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正妻txt第18部分阅读
侯门正妻txt 作者:肉书屋
宅大院里,四面楚歌中,就此了却一生,她很不甘心。可是走出去前途就能一片光明吗?再说她如何能走出萧府呢?
“你想跟我说什么?”明珏扫了萧怀逸一眼,嘟着嘴问。
萧怀逸犹豫半晌,试探着开口,“你不是洛明珏。”
“那我是谁?”明珏淡淡发问,语气里并没有太多惊诧,萧怀逸见过真正的洛明珏,又有常年对敌积累的经验,看穿真假很容易,她伪装再好也无济于事。
“明环死的那年,明珏只有七岁,她穿的孝衣、孝鞋,戴的孝帽都是自己缝制的,她是难得一见的巧手姑娘,哪象你绣个荷包还要找个半吊子师傅?”
追忆往昔,萧怀逸的语气中透着浓郁的伤感和沧桑,过往的一切历历入目。
明珏没应声,也没有反驳解释,此时,多说无益。她静静看着床顶的洒花承尘,琢磨着萧怀逸接下来的言行举动,象是等待判决一样。
萧怀逸看着明珏,很希望她跳起来反驳,哭诉她是真正的洛明珏,或是跟他解释,求他谅解。沉默了许久,萧怀逸没等到他想要的结果,目光渐渐变冷。他的心好像一只被针扎透的皮囊,透进冷冷的风雨,带来丝丝缕缕的寒凉沉痛。
“我不管你是谁,也不深究你混进萧家的目的,只要你不危害我,你就有命活着。”萧怀逸站到床边看着明珏,目光冷漠森凉,“我在平北侯府乃至京城安插了诸多影卫,若他们确定你是j细,就会杀了你,不会顾及你是平北侯夫人。”
j细?明珏暗哼一声,心底升腾着惊讶、气愤和无奈,但她不想解释。萧怀逸已经确定她不是洛明珏,可她现在又是谁,她自己也很迷茫,也说不清楚。
萧怀逸转身就往外走,绕过屏风,又说:“还有,那个小乔我看着很眼熟,也一定是大有来头的人,你们最好安份些,别惹祸上身、自寻死路。”
“不用你嘱咐,我跟他不是一伙的。”
看着萧怀逸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视线中充斥一种再不似从前的绝然。明珏长叹一声,脸上浮现自嘲冷笑,眼眶酸涩,两道暖流顺着脸颊滑落。回想萧怀逸的话,她的心空落落的沉痛,湿漉漉的森凉,好像她将要窒息一样。
在一个陌生的时空,替一个陌生人生活,身边除了几个忠心的下人,她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夜半梦活,她觉得自己孤苦无依,总想抓住一些东西。
萧怀逸是她名誉上的丈夫,给了她一重另人嫉妒的身份,也于无形中成了她生命的支柱。而今突然点破她的身份,令她的心猛然坍塌,好像大厦将倾一般。
她的脑海里充斥着无数个问题,也有无数个答案,搅得她心神不宁,也理不出半点思路。她扯过薄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她想睡一会儿,最好能一觉睡死,再回前生。或许她已前缘路尽,只能在看不到尽头的今世的生命里挣扎。
“别睡了,我有话问你。”
明珏睁开惺忪的眼睛,小乔那张放大的脸映入眼帘,她霎时清醒。她揉着昏昏沉沉的头,抛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又不禁长叹一声。她瞅了瞅房门,又看了看阁窗,这家秋出入她的卧房太过随便,要找机会好好教训他。
“别看了,我从门口进来的,没人拦我,连问都没人问一声。”
“你把她们收买了,还是……”
小乔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冲她摆了摆手,说:“苏嬷嬷在哭,她们都在劝。”
明珏很纳闷,她不知道萧攀跟苏嬷嬷透露了一些消息,忙说:“我去看看。”
“你别去,我知道原因。”小乔扯过绣墩,坐到床前,“萧怀逸离开小院时脸色阴沉,你是不是得罪他了?难道他欲求不满,生气了?”
原来是因为萧怀逸,明珏心里隐隐难受,可有些事情是她永远无法改变的。
“我没得罪他。”明珏坐直身体,摇头苦笑,“或许比得罪他要严重得多。”
“有什么心理话可以跟我说,也许我能帮你。”
萧怀逸试探说她是不是洛明珏,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强硬否认,就等于默认了他的推断和猜测,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成了平北侯正妻,他能高兴才怪。
明珏挑眉一笑,说:“因你而起,也没什么大事,他不让我理你,说你很面熟,应该大有来头,怎么看都不象好人。我不忿,替你鸣不平,他就不高兴了。”
“哟,那我可要好好谢你。”小乔点笑得别有意味,又问:“你信他的话吗?”
“当然信,因为我看你也不象好人,只不过不想让他说出来。”明珏停顿片刻,又说:“你不必谢我,今天你也帮了我,替六爷解了围,咱们扯平了。你为什么男扮女装、为什么接近我,我很想知道答案,告诉我或许对你也有好处。”
“我是想告诉,怕你害怕,难以承受,告诉你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乔想了想,问:“你或是洛家跟辽东冯家有仇怨过结吗?”
“我都没听说过辽东冯家,也不知道是否与洛家结怨,辽东冯家有何来路。”
“辽东冯家出身绿林草莽,后来被招安,因平叛有功,太祖皇帝赐冯家承恩伯爵,世袭罔替。冯氏跟一些江湖帮派往来紧密,在黑道上有一定的势力。你省亲惊马是冯家的死士做了手脚,跟踪萧怀迦,岂图陷害你们也是冯家死士所为。”
事情似乎一目了然,明珏冷笑几声,问:“冯家跟哪些名门旺族有关系?”
“冯氏被招安赐爵几十年,士族清流一直对他们敬而远之,在朝堂的关系相对简单。我只知道冯家跟奉国公府有亲,承恩伯嫡长女是奉国公世子的正妻。”
承恩伯的嫡长女是奉国公世子的正妻,那就是白迎芷的母亲,承恩伯就是白迎芷的外祖父,陷害她的人还能有谁?白迎芷为做平北侯的正妻竟然调动冯家死士对付她,手笔和投入也太大,真是不遗余力,让人不得不佩服。
明珏笑了笑,把她和白迎芷的恩怨告诉小乔,听得小乔直打冷颤,感叹最毒妇人心。白迎芷确实狠毒,对付她就要以恶制恶,心不毒就会成为靶子和炮灰。
小乔寻思片刻,喃喃出语,“那晚要杀你的人难道也跟冯家有关?不象啊!”
“谁要杀我?”
“我还要问你呢,那晚你想自杀,把你吊上凉亭的是两个黑衣人,你忘了?”
“我确实忘了,死而复生之后,把以前的事都忘了。”
听小乔如此一说,明珏就知道本尊上吊是被人所害,她穿越而来,谁是真凶不得而知。凶手见也死而复生,没有再下毒手,一定在暗处睃巡窥视。她宣称吃了阎王爷的神果死而复生,忘记从前,凶手没再次谋害,或许与此有关。
懦弱柔顺的洛明珏惹下诸多仇家和麻烦,连她这自认强悍的现代人都应接不暇。活着危机不断,死或许是退路和解脱,而她附体重生,就注定要抗争到底。
“不管你是真忘还是假忘,我都会继续追查凶手,替你报仇。”
“谢谢你,我会努力回想,一旦想起来,肯定会告诉你。”
小乔男扮女装混迹萧府、千方百计接近她,就是想追查害死本尊的人。可目的并不是替她报仇那么简单,一定还有更重要的内幕。面对生与死,一切问题似乎都微不足道,明珏不想多问,知道越多,心理负担越多,对自己有害无益。
“你不想再多问一些隐情?”小乔冲明珏眨了眨眼。
“我兴趣不大,你可以说,也可以不说。”
“我有求于你,当然要说。”小乔坐到床边,离明珏很近,凤眼含情,暖昧无限,“我跟一只畜生打赌要给萧怀逸戴绿帽子,你一定要帮我赢。”
“这赌有意思,我帮你赢那畜生。”明珏很仗义地拍着小乔的肩,慷慨出语。
小乔很高兴,一把拉住明珏的手,问:“你真帮我?那我们现在开始吧!”
“大白天的,让人看见就麻烦了,等晚上吧!”明珏狠狠甩开他的手。
“好,你真打算帮我?那……”小乔打量着明珏娇小的身材,满脸怀疑。
“当然,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你的个人情况,比如你有多少妻妾儿女,多少宅院铺子,多少田产庄子,有多少收入,最关键的就是你存了多少私房钱。”
“这些跟给萧怀逸戴绿帽子有关系吗?”
“有呀!我实话告诉你——”明珏重重拍了拍小乔的胳膊,笑容促侠狡诈,压低声音,说:“萧怀逸有六个姨娘,三十五个开过脸的侍妾,你随便染指一个,不就给他戴上绿帽子了吗?这么多女人,还要雨露均沾,不把萧怀逸累成老牛破车才怪。你若能替他分忧,他一定重谢你,说不定一高兴把几十个美女全送给你。我之所以查问你有多少财产,就是想知道你能不能养得起那么多人。”
小乔翻着白眼,一把又一把的眼刀都快把明珏插成刺猬了,“你、我……”
给萧怀逸戴绿帽子,那么多女人都可以用,想占她的便宜,做梦,明珏暗自得意。把小乔推给那帮女人,别看他高大威猛,不一定能摆得平。
“姐姐们,太太让二奶奶去荣威院,你们通报一声。”
明珏微微皱眉,荣威院是萧怀逸及妻妾的住所,白夫人喊她去做什么?
“你同我一起去荣威院,说不定会有新发现,也许能邂逅心怡的美女。”
“我有没有新发现并不重要,你的麻烦来了。”
鸣泉居的书房内。
萧怀逸靠坐在黄梨木书桌前长吁短叹,脸上浮现淡淡的倦容,眼底积聚忧虑。
萧攀萧登守在书房门口,还有两个小厮垂手待命,几人都沉默不语,身体也一动不动。不管是战场厮杀还是朝堂算计,萧怀逸一向不烦不恼,云淡风轻,最终稳操胜眷。象今日这样带着颓废的忧烦情绪前所未有,令他们担心不已。
“萧攀,进来。”
“侯爷有何吩咐?”
萧怀逸提笔写信,写到一半,丢掉纸笔,摆了摆手,说:“算了,你出去吧!”
“是,侯爷。”
“收拾行装,我们明天回漠北。”
萧攀愣了一下,问:“侯爷,二公主的事……”
“回边关等消息,若此路不通,我就兵行险招。”
二公主合亲北狄,与出嫁的女儿一样,要想在婆家有底气,必须有强大的娘家,还要全力支持。大秦皇朝国力强盛富有,却没人为二公主撑腰,致使她远在他乡,受尽欺凌。何况当年狄赛隆求娶的人是大公主,二公主只是替代品。
皇上只关心边关战事和皇朝领土,让二公主出嫁从夫。萧贵妃枉为人母,对二公主的死活不闻不问。萧老太恨着二公主,十几年也无法释怀。当年的一个真相、一颗善心、一句实言毁去了二公主的一生幸福。
每每想起那件事,萧怀逸都会愧疚难安、心痛不已。二公主远嫁北狄十来年,音讯全无,若不是老侯爷逝世,他接管了漠北的军务,根本不知道二公主在北狄所承受的煎熬。这几年,他总想把二公主接回来,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途径。
礼法典制没规定合亲公主不能回国,但无论是被休弃而归,或者国亡夫死归来。若想再嫁,定是万难,即使没礼法限制,御史言官的唾液也能把人淹死。
“侯爷,太后会管这件事吗?”
萧怀逸摇了摇头,说不清是否定回答还是不敢确定答案。刘太后在西山般若寺礼佛,今天上午,他出城求见刘太后,请她出面为二公主求情。
刘太后以闭关清修为由拒绝见他,让管事太监岳公公接待他。萧怀逸把事情跟岳公公和盘托出,并送上厚礼,岳公公没表态,只让他等消息。刘太后要避嫌无可厚非,萧怀逸知道希望不大,不指望朝堂和皇族,只有下策可行。
萧攀拾起散落在地上的信纸,扫了一眼,问:“侯爷,信要送去吗?”
萧怀逸摇摇头,“烧掉吧!”
这封信是他写给洛老太太的,想说明珏的事,考虑犹疑再三,决定还是不送了,免得洛老太太担心。萧怀逸是恩怨分明的人,他对齐国公夫妇心存成见,对洛老太太当年救助知遇之恩却一日也不曾忘记。
想到明珏,他不禁连声长叹,此次私离边关回京本打算处理二公主的事,不成想又遇到死而复生、来路不清的妻子,令他忧心烦躁不已。
他很喜欢幼时灵动讨喜的明珏,那雪团般莹润可爱的孩童,那明媚纯净的笑脸,连她那两颗尖利的小虎牙都令他记忆犹新。世事难料,他如女儿般喜欢的女孩竟然成了他的妻子,他的喜爱之情也变了味,慢慢变淡了。
明珏抱屈而死,现在活着的人是谁他不得而知,那发自内心的纯洁的喜爱也渐渐演化成恼恨,就好像现在活着的人是害死真正明珏的帮凶一样。
面对敌人,他可以杀伐决断,置人于死地,可面对似假非真的明珏,他的手段魄力似乎变得羸弱不堪。他不忍心也不舍得痛下杀手,所以心中烦闷。
“侯爷,太太请你到荣威院,已经让人传了几次话了。”
“白氏又要耍什么花招?”
自幼见识白夫人的阴谋伎俩,他早已免疫,不会上当,也不会给她任何机会。
“听影卫传报,好像跟夫人有关系。”
萧怀逸重哼一声,脸上浮现狡黠的冷笑,一个是他憎恶厌恨的女人,一个是他真假不明的妻子,让她们斗法,他暗中观战看热闹,不失为一场好戏。
“萧攀,你去看看,把握风向,见机行事。”
荣威院是一座四进四出的大宅院,主院是正妻的住所,一座精致豪雅的三进院落。正房是主人的起居之所,左侧厢房是厨房,右侧则是库房。
白夫人坐在院子正中的美人椅上,脸色阴沉恼恨。白迎芷和萧怀菱坐在白夫人左右,好像变质的哼哈二将,得意的神情夹杂阴涩。萧怀达坐在白迎芷身边讨好献媚,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徐氏和小白氏关在白夫人身后,都面无表情。
萧怀逸妾室都来正院看热闹,连正在养伤的洪姨娘都被抬出来了。管事的婆子媳妇气势汹汹伫立两侧,诸多下人围在院子四周,垂手站立。
库房木门大开,几口木箱堆在门口,木箱上的喜字看上去还很新。几个粗壮的婆子正往外抬木箱,粗使丫头跟着收拾包袱箱笼。
“把箱子打开。”白夫人沉着脸下令。
“且慢动手。”小白氏拦住下人,凑到白夫人耳边低语几句。
白夫人点点头,怒问:“她怎么还不来?把我的话当西北风吗?”
守门婆子跑进来传话,“回太太,二奶奶进大门了。”
“她一进门就给我拿下,狠狠打。”
明珏知道白夫人叫她肯定没什么好事,很可能又有一场硬仗要打,她带来的人也不少。进到荣威院的大门,她让丝菊和一个婆子,进到垂花门,又留下风兰和一个婆子,告戒她们在门口等消息,不得擅自离开半步。
她带着紫竹、翠丝、青酒、红酒还有两个小丫头刚进主院,就被几个狠呆呆的婆子围住了。没等明珏说话,婆子就反手制住她和六个丫头,拖着她们向白夫人走去。她们主仆拼力挣扎怒斥,却敌不过膀大腰圆的婆子粗鲁有力。
明珏放弃挣扎,清亮警惕的目光扫过院内的人和物,落到库房门口的木箱上,心里明白了大概情况。这些贴着喜字的箱笼包袱就是本尊的嫁妆,她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以次充好、虚报数目也在她意料之中。
回洛家省亲之前,她就知道嫁妆有问题,当时并没有深究。不管嫁到哪一家,嫁妆都是女人的私房财产,别人又能拿来做什么文章呢?这是人之常理,可在萧家,许多事情都在常规之外,也不能用常理去要求某些人。
今天早晨,萧怀迦提醒她有人要拿她的嫁妆生事,她意识到嫁妆是隐患,本打算清除。可是,这些人来得太快,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就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提前没有防备,事已到此,只有豁出脸面奋力一拼了。
“跪下,给我打。”
“凭什么下跪?凭什么打我”
不由分说,婆子就按着明珏主仆跪倒,丫头人只是叫屈,却没挣扎,都跪下了。明珏说什么也不跪,拼命挣扎,与两个婆子扭成一团。又有婆子过来帮忙,紫竹扑上来护住明珏,被婆子打了几下,双颊肿起,疼得掉下眼泪。
明珏急了,她双手死死抠住左边婆子的手背,用力抓挠,又张开嘴向右边婆子的手腕咬去,尖牙狠命撕扯。两声惨叫响起,婆子甩开明珏,捂着鲜血直流的手,疼得直跺脚。明珏被她们甩倒,又很从容地站起来,擦着手上的血。
“我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刚进门你就让婆子打我,你这婆婆当得也太威风了。”明珏嘴角滴血,透出血腥美感,她满脸轻蔑怒视白夫人,缓了口气,又说:“就是见官府告御状也不象你如此蛮横,今天的事情说不清楚,没完。”
“没完你又能怎么样?”白夫人看明珏凶狠的样子,语气明显弱了很多。
“你想告御状吗?可以找十公主,也可以找我,皇宫我熟。”小乔甩着两只大脚走上前,盯着明珏,咧着嘴说:“太恐怖了,跟吃过人一样。”
小乔跟她们一起走出小院,到荣威院门口就没了影,明珏还以为他溜走了呢。
众人都知道小乔是十公主送来了,在崇禧堂当差,看到他,都认为萧老太派人来了。小乔也不客气,指手划脚、威威扬扬,真把自己当成大人物了。
明珏冷哼一声,没擦嘴角的血,慢步逼近白夫人,一字一句地说:“我倒想知道什么事值得太太摆这么大的阵仗,说不出所以然,谁也别想好过。”
没等白夫人开口,白迎芷就佻佻俏俏整了整衣襟,笑容阴黠轻蔑,“洛夫人的阵势不也很大吗?太太三番四次请你,你都不来,来了就出言不逊,根本不把婆婆放在眼里,连奴才都咬,我不知道什么东西才下嘴咬人,你们……”
“呸——”
明珏一口带血的唾液吐到白迎芷脸上,打断她的话。白迎芷挥动双手,蹙紧眉头嫌恶尖叫,一扫淑女形象,嘴里不干不净恶骂,丫头忙帮她收拾擦洗。
白夫人见明珏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又针对白迎芷,气得浑身哆嗦。呵令仆妇制止明珏,仆妇看那两个婆子的惨样,都嚅嚅喏喏往后退。
萧怀菱扶着白夫人的胳膊,只敢瞪眼,不敢正视明珏。萧怀达满脸不忿,跃跃欲试,也不敢出手。徐氏怀恨,却不开口,小白氏倒象没事人一样。
紫竹递过一杯清茶,明珏嘬了一口漱嘴,回头看到萧攀,不禁释然,心中泛起几丝暖流。萧攀代表萧怀逸,还是很有气势的,难怪萧怀达不敢动手。
“贱人,你敢……”白迎芷收拾好,怒视明珏,开口就骂。
明珏嘴里含着一口水,“噗”一声冲白迎芷的脸吐去,没等她反映过,手里的茶杯也砸向她。白迎芷跳起来,呲牙咧嘴象个泼妇,就要扑上来撕打明珏。
以前,白迎芷总摆出一副名门小姐的姿态,显示她比明珏高贵,却暗中施计使坏。今天被明珏逼得原形毕露,惊掉众人的眼球,令众人唏嘘不止。
“萧攀,平北侯府有辽东冯家的死士做祟,有些事我不说,你也明白吧?”
萧攀点了点头,掏出一只竹笛吹响,片刻功夫,平北侯府角落上空便有竹笛回应。白迎芷一脸惊恐,连白夫人也变了脸,众人都瞪着眼睛,不明所以。
白夫人给白迎芷使了眼色,白迎芷狠狠瞪了明珏一眼,匆忙离开。明珏不以为然,擦净手脸,让紫竹搬来椅子坐下,位置与白夫人几乎平行。
冯家死士敢在平北侯府生事,萧怀逸不会坐视不理,把白迎芷交给萧怀逸对付,一举数得。明珏寻思趁机加把火,若牵出以前的事,白夫人也别想痛快。
“太太叫我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喊打喊杀,连个罪名都懒怠给我加。现在萧攀来了,老太太也派人来旁听,有什么事就开诚布公说吧!”
白夫人一向泼辣狠毒、蛮不讲理,她派人请了萧怀逸几次都不见人,心中憋气,就想把恶气撒到明珏身上,不成想却被明珏反将一军。
“你还有脸说话,把箱笼全部打开,让她看清楚。”
第一卷 清荷初露 第七十五章 诡计得逞
几十只红漆箱笼罗列在院中,竹席上散放着十几个包袱,还有镜台、屏风、桌椅。箱笼打开,里面装着瓷器摆设、挂饰锦盒、绫罗绸缎和首饰珠宝。
听贺妈妈说许氏共给她准备了六十四抬嫁妆、一个田庄,合计两千两银子,另外洛老太太再贴补一千两现银,这是齐国公府嫁女的嫁妆标准,不分嫡庶。至于嫡女,当家主母要贴补就用自己的嫁妆和私房钱。
笼统估计,这笔嫁妆大概价值三千两银子,相当于她前世的两三百万,日常使用的头面首饰、衣衫饰物和胭脂水粉还不计算在内,可以说相当丰厚了。
因明珏年幼且出嫁较急,嫁妆准备得也匆忙,除了以前备下和当即采买的物品,还有一部分是从五小姐的嫁妆里匀出来的。洛老太太知道许氏会在明珏的嫁妆里玩猫腻,另外给了她八间旺铺,是洛老太太的私房,不算在嫁妆之中。
嫁妆都由陪房家人打理,管事妈妈监管,记两本账。替明珏打理嫁妆的是翠黛的哥嫂和青竹的父母,统称肖振保一家。翠黛卖主求荣,投靠了洪姨娘,青竹又是让人摸不透的聪明人,早该换掉他们了,却因种种原因一直拖延。
“太太惊动这么多人来查看我的嫁妆,不知道嫁妆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你不清楚吗?你们洛家可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
明珏摇头冷笑,说:“要不要脸面不是看嫁妆多少,也不是凭谁一句话。”
瞥到翠黛打扮得花枝招展,混在人群中看热闹,明珏暗自冷哼。白夫人揪住嫁妆的把柄,肯定跟打理嫁妆的陪房家人脱不了干系,有人要看热闹,她就让热闹更加精彩。既然动心计、使阴谋,那就看看谁更阴险,谁更会胡搅蛮缠。
“紫竹,去传话,让苏嬷嬷和田妈妈带嫁妆单子和账册马上到荣威院。”
“是,二奶奶。”
明珏端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口,不动声色,心里却没有底气。许氏怨恨洛老太太把她嫁到平北侯府,没让五小姐嫁,在嫁妆里做手脚是众人心知肚名的事。箱笼装的什么物件,她不得而知,也没有周全的应对之策。
“把嫁妆单子和聘礼单子都拿过来,把箱笼里的东西全部摆列出来。”
白夫人把嫁妆单子递给徐氏、聘礼单子给了小白氏,又让管事婆子和媳妇清点箱笼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做记录,然后和嫁妆单子比对。
“聘礼共八类,分别是缭绫轻锦十二匹、赤金镶红蓝宝石项圈十个、赤金缕丝龙凤手镯十六对、深海夜光南珠二十八颗、翡翠镶珍珠琉璃碗两套、三尺高珊瑚镶龙珠摆设一对、古雕龙凤呈祥汉白玉挂饰一对、十六扇紫檀硝石镂空雕花草屏风一架,价值白银八千两,另外还有三千两现银,合计共一万一千两。”
小白氏念完聘礼单子,人群中响起长短不一的唏嘘声,经久不绝。别说平北侯娶填房,就是皇子娶正妃,这样的聘礼也足以拿出手了。
明珏心虚又心痛,聘一根没长熟的豆芽菜,竟花费了一万一千两银子的聘礼,何况她还是来避难的,万里挑一的吉祥数字,可见萧怀逸没半点轻视她的意思。而洛家满打满算只有三千两的嫁妆,相差悬珠,她能不心虚吗?
这么多珍稀宝贝都被许氏截留,据为己有,一件也没落到她手里,最后都被抄走了,三千两白花花的现银也打了水漂,连声响都没有,换做谁能不心痛?
徐氏嘴角挑起阴沉的笑容,说:“嫁妆单子上写的物件琐碎繁多,念起来太麻烦,不如一件一件比对,总不过三千两银子的东西,不难清点。”
人群中又响起一片饱含嘲弄轻蔑的唏嘘声,众人投向明珏的目光都变成了五颜六色。任明珏皮厚如斯,也不由低下头,心如刀绞,脸如火烧。
“一万多两银子的聘礼,三千两银子的嫁妆,洛家好厚的脸皮,也不怕成为京城名门的笑柄。”白迎芷换了一套衣服,去而复返,看向明珏的目光饱含轻蔑与愤恨,“还好洛家获罪抄家,被赶出京城,否则也无法在京城立足。”
白迎芷所言不虚,公爵庶女嫁做侯爵正妻,本身就是高攀,嫁妆和聘礼相差悬殊,纵使洛家不获罪败落,也会沦为京城豪门的笑柄。本尊那嫡母就是拼着丢一个家族的脸面也不让她在侯府有好日子过,真是敢作敢为。
白夫人之所以要把嫁妆的事公布于众,就是想杀杀明珏的威风,让她无法面对萧家上下这一双双势利眼,在京城贵人圈子里也无法抬头做人。做为庶出女,很难与嫡母抗衡,嫁妆少不是她的错,却要让她承受因此带来的恶果。
“依白姑娘之见,有丰厚的嫁妆就不用仰人鼻息?就能在京城立足?如果嫁一个屑小之辈,就是有一座金山当嫁妆,恐怕也无法抬头做人。嫁给一品侯,就算一文钱的嫁妆也没有,侯爷不嫌弃,别人说破天不也是空谈吗?”
萧怀逸现在不只嫌弃她,而且对她萌生敌意,她这样说只是想出口恶气。果不其然,白迎芷气得咬牙切齿,看象明珏的目光好像一台粉碎机,随时都想让她粉身碎骨。明珏目的达成,即使心里空落难安,脸上仍流露出悠哉笑意。
白迎芷重哼一声,靠近明珏,冷声说:“我不会让你好受,走着瞧。”
今天她跟白迎芷彻底撕破脸,也无需再客气伪装,冤有头,债有主,也该让白迎芷付出代价了。侯门深院,强敌环绕,以后的路更是如履薄冰,步步惊心。
明珏摇头冷笑,说:“随时恭候。”
苏嬷嬷和田妈妈赶来,看到此种情景,苏嬷嬷拿出嫁妆单子和账册,一言不发,表情沉默镇定。田妈妈满脸惊慌,嘴里嚅嗫叨念,连目光都透着颤抖。
“除去二奶奶平时穿戴的衣衫饰物、头面首饰,屋里摆放的床榻家具,床上的被褥枕席和一些摆设挂饰及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库房里还有十二包帘帏帐幔、两架围屏、两架炕屏、四面镜台和一整套正屋摆放使用的家具。”
苏嬷嬷把嫁妆单子和账册递给明珏,又说:“箱笼共有四十八只,里装着五套瓷器摆件,六十匹绫罗锦缎,八十套四季衣服,纯金、纯银头面首饰各八套,金银簪子各二十只,镶红蓝宝石金步摇各十六只,各式金银手镯各十对,各式戒指一盒,各式项圈项链共十八只,各式翡翠钗环和花钿共六十只。”
明珏难掩脸上的惊诧,心里欣喜不已,原来她的私房也不少,都是金的、银的、玉的、翡翠的,也值不少钱呢。到底是公爵之门,家底丰厚,可这些让她咋舌的东西才值一千多两,百年侯爵之门又是何等富贵?
“打开,一件一件清查。”
“慢着。”苏嬷嬷拿过嫁妆单子和账册,“太太别怪老奴眼皮子浅、见识短,查验难免人多手杂,要是最后对不上账,老奴没法跟二奶奶交待。”
没等白夫人说话,白迎芷看了明珏一眼,说:“名门旺族的奴才都见过世面,不会拿破铜烂铁当宝贝,不象有些人,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苏嬷嬷刚想开口反驳,被明珏制止了。白夫人大张旗鼓清点她的嫁妆,白迎芷又把话说得那么绝对,显然她们已经知道嫁妆里的猫腻了。
“太太,您看看二奶奶的嫁妆衣服。”
八十套四季衣服共装了六箱,几个婆子拿出衣服,全部摆列开。不只明珏惊呆了,苏嬷嬷和紫竹等人也瞪大眼睛,田妈妈吓得浑身发抖。
每箱衣服只有上面两三件用料优良、做工精细,压在里面的衣服用料都是软棉葛纱,做工更是粗陋不堪,有的用料稍好,却剪得乱七八糟。六箱衣服,嫁妆单子上写着八十套,能拿出来穿的也就是十几套。
别说豪门绣户的各层主子,就是粗使仆妇和升斗小民都不会穿这种衣服,扔给乞丐遮身差不多。这可是洛明珏的嫁妆啊!玩笑开得也太大了。
“太太,您再来看看这绸缎和首饰。”
六十匹绫罗绸缎只有摆在最上面的几匹质地好、花色新,遮在下面的有陈旧的软缎、粗糙的绫纱、差色的细棉,有的表面看上去是锦缎,里面却裹了粗绵烂纱。金银头面也没几件象样的,大部分是铜铁包的金箔纸和银箔纸,刷了一层明漆,一碰就掉了。那些金玉翡翠首饰钗环更是劣质滥造,无比简陋。
明珏身体微颤,怒极反笑,脸上无可奈何的表情如冰冻霜摧。幼小的身体内已是个强悍成熟的灵魂,若是真正的洛明珏,看到此情此景,该有什么反映?
苏嬷嬷气怒震惊,紧紧抓住紫竹的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田妈妈也惊丢了魂。她们主仆惊愕惶恐的表情与周围嘲弄、蔑视、怨怼的目光形成鲜明的对比。
“侯爷来了。”
密集的人群迅速闪出一条通道,喧嚣吵闹声嘎然而止,柔媚、欣喜、期待的目光投向门口。不只是他那几十号妾室,白迎芷也恢复了淑女端庄的形象。萧怀逸背手慢步走近,目光沉着,面色平色,周身却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明珏瘫坐在椅子上,浑身绵软无力,她低垂着头,不敢看萧怀逸。她刚才想好的应对之策根本不敢在萧怀逸面前施展,只好坐等他的宣判。
白夫人迎上去勉强一笑,气势不象先前那么嚣张了,她叹了口气,说:“我也知道嫁妆都是当家主母筹备,可洛家也欺人太甚了,怎能这么过份呢?”
萧怀逸没答话,面色一如既往平静,他看着这些粗制滥造的嫁妆,目不斜视,眼角的余光却把每个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他嘴角挑起淡淡的讥诮,在箱笼间转了一圈,就往外走。来到明珏身边,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大步离开了。
明珏感觉到萧怀逸看她,不敢抬头与他四目相对,目光只在他的膝盖之下打转。即使萧怀逸不开口,她也能觉察到他压制的强烈的愤怒,随时都可能如火山暴发。她的心沉入谷底,融入一池止水之中,流露出令人心惊的沉寂。
萧攀追着萧怀逸出去,走出大门,问:“侯爷,这是白夫人的阴谋吧?”
“不是,确实是洛家所为。”萧怀逸的语气没有丝毫惊讶。
“那、那岂不是害了夫人?夫人年幼,根本不懂这些……”
“年幼?”萧怀逸停住脚步,轻叹冷笑,“明珏确实年幼,可惜了她这么乖巧讨喜的女孩,唉!可是她不年幼,至少比你我都年长。”
“谁?她……”
“还能有谁?”
“侯爷,您说夫人?她……嫁妆闹出这种笑话,她能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是她的事,想活命就有妙招,八仙过海,各显其能,看热闹吧!”
嫁妆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一旦传扬出去,就会成为豪门贵族乃至市井俚巷的笑柄。萧怀逸沉静平淡,看不出喜怒,没说话,也不表态。在场的所有人都要看白夫人的眼色行事,但她的意思若与萧怀逸相悖,众人就会毫不犹豫摒弃她。
白夫人听说嫁妆里的猫腻,就开始同白迎芷等人谋划设计,目的就是让明珏丢脸,激怒萧怀逸。事到如今,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她心里也没底了。事情闹大了,却达不到目的,对她也没好处,而且她真怕明珏反咬一口。
白迎芷摇头雪花丝扇,神清气爽,笑容畅快,“洛夫人的嫁妆真让人大开眼界,我听说过嫁妆以次充好,却没想到还能这么捣鬼。”
“白姑娘能大开眼界,我也很欣慰。”明珏站起来,清傲的目光扫过满箱的假冒伪劣,又说:“白姑娘处心积虑,不会就为大开眼界吧?”
“见过没脸的,还没见过象你这么不要脸的。”萧怀菱横眉立目,自认抓住明珏的把柄,跳起来,破口大骂,“你要是有脸的,就应该下跪认罪。”
明珏不愠不恼,浅笑淡然,“就算有聘礼没嫁妆,男人乐意,女人情愿,我凭什么下跪认罪?女子出嫁之所以要备嫁妆,就是希望在婆家的日子好过一点,有私房钱傍身,不至于捉襟见肘,日子好坏苦乐自知,跟要不要脸有什么关系?你也开始相亲备嫁了,是不是家里给你准备嫁妆,你也要一一过目呀?”
萧怀菱无言以对,恨恨看着明珏,见明珏向她走来,忙后退几步抓住白迎芷的手寻求外援。白迎芷笑容阴贽、神情倨傲,故做矜持的目光不时扫向白夫人。事情若闹大,她会先给自己找退路,置身事外,让白夫人承担后果
白夫人怒视明珏,气势欲弱,名门旺族同篷门小户不一样,嫁妆是女人的私房,婆婆无权查看。今日一闹,她目的没达到,再惹一身马蚤,就得不偿失了。徐氏和小白氏都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没人替白夫人出头。
“好女不穿嫁妆衣,我没有嫁妆,日子照样过得舒服滋润,与别人有什么相干?你们费尽心思把这件事抖出来,不就是想让我丢脸吗?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我丢脸一定要拉上几个垫背的。”明珏冷哼一声,狡诈一笑,“紫竹,按嫁妆单子清点嫁妆,看了看差了多少,苏嬷嬷,把打理嫁妆的陪房家人叫来。”
明珏叫过风兰,低声吩咐几句,风兰连连点头,快步离开。她又叫来小丫头和粗使婆子,把衣衫布料和首饰钗环分出等级,把能入眼的挑出来。
看了这堆破烂儿,明珏暗自咬牙,许氏太可恨了,公爵府的当家主母,竟然昧着良心、腆着脸面做出这种事,难怪洛家会被掠爵抄家。
谁会对自己的丈夫和小三生的孩子好?没有一个女人敢慷慨陈词回答。庶子庶女受虐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大部分人还会顾及脸面,不会惹人非议。许氏就不同了,反正她亲生的女儿没嫁到平北侯府,她才不管明珏的日子怎么过。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要不怎么会有这么多以庶女反抗为题材的小说呢?所以,有朝一日,明珏向关在铜牛庵为奴的许氏发难报仇也在情理之中。
“小乔,帮我一个忙。”
“说吧!”小乔混在人群中,模样很老实,眼珠滴溜乱转。
“你熟悉外面的情况,帮我写一份状纸递到顺天府衙,就说我嫁到萧家一个多月,三千两银子的嫁妆变成一堆破烂儿,请青天大老爷为我申冤做主。”
小乔冲明珏竖起大拇指,“没问题,我乐意效劳。”
“你、你胡说,你、你倒打一耙,你……”白夫人气急败坏。
明珏沉下脸,一把扯过徐氏手里的嫁妆单子,抬高声音,说:“你们都看到了,我的嫁妆是什么,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没人做手脚,怎么会变成破烂儿?”
“洛家给你准备的嫁妆就是一堆破烂儿。”
“谁敢做证说我的嫁妆是一堆破烂儿?”明珏挑嘴冷笑,直视白夫人,咄咄出语,“你既然知道嫁妆的内幕,为什么结婚当天不说?要等到现在。”
白夫人喘了口气,“你刚嫁过来,谁会查验你的嫁妆?”
“你现在大张旗鼓查验,谁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