意,立刻走进,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经历了这一个晚上的惊心动魄,虽然身体累的很,但脑子依然是清醒的,眼下想睡也睡不着。

    眼下她最关心的一个问题便是,元怀瑾今日的举动,是不是可以当成他将重新临政的征兆?若他真的这么做,自己反而可以松一口气。也可以正式考虑离开了。

    说起来,她这样惫懒的性格,居然劳心劳力了这么久,连她自己都开始佩服自己。管他世间权势地位还是感情,一旦深陷其中便是一种羁绊。所以,很多时候她并不能理解元司灏和元怀瑾的所为。

    如果自身到了无法生存的地步,奋起反抗也就罢了,明明生活无忧,大可以做很多连元怀瑾都做不到的事,可是元司灏最终还是铤而走险,只为了那至高无上而又虚无缥缈的尊贵地位,而元怀瑾则为一个女人的死耿耿于怀至今,她无意于去批评指责这样的行为,她只能说自己永远做不到这样。

    韩岑不也是看不穿,所以才会做出那样偏激的事。所谓看不穿,不过欲望作祟。

    欲壑难平,多么可怕的事。因为欲望的驱使,人究竟能做出多么可怕的事?心中想着这个问题,以至于歪在榻上看着邵梓孺龇牙咧嘴的让含烟给他上药的时候,裴容卿便不知不觉的问了出来。

    “臣此刻只希望含烟好姐姐能轻一些,嘶……”他苦着脸,漂亮的五官几乎皱成一团。

    裴容卿笑着横了他一眼:“邵大人,你能不能有些出息?”

    含烟亦抿嘴笑道:“邵大人,您怎么也敢持枪和安王对战?”

    他得意一笑:“怎的,小瞧小爷我了吧?小爷虽然自小读遍圣贤书,但一直不忘强身健体,刀剑什么的都能来几下。”

    裴容卿挑眉:“本宫瞧着你那小身板,居然能和安王不相上下,倒是让本宫意外呢。”

    他微微眯起眼睛:“臣的身板很小吗?您确定?”

    呃?似乎一不小心打击到了他的男性自尊?裴容卿再打量了一番,这身板,大约,似乎,还挺有料的。

    “敛翠,给邵大人送些热汤来。”裴容卿淡定转移话题,让邵梓孺牙齿咬的咯咯响。

    “娘娘,臣不知旁人怎样,但臣始终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因此便不会被的事物左右。”废话了几句,他这才回答裴容卿的问题,语气虽然随意,神色却很认真。

    ☆、宫外重生

    裴容卿挑眉:“最想要的?如果这件最想要的根本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呢?”

    他神色微敛:“臣觉得自己最想要的还是可以得到的,虽然困难了一些。”他说着含笑看了裴容卿一眼,“人生在世,总得有些追求不是?不然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见他望过来,裴容卿总觉得他话里意有所指,不由的轻咳一声:“邵大人收拾好了便回去休息吧,明日过来接许大人的摊子,本宫要就寝了。”

    “娘娘早些休息吧。”知道裴容卿是真的累了,他很快告辞离开,含烟送他宫门口。

    “邵大人。”含烟四处望了望,见没人注意到这边,忙拉住他,一脸焦急道,“今日小路子送我们回来这事,奴婢有一事没说,其实小路子做的一切都是陛下吩咐的,奴婢不知陛下怎的突然对娘娘上心了,好在娘娘根本没在意这些。奴婢给邵大人您通过信了,您可得抓紧了。”

    邵梓孺怔了怔,接着笑道:“有你们这样忠心的丫头在,旁人肯定不能从娘娘这里讨到任何便宜,我得好好谢谢含烟姐姐。”

    “邵大人您放心吧,奴婢会替您照顾好娘娘的!”含烟说完,见有人走近,不敢多停留,丢给他一个“我相信你”的眼神便匆匆回到内殿,邵梓孺不由失笑,步子也轻快了许多,连身上隐隐作痛的伤口也没那么难熬了。

    含烟悄悄的走进殿的时候,裴容卿还躺在软榻上,见娘娘在朝她招手,她的心不由的咯噔一声。

    “娘娘,奴婢伺候您就寝吧。”她低着头说。

    裴容卿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本宫瞧着你最近和邵大人走的很近,怎么,是不是对邵大人有意思?要不要本宫帮你问问?”

    含烟吓了一跳,忙摇头道:“娘娘误会了!奴婢和邵大人之间没什么,奴婢也没旁的心思,奴婢刚刚也是找邵大人叮嘱些事情,就是,嗯,关于娘娘的,奴婢想着邵大人和娘娘平时待的时间不少,希望邵大人能注意一下娘娘的一些习惯。”

    “哦?你倒是想的周到。”裴容卿脸上不辨喜怒,忽然拿手里的绸扇轻轻砸了一下她的额头,“别以为本宫不知你在想些什么,只是千万别忘了本宫是什么身份,就算皇上不管这些事,也不代表他会不介意,万一惹恼了皇上,只怕连本宫也保不了你。”

    含烟蹙眉:“娘娘怕皇上吗?”

    裴容卿不由的抚额,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不应该怕这个男人?难道时间一长,所有人都忘了元怀瑾曾经的强硬和铁血手腕?狮子就算沉睡,也依然是狮子,她从来不认为自己可以与他抗衡,也没有必要与他抗衡,毕竟她和元怀瑾并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虽然他因为先皇后而忽略自己,可自己也从来没想过会和他怎样。

    “含烟,你只需记住,哪怕陛下现在避世了,他也依然是皇上,这一次安王叛乱,如果不是陛下出手,只怕没那么快结束。”裴容卿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含烟听的心头一跳,忙点了点头。

    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极为舒服,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裴容卿用过晚膳后,便在含烟的陪同下将皇宫转了一圈,尤其是几个混战的地方。

    不过一个白天,这些地方都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完全看不到任何血迹,如果不是空气中弥留着的血腥味,没有人会想到仅仅几个时辰之前,这里还是尸横遍野血流满地的状况。因为这场政变发生在夜晚又很快被镇压,很多百姓甚至完全不知道昨天夜里曾经上演过怎样的惊心动魄。

    听说沈随最后的下场比刘平舒还要凄惨,堂堂一国大将军,曾经威震五国的人物就这样折戟于自己的野心之下,作为一个战士,他的尸骸最终被扔在乱葬岗,让人除了唏嘘便是感慨,他本该将尸骨留在更有尊严的战场上,或者安度晚年在某个宁静的夜晚平静离世,而不该是如今这个模样,除了让人唾弃,没有人还记得他曾经的功勋。但,太后有一句话说得对,作为一个男人,总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既然做了,就该有担当。沈随就算死的凄惨,他至少也战到了最后一刻,而他力挺的安王却丧失了所有尊严趴在元怀瑾的面前苦苦哀求,想到这里,裴容卿对沈随还是有几分佩服的。

    一个寒门士子,通过了多少岁月和艰辛最终做上了大将军,只可惜,晚节不保。

    太和殿外的草丛里还散落着一些尸体残骸没有完全清理干净,正在指挥的许岩修见到裴容卿,忙丢下手里的事务走到她面前。

    “娘娘,此地腌臜,您怎么过来了?”

    他脸色极为憔悴,显然已经很久没休息了,可即使如此做起事来依然有条不紊,裴容卿心里多了几分赞赏,遂笑道:“入夜后便回去休息吧,接下来就交给邵大人。”

    “邵大人身上的任务更重,臣只是做了些皮毛罢了。”他不卑不亢道,“娘娘放心,入夜前臣一定将宫里恢复如初。”

    裴容卿点了点头:“沈随的手下被收在哪里?”

    “已经关在了西大营,由张都尉负责监管,这些人以后只怕会被分去做劳役和苦力,再想收编进队伍只怕是不能了。”

    留他们一条命已经算是法外开恩,毕竟这些人可是曾经对他们刀剑相向的,裴容卿颔首道:“既然张大人接手了,此事你就无需管了,你只需负责安抚百姓的情绪,千万不能让京城出任何乱子。”

    “臣明白。”他郑重点头。

    不知道张行远对沈家军的接手是不是元怀瑾授意的,这个男人永远能抓住最关键的东西,而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丢给别人做。将沈家军的剩余三万多人马收编或改造后,他们便再也翻不起大浪来,一直以来的心腹大患便这么解决掉了。

    如此看来,似乎这一次的事,元怀瑾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娘娘,前面便是贤妃的长华宫了。”含烟忽然低声提醒她。裴容卿这才想起沈随起事的时候,沈茉涵曾经被作为人质的,虽然最后毫发无伤,但此事对她的打击只怕是致命的。

    “贤妃如何了?”

    “奴婢听说没什么大变化,自从上次月贵人死后,贤妃就一直有些不大对,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事便是发呆,哪里还有从前的机灵和嚣张劲儿?因此昨日虽然被拉去当人质,她也不哭不闹,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一般。”含烟说着,也不由的叹息。

    “随本宫进去看看吧。”

    长华宫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草药味,让人胸口发堵,大约是没想到裴容卿会来,里面伺候的宫人都吓了一跳,愣了一下后才纷纷跪下来行礼。

    裴容卿蹙眉:“怎的里面这样暗?连窗户也不开?”

    一个年长些的嬷嬷赔笑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贤妃身体不好吹不得风,是太医吩咐的,还有,贤妃怕光,奴婢们一点灯她就闹,所以这才……”

    “把窗户打开吧,偶尔吹吹风也无碍,至少让里面透透气。”裴容卿冷淡的吩咐,宫人哪里敢违背,立刻把窗户打开,连带着点了几盏灯,裴容卿这才看到躺在内殿的沈茉涵,那一瞬间,饶是见惯了死人的裴容卿也惊的倒抽了一口气!

    形容枯槁,头发散乱,眼神呆滞,仿佛已经被抽去了所有的生命力,她躺在那里,双眼无神的看着某处虚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又或者什么也不曾想。

    说起来,其实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元怀瑾冷落她,沈随为了野心舍弃了她,原本一个多么骄傲张扬的女子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想起她曾经面对自己的嚣张跋扈,裴容卿只有轻叹。

    “来人,给贤妃娘娘梳妆,沈将军虽然已死,但贤妃依然是贤妃,你们都记着!”裴容卿沉声吩咐。

    “是。”几个宫女立刻上前给沈茉涵洗漱,沈茉涵任她们动作,依然没有丝毫反应,裴容卿忽然觉得心里压抑,转身便要离开,却看见殿外,东方舞正往这里走。

    看见裴容卿,她显然也愣住了,忙笑道:“臣妾还想着什么时候给娘娘请安,看娘娘气色尚好,臣妾就放心了。”昨日沈随带着人马从玄武场那里进入,不曾波及后宫诸妃的宫殿,但也亏得东方舞事先将宫人都控制在各自的宫殿里,不许她们乱跑,才没有任何人受伤。

    “本宫无事,倒是你辛苦了,此事你做的很好。”裴容卿微微颔首。

    她怅惘一笑:“臣妾只觉得不堪,听说昨日安王面对陛下时毫无尊严,臣妾只能说,当初自己真是瞎了眼了。”

    昔日心心念念的男子原来如此不堪,也难怪她觉得不舒服,裴容卿不由的一笑:“好在当初你不曾真的嫁与他。说起来,本宫还要多谢你,若非你的提醒,本宫还不知,安王是如此表里不一的人。”

    “臣妾当初可没想到这么多,只是为娘娘的姐姐不值,如今安王妃怀着未来的小世子,却即将面临丧父,也实在可怜。”东方舞叹道。

    “是她自己选择了这样的路,就该承受这样的后果。本宫不信她不知道安王的计划。”只怕她也做着做皇后的梦,对于裴梦语,裴容卿并没有多少怜悯,相比较而言,反而沈茉涵更让她多一份不忍。

    东方舞眉眼低垂,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倒是贤妃娘娘,看样子是彻底毁了。”

    “还得麻烦你对她多加照拂,缺什么只管跟内务府要便是。”裴容卿微微一笑,应允道。

    她闻言脸上终于有了一份喜色:“臣妾代贤妃多谢娘娘。可惜看贤妃姐姐如今的模样,只怕再多的好药也没什么用了。”

    哀莫大于心死,被家族和最爱的男人同时抛弃,她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

    “舞妃,本宫想,你大好的青春不该掬在这深宫里。”看着眼前面容姣好的女子,裴容卿忽然开口。

    她果然愣了愣:“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如今无心政事,有些事本宫还是做的了主的,你聪明冷静,又有决断,不该继续待在这深宫里耗费生命,就算你是宫妃,再嫁也不是不可以。”裴容卿含笑道。

    东方舞一脸震惊:“娘娘的意思是,臣妾还有可能出宫?”

    “有何不可?只要你愿意,本宫便可以成全你。”

    她原本狂喜的神色忽然黯淡了下来:“如果可以,臣妾如何不想呢?反正皇上大概根本不记得宫里还有臣妾这一号人物了吧。只是臣妾出身东方家,家规严格,从来没有一女二嫁的例子,就算臣妾愿意,东方家也丢不起这个人,他们宁愿臣妾死在宫里。”

    世家大族的家训族规都很严苛,也许不近人情,但最大程度的保证了一个家族的名声和稳定,这也是这些家族能延续几百年的重要原因。裴容卿沉吟一会,忽然笑道:“那便死在宫中,去宫外重生吧。”

    她一怔,接着才明白她的意思,激动的跪下来:“臣妾多谢娘娘的再造之恩!”

    “别急,本宫还有旁的事需要拜托你。”裴容卿亲自上前扶她起来,“待眼前的事过后,本宫再与你好好谋划,你放心,这件事本宫记住了。”

    她重重点头,竟然像个小孩子一般呜呜的哭了出来,难为她在宫里小心谨慎了这么多年,不曾行差踏错,如今却因为裴容卿的一句话哭的不能自已。

    到底是累了。

    裴容卿笑着安抚了她几句便离开了,安排东方舞出宫,其实,也是为自己以后铺路。等这宫里有趣的人都不在了,她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呢?

    ☆、兀那小娘子

    对于安王叛乱的后续处理可以说是雷厉风行,邵梓孺似乎憋着一股劲,毫不留情的将曾经对安王表示过投诚的人送进了大牢,安王最终还是被定了斩首,只是日子还未确定。[]

    而其中唯一让他觉得比较难处理就是两个人,元司野和裴乔宣,一个虽然有不轨之心,但在此事上还是有功的,如果不是元司野和元司灏之间起了争执,元司野打算抽走自己的人马,元司灏大约不会这样匆忙的起兵。而裴乔宣却是太后亲自开口要留下来的人。裴昭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亲自上了一道折子表示,无论怎么处置裴乔宣他都不会有异议,不知道是真心打算大义灭亲还是以退为进。

    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而且最后一刻也幡然悔悟,作为京城府尹,他及时截断了沈随的退路,算是没有浪费裴容卿给他的机会,虽然裴容卿十分怀疑他所谓的幡然悔悟只是裴昭发现局势不利的时候临时对他下的命令。

    反正往后这些事都与自己无关,管他是不是依然包藏祸心,想通了这一点,裴容卿十分宽容的免了裴乔宣的牢狱之灾,只是暂时革了他的职让他赋闲在家,话是这样说,等风头过后他也不是没有江山再起的可能。

    至于元司野,就按照邵梓孺提议的,让他永世不许再进京,封地削掉一半,而且郡王的爵位只能再传三代,三代后如果子孙没有出息,那他们就和普通的百姓没有两样了。

    除这二人,其他人均按照律法或抄家或斩首,全部牵连其中的大约有上百人,这还是对他们的家属法外开恩的结果。

    但是这个恩典并未惠及裴梦语,因为这位情深意重的王妃不顾自己两个月的身孕,要求和安王待在一起,一直到安王赴法场,裴容卿怀疑,如果不是裴夫人苦苦哀求,只怕这位被不求同日生只愿同日死洗脑的姑娘就要跟着安王殉情了。

    真不知道元司灏给她下了什么药,直到这个时候也不知反省。裴容卿只觉得腻烦,因此大笔一挥准了,如果不同意还不知她要怎么闹呢。

    “娘娘,这是上一次恩科的进士名册,还请娘娘过目。”未央宫里,邵梓孺把名册递给她,沉吟道,“此次受到牵连的三品以上大员就有七人之多,三品以下的大约有二十多人,朝中一下子少了那么多的缺口,正好可以考虑把这些人提拔起来了。”

    裴容卿睨了他一眼:“想不到你还挺照顾你的同窗们,只是既然是进士,怎么这些人一个都不在朝中?难道都和你一样对朝廷不满吗?”

    他不自然的轻咳一声:“娘娘,那些成年旧事您就别消遣臣了,当时臣年幼无知……咳咳,其实是这样的,去年恩科过后,还是有很多人想进入朝中为官,只是因为陛下的隐退,朝中大员纷纷将自己的亲信或者亲人安插到朝中,根本没有给这些进士做官的机会,臣是因为名气大了些,有些大人装模作样的上门请臣,那个时候臣当然都回绝了,因为那种情况下,即使入仕也多半被排挤,直到臣遇到了娘娘。”他不失时机的奉承。

    裴容卿挑了挑眉:“那些安插自己人的大臣以哪一类居多?”

    邵梓孺十分了解她的心意,笑道:“世家大族的子弟反而少,就算有也是有真才实学的,比如许大人,就是著名的荆州许氏的子弟。”

    裴容卿了然:“正好他又是吏部尚书,把这个名单交给他吧,四品以下的由他来安排,至于三品及以上的大员,大多还需从下面提人,上来就把这些人安排的太高也并非好事,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能耐。”她翻看着手里的名册说道。

    “看来在娘娘看来,臣还是很有能耐的。”他极得意。

    裴容卿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知道你有能耐,所以监斩安王一事也交由你去负责吧。”

    他一愣,随即点头,说着有些迟疑道:“娘娘,有件事很有趣,虽然安王妃自愿要求去大牢里陪着安王,安王却并不愿意和安王妃同住一间牢房。”

    果然有趣。裴容卿不由的笑道:“安王妃没闹过?”

    “面对安王,安王妃十分温顺,他说什么便是什么。”邵梓孺道,“所以臣把安王妃安排在安王对面,以解王妃的相思之苦。”

    裴容卿勾了勾唇角:“本宫这位姐姐还真是情深意重,罢了,不必管她,随她闹去,等安王一死就把她送回裴府吧,安王府那样的好地方,宫里还是收回来比较好。

    他一笑:“臣明白。”

    这是裴容卿第一次来到裴府。

    从前的裴三小姐自然对这里熟悉的很,但裴容卿却觉得十分陌生,面对眼前乌压压一片对她恭敬无比的下人,她只觉得浑身难受,说不清楚为什么,难道是从前的裴三小姐残留的记忆和情感导致的?

    “我的儿,怎么瘦了这么多?”裴夫人看到她便开始落泪,神情憔悴的很,但裴容卿不会认为这是为了她,最疼爱的儿子和女儿,一个被革职在家,一个丧夫,也难怪她像一夕之间老了十多岁。

    “母亲快起,女儿没事,只是苦了大哥和二姐。”裴容卿适时的低头,轻轻一叹,一句话惹的裴夫人眼睛又红了,可是她知道此时不是求情的时候,擦了擦眼睛忙把裴容卿请进内院。

    安排这一次省亲,一方面是裴夫人多次哀求,一方面她也想趁此机会弄清楚一些事,顺便还可以探查一番,好为以后做准备,可是看到裴夫人这样的表现,她实在有些后悔。

    坐在主位上,裴容卿首先见到了自己的大嫂和侄子,大嫂看着倒是个温婉的女子,虽然眉宇间有焦虑,但她掩饰的很好,面对裴容卿时并没有故意表现出可怜,更没有借机博同情,倒是让裴容卿多了几分好感,一打听方知,原来是绥远陈家的女子,又是一位大家族里出来的。而自己的小侄子不过才三岁,正是玉雪可爱的时候,面对裴容卿也不惧,一直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瞅着她,笑嘻嘻的嘟囔着“皇后姑姑”,裴容卿难得对他露了一个笑脸。

    便是这个笑脸让裴夫人眼睛一亮,上前道:“过几天就是俊哥儿三岁的生辰了,娘娘何不现在给他一个见面礼,有娘娘的庇佑,俊哥儿定能长的好。”

    裴容卿想了想,顺手摘下身上的一块玉佩:“本宫倒是忘了,出宫也没带什么东西,这块玉佩留着给他玩吧,只是大嫂需防着他把玉佩往嘴里送。”

    陈氏微微一笑:“民妇多谢皇后娘娘,娘娘难道忘了?五日后就是娘娘的生辰了。”

    裴容卿和裴夫人俱是一愣。裴容卿自然不知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生辰是哪一天,但裴夫人明显是忘记了,只是她掩饰的很好:“可不是呢,从前我还一直说俊哥儿和她姑姑生辰都这么近,只怕和容儿有缘。”

    裴容卿反应了半天方知这句容儿指的便是她自己,不由的笑道:“大嫂有心了,俊哥儿这孩子这么聪明,大嫂是个有后福的。”

    裴夫人见机道:“有娘娘的庇佑,俊哥儿自然是有福的。”

    裴容卿听她话里话外都是为了自家儿子和孙子,不由的生出不耐,干脆顺着她的意思道:“怎么不见大哥?在宫里便听说大哥身体不适,如今可好了?”

    大嫂正要开口,可裴夫人却忽然呜咽了一声道:“哪里能好呢?人倒是没有大碍,只是这心气儿可就去了一大半了,我可怜的宣儿啊!”

    裴容卿眼角跳了跳,只觉得一口气被堵在胸口,一个大男人受了这样的打击闭门不出不说,自己的母亲竟然还好意思到处嚷嚷,真正知道内情的人谁会同情裴乔宣。陈氏见裴容卿脸色不好,忙笑道:“多谢娘娘关心,夫君昨日受了些凉,今日便有些不舒服,昏昏沉沉的,还在躺着,民妇这就让夫君来给娘娘见礼。”

    “不必!我可怜的宣儿都病成这样了,还见什么礼?”裴夫人截断陈氏的话,又呜呜的哭起来。

    的确是这个理,可是这话也不该由她来说,陈氏显然觉得甚为丢人,脸色有些尴尬。

    “大嫂,不必烦扰大哥了,让他好好休息便是。”裴容卿说着叹气,“哥哥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此番大约的确是受了打击了,母亲让大哥不要消沉,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裴夫人立刻一脸喜色:“好!好!有娘娘这句话就够了!”

    裴容卿心里冷笑,自己这位哥哥可是曾经想置自己于死地的,自己居然就这样放过了他,真是圣母光芒普照啊,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善良的一面?只是一想到要不了多久自己便甩手不干了,裴乔宣以后怎样发展自己可决定不了,不过哄裴夫人一句,她便按捺住这口气。

    话间就到了午膳的时候了,虽然很丰盛,可裴容卿实在没什么胃口,主要是一上桌没多久,裴夫人瞅着桌上的那些菜便一个劲的掉眼泪,一会“这个水晶虾饺是语儿最爱的”,一会“也不知语儿在牢里头怎么样了”,看的裴容卿直想掀桌,好在陈氏还有眼力,几次打断了裴夫人的话,只是架不住她又故态复萌。

    今日来省亲实在是一个大大的错误!裴容卿咬牙想。好不容易熬到午膳过后,裴容卿忍无可忍决定离开,也好留足时间做自己的事,只是不过一杯茶的功夫,裴昭便回来了。

    这几天为了处理安王党的余孽,裴昭也多少日没好好休息了,他知道裴容卿今日省亲,所以尽早赶回来了。

    “父亲大人辛苦了。”说起来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唤他父亲,裴昭显然也有些意外。

    “娘娘,虽然今日是在裴府,但礼不可废。”他说完,肃容道,“那个逆子呢?快把他叫来给娘娘赔罪!”

    裴夫人大惊:“老爷,宣儿正病着……”

    “病着?怕是没脸见人了吧?你知不知道他做的是什么?谋反!留他一条命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如果不是老夫及时发现制止了他,他便会害死娘娘!你说他要不要来给娘娘赔罪?”裴昭厉声道。

    裴容卿淡然的喝了一口茶,看来裴昭早已知道一切都瞒不过自己,干脆挑明了说,而且还洗脱了自己的罪名,嗬,及时发现?说的倒是好听。

    “哥哥想必也是一时行差踏错,本宫也不曾放在心上,父亲不必担心。”

    “话是这么说,可是定要给这逆子一个教训才是!”他丝毫不肯退让,很快,一脸颓废的裴乔宣便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看着倒不难看,但和裴梦语一样,继承了裴夫人的长相,颧骨很高,一脸凶相,和这两位比起来,自己的确不像是裴夫人所生。

    他看见裴容卿,只是轻哼一声,道了句三妹便什么话也没了。裴昭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的:“这就是你对皇后的态度?如果不是皇后念着兄妹之情,你就等着和元司灏一起上刑场吧!”

    裴乔宣不忿道:“如果不是她假惺惺,二妹就是皇后!她夺了二妹的位子,还故意冷落于我!否则我哪里需要铤而走险?”

    他话音一落,裴夫人的脸色便有些讪讪,裴容卿不由的轻笑出声,看也懒得看眼前的男人一眼,裴乔宣这话说的,真正是无耻至极,当初裴梦语不愿进宫一事他不可能不知道,眼下却把责任全都推到她身上,这一家子,当真个个是极品。

    “荒唐!”裴昭气的浑身发抖,指着他说,“给我跪下!你这个逆子!再出言不逊,老夫便不再认你这个儿子,免得给老夫丢人!”

    裴昭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只怕对这个没脑子的儿子,他也觉得很头疼,裴容卿开口道:“父亲,不必生气,只当是本宫的错吧,本宫去行宫之前给哥哥安排了京城府尹的位置,便是打算让哥哥从这个位子慢慢升的,怪本宫,应该直接给哥哥一个尚书或者中书门下的位子才是。”

    这话便是赤裸裸的讽刺,饶是裴乔宣也有些脸红,只是他依然不肯低头,梗着脖子道:“她一直对二妹心怀怨怼!如果真的是咱们家人,就该留安王一条命才是!”

    “放肆!这就是你对皇后说话的态度?”裴昭勃然大怒,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用力踢他的膝盖弯,逼着他跪下,“老夫今日便不认你这个儿子!”

    “老爷!老爷!宣儿也是一时的气话,您别和他计较!”裴夫人拉着他,同时狠狠的对陈氏使眼色,陈氏无奈,面向裴容卿道:“娘娘,夫君病糊涂了,还请娘娘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他计较。”

    摊上这么个极品婆婆,陈氏也够辛苦的了,裴容卿微微一笑道:“无碍,只是既然哥哥不待见本宫,今日本宫便回去吧,免得让哥哥病情加重了。”

    裴乔宣被裴昭狠狠踢了一脚,又怒又羞,见裴容卿这么说,立刻指着她大骂:“你假惺惺个什么劲!如果我们家好心收留你,你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呢!”

    他说完后,整个大堂便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裴昭率先反应过来,一脚踹在裴乔宣身上,力道之大让裴乔宣脸色难看的像死人,裴夫人也忘了求情,直直的扑上去一把捂住裴乔宣的嘴:“儿啊,你病糊涂了吧!娘娘是你嫡亲的妹妹,你在瞎说什么!”

    “娘娘,你哥哥神志不清了,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别放在心上!”裴昭急道。

    裴容卿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竟然猜对了!

    “哥哥方才说了什么?本宫走神了,只怕没听见。”裴容卿微微一笑,故作不知。

    裴昭松了一口气,大约也害怕裴乔宣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抱拳道:“娘娘,臣送您回宫吧!”

    “不必,裴?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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