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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河日月(八阿哥重生) 作者:梦溪石

    法 子

    枝头响起第声清啼的时候,胤禛醒了。

    昨夜折腾了大半宿,后来又出了身汗,此时竟是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仿佛昨晚的病痛不过是场梦。

    枕边那人却还没醒,他睡着了的姿势极端整,只是眉间泄露的淡淡倦意,昭示着刚刚经历过的场情事。

    胤禛看着他,不放过每寸地方,神色柔和之极,就像在看件珍惜异常的物事。

    如今神智清醒,昨夜的疯狂下子涌到眼前,变得清晰无比。

    视线落在对方身上斑驳的情欲痕迹,他心头动,伸出手指轻轻摩挲。

    胤禩睡得很浅,这番举动立时将他弄醒。

    “四哥……”他的声音有些含糊,不复以往的清朗,胤禛却爱看副将醒未醒的模样。

    “再睡会罢。”他温言道。

    “什么时辰了?”那人咕哝声,眉头微微拧起,似乎牵扯到痛处。

    “刚过卯时。”

    胤禩嗯了声,过了会儿,鼻息绵长,复又沉沉入梦,想是累得狠了。

    胤禛却再也睡不着,放轻声响,起床衣梳洗,又让人备好早膳,这才折返回来,坐在床头,静静看着他。

    昨夜的事情并非全无记忆。

    五分是烧得神志不清,四分是出于愤懑,还有分是……刻意为之。

    心情坏到极的时候,总觉得下所有人都背弃了自己,父母兄弟皆凉薄,他只能依靠着自己的双手,步步往上爬。

    但胤禩对他的意义又不样,甚至比那拉氏、弘晖还要亲近的关系,让他忍不住将心中苦闷倾泻而出。

    越是疏远的人对他不好,他越能忍,相反,对最最亲近的人纵是有丁疙瘩,胤禛也觉得受不了。

    胤禩……

    他心头默默地将个名字念了几遍,带着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已经刻入骨血的眷恋气息,然后长长地吐了口气。

    生病可以逃避切,醒来的时候却不得不面对。

    十四本就掌户部,若大军开拔西北,他现在不过是贝子的爵位,定然会再次封爵。

    内有德妃坐镇后宫,外有兵权在手,普天之下,还有哪个人能比他风光?

    胤禛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目光沉沉,面色冷漠。

    德妃两个字在他心中,再也掀不起丝波澜。

    然后,床榻上微微发出声响,胤禩缓缓醒转过来。

    “四哥?”他扶着额头,声音带了些混沌。

    胤禛柔下神色。“醒了?我让人备早膳,块儿用吧。”

    “嗯。”胤禩坐起来,身体微微僵,垂下的颈项上还留着抹可疑的红痕。

    胤禛心头柔软甚,伸手去扶他,又帮他穿戴好衣物。

    “你身子无碍了?”胤禩接过杯子啜了口。

    胤禛嘴角噙笑,握住他的手捏了捏。“无事了。”

    胤禩仔细端详他眼,也蓦地笑了。“四哥这是故作镇定,心乱如麻呢?”

    胤禛被他道破心思,笑容却深了些,只是眉眼之间些了怅然。

    “昨日之后,十四必然风光无量。”

    “那又如何,太子当年,不是比他风光?”胤禩笑了,抹了抹脸,仿佛将残留的倦怠也并抹去,神色恢复清朗明澈。

    胤禛叹了口气:“老爷子是最忌讳手头有权柄的,太子、大阿哥,乃至三藩、台湾的郑经,他都除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怎的如今就容得下十四兵权在手。”

    “再大的权,也越不过老爷子去。”胤禩淡淡道。“要废要立,还不过是句话之间的事。”

    被他提点,胤禛心头震,醒过神来。“怕只怕,老爷子是在暗示什么。”

    “以后他领兵出征,远在天边,任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又关什么事了?”胤禩似笑非笑看着他,“四哥在京城,手段还少了不成?”

    后面这话,却是带了调侃。

    胤禛做事少有瞒他,连粘竿处的事情,也与他说过,只是胤禩有心避讳,不愿听问,有些事情,并不是知道得越越好。

    胤禛也不知想起什么,神情蓦地冷了下来,良久,方道:“国库亏空,有何办法筹银?”

    “四哥心中必是有定论了?”

    “想来想去,都是些得罪人的法子。”微微苦笑,心底还是有些不甘,同是母所出,他的弟弟,名利双收,而他,吃力不讨好。

    “先号召募银罢,但只怕成效不显,若不行,指不定就得抓两个人,抄家罚没,杀鸡儆猴。”

    “江南李家?”胤禛拧起眉头,他想来想去,三品以上京官,大是康熙朝老臣,老爷子念旧,若要抄家,自然是不肯的,他只能往远处想,若是小打小闹,即便抄没,国库也入不几个银两,还落得个恶名,索性不如把主意打到江南三大织造头上了。

    胤禩脸色变,继而苦笑。

    这个人真是胆大包,李家虽然油水,却也是天子近臣,若要对他们开刀,曹家孙家必然兔死狐悲,联合抵制,老爷子也不会应允,怎就想到他们头上去。

    “四哥。”他带了些无奈地看他。

    不必说,胤禛也已晓得他要什么,便握着他的手,笑着安抚道:“不过是说笑罢了,老爷子肯定不会同意的。”

    可除了这些,还能怎么办?

    宗室里财大气粗的,也不乏其人,如庄亲王博果铎,手里头同样不是什么干净的,只是康熙当仁君当久了,又怎肯对宗室近亲下手,背负欺辱兄弟长辈的骂名?

    胤禛只觉得千头万绪,却无计可施。

    前世胤禩巴不得看他倒霉,现在设身处地,才知他四面楚歌,如履薄冰,确实艰难之至,也亏得上辈子那样的情境下,他还能突围而出,君临天下。

    “这种事情,需要有个由头。”胤禩边思索,缓缓道,“户部素来不是清水衙门,四哥那里,必然也有些人,收受贿赂,卖官鬻爵,只不过上下关节打通,互相包庇遮掩罢了。”

    胤禛点点头,脸色带上厌恶。“这样的人,可谓数不胜数,虽然坐镇户部,而无法让这些事情消失殆尽,有时候为了方便办差,还不得不睁只眼闭只眼,久而久之,这些人根深蒂固,竟是拿他们无可奈何,户部亏空,自然也有这些人的功劳。”

    说至最后,竟带了些凛凛杀气。

    胤禩笑道:“既是如此,便可算由头了吧。”

    胤禛怔,继而恍然:“是……”

    借桩贪污案,掀起清查亏空的风波,届时人人自危,自然要想方设法归还贪墨的银两,只不过这样来,必然要得罪不少人。

    胤禛不怕得罪人,他素来是雷霆手段,做事狠辣决绝,宁可让人嫉恨,也不屑费些周折与这些人周旋。

    他腾地起身。“也罢,我这就进宫。”

    囫囵吃了个半饱,他便匆匆进宫向康熙出自己的办法。

    康熙沉默半晌,只句话:“不要做得太绝了。”

    言下之意,是默许了。

    胤禛应了,心头不由有些凄然。

    朝廷痼疾,老爷子也是心如明镜,清清楚楚的,只不过年纪大了,心想要团和气,锦绣华章,就算只是表面假象,也狠不下心去铲除毒瘤,若他不么提议,再过十年,或者二十年,这个天下,又会变成什么样?

    只听康熙又淡淡道:“还是让老八来管吏部吧,他心思细,做得好些。”

    胤禩原先去云南了之后,吏部便交给七阿哥掌管,只是他资质平平,也没有什么出色的表现,但康熙直不提换人,胤禛也不好开口,这次却是康熙主动提出来。

    “皇阿玛……”

    “跪安罢。”康熙换了个姿势,挥挥手,言语之间有些索然无味。

    胤禛不敢留,退了出来,径自回府。

    “主子。”戴铎迎了上来。

    “永和宫那边有什么动静?”胤禛踏入书房,戴铎紧跟其后,反手关门。

    “今晨十四阿哥去了那里,逗留约莫炷香时间,方才出来。”

    “嗯。”胤禛淡淡应声,看不出表情变化。“十四出来时,神情如何?”

    “神采飞扬,兴致勃勃。”

    胤禛唇角勾起无声冷笑,又缓缓平复。

    戴铎又提起事。“主子,十三爷那边,好似有些不妥。”

    “怎么了?”

    “去年入冬之后,十三爷的腿脚据受了寒,如今连路都走得不大稳健。”

    胤禛顿半晌,双目盯着香炉里袅袅而起的青烟。

    “知道了,几日你让他身边的人,告诉他我在御前帮他求情未果的事,末了我再去趟。”

    “嗻。”

    从户部书办胡文思开始,康熙四十九年的户部亏空案,轰轰烈烈拉开序幕。

    死 因

    书办,顾名思义,即是掌管文书翰墨的小吏,不入品,地位低微,但他们却是掌握各部内中详情的人,也就是说,有些微末细节,尚书侍郎未必了解的,唤来个书办,必定说得头头是道。

    康熙四十九年七月廿四,左副都御史祖允图参户部收购草豆舞弊,辗转调查,先查到户部书办胡文思、沈遵泗二人,又通过二人口供,揪出户部上下官员共六十四名,几乎将整个户部网打尽,连户部尚书张鹏翮也未能幸免。

    胤禟烦躁地在客厅走来走去,仿佛要在上面踩出窟窿来,听得十四也跟着烦躁起来。

    “我说九哥,你能不能别走了,我这眼前都被你晃得难受!”十四忙拉住他。

    胤禟吐了口气,重重坐在椅子上,却仍是如坐针毡,浑身透着难受。

    “难道就没有法子了么,难道就任由四哥这么个个拔掉我的人吗,胡文思那两个人,虽然职位不显,可都是我亲自安上去的,往年孝敬也不少,如今他们家人都求到我府上了,四哥这么做,不是明摆着打我的脸吗?!”

    说至最后,他的语气已经带上丝咬牙切齿。

    十四皱眉:“九哥怎的如此糊涂,你将那两个人安插在户部,平日里就没有露出点蛛丝马迹么?”

    他知道胤禟爱财如命,且不断插手敛财,却没想到他竟敢将手伸到胤禛掌管的户部里。

    胤禟叹了口气:“也怪我心存侥幸,本以为他们那个位置,也掀不起什么波澜来,怎会料得竟然被四哥盯上!”

    十四心念动,哼笑道:“九哥本是与我道的,四哥又怎会放过这个铲除异己的好机会?”

    胤禟听,越发痛恨。

    只听得十四沉吟道:“四哥这次,是铁了心要整治六部,捞点钱充实国库,否则他在皇阿玛面前,就立不了功,事已如此,只得弃卒保车了,否则他闹到御前去,我们只能吃不完兜着走。”

    胤禟阴沉着脸,半晌没有搭腔。

    十四知道他不死心,犹在想办法,不由暗自冷笑声。

    胤禟自然不死心,他在户部安插的人,也不止胡文思两个,但这次胤禛若是动真格的,必然十有**都要被拔去的,如此来他以后要再想放自己的人进去,就难上加难了。

    想来想去,无计可施,他咬咬牙,只好亲自去了趟雍亲王府。

    刚到门口,却碰上胤禩。

    胤禟大喜过望,拉住他不放。“八哥!”

    胤禩许久不再过问吏部的事情,如今重新接掌,自有很事情需要熟悉,近日也忙得不可开交,并不清楚胤禛整治户部的个中内情,见了胤禟罕见地来拜访胤禛,只有诧异的份。

    “这可真是稀客,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与我起进去见四哥?”

    胤禟忙点头笑道:“正有此意,我还有个事情,得拜托八哥,帮我向四哥说说情!”

    “哦?”

    趁着二人进府的当口,胤禟将来龙去脉简单简述遍,末了道:“八哥,你自小可是最疼我的,如今弟弟有难,就只能指望你帮帮我了。”

    面上笑容也带了几分讨好。

    进了厅堂,得知胤禛在书房,要片刻才能过来,两人分头落座,胤禩盯着他看了半晌,直不说话,直看得胤禟心里发毛。

    “八哥……”

    “小九。”胤禩看着这眉目秀美的弟弟,忽然有点无力回天的感觉。

    “我早就劝过你,不要掺和这些事情,你怎么就不听?”

    带了点冷意的目光仿佛能够看透自己的内心,胤禟忽然之间有些焦躁,不由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八哥!我可没惹着四哥,是他自己不放过我,我不过是拿点孝敬罢了,又碍不着什么事儿,你看庄亲王、简亲王那些人,哪个不是把手伸得老长,四哥怎么不抓他们的把柄去!”

    “你怎知我没有查别人?”声音伴随着脚步声踏入花厅,二人转头,便见胤禛阴沉着张脸走进来。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今国库亏空,皇阿玛命我清查六部,你身为儿子,不仅不想着为皇阿玛分忧解劳,还让你八哥帮你求情,如果你没有做违反国家法度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冤枉你。”

    胤禟心头正烦躁得不行,听对方出口就是教训的话,立时加反感,转念想却还不得不强笑道:“四哥说的这是什么话,弟弟也是不得已,平日里我也没掺和什么,不过就是赚两个小钱自己花花罢了,要不也算四哥份?”

    胤禛冷眼瞧着他嬉皮笑脸,脑海里浮现起他与十四二人在私底下做的那些事,不由对这个弟弟愈发不待见。

    “赚钱赚到户部来了?你把朝廷当成什么了?”胤禛冷声道。

    胤禟心中沉,知道以今日之势,胤禛必然不可能帮他的了,再看旁的胤禩,也是冷眼旁观,沉默不语,不由恨恨道:“既然四哥不肯通融,那便罢了,只盼你终有日不要求到弟弟头上来才好!”

    说罢转身拂袖而去,竟也不与胤禩招呼声。

    胤禛见胤禩没有说话,心知他心里半不如面上这般平静,不由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轻声唤道:“小八。”

    这个昵称通常在两人单独相处时,胤禛才会喊,是以胤禩听,便微微牵起嘴角:“四哥秉公办理便是,我不会求情的。”

    “他这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胤禛打心里不喜欢这个长相过分阴柔,又肖似宜妃的九弟,若不是碍着胤禩,他早就下狠手了,以胤禟这些年在江南的所作所为,只怕老爷子知道了,也不会高兴到哪里去。

    胤禩嗯了声,神思却渐渐飘远,他想起胤禟小时候经常跟着他们后面,糯软童音八哥八哥地叫,就像个小尾巴似的,胤禟自小继承了宜妃的美貌,那会儿竟生得比现在的弘晖和弘旺还要可爱三分,活脱脱个金童下凡,只是不曾想晃眼这么年过去,自己口口声声的告诫并没有被他放在心上,依旧和十四搅和到块去,相比之下,看似鲁莽的老十胤俄,能够置身事外,反倒有些大智若愚的味道了。

    胤禛打定主意,不惜得罪人也要将银钱筹集出来,如此来效率自然高上许,加上他行事雷厉风行,又有胤禩从旁配合,短短不到三个月的事情,国库已经填补了三百万两的亏空。

    只是相对地,放眼京城内外,提起雍亲王这个名号,只会让人心里冷飕飕的。

    就在胤禛大肆清查官员贪墨亏空的同时,十四却与胤禟联合起来,私底下给些被逼得喘不过气的官员送些银两,以便助他们度过难关,那些受了恩惠的,自然感激涕零,心照不宣。

    同年十月,十四阿哥胤祯被封为贝勒,康熙令其清点兵员,准备大军出征事宜。

    这天,胤禛正在户部翻阅文书,却见小勤撞撞跌跌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何事慌乱至此,不成体统!”胤禛皱了眉头低斥。

    “爷!不,不好了!”小勤喘着气道,脸色惨白惨白。“府上六阿哥不好了,这会儿侧福晋正闹着呢!”

    胤禛脸色沉。

    六阿哥,年氏所出,还不到岁,连名字都没有,胤禛府上虽有弘晖和弘时,比胤禩膝下惟有名独子好些,却相较起其他宗室阿哥来说,还算子嗣单薄的。

    胤禛很少在自家后院的事情上费过心,来是自己那点心思,半分在江山和野心那些上头,另半则分给了那个人。二来因为内宅有那拉氏管着,这些年来井井有条,确实也不需要他费心。

    娶年氏,是不得已,因为年家的势力,是胤禛想要拉拢的,因为年羹尧平步青云的势力,是他不可或缺的,所以纵然心里不怎么喜欢那副艳丽到浓稠的容貌,却还三不五时到她院子里去过夜,这也是做给年家父子看,安他们的心。

    府中如今有了嫡福晋那拉氏,侧福晋年氏、李氏,格格耿氏,不算,不算少,在那之后,他也不肯再纳新人进府,年前康熙曾想指四品典仪凌柱之女给他,被胤禛拒了,又转而指给十四阿哥。

    如此来,年氏就成了最后进雍王府的人,落在旁人眼里,竟似胤禛迷上了她,不顾切宠着这女子,连新人都不要了。

    这流言越传越真,胤禛暗自嗤笑,也不加阻止。

    可不是越真越好么,这样年家等于紧紧和他绑在条船上,哪里还能起异心?

    但兴许是年氏不堪盛眷,又或者她身子骨本来就弱,连生了两个阿哥,竟都没过周岁,便夭折了,连序齿都未曾,谈不上起名。

    这次夭折的六阿哥便是她生的第二个阿哥。

    胤禛回府的时候,年氏正抱着六阿哥冰冷的身体泣不成声,她本就长得柔美,这哭梨花带雨,越发惹人怜惜。

    那拉氏神色凝重,眉间带着倦怠之意,跟在胤禛后头进屋,见年氏还在哭,李氏又在旁看好戏似的不出声,不由叹了口气,上前去扶她。

    “妹妹别伤心了,爷回来了。”

    年氏身体震,缓缓抬起头,双目哭得有些肿胀,却并没有般丑态,反而显得楚楚可怜,她放下怀中的六阿哥,起身跪在胤禛跟前。

    “爷,求您给奴婢作主!”

    胤禛缓了脸色,将她扶起来,温声道:“六阿哥自出生就有些孱弱,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六阿哥是被人害死的!”年氏蓦地打断他,厉声道。

    在场众人脸色齐齐变。

    胤禛语调沉。“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奴婢怎的欺瞒爷!”年氏惨白着张脸,声音却显出几分凄厉来。“晨起时六阿哥还好好的,晌午过后,奴婢还来瞧过遭,后来青黛说,大阿哥曾过来看过他,之后,之后,便这样了!”

    那拉氏蓦地白了张脸,死死盯着年氏,半晌方找回自己的声音:“爷……”

    胤禛没理她,转头对小勤道:“召大阿哥过来。”

    弘晖与弘时本就守在门外,见父亲召见,忙走进来,向众位长辈行礼。

    胤禛瞟了年氏眼,落在他身上。“你先前来看过你弟弟?”

    弘晖点头道:“是,待了约莫半盏茶。”

    年氏幽幽道:“大阿哥可是给六阿哥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此时就算弘晖再鲁钝,也该反应过来了,何况他并不笨,闻言当即变了脸色,跪伏在地上。“阿玛额娘明鉴,儿子没给弟弟吃过任何东西,便只是过来看他罢了!”

    “当时在场除了你,还有何人?”

    “还有……”弘晖正想说贴身照顾六阿哥的青黛,却突然想起那会儿正巧外头有人在喊青黛,她便出去了,而他自己的随侍,又候在门外,因而在那半盏茶时间内,确确实实只有他个人。

    他脸色惨败,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

    那拉氏见这样,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内宅争宠也就罢了,如今竟有人算计到自己儿子身上去,谋害亲弟,又是皇孙,这罪名旦坐实了,弘晖别说被封世子,只怕连带胤禛,在康熙面前都会被认为疏于教导,令其兄弟阋墙。

    她冷冷道:“传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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