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部分
娑罗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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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对之明言,可那双淡润澄澈的眸子早已d彻我心中念想。我淡扬起唇,不置可否,平静转移话题:“那个伽罗国主已近七旬,姐姐嫁他为妻,实在可惜,要不我想个法子,另寻一位宗室女代嫁?”
“不可!”
蓦听素来温雅的女子厉声呵斥,我微惊,顿驻脚步,累及旻夕未有收稳步子,趔趄向前,幸尔朱雀守飞步托住她的身子,方未磕到跟前的石阶。
“少爷。”
分道扬镳的两人终是殊途同归,吉卓亦然疾步近前,一探究竟。我方恍过神来,赶紧抱起受了惊吓就要哭鼻子的小娃儿,正是心虚低首,便闻莞菁对另外二人冷淡嘱道:“你们先带旻夕上山,我和梅儿随后就到。”
许是鲜少见到德蓉公主这般强势,朱雀守迟疑片刻,便然从我怀里抱走旻夕,吉卓亦然依言行事。直待彼此相隔十数步的三人消失在盘旋山道,莞菁适才回首漠说:“梅儿,你早过了任性的年纪。”
我未有做声,可亦心知肚明,适才所言确是自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若是因此连累另个宗室女沦作政治婚姻的牺牲品,与茈尧焱只顾自己痛快的极端作为别无二致。沉默良久,隔着袍袖去牵莞菁的手:“梅儿就你一个姐姐,实在不愿见你嫁给一个老人家。”
从婉朱那里知悉真正的茈承乾少时确是冷待这个异母姐姐。可只准州兵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容不得旁人对她落井下石,听到宫里有人道二皇姐是非,便会暗里整治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这般表里不一的别扭,许是因为六岁那年,因是无端迁怒险些害死姐姐,心存愧疚。亦许是高傲的亲王不愿低头,坦率示好。可纵是她百般掩饰,旁人仍可看出端倪。现下虽是初衷不同,可换做原来的亲王殿下,许亦会设法阻挠这桩不甚般配的亲事。故而莞菁摇首,终逸淡笑:“我知道。”
刀子嘴,豆腐心,看似喜怒无常,却比谁都善良。许是念及这样一个于人无害的妹妹屡经磨难,笑渐怅然:“前月刚见你的时候,总觉有些不对劲……”
确不对劲,因为内里根本不是她熟知的梅儿……
闻其无伤大雅的玩笑,几是出一身冷汗。我干笑了两声,幸未教之察觉异样,目光柔润,对我欣慰颌首:“在外那么多年,确是懂事许多。可追根究底,还是当年那个敢作敢为的小梅儿。”
想起婉朱所提旧事,我代茈承乾愧然汗颜:“姐姐说笑,那可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儿。”
话虽如此,可当年不过六岁的茈承乾亦然颇有担当,就在莞菁即要溺弊的当口,闯了大祸的小公主终是懊悔,即使不习水性,仍是跳下水去,欲要将胞姐拉上岸去,结果同陷险境,所幸被巡经的士兵双双救回。事后亦不推搪狡辩,在闻讯赶来的父皇面前跪地谢罪,自领惩处。叵测深宫出此磊落坦荡的皇嗣,实在难能可贵,兴许先帝当年欲立她为储,亦不全然因为爱屋及乌。如若假以时日,这块璞玉许可磨砺华彩,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论茈承乾,还是先帝,皆未等到那天,我近侧的女子亦然。紧了紧相握的手,她摇首怅笑:“若能见到梅儿即得大统,远嫁异乡亦已无撼。”
又次提及这伤怀的话题,虽知政治婚姻皆如此,我仍搓火,不无讽刺地冷嗤:“听说他的嫡王孙和姐姐一般年纪,且未婚娶。若要联姻,你和那位王孙殿下才算门当户对。”
听我这般拐弯抹角地道她未来夫君一把年纪,仍是色欲熏心,莞菁苦笑,慨然坦言:“说实话,我很是羡慕你能寻到苍世子那般至情至性的丈夫。”
只是在这三妻四妾蔚然成风的世道,苍秋亦或朱雀守这样痴情的男子确是少有。阖了阖眼,她柔婉笑说:“嫁去伽罗后,不求国主陛下待我一心一意,只要他偶尔过来陪我说会儿话,如有可能,我想为他生个孩子,是男是女皆无妨,毋须加爵封禄,与我朝夕相伴,一生平安,也便心满意足了。”
看淡尘事,只愿平凡。我一时无言以对,怔默良久,强扯一抹笑容:“皇姐这般秀外慧中,定得伽罗国主青眼有加……”只是帝王多妻妾。即使与人无争,莞菁若是得宠,难免卷入后宫是非,皱了皱眉,可亦爱莫能助,悻悻说道,“如果将来我做了皇帝,定要立下规矩,只准一夫一妻,让男人们没了借口,朝三暮四。”
莞菁闻言嫣笑:“若真如此,苍世子的那位红颜知己可要谢你替她招财进宝。”
我怔惘,片刻方才对号入座,原是那位向往满芳楼老板娘宝座的悦大小姐,不由失笑,暗忖将来当真颁行一夫一妻制,全国各地的青楼确有可能纷至沓来,摇首轻哼:“我若是这些花客的大老婆,可懒得成日盯梢,要么一拍两散,要么他玩他的,我玩我的,隔三差五,找个小白脸,活该让那些个花天酒地的浪荡子多戴几顶绿帽子。”
即使早已见识我的惊世骇俗,可这回实是逾之底线,令得尚未出阁的公主娘娘羞红了脸,忙不迭紧捂我的嘴,以至候在寺门口的朱雀守和吉卓见我们二人以诡异的姿态勾肩同行,目露惘色,不明就里。
“没事儿,我和姐姐正在谈论男人和女人的话题。”
见我一本正经地向朱雀守解释,近旁的公主娘娘啼笑皆非,朱雀守亦是苦笑,相知多年,他自是清楚我的个性,淡睇莞菁赧红的脸,知我定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吓着矜持的德蓉殿下,摇首轻叹,将旻夕的小手递到我掌心。
“过会儿见着大伯,记得要乖乖叫人。”
见我和莞菁和好如初,旻夕渐释眉心小结,转忧为喜。我莞尔,牵着复又精神的女儿正要进寺,余光却是瞥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转眼望去,果是先前来此壬生寺时,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
“怎么了?”
见我怔在原地,莞菁顺我视线,回眸望向那个温雅清朗的男子。蓝眸,高鼻,一眼便知来自永嘉关外的伽罗国。许是念己即要远嫁,神色微动,却不若我可以不顾礼数,坦荡荡地打量一个陌生男人,垂眼望向靴尖:“日落前还得赶回宫去,咱们赶快进去,给哥哥拜个年。”
虽是未将茈尧焱的一日之限放在心上,可瞥了眼已然进寺的颀长背影,我耸耸肩,牵着旻夕前去茈尧烺所居的那片竹林。只是……
“他到底是什么人?”
如若先前逢面,尚可归作缘分。可那伽罗男子先我们一步进到竹林,我不免生疑,然未多言,不动声色,引莞菁前去竹林深处的木屋。亦如我上回初来乍到,未想往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羲和帝储而今栖身此等简陋的居所,莞菁抿唇,眼眶微红:“尧烺哥在此清苦之地修行,将来当有所成。”
我黯笑颌首,上前轻推未有拢紧的门。
“梅儿?”
见我蓦然来访,幺妹的小名脱口而出。可许是近旁另有访客,茈尧烺似感失言,正是迟疑如何自圆其说。我淡笑,坦然迎向另道审视:“既是尧烺哥的朋友,定是可靠之人。”
虽不值得炫耀,可茈承乾惊人的美貌也不尽然给我招惹麻烦,至少可以甄别见着这脸尚能沉着以对的男人不是欲擒故纵、刻意为之,便是坐怀不乱的真君子。这位伽罗来的客人一如先前所见,眼神清润,惟是好奇我与羲和国的前帝储是何渊源,未现一丝异色。暗生欣赏,面色如常,牵着旻夕走向茈尧烺:“过两日便是除夕,怕尧烺哥冷清,今天特地带了个人给你来拜早年。”
许有生客在里,拘泥男女授受不亲,莞菁未有尾随进里,直待我无奈笑着,朝门外唤了数声,女扮男装的公主娘娘方才迟疑着走进屋内。见是往日深居简出的二皇妹,一抹愕色自茈尧烺眸中转瞬即过,听久违的皇妹轻柔唤他尧烺哥哥,欣然一笑:“莞菁得以出宫,定是梅儿到尧焱跟前闹了一通。”
不知该慨帝储殿下对幺妹的性情了如指掌,还是该叹自己渐然被茈承乾的残忆潜移默化,乃成青出于蓝的娇纵亲王。微一苦笑,见我家郡主瞪圆了眼,好奇瞅着相貌与众不同的伽罗客人,顺水推舟:“尧烺哥不给我们引见远道而来的贵客?”
亦知莞菁即要赴伽罗和亲,茈尧烺神色复杂:“这位是伽罗国的亚米尔罕王子,这回奉古尔丹之命,前来羲和迎亲。”
陆章 · 楮伤 '二'
羲和开朝以来虽无前例,可前三朝皆有公主远嫁关外,依承旧制,联姻的两国须自宗室之中挑选迎亲及送亲使。为表诚意,伽罗国主遣来故王储的嫡长子迎接新王后,可按国书,来年元日抵达,朝贺羲和天子。不想这位王孙殿下轻装简从,先行动身,微服入关已近三月,其间走遍整个中原,今日故地重游,初衷与我们不谋而合,入乡随俗,赶在除夕前,上山给羲和的前帝储拜个早年。
“王孙殿下确是有心。”
伽罗王孙这般隐秘行事,无非借机打探羲和国情。虽然国家之间只有永远的利益,可联想数年前不巧撞见微服潜入繇州的夜赫龑,招惹是非,我淡一笑,不无自嘲,只是抬首望见那位伽罗王孙目不转睛,打量垂首默立的莞菁,许自我与尧烺之间的对谈,知悉来者正是他的新祖母,如苍穹明蓝的眼瞳须臾深邃。下意识蹙眉,回想前些日子问起伽罗国的王室,朱雀守道是莞菁之前的王后育有两子,其中立为储君的长子已然故世,这位亚米尔罕王子便是故王储唯一的子嗣,深受祖父器重,可至今未有立之为储,乃因祖制、王后所出的另一嫡子同有资格即位,故而储位至今悬空。眼下羲和公主远嫁伽罗,成为名正言顺的王后,王位之争愈加扑朔迷离。
我微眯起眸,向旁侧跨一步,挡在莞菁身前,淡扬起唇,了无笑意。伽罗王孙微怔,自是感知我显于外的敌意,悄敛试探,对我淡淡颌首:“亲王殿下。”
我冷淡点头,近旁的尧烺见气氛微妙,平声圆场:“原要过了朝贺,方会正式引见,现在遇上也算是缘分……”抬手指向搁在瓦炉上的茶壶,恬淡笑说:“不如贫僧煮壶甘露,一同品茗如何?”
帝储相邀,却之不恭。亚米尔罕颌了下首,率先落座。不明我缘何对这远道而来的贵客满是戒备,莞菁暗里扯我衣袖,我方敛目中冷色,与她并肩而坐。尧烺淡笑摇首,轻唤候在门外的二人进屋,适才想起今日造访初衷,接过朱雀守递来的包袱,本要转交莞菁,可许是不巧遇见伽罗王孙,很是尴尬,莞菁低垂眼帘,若有所思,只得借花献佛:“这是皇姐亲手赶制的僧衣,当作年礼,望尧烺哥笑纳。”
知是即要远嫁,聊表心意,尧烺欣然颌首:“莞菁有心了。”
莞菁适才抬首淡笑,不经意对上那双湛蓝眸子,微是一怔,颌了下首,即便低眸抿唇。即使宠辱不惊,我这皇姐到底仍是深养闺中的寻常女子,除了父兄与轮守的侍卫,不曾这般直面一个陌生男子,更有甚者,此人正是她未来夫君的孙儿,许是暗嗔自己坏了规矩,微服出游,令王孙殿下留下轻浮印象,继而传至他祖父耳里,平添风波。瞥见藏在桌底的一双柔荑紧紧交握,我不着痕迹,移手轻覆在她手背,望向似露淡笑的亚米尔罕:“是本宫硬拉皇姐来此给尧烺哥拜年,望王孙殿下莫要见怪。”
“亲王殿下言重。”
一如英语是现代世界的通用语,这时代的外国人兴学羲和话,有心结盟的伽罗尤然,这位王孙殿下的羲和话字正腔圆,略带皇都口音,正是暗忖教他羲和话的外籍教师许是枺橙耸浚闾档溃骸百ぢ薜呐映汕缀螅昭梢灾簧硗獬觥2还氯氐钕陆垂笪颐琴ぢ薰福鐾庥卫幕幔硪妊俺e由傩!?br /
听他似有若无的宽慰,莞菁虽是不置可否,可渐释抿白的唇,淡望了眼即要伴她一路的年轻男子,轻逸恬笑:“莞菁不谙伽罗宫廷的规矩,往后若有失当之处,妄请王孙殿下海涵。”
虽非千娇百媚,可许是莞菁淡雅怡柔的笑容更易惹人垂怜。须臾间,对座的男子微一失神,即又不着痕迹,掩己失态:“公主殿下客气。”
时而深沉,时而温柔,实是难解这位伽罗王孙。可不论他对一桌之隔的女子是何观感,莞菁是伽罗的新王后,他辈分上的祖母,横亘伦理纲常,并非所有人皆可像茈尧焱那样置若罔闻。凝住渐然深邃的湛蓝眼瞳,我百感交集:“尧烺哥同王孙殿下是旧识?”
许是亦已察觉异样,尧烺未有做声,轻扬起唇,颇是苦涩。我微怔,即便懊悔,数落自己实在迟钝,倾尽半生去爱一个永不能得到的女人,没人比他更能感同身受。咬了下唇,正是迟疑如何圆场,便听尧烺淡淡开口:“几年前皇考生辰,王孙殿下代古尔丹来贺,席间曾有一面之缘。”
忆及前尘,与近旁男子相望一笑,听得瓦炉之上沸水声响,他取水烫了茶碗,继而全神贯注,泡起我前阵子托人送上山来的甘露茶。
前生所处的时代,茶道本便缘自僧侣修身养性,这世界亦然,借工序繁复的煮茶沉淀积郁,犹胜旁人空d的慰词。见尧烺眉间忧色渐淡,我松了口气,一手搂着跪坐在膝饶有兴致地看大伯泡茶的女儿,一手托着下颌,瞅着前帝储优雅恬适,捋袖弄具,虽是有心附庸风雅,可前生今世过惯快节奏的生活,坐得半刻,身子已然东倒西歪,半耷着眼,待莞菁将甘甜的茶水端到跟前,已是昏昏欲睡。
“犹不及我家郡主。”
我扯嘴笑笑,将烫手的茶碗搁在近前,制住旻夕蠢蠢欲动去抓茶碗的小手:“这磨性的活计果然和我八字不合。”
所幸真正的茈承乾本便是位坐不住的顽皮主儿,两位兄姐习以为常,见我坐没坐相,些微无奈,一笑置之,连带那位伽罗王孙亦然唇角微牵,却是望向笑意恬柔的公主娘娘,俨然比对一双异母姐妹的性情缘何差之千里。见他若有所思,我暗笑在心。前生平凡无奇,素不惹眼,可自从来到这个羲和国,还是头回被人当作陪衬,甚感新鲜,亦是心绪复杂,如若莞菁远嫁之人乃是这位年纪相仿的嫡王孙,我乐见其成。可惜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回眸望向莞菁,神色平静,似未察觉对座男子有何异样。我五味杂陈,可亦知与其开花结果,徒添惆怅,不如懵昧未知,免得到时生生分离,遗恨终生……
“梅儿?”
直待莞菁柔唤了声,我方自回神,立掩眸中怅黯,朝她摇首淡笑,捧起面前的茶碗,本是甘甜的清茶,此刻品来,却是满口涩意:“往后尧烺哥可得挑上游的水泡茶。”
分明心情变味,却是使性地归咎水质,不知玄故的尧烺闻言微愕,即又恬笑,当真谦诚请教,我不由傻眼。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讪讪一笑,费神回忆陆羽的《茶经》:“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其山水,拣r泉石地慢流者上,其瀑涌湍漱勿食之,久食令人有颈疾。”
虽是说得头头是道,可纸上谈兵,须得尧烺和莞菁用茶具比照演示,方对用途有所具象。
“在繇州曾经邂逅一位奇人,他给我看了本书,可未上手实践。”
我闪烁其词,两位茶道高人却是信以为真,乃至心悦诚服,道是长了见识,嘱我改日寻位工匠,试做《茶经》提及却未见于这时代的新茶具。闻之,我只得扯嘴干笑,暗忖求学时若是上心研读理科,通晓那些晦涩的原理,指不定可步爱迪生的后尘,将现代文明引入羲和国,便不必成日对着尺高的蜡烛,想念往日习以为常的电器。
“往后我定要办个皇家科学院,招揽擅长发明的怪才。”
不谙科学所指何意,在场众人目露惘色,可闻得下文,兄姐二人皆是摇首笑叹自家妹妹不将羲和闹得乌烟瘴气,誓不罢休。
“物以类聚。”
顺他们的意,我腆了脸皮,得意笑笑,可适才脱口而出的调侃倒也歪打正着,但凡根基牢固的封建帝国由盛转衰,多是专制君主自以为大国天子,对外闭关锁国,对内广禁言路,不求革新。如果将来当真做了皇帝,当是效仿我那时代的前人,兴设皇家科学院,博揽通晓天文地理的人士,鼓励读书人毋须拘泥经史诗词。亦可学学郑和下西洋,遣个船队出海探索羲和以外的世界文明已臻何等程度,兴许还能捡个现成便宜,从别地引来先进的科学技术,富国强民。
就在我微眯起眼,暗打如意算盘,莞菁见日近晌午,起身告辞:“梅儿说要带我去枺车募复质凶咦撸筒涣粑缟帕恕!?br /
深望即要远行的妹妹,百转繁绪,尽在不言之中。尧烺颌了下首,亲自将我们送至山门。临去前,我蓦想起数度造访前储妃,无功而返,有负所托,不由惭愧:“没能见到嫂嫂,实在对不住尧烺哥。”
他闻言怔默,直待良久,怅然摇首:“是我对不起她。”
即使彼此淡漠疏远,可他暗藏心底的孽情仍为枕边人所察。兴许那位储妃娘娘对我避而不见,便是因为茈承乾是她不为外人道的情敌之女,不愿眼见与归女御如出一辙的脸,平添烦扰。我与尧烺相视苦笑,近旁不知内情的莞菁见状柔说:“不如我去找嫂嫂,请她和梅儿见上一面。”
片刻迟疑,尧烺终是黯笑婉拒:“莫要强人所难,只请莞菁代句话给碧君,就说尧烺对不起她。”
可韶华为他所误,断非一句抱歉便可弥偿。目露郁色,他转望向我:“不管碧君如何待你,看在尧烺哥的面上,莫要见怪。还有……”似是思及前尘,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他神色复杂,“若是有朝一日,她可看开,毋须顾忌母后,权当尧烺已死,尽管离开皇宫便是。”
人走茶凉,失去原是未来国君的丈夫庇荫,储妃霍氏在宫里早已失势。亦许是一无所出,即使婆婆已是后宫权主,亦不见客太后对这儿媳多有上心,之前依尧烺之言数度造访,虽不比莞菁的落英斋已是门庭破败,可亦栖身皇宫偏隅,门庭冷清。加之她离群索居,欲与客家攀交的宫妃前去造访,一律婉拒。唯一得允出入沁春苑之人,只有与人无争的莞菁。可想这位前帝储妃当是孤高之人,独守活寡十数年,现要劝她弃节出宫,另寻良人,并非易事。故未应承代他去做说客,只道往后定会暗里关切霍氏的饮食起居,不令宫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像当初对待莞菁一样,借故苛扣她的月供。
“碧君就劳你照应了。”
爱人故世,他一时万念俱灰,落发出家,却未顾念枕边人往后是何境遇,极是愧疚。我只得安抚笑笑,颌首淡应,牵起女儿的手,徐行下山。只是渐近山脚,我回首仍见那位伽罗王孙尾随在后。回想先前进寺的时候,便未见他携从共行,现下他只身一人,亦未就此别过之意,忖了忖,说:“相请不如偶遇,王孙殿下可否赏脸,和我们一道用膳?”
既知他是伽罗王孙,自然不能轻忽怠慢,怎生须尽地主之谊。亚米尔罕亦不推委,含笑称谢,走上前来,隔着我和旻夕这两个碍事的灯泡,与莞菁齐肩同行。
“年前街上人流拥杂,王孙殿下出行时,务请带上侍从共行。”
待在马车坐定,望着占了原先吉卓所坐侧位的伽罗王孙,我不无忧念他这般独来独往,若有差池,便成严重的外交问题。他不置可否,浅笑了笑,算是应承这善意的提点。尔后一路,彼此亦是公事化的对谈,涉及迎亲细节,目不斜视的湛蓝眸子飞快瞥一眼拥着打盹的旻夕、静坐我身侧的莞菁,眼神复杂:“祖父是位和善的明君,德蓉殿下贵为天朝公主,在我们伽罗宫廷,定会受到最高的礼遇。”
淡然一笑,仿似安抚,替祖父树正形象。可俊容半埋逆光,略显沉黯。近在咫尺,远若天涯,这般尽善尽美的女子乃是他的新祖母,触手可及,却不得逾雷池一步。凝望隐隐落寞的男子,仿佛见到另个尧烺。轻抿起唇,须臾间,萌起撮合的念想,可生在帝王家,便是如此无奈。政治当前,儿女情长一文不名。即使彼此动情,依莞菁的性情,定是宁可牺牲自己,成全大义;亚米尔罕亦不见得会为了一个女子,屏弃祖父欢心,将王位拱手让给他的叔叔。垂眸不语,直待朱雀守掀帘道是已抵枺吵抢镒罡菏19木扑帘淘铺欤交撼道锝ト荒氐钠铡?br /
“小吉子呢?”
下车未见吉卓,看向冷脸亦如这极寒天气的朱雀守,听是已然进里寻位,颌了下首,纳闷我那稳重的宫侍何处开罪这位皇太子殿下。耸耸肩,转身邀亚米尔罕共行。
“托王孙殿下的福,今儿个也能尝尝道地的伽罗风味。”
近来羲和国的头等大事乃是德蓉公主远赴伽罗和亲。这碧云天的老板颇懂时尚,特地请了一位烧风味菜的伽罗厨子。不过王孙殿下甚是体贴,道故乡菜口味偏重,我们这两个生在中土的皇家女儿许会吃不习惯,既是羲和亲王做东,客随主便,顺道见识中原人的美味佳肴。一番矫情客气的你来我往,点菜仍是没个定数,只得折中,请远道而来的贵客和初出宫门的公主娘娘自行方便。
“还是梅儿你来……”
头回在民间用膳,颇是无措,莞菁将菜谱递还给我,然见我笑而不接,只得自力更生,从中挑了几道素净的菜。我不由摇首,笑嗔她不必这般小家子气地替我省银子,公主娘娘从善如流:“近来你身子不爽,清淡便好。”
懿旨既出,不容置喙。我轻叹了口气,可待一桌荤素相宜的菜摆在眼前,便知我这姐姐确有先见之明,乍见荤腥油腻,蓦感一阵反胃,可碍着贵客在场,强按不适,开席前先令朱雀守取了常备身边的银针试毒。
“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浅笑看向伽罗王孙,轻描淡写。进宫后,防人之心不可无,由着即家兄妹养成这等小心翼翼的习惯,直待一一试毕,方才开宴。
“本宫敬王孙殿下。”
正要举杯对酌,可嘴唇刚沾到杯边,便被莞菁截了去,轻瞠我一眼,然见那伽罗王孙惘惑,眉黛浅舒:“皇妹近日抱恙,且允莞菁代敬。”
亚米尔罕淡笑,凝睇莞菁徐缓饮尽微涩的葡萄酿。许是不胜酒力之故,酡红娇颜平添柔媚,蓝眸渐深,半晌未有移眼。对此情状,我不知是喜是忧,蓦生烦躁,也许是登山劳累之故,忽感晕眩,支手撑在桌沿,闭眸片刻,方才缓了过来。
“殿下……”
身后的朱雀守立察异样。我摆手,回首冲他一笑,暗示他不要扫了贵客的兴致,可时辰近半,身子愈渐不适,心口微闷,胃里更是翻腾倒海,再也抑忍不住,匆匆寻了借口,由他陪着,出外透气。
“许是昨儿个贪嘴,伤了脾胃。”
出了酒肆,在处偏地吐尽适才勉强吃下的食物,冲近旁脸色异常苍白的男子虚软一笑,接过他递来的水囊漱口。可不知为何,余光瞥见墨瞳渐深,薄唇微启,欲言又止,待我直起身子,探出一手搂我入怀。
“光天化日,让人瞧见两个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见他又次失态,我不知是笑是嗔,轻捶他的肩,令他松手,反被搂得更紧:“对不起。”
每听他这般隐忍痛楚,只余无力。叹了口气,抬手轻拍他的后背:“这些日子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没事道什么歉。”
听得另声隐约无措的抱歉,我莫名,摇首失笑。待他松手,回身走向巷口,却见一道清瘦的人影,我微愕,走近一看,原是本该在里伺候另两位主子的吉卓。未待开口,他淡道:“见殿下许久未归,公主遣奴才出外寻您。”
即使一如往昔的清漠,可因是他拒人于千里的恭顺,心口莫名一窒,微蹙起眉,我颌首往前走去。可未出数步,忽又袭上晕眩,双膝渐软,恍惚间,只感一双手稳托住腰,另一双手环在肩际,抬眸望去,一剪残影似真非真,颇若那道已成过往云烟的身影……
“秋……”
凄凉笑着,朝那看不真切的剪影柔唤了声,却是力不从心,垂首堕入无垠的幽邃……
あなたがいるから 只要有你
名侦探柯南剧场版 瞳の中の暗殺者 ed
song by:小松未步
若是这个世上没有污秽
我们便可坦诚相爱
为何时光要分开我们的爱
嗯 只有现在 在你身边
只要有你 我就会变得坚强
誓言的戒指 闪闪发光绚丽夺目
you will realize 即使再小的梦想
you are the one 填满我心的人
夜晚的高速 驾着飞快的摩托
喧闹的好像过分自由
亲眼看了琢磨了才会明白
这就是是现实
如果能完全回到那时候的你和我的话
我会跪着许愿 直到化为石头
stillfree 数到100
never wanna s 开启心灵
只要有你 我就会变得坚强
誓言的戒指 闪闪发光绚丽夺目
you will realize 即使再小的梦想
you are the one 不论何时都能实现
柒章 · 秋洛 '一'
“娘。”
听得一声稚唤,心口莫名剧痛,费力睁眼,便见混沌雾霭中,立着一个极漂亮的男孩,眼角微弯,朝我扬起稚真的笑容。片刻怔忡,顺着心底的声音,我迟疑着唤出孩子的名字:“洛儿……”忙是坐起身,朝他张开双臂,“让娘亲好生瞧瞧。”
男孩稚笑渐深,走向我的怀抱。彼时对这亲出的长子,只有匆匆一瞥,轻柔抚摩小脸,视线渐然模糊:“我的洛儿生得真是好看。”
听娘亲夸赞,洛儿乐不可支,任我紧拥入怀,温存许久,见儿子衣着单薄,我抑声问:“你爹呢?”
两度嘱他给我们染了肺疾的儿子多添衣裳,却是充耳不闻,见我神色微愠,洛儿抬起小手,欲要抚平我轻蹙的眉:“爹爹跟着一个白衣裳的叔叔走了。”
“走了?”
曾有听闻地府的阎罗王爷依照一个人的生前功过,判其投胎转世,或下十八层地狱。苍秋许是被带去阎王面前听审。只是他的魂魄若已轮回,我们的儿子岂不从此孤伶?凝望洛儿天真的笑容,我问:“乃乃也去了吗?”
彼时祖孙三人一同灰飞湮灭,如果苍秋已入轮回,淑太妃理当同往。可洛儿摇头,指向雾霭彼端:“乃乃嘱洛儿见完娘亲,莫要贪玩,早些回家去。”
我惘惑,可洛儿年纪尚小,难以说清个中缘故,只道爹爹未有事前知会,有天撇下他和祖母,毅然决然,跟随一个陌生男子离去,此后便不知去向,时至今日,亦不复见。
“你这没良心的爹爹怎可这样一走了之?”
听我没好气地嗔他父亲,洛儿反是不乐意地嘟起小嘴:“爹爹待洛儿可好了。”不识愁滋味的儿子摇头晃脑,道起一直以来我避之不及的话题,“乃乃说那天箭s来的时候,爹爹用自己的身子护着洛儿,就算那个时候,洛儿已经没了气息,可后来爹爹告诉乃乃,洛儿是娘亲千辛万苦诞下的宝贝,若有损伤,娘亲定会伤心难过。”
原以为他对咱们的儿子并不待见,未想他这般挺身护子。我心如刀绞,搂紧洛儿,埋首颈间,洁白的直衣渐然为我泪湿一片。
“乃乃还说,爹爹最后硬是拖了口气,抱着洛儿朝南边走了很长一段路。因为娘亲被大伯关在大海的边上,爹爹想去救您,可他走不动了,他……”
“够了!”
我痛喝出声,却是吓着孩子,洛儿极是委屈地望着乱发脾气的娘亲,一股无可遏止的心酸蓦涌心间,拥紧小小的身子,欲要揉进身体带回阳世,可寒彻心扉的触感,儆我莫再痴心妄想。我的儿子已是彼岸人,得以这般相见,已是天赐福祉。苦笑释力,俯身亲亲小脸:“往后定要孝顺乃乃。如果你爹回来了,代娘亲告诉他……”
令年幼的儿子代传相思,甚为不妥。可不知苍秋何时方能入梦,我黯然柔笑:“娘亲想他。”
眨了眨眼,洛儿朗笑:“爹爹也有话,让洛儿代转娘亲。”
我愕然瞠眸,洛儿用力点头:“爹爹说,娘亲是通灵之人,有时会来这黄泉国。如果洛儿有缘见着娘亲,代他说声对不起。”
他终是食言,没能和我走到最后,所以令儿子代他道歉。再有……
“我爱你。”
望着稚真的儿子如是道,我苦笑,轻抚儿子的小脑袋,慨叹我家洛儿实在可怜,有双厚脸皮的爹娘。却是复又湿了眼眶,止不住地潸然。
“娘亲不哭。”
洛儿举高小手替我抹泪。见孩子这般体贴懂事,我欣慰点头:“洛儿在地下定要保佑娘亲往后顺利找到你的弟弟,一家团圆。”
“嗯嗯。”
他抱着我的胳膊,眼角弯成月牙儿:“弟弟定会平安无恙,也请娘亲和妹妹保重。”
我微愕,笑着更正:“你只有一个旻夕姐姐,哪来的妹妹?”
我的洛儿尚不更事,口误在所难免。可他执拗摇首,俯身贴近我的小腹:“洛儿来会娘亲前,乃乃让洛儿转告娘亲,世间一切本有定数,即使非己所愿,也不能轻易抹杀了去。请您莫怪那人,缘起自有缘灭时,您和爹爹缘数已尽,该放手时,须得放手。”
许是出家之人皆是这般神神叨叨,我一头雾水,可现下身在雾霭彼方的淑太妃也是我的婆婆,当着孩子的面,按捺莫名,欲要伸手去抱洛儿,却被他避开了去,直起身来走离我的怀抱。
“洛儿要回去了。”
雾霭渐散,现出一条长河,乍见一袭墨袍的男子肃立岸边一叶孤舟,知是相聚时限已到,望了眼彼岸星点灯火,我强颜欢笑:“路上小心。回家后让乃乃给你多添一件衣裳。”
洛儿摇首笑说:“娘亲毋须挂心,这里的人不若现世。”
诚然,黄泉国的住民不比现世之人,须得忧念生死。我失笑,朝登上孤舟的儿子挥手道别,直待眼前的景象复又为一片朦胧雾霭所笼,方才放下微酸的胳膊,阖起眸,待听一声柔唤,睁眼已是黄昏时分。转首环望,极是熟悉的和式风情,当是即家兄妹的宅子,许是昏倒后,他们就近带我来此。苦笑了笑,因是喉间干灼,看向跪坐近旁满面忧色的莞菁:“水……”
便见堂堂公主殿下顾不得仪态,起身疾奔而出。我不知是笑是叹,亦不知为何无人侍奉近旁,待她端来温热的白茶给我润喉,我惘问:“其他人呢?”
若是往常,我这般没来由地昏倒,即家兄妹眼下定是在旁手忙脚乱。即使往日笑嗔他们大惊小怪,此刻不见其人,反不习惯。苦笑了笑,回首见莞菁欲言又止,以为她忧念我的身子,摇首笑道无碍。可得我保证,她仍是吞吞吐吐,扶我起身,似有难言之隐,直待良久,方才黯叹:“儿时就大而化之,难怪这些日子毫未察觉。”
我不明就里。近来公务繁重,迟迟未来月事,以为疲累过度,失调所致,未曾在意,因而莞菁问起,我只感莫名其妙。可近前女子眼神渐深,垂眸凝住我的小腹,片刻迟疑,微凉的柔荑轻覆上我的手背:“许御医说你有身子了。”
“……什么?!”
对个独守空闺的寡妇来说,实在荒诞。我失笑,可见莞菁神色凝重,不若玩笑,渐然敛容,耳畔遽尔响起梦里洛儿说过的话……
“不可能……”
即使数月前的不堪情境立现眼前,可事后不久便有月信,断不可能是那人的骨r。除非……
脑海飞掠一幕景象,我遽尔僵凝。莞菁见状,无措轻抚我的后背,小心翼翼地试探:“这孩子是不是皇……”
“不是!”
紧攥起拳,我下意识暴喝,可见莞菁惊怔,窒了一窒,扭首强自镇定:“我有话要问许御医,可请姐姐叫他进来?”
深望我一眼,莞菁颌首出外,待那青袍男子稳步来至近前,我直截了当:“给本宫开落胎的方子。”
只是古代医学不比现代,落胎风险极大,若不得法,便是性命之虞。惯常只有一时不慎,自然流产,一般大夫不会轻易开此形同扼杀无辜性命的药方。许御医亦然,默不作声,即使我厉声令他依命行事,仍是不为所动,彼此僵持良久,忽尔有人推门而入,来者埋首逆光,此间神情看不真切,徐步近前,面带久未见之的疏漠,朝我躬身:“微臣有事要禀,可请殿下单独一叙。”
我恼恨瞠他。似有所悟,深望我们一眼,许御医躬身告退。待门严拢,他揭下人皮面具,跪身谢罪:“微臣罪不可赦,理当诛连满门。可此事乃微臣之过,妄请殿下念在萤姬侍奉您多年,免她死罪,由微臣一力承担。”
“呵,好个兄妹情深!”
我冷讽一笑,可亦自嘲,只因那日的情境愈渐明晰。病得昏沉,见着幻象,以为苍秋入梦与我相会,硬将错以为是我丈夫的男子一并拖进万劫不复的情潮。殊不知那场鱼水交欢并非镜花水月,我又次失身,乃至是我自己恬不知耻,引火上身……
蓦闭起眸,指尖深嵌入掌,直待沁出血丝,仍是浑然不觉:“明知道我不可能杀了你,何必这般惺惺作态,跑来向我谢罪!”
他垂眸不语。虽知是我咎由自取,可仍按捺不住渐起的怒火,起身疾步走向倚在东墙的藤木架,抄过一尊瓷器,使力扔向令我又次辜负苍秋的男子,他亦不闪躲,任亟飞而来的瓷器擦着耳际,在身后残碎。我仍不解恨,冲到他面前,发了疯似地又捶又打,他纹丝不动,紧闭着眼,终是摧垮刻意的木然,面露凄凉。
不论这孩子缘何而来,我们皆心知肚明,要之不得。可现下她已长在我身里,如果茈尧焱发现这孩子的存在,迁怒之下,又有诸多无辜之人为我所累。狠命捶打面前的男人,宣泄不能为外人道的愤懑,直待虚脱,颓软倒坐在地,仍要直面这避无可避的祸事——亲手扼杀自己的骨r。除此以外,我别无选择。
“这孩子不能留下。”
身形未现,尚可瞒天过海,须得快刀斩乱麻,请老天收回这个尚未成形的孩子。便见近前的男子闻言一震,我侧眼冷漠说道:“如果许御医执意不开方子,麝香也好,红花也好,你都给我想了法子弄来。”
静默许久,他方才抑声应许:“微臣领旨。”
虽是无可奈何,可只要茈尧焱在位一天,我和苍秋的长子便是他亲骨r的前车之鉴。墨瞳渐启,痛郁杂陈,许未自察,隐隐一抹渴盼。我微窒,即使恨意犹在,令他亲自去求扼杀骨r的药方,确是残忍。抿白了唇,凝住徐缓起身的男子,极不争气地起了恻隐之心,终是探手攥住他的衣角:“听过孩子的声音再走。”
我平躺下身,冷望惊愕的男子,直待良久,他回神苦笑,跪坐下身,附耳在我小腹,亦不知可是当真听得胎动,眸中的怆凉渐然化为淡柔的笑意,足有一刻光景,动也不动,直待我冷声催促,他方才抬首:“对不起。”
这声抱歉不知对我,还是对我肚里的孩子。我闭眼冷说:“快去快回。”
直待沉重的脚步渐远,佯装的冷漠终是一泄千里。抚上小腹,许只是心理作用,竟是摸得一阵微动。明了他缘何露出那等温柔的神情,我笑了笑,极是晦涩。不消多时,折回里屋的莞菁见我神色惨淡,亦是黯然:“我已打发未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