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蓝小苗的眼神柔软了
穿越成蓝蝎子[小李飞刀] 作者:雏微
蓝苗动,郭嵩阳便已发觉。他的手已按上剑柄,回身便瞧见乌黑的大辫子从桌下探出来,袭蓝衣也随之游出。拂帷无声,轻灵绝俗,身银饰不带半点叮咛。桌下尺许方圆,瞬息挤出个大活人。
他的脸色果然很好看,还有点发青。足足半个时辰内,蓝苗都坐在他膝盖前,他居然没察觉到对方的存在。若是刺客埋伏,高手相争顷刻即定生死,任何疏忽都足以致命,他绝不该如此大意。
蓝苗用手掠了掠发鬓,干笑道:“嵩阳铁剑的身材挺好的,呵呵。”
留宿妓院时,自己带来的女人已裹在被里,他却从床下拖出个男人,又瞧见桌下钻出个女人。三双眼睛都直勾勾地看着他。最要命的是,自己条腿跪在床上,刚准备脱裤子。纵使是嵩阳铁剑,要处理这种局面也太难为他。
郭嵩阳平生头次说不出话来。
两人隔着圆桌面面相觑,彷佛将眼珠子瞪到了对方身上。
过了半晌,蓝苗踱了几步,转身拿起梳妆台上把木梳,开始抿自己的发鬓。郭嵩阳则铁青着脸,整了整腰带,随后正铁剑,坐了下来,冷冷道:“收拾好桌子,端壶茶来。”
他手里还抓着那白衣少年,少年被迫跟着坐了下来,眼睛却瞪着蓝苗。
蓝苗却不坐,也没有坐的打算,仍在四处观赏屋中陈设。那白衣少年双水晶般的乌眼珠也就随着四处怒转,看起来实在可笑得很。
花娘将裙衫裹在身上,跳下床来。她看了看郭嵩阳,再瞧了瞧蓝苗,秋波又在郭嵩阳按着白衣少年的那只手上转了转,便“吃吃”地笑着,赤着双纤巧的脚跑了出去。
她勾上了门。
屋里便又寂静下来,只有蓝苗翻动陈设的声响。
郭嵩阳沉着脸,道:“你的名字?”
他这话宛然是对白衣少年说的。
那少年恨不得吃了蓝苗,却声不吭,显然不愿与郭嵩阳通名。
郭嵩阳又道:“你的师承?”
少年嘴闭的紧了。
郭嵩阳冷笑道:“名字不说无妨,你师承不说我也知道。”
少年变了脸色,不由得抬眼看向他。
郭嵩阳道:“要怪就怪你的师门兵器太过显眼。”
白衣少年脸还是冷的,眼中已有了惧色。
脚步声徐来,有人娇声道:“客倌,我们来上茶。”
门又被推开。两名花娘端着茶具毛巾进来。人撤了残酒剩菜,人拭净桌面,将茶具置好,又斟了三杯茶。见屋中无人开口,才退了出去,合上了门。
她们进门时,那少年想挣脱郭嵩阳手掌。但他才运真力,左半身便麻痹不能自已,连点个头也不能,别提还击。直到她们出门,他还直挺挺地坐在那里。
郭嵩阳复又冷笑道:“你既然怕师门得知,就不该在此丢脸。”
白衣少年盯着桌面,死咬着嘴唇。撞上朵堪比仙人掌的玫瑰花也就罢了,这个男人算什么东西?也配管教自己?若是有机会……他只恨自己武功未成,进来时又不邀几个朋友,以致孤立无援。尽管他眼中有惧色,有屈辱、愤怒、忿恨……硬撑在那里字不发。
蓝苗忽然嫣然道:“小孩子在外面犯了错误,被大人抓住了,总是怕大人向家长告状的。你为难他做什么?”
他也走了过来,将茶盏端到郭嵩阳面前。
郭嵩阳冷冷道:“个男人会逛妓院,就表示他早已不小了。”
蓝苗抿嘴笑,他还未开口,郭嵩阳已接着道:“他还会躲在旁人床下,就表示他不仅不小了,还心思不纯。”
蓝苗明眸低睐,柔声道:“嵩阳铁剑千万莫要误会,其实呢……”
那白衣少年刚才还决不开口,此时怒视着蓝苗,脸憋得通红。被美色|诱昏了头,还不是美人的对手,点了穴道吃了两巴掌被塞在床下这种事,他是宁死也不愿讲给别人听的,尤其不愿讲给郭嵩阳听。
蓝苗好似没看见他,继续道:“其实呢,我们刚才在散步。”
郭嵩阳瞪着他,道:“散步?”
蓝苗语气笃定,道:“不错。”
郭嵩阳道:“你们在这里散步?”
蓝苗摊了摊手,道:“原本是在大街上散步的,散着散着,就散到这里来了。”
郭嵩阳嘿嘿笑了两声。
蓝苗叹了口气,道:“散步的时候,小孩子总爱向大人讨糖吃。”
他在那两人齐刷刷的注视下,继续侃侃而谈:“不过小孩子呢,特别爱新鲜,大门不走,定要翻窗户来讨。他在很人那吃过糖了,小孩子总不应该吃太糖,你知道的。于是我建议坐下来喝两杯茶。”
郭嵩阳的表情好像刚喝了海碗白砂糖。
他道:“他喝茶非要放糖?”
蓝苗摇了摇头,道:“然后呢,我们就用划拳来决定喝茶还是吃糖,忽然有客人来啦。不论做什么,间房塞四个人也太挤。我想,客人是从门进来的,我们是从窗进来的,撞上总不太好意思,应该回避下,所以就帮他点了穴道。床下面挺大的,睡着也舒服。至于我,坐在桌下就行了。”
郭嵩阳瞪着蓝苗,仿佛全然不认识这个人似的。白衣少年也瞪着蓝苗,仿佛眼前不是玫瑰花,也不是仙人掌,是他从未见识过的种神奇生物。
蓝苗左掌拍在少年右肩上,微笑道:“是不是这样?”
少年全身震,蓝苗将股真力拍入他体内,恰好与郭嵩阳的真力轻轻撞。得了这个空当,他忽然身子后缩,从两人之间溜出,蓦然凌空倒翻丈,落在门口,手已搭在腰间银戟上。
郭嵩阳说他师承名家,果然反应敏捷,轻功亦属流。
他盯着蓝苗,面上瞬息间阴晴*,转换不定。
蓝苗含笑道:“少侠好走。”
白衣少年跺脚,道:“我……我记得你。”
他又瞧向郭嵩阳,冷笑道:“凭你也配教训我?你有种,就到我师门来找我。”
不等郭嵩阳暴起,他闪身便遁出了门,来得快去得快,眨眼就不见人影了。
郭嵩阳却没有去追,直到白衣少年完全消失,他才喝了杯茶,吐尽口长气。
他将茶杯顿在桌上,道:“蓝姑娘果真是碰巧遇见郭某?”
蓝苗笑道:“我进房之前,若知道嵩阳铁剑也要来,不仅退出来,还付房钱呢。”
郭嵩阳嘴角微扯,淡淡道:“我以为……”
蓝苗截口道:“我与郭先生素无仇怨,也绝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嗜好,先生尽管放心。”
郭嵩阳瞧了他眼,冷声道:“我以为你来看我战败的模样。”
他居然说了出来,他承认他败给了李寻欢!
蓝苗也不禁怔在原地,李寻欢和郭嵩阳都是当世两大绝顶高手,他们对自己的武功都很自信,也很自负。也因为他们虽然是对手,却像尊敬朋友样尊敬对方。所以不到最后刻,他们都不会轻易言败。
他上次离开时,知道决斗的地点是郭嵩阳选择的。郭嵩阳半会择定个偏僻的场所,因为他向李寻欢挑战,是要向自己证明自己,而不是要向别人证明自己。
但蓝苗也清楚,这世上有批人,明明不如某人,但如果某人输给另个人,他们就会欢呼雀跃,似乎赢的人是自己。并且还会将“某人算什么,还不是输给了某某吗”这种话挂在嘴边。
若这场决战在大庭广众下,那么“郭嵩阳算什么,还不是输给李寻欢了吗”这种话必然会成为某些人的口头禅。要知道以郭嵩阳的脾气,他得罪的人比李寻欢至少出十倍。
但场所若偏僻,郭嵩阳即使败了,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以李寻欢的脾性,他若胜了郭嵩阳,是个字也不会提起的。
他看得出,郭嵩阳会战天下高手,是个极骄傲,极自负的剑客。对他来说,死是件容易的事。他可能宁死也不愿认输,不愿战败,不愿受低头的委屈。若对手确实值得尊敬,他即使败得心服口服,也决不愿被人用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他已在蓝苗面前坦然承认他败了。
他举头又饮了杯茶,简直是把茶当酒在喝。随即黯然笑,道:“我错了,你即使要瞧,也不会带人来。何况你根本不会来瞧,李寻欢是当世英雄,你毕竟是李寻欢的朋友。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说完这句话,他索性将壶茶都喝净,道:“我以为失败的郭嵩阳人人都想来瞧眼,但他们瞧与不瞧,与我何干?我想通以后,反而痛快得很。”
他仰天而笑,将那锭金子往桌上拍,人已了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蓝苗的目光也随之飘到了屋外,萦绕在郭嵩阳的黑衣上。
他听了郭嵩阳这番话,心神也似乎随着飘走了。
不知过了久,他才垂首笑,亦出了门。
此时天色已暗,华灯初上,正是勾栏开门迎客时分。院中格外热闹,到处是嬉笑划拳喝酒声。觥筹交错,钗横鬓乱,罗襦襟解,微闻香泽,好处风流地,脂粉乡。
蓝苗捡了偏僻处走去,掩上了院落后门,来到大街上。
那个紧盯着他的视线似乎并未出现。
他向四周眺望番,招手叫来个在和伙伴嬉戏的小孩子,道:“从这条街往东走,过两条街向右拐,有个徐记酒家,你知不知道?”
那孩子眨巴着眼睛,道:“知道,我还去过好几次。”
蓝苗微笑道:“你帮我把这个铁筒送给掌柜,我请你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