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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女念玉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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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丑女念玉 作者:肉书屋

    气说:“秦城城主本是姜氏旁亲,如果他选择执意守城,太子妃因此而死,他日我方若败,他也难逃被追究的责任。但是相反,如果他选择弃城,顶多是胆小鼠辈、声名狼藉而已,因为其中的真相不会被外界流传……”

    “即使外人可以被假象蒙骗,景福帝又怎么会不知?”

    他眼神闪过一抹赞叹,沉重道:“他自然是知道的。但那时的姒国元气大伤,如果捅破这层关系,我们如何建立邦交?只是你娘后来有所察觉,竟然让姜氏所生之子逃脱了……”我心中一动,五味杂陈,如果爹爹知道我才是姜氏后人会怎么做,而自己的亲子却被自己追杀。

    “念玉,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能明白,如果无法果断地做个选择,日后痛苦的也是自己。你娘至今也无法释怀我害死太子的事实。这么多年了,你可看到她真心笑过?生活并不若想象中的甜美,当我们的心底情感无处发泄时,便只能把爱都放在你的身上。所以,玉儿,爹是冥国的根基,而尘儿却已经选择了巴国……不要说合并,那些归属的小国下场你应该见过,冥国百姓好不容易逃脱了做南蛮奴隶的命运,难道还要走入依附巴国的火坑……”

    我心中踌躇,犹豫不决,想要逃避却发现无处可逃,苦笑道:“大哥是做君主的材料,爹为何不从小立便立他为储,让他忠心冥国……”

    他摇摇头,看向远方,声音中透着一丝苍老的无奈:“我当然知道念尘乃可造之人,也曾想过把冥国交付与他。只是,我看低了一个人,便是巴姬。不知从何时开始,当我在战场上驰聘的时候,那个孩子已经开始带着巴人夺取城池,当我回到家中过年之时,那个孩子却守护在他的母亲身旁。现在我们已经走得越来越远,即使我愿,他怕也无法回头了……”我看着他年老的背影,突然觉得岁月真的很残忍,爹再怎么英勇又能如何,妻离子散是不是也就如此……

    婚诏

    父亲的情绪有些激动,背对着我的身影突然老了许多。我默默地转身离去,多少年了,我一直以为他是心安的,他的生命中只有抱负便已足够。此时此刻才发现,父亲舍掉的东西是岁月,是回忆,是感情,因为覆水难收。我心不在焉地沿着玉龙刻雕的墙沿,茫然前行……

    “主子,您可回来了……”抬眼望去,绿娥柔和的面容难掩一抹激动。

    “怎么?”

    她扬扬手中的信函,欣慰道:“灵夏姑娘安然抵达晋州,并且买下四方街的店铺准备做些营生……”

    我长吁口气,淡笑道:“灵夏是个稳妥之人,有她跟着,绿娥姐姐可以对张大哥他们放心了……”

    绿娥点点头,双目满是泪水,歉疚地哽咽道:“多亏了主子的成全,但绿娥却做得不好……”

    我摇摇头,轻拍她的背脊,叹道:“谁又能顾及到所有,罢了。我与爹爹本就密不可分,这些都已不再重要。”

    她颔首,命人铺好床铺,笑着说:“这些日子经历太多,主子早些睡吧……”

    我闭上眼,沉重的躺在床上,大哥的誓言、爹爹的面容交错地浮现在脑海中,竟是彻夜未眠。接连几日,一直过得不太轻松,时间在不经意间溜走,如同我的踌躇也渐渐被埋在心底。三月的春风替代了二月的寒霜,大哥,还有一月,我们的三月之约仅剩一月,你可还记得?就在我矛盾不安的犹豫之中,一封从南朝来的诏书,彻底打破了冥国朝堂上表面的平静。

    信函内写道:范氏祖母深染重疾,殆不自济,恐活不久矣。其最大心愿乃曾孙婚事。于是禀奏姒国皇帝,望将婚期提前,鉴于冥国公主尚未及笄,婚后可以分房一年。我平静地看着父亲放在桌上的纸张,良久无言。爹爹眉头隆起,难掩踌躇,沉声道:“玉儿可有什么想法?”

    “暂无……”我垂下眼眸,暗自沉思。

    “那次秉烛夜谈的话你可还记得……”他明显不满意我的答复,追问道。

    “自然记得。”

    “那玉儿应该明白景福帝8年前的求和实属无奈,他对冥家有着丧子之仇;如若你当真远嫁南朝,此路定是万分艰辛……”我点点头,一双清澈大眼紧紧地凝视着他,道:“但是女儿知道父亲不会让我远走他乡……”

    他面容难掩一抹欣赏,嘴角上扬,欣慰道:“诺。说来看看。”

    我无奈的苦笑着,冷静道:“大哥与冥氏已经彻底无缘,二哥又实在难当重任,父亲膝下也仅余我一女。冥国根基刚刚稳定不久,是容不下外姓之人主政,如若立储,除了女儿似乎再无其他选择。有此一因,父亲怎能把我置身于危险之中……”

    他点点头,怔忡道:“妙言,不过玉儿还少说了一点。”

    我一愣,“什么?”

    “我是打算立你为储,不过不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从小便聪慧,淡漠,不爱出头。看问题清楚明白,对权力虽然没有眷恋之心,却也小心翼翼不曾树敌。这一点是念尘都不及的。”

    我摇头,没有反驳。那不是淡漠,而是无奈。“只是史上从未出现过女皇,所以吾没想过刻意培养玉儿。再加上南征北战多年,当我以为顺理成章的该立念尘为储的时候,你们都已经长大,有了自己的选择和心思。”

    “所以爹命二哥南下,为我求亲?”我看着他,目不转睛,皇家的女儿怎可能允许感情的存在?爹定是想让南朝范氏辅我登基。只是这其中细节、景福帝的允许,又是如何权衡的?

    他面色一沉,脸上的沟壑更加明显,苍老的眼眸透露着无奈,道:“玉儿可知道姒国四大世家,”我紧抿着嘴唇,沉着道:“皇亲姒氏,外戚傅氏,织造范氏和败落的姜氏。”

    他点点头,欣慰地笑了,说:“我就知道玉儿一直看得明白,你总是这样,只有被逼到绝境才会去想,平时都是犯懒地靠着你娘。”我垂下眼眸,深知此事攸关我的前途,自然不想任由外人牵制,继续道:“爹从一开始便是想要范氏入赘冥国?”

    他摇摇头,叹气道:“当年,景福帝对姜皇后一往情深,碍于情势才纳傅氏为偏妃。所以姒国皇室子息不多。你娘上面只有两个哥哥,还在世的姒统玉是个纨绔子弟,不会继承大统。傅氏早逝,遗女福玉可以说是被你娘带大的,感情十分深厚。现在,福玉公主为了抚养大哥遗子姒风赐一直未嫁,不管是在南朝百姓心中,还是在景福帝和太子心中,都有着极重要的地位。连带着近几年傅氏一族也逐渐崛起。早在你还小的时候,福玉公主便与你娘提及想要你与风赐结亲,最初我也是许的,这对冥国有利无害。只是那时没有想到你大哥会心归巴国。”我心底涌上一股酸味,母亲的心总是向着亲子的吧。更何况对于他们而言,是自己的手毁掉了风赐完整的生命。记得从姒国归来的使者在提到南朝太子时,都会露出惊慌的眼神。说风赐不但一只眼失明,另一只眼却并非黑色,十分妖冶,紫中透蓝定是混血。好在姜氏祖上晋州,与秦城隔水相望,通婚后有紫眸后人的存在。我心中一动,为何母亲要弄残风赐右眼,莫非……一个我极不愿意面对的答案呼之欲出,莫非他本蓝眸?我惊慌失措地看着父亲,忧郁的蓝眸,淡淡地散发着慈祥的目光,让我想起大哥,想起那张滴着血的孩子悲凉的面容,如果真是如此,我欠爹娘的是否太多?

    “玉儿?”爹的双手轻摇我的肩膀,不明白我为何在关键时候愣住。我仓促地掩饰心底的悲伤,努力平息气息,道:“后来大哥立场越来越鲜明,所以父亲才想到联姻范氏?毕竟立女子为储恐怕连冥国的官吏都无法平心接受吧……”他点点头,慈祥地摸了摸我的额头,说:“除此以外,你娘也知道你心仪范氏,便书信福玉,帮忙准予婚事。”我心口一痛,难以言喻。我并不期望他们给予我无私的亲情,但当这种感情已经存在的时候,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去报答:“那么爹爹认为,此次范氏信函,景福帝诏书,可是有诈……”

    他皱着眉,想了片刻,道:“我安放在南朝的细作回复说范氏祖母确实重病难医,但也不排除有心人拿此事做借口,况且近来西北契丹一族小动作频多扰我边界,你又在路上两次遇到暗杀,着实让人担心。”

    我点点头,分析道:“不过女儿认为两次劫杀并非一人所为。”

    父亲搂着胡须,笑了笑,赞道:“此事父亲已派细作查清,你可能猜到是谁……”

    我神情麻木,不安道:“女儿与大哥小路所遇刺客人数众多,如果强攻绝对可以俘虏我们二人。但他们虽然对我箭箭命中要害,却对大哥一直尽力拖延,以累垮他为目的。所以女儿认为,此事定与巴国有关。可能是巴王,可能是巴姬,也可能是巴国朝中的权臣。”

    他听后突然大笑,嘲笑道:“你倒为念尘撇得清楚……”

    我不语,如果真与大哥有关,我早死了,我明白,他是真心救我。

    “那竹林那次呢?”

    我歪着头,想了想说:“孩儿不知。但却有一事一直想不通。”

    “何事?”他敛起笑容,锐利的视线落在我的脸上。

    “大哥放任队仗走官路一事……”

    “嗯。念尘连我派的暗仆都瞒过去了,以为你随的官路……”

    “只是为何,难道是掩人耳目?女儿潜意识中,总觉得大哥是知道些什么的……”

    “唉……”父亲突然叹气,浅笑着,“玉儿虽然看得清楚,却总是喜欢逃避……”

    我撇撇嘴,道:“总之我信大哥待我之心……”

    父亲无奈地摇了摇头,说:“竹林一路乃姒国所派,而他们入关之地,便是巴国秦城。此事,念尘多半是逃不掉关系的。南朝根本没有置你于死地的理由。”

    “但是大哥还是救下女儿,或许曾经……”我皱眉,咬紧牙,道,“或许曾经大哥确实起过杀我之心,但现在,他是想我活着的……”

    “呵呵……”父亲轻笑,和普通的老人无异,“你与念尘的事情,为父想了很久,也算想通些东西。范氏信函我已经转送到巴国。相信念尘不日即将收到。”我面色一愣,无法消化刚刚的话语,爹这么做到底为何?

    “念尘即将北伐,如果他认为此事并不重要,我便会继续坚持原来的意见,而玉儿也应该看清,没必要在把精力浪费在不值得的感情上……”

    我心中一动,追问道:“如果大哥认为重要呢?”

    他面色如常,满是沟壑的面容上挂着浅浅的笑容“那就看他如何负荆请罪了。你们不经父母之意,做出此事本身就是错的。不过吾也想了很久,如果冥国的未来真的再无其他出路,我立你为储与巴国联姻,为了两国安危的婚姻或许是可以冲破世人道德的底线。而我也相信玉儿的能力,你在一日,冥国便不会在巴人手下受屈,而让尘儿做王,总比被南朝利用的好。”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说不出的感激溢满胸膛,屈膝跪下,哽咽道:“谢谢你,爹……”

    他摇摇头,扶我起身,说:“不要感谢得太早,你又怎能知道尘儿会来?一切都还未定。”

    “扑哧!”我捏了捏父亲的手心,坚定道:“大哥一定会来。”

    父亲面上一愕,淡蓝色的眼底映着我一双清澈的眼眸。过了良久,苍老的脸庞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立储

    既然与父亲达成共识,不管大哥来与不来,我都难逃被立为储君的命运。对于责任我想能躲就躲,但如果冥国真的无人托付,我倒也确实放不下父母的养育之情。但是史上历来无女子继位的传统,何况大哥还健在,父亲执意立我多少无法让百官信服。有时我想,是不是自己也看低巴姬了。她如此简单地就接受我与大哥的感情,到底是出于仁慈,还是早就预料到这是巴冥统一最为简单的方法。父亲从始至终就不介意大哥为王,他介意的是两国统一后的国姓为何。照目前来看,巴王不愁念尘的忠心,大哥也从未与父亲长谈,表面上对冥国不屑一顾。如果父亲立大哥为储,即使现在双方可以协调成两国一王共存,待日后父亲去世怕是冥国将从历史上彻底消失。所以,父亲才会赋予我至高无上的地位,同时给了我们兄妹一个可以让天下皆知的成亲理由—北方统一。因此,即使大哥为王,冥国的权力却掌握在我的手中,一个活人总比一纸诏书对大哥更有牵制的作用。只是,南朝可许?对于景福帝来说,分别与冥国和巴国交好,再借机搞破我们的关系才是要点。当冥国和巴国对彼此都存在强烈的危机感时,姒国才能踏实。原来,无论怎样我都要参与到这盘不知结局如何的棋中了……

    三月中旬,一场春雨降临蜀地,连绵不绝,飘了三日三夜,水洗后的天空浅蓝浅蓝的,不见一丝白云,也不见一寸金辉。天色十分透亮,路旁杂草上冒出了嫩嫩的绿芽,茂密的树枝隙间透出微薄的晨光和残留的雨滴。“公主,夫人有请。”灵慧小跑着过来,裙摆上溅上了斑驳的泥点。

    “瞧你急的,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脸色微红,愁眉道:“夫人故人来蜀,本是件好事,不知为何见面就抱在一起哭,奴婢看着难受,赶紧来请主子过去劝劝吧……”我听后心中暗自琢磨,故人?痛哭?心底一闷,近日都快被事情烦疯了,但愿不要再生枝节。父亲现在整日闷在书房与大臣谈话,多半是在商议如何推行立女的方案。整个冥苑显得冷冷清清。我走过月牙形拱门,大堂门外伫立着两行内侍,不知何人竟让母亲单独会见。快步进入屋内,母亲正趴在一名妇人的怀里哽咽。此名妇人看起来六十有余,见有人进来,警惕地转头,一张苍老的面容瞬时呆住。

    “娘亲……”我轻喃。

    母亲缓缓从妇人怀中抬头,一双美目红红的,柔声说:“秦嬷嬷,这便是念玉……”

    被唤作秦嬷嬷的妇人微张着嘴,满是皱纹的眼眸布满惊愕,过了良久,方回过味说道:“念玉倒像他舅舅……”

    母亲身体一颤,惊讶地抬起头,看了我好久,抿着嘴,道:“嬷嬷一提,倒真是越大越像大哥了……”

    “尤其这双眼睛,还有鼻子,眉头,如果没那胎记简直跟筹玉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娘亲面上一怔,清醒许多,也不再哭了,转移话题道:“念玉,这是宫中的秦嬷嬷,也是我的||乳|娘。如今告老还乡居住在边境晋州。不过你统玉舅舅从小黏她,要把她接回大都,她此次是来辞行的……”

    我点点头,表示了然,冲她恭敬道:“嬷嬷一路辛苦了。娘亲因为激动竟是哭了,我这就教人备下饭菜,你们坐下好生聊聊……”她茫然地盯着我,没有回话。

    “秦嬷嬷……”我轻唤,“秦嬷嬷?……”

    “啊,噢……”她弯着腰,已有丫环过来搀着,视线还是落在我的脸上。我心中一动,对上母亲忧心忡忡的眼神,暗道,莫非我长得太像亲爹了。以前还小,不太明显,又有胎记掩饰。如今连一名嬷嬷都能看出,那景福帝可能认出?这南朝,即便去了也要找个理由不去面圣,否则是又害了风赐一次。

    整顿饭局我只觉得如坐针毡,秦嬷嬷一直用一双噙满泪水的眼眸凝视着我,似乎看着我便能追忆起她逝去多年的太子殿下。而母亲也是一直盯着我,眼神透露着担心、释怀、愧疚和难过。总算熬过了一个时辰,我随便找了个借口退下,还被老太太攥着双手,模糊地叮咛了几句。

    走出大堂,急忙跑向偏房小道,漆黑的天空十分清明,我放缓脚步满无目的地走着。春风袭来,一阵又一阵,拂上我的鬓发,钻进我的衣襟,撩起我的裙袂,小路班驳的青石缝中素白的蒲公英飞舞起来,飘飘扬扬地扑向由远及近的人影,我的呼吸开始急促,紧紧地盯着前方。那是一个挺拔高大的身影,皮肤是深深的古铜色,面容则是刚毅英俊带着男性的深沉魅力。他在笑,他居然还敢笑,在我揪心地等了那么久的时候还敢笑……只是不得不承认那张剑眉飞扬的笑脸迷花了我的眼眸,也迷乱了我思念已久的内心。

    “玉儿,我来了!”蓦地,醇厚似美酒的男人声音划破了寂静,那些沉积在心口的话突然全部说不出口,我只能借着月色,仰望着他。他的面容十分疲惫,眼底深深浅浅的布满黑眼圈,锦服上全是泥点。我垂下眼眸,轻笑道:“怎么,刚从泥坑中出来?……”

    温热粗糙的大掌突然托起了我的小脸,在我还没来得及思考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柔软温暖的什么东西压上了我的唇上。灼热的鼻息喷洒在我面颊上,唇上的压力加重,开始摩挲,分开了我的唇瓣,探入我的嘴内热切地纠缠。“呜……”我说不出话来,刚刚抬起的手腕被他的大手擒住,按向我的脑后。良久,在我觉得快要窒息的时候,他才停住。我急忙喘息,却听见一道沙哑又低沉浑厚的笑声:“让你笑我……”

    我红着脸,瞪着他,佯怒道:“谁让你来得那么突然……”

    他面色一怔,粗糙的手掌来回摩擦着我的面颊,叹气道:“因为下雨,官路塌方了,我怕你南下赶了两夜山路……还好,你还在……”他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我的脸上不自觉地就荡漾起幸福的微笑,轻声道:“大哥可见过父亲了?”

    “还未,一会儿过去。玉儿,我说过一切有我,我不会让你履行婚约的……”我点点头,心中暗道,我也从未想过自己解决,如果大哥可以眼看着我嫁作他人妇而无动于衷,那么,这段感情不要也罢。他的双手来回不老实地摩擦着我的背脊,因为入春,穿得渐少,皮肤过于敏感,敏感到衣料的滑过都激起一阵不由自主的轻颤。他一定是故意的,我抬眼看他,却见他冷漠的面容上挂着浓厚的笑意。我踮起脚尖,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脸颊,一个红印深刻地印在他的俊脸上。“让你笑我……”我学着他的口气,低声道。那双若虎豹般凌厉的眼神越发地漆黑深邃,终于无法抑制地爆发,深深地与我拥吻在一起……

    启程

    清晨,我倚着窗棂,拖着腮帮遥望远方层层叠叠的山峦,想起大哥正在跟父亲议事,脸上不禁漾起甜美的笑容。庭院中的池塘水已经化了,垂柳披上了长发,如雾如烟。一阵春风袭来,吹落了桃花花瓣,水面上立刻变成粉红色的海洋,每一条波纹,都是一根轻柔的弦,弹唱着动人的歌声。

    灵夏第二封信函已到,大家的住处被安排在晋州郊区木县。同时为了让他们都有事可做,灵夏盘点了四方街的店铺打算开一家酒楼,让我定夺酒楼的名字。以她的心思我不担心菜品的好坏,想了半天,写了一张帖子,帖子里用彩色颜料画了一个q版的灵夏头像,并在头像旁边写了四个字:别具一格。晋州是姜皇后的故乡,与秦城隔海相望,作为贸易枢纽自古以来便是个富裕之都。酒楼也好,名门也罢,在这里要想得到自视甚高的百姓接受,没有特殊的风格恐怕难以立足。有些时候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仅隔了一江水而已,南面与北面的心态却相差那么多。封建思想在中原大陆可谓深入骨髓。

    “主子,老爷有请。”绿娥恭敬的声音传来,我转头望去,大哥已经在门外等候。他一身黑衫席地,身躯结实高健,鼻梁傲挺,薄唇坚毅,浑身上下散发出不可一世的狂妄和霸道,森严冷漠的气息更是澎湃惊人。不过此时的脸上却荡漾着春风般的笑容,我心口一舒,平静地走了过去。

    “谈完了?”我浅笑,心中早就了然。却感觉到他一脸的诧异和兴奋。

    “父亲同意我的提议了……”

    “哦?”我假装惊讶,轻声问,“内容为何?”

    他双眸一亮,淡然道,“我想了许久,你身为女子早晚会婚配,与其日后继续纠结于此事,不如以王位拴住你,好在父亲也同意立玉儿为储……”我心中暗笑,不愧是父子,这都能想到一块儿去。大哥自以为的掌握全局不过是爹的下下之策,倒也难得,撞到一起,究竟谁更技高一筹,似乎很难说清楚。

    “我也向父亲表白心迹,妹妹之事他虽然苛责我许久,但答应考虑。眼下三妹不用远嫁姒国便已足够。相信以范氏之尊,如若父亲不强求许诺什么,他们也不会让长孙入赘冥国。等此事尘埃落定,待我们羽翼更丰之时,谁又敢阻我与玉儿成亲……”

    我点点头,柔和的双眸凝视着他的脸颊,随口道:“或许后人还会立下碑坊,传颂你我二人为了统一北方,减少战乱,冲破伦理道德之阻,兄妹成亲……”他神情一怔,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我黯然垂眸,即使心底十分清楚地大哥这么做绝对不是为了冥国国土,但还是忍不住挖苦出声。既定的身份注定了我们的爱情永远要牵扯进政治的纠纷。

    “玉儿……”

    我摇摇头,浅笑道:“能够在一起便好……”

    他粗糙的手掌抚过我的眉心,轻叹道:“这世上不得已的事情太多了,不过还好,日后有你陪我一起面对。”我淡淡的微笑着,眼神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一个老态龙钟的身影走进院门。急忙迎上前去,说:“秦嬷嬷,怎么自己过来了……”我使眼色给旁边的丫鬟,让急忙过来搀着。

    秦嬷嬷双眼朦胧,哽咽道:“刚与长公主道别,今日便要前往大都,走前想看看你……”

    我心中了然,扶着老太太进了屋,让大哥等候片刻。秦嬷嬷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福字放在我的手中,声音不清地说:“听长公主说,念玉殿下要南下与范氏成亲,届时请一定来雍王府看看老妇……咳咳。”

    我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嬷嬷不要着急,慢慢说……”

    她布满皱纹的手掌紧紧地攥着我,道:“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想看看殿下再走,这个福字是我亲手所绣,你拿着它给王府门卫便定会让你入府……”我笑着点头,她却轻拍了自己的额头,道,“瞧我这记性,殿下什么身份,门卫怎会不许……不过这福字还是留给殿下吧,保佑平安。太子和长公主小时候也都喜欢带我的绣品,如今,转眼几十年,竟已经阴阳相隔……”一行清泪落在我的手上,我抱了抱嬷嬷的身子,轻声道:“念玉明白了,嬷嬷放心走吧……”她哽咽不语,被丫鬟搀扶的上了轿子。我看着她远去,心底久久无法平静。这张脸不美也就算了,怎么还会带来这些纠缠……

    冥国九年,四月,恭宣诏旨,曰:姒妃之女冥念玉秉性仁慈,恭僅孝悌,才华横溢,封为储君,谙习政事,增广识见。若他日遭逢大事,着即刻登基,即皇帝位。诏书一出,民间倒无太大反感之声,念玉公主虽然天生鬼面,却不卑不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幼时更使来访使者惊艳,年前还力挫侮辱巴蜀的南朝贵族,其高尚才情倒也为民风纯朴的百姓所接受。但是在官僚之中却出现不和谐的声音。其中以历史最为渊博的宇文士族最为不满,保守派认为应该从两个儿子之中择选一位而不是立女子为储。此种声音在冥念尘一番周旋下逐渐平息,我也心安理得地成为冥国储君。只是此事一出,范家表现得异常沉默,南朝也好像没有意识到婚事和立储的冲突般送来贺喜诏书。每个人都在观望事情的发展,无人冒然行动。

    五月,契丹小规模侵犯暗城边界,整个赤县被洗劫一空。父亲早就起了收复之心,此次正好出兵讨伐。不过由于身体欠佳,出征前夕又染怪病,卧床七天才能起身,但是远征已经无法成行,则命亲侍上官文吉为骠骑将军,统领三军,代皇亲征。同年六月,巴国隋城内乱,驻军将军曼虎血腥镇压,并且审出此次内乱乃邓国所谋,奏请讨伐。一时间,隋城周围的邓、赵、孟三小国深感自危,联合起来共抗强敌。太子冥念尘听后震怒,又拨兵五万亲征东北。

    六月,巴国巴姬驻守巴地,冥国冥王留守蜀地,沛江河畔的一池荷花盛开得愈发妩媚,都城内的小商贩络绎不绝,哪里有一丝战乱的影子?偌大的王府院内,一名女子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头发束成一髻,睁开深邃的眸,朦胧的两丸浅淡的黑瞳,犹如笼罩在烟雾中,仿若将视线放在缥缈天际,难寻难觅。小巧的脸庞十分精致,唯一的缺憾便是左颊的黑迹,破坏了整体的美感。不过她周围的人却好像无所察觉,一脸倾慕地看着慵懒女子,整个画面映衬着池塘中的荷叶也越发清圆,俏丽轻盈了。一阵笛声袅袅,不由的让人心中触动……

    南下(上)

    “想不到灵秋还吹得一手好笛。”我撑了撑沉重的眼皮,从仰椅坐起,笑着说。

    灵秋脸色一红,谦虚道:“还是不及公主……”

    “扑哧”灵慧抓住话茬,一个劲地调笑:“秋姐姐还敢跟公主比?”灵春本在采莲,也转过头道:“从容慵懒,襦裙飘逸,曲裾静贵黑莲,这世上谁能及公主……”

    我无奈的摇头,平复道:“好了。你们不要欺负秋老实……”打个哈欠,站起身子,自从被立为储君后除了多认识几个大臣和手握一支名叫“晓”的军队外,似乎也没有其他改变。倒是爹的突然生病,让我纠结再三。怎么就那么巧在出征前夜出事,而且又是在至今未查出病因的情况下痊愈的。本想调查爹前几日的食谱,却发现主管此事的大厨回家探亲,更令我诧异的是连宫中倒馊水的老头也不见了,其中必定有些故事,只是线全断了。

    站在一旁的“晓”首领曹阡陌怔忡地看着主子,暗自踌躇,冥王提点过他公主这人,凡事不到绝境不爱深思,他本是怀疑,现在却信了。比如冥王生病一事,前日子命他查得火热,但当发现找不到线索的时候,居然毫不犹豫地就放弃了。今日宣他来还以为有要事相谈,到了才知道是要一起晒太阳,看荷花美景。不禁叹息,一名十五岁的女子怎么会如此从容清淡,还好脸上有瑕,否则就这般踏入红尘,还不知道是谁人的劫数,何其幸甚,何其哀哉,只是或许他看久了,倒觉得即使有那胎迹,也快抵挡不住那抹围绕在念玉身上的光辉……

    “公主……”

    “嗯?”我慵懒地看向曹阡陌,爹说他心计极深,善于谋略,光凭近来的观察还没有看出来,可能自己推到他身上的杂事太多了。

    “议政时间到了……”我眉头一怔,仰躺下去,这个阡陌真是絮叨。冷声道:“曹大人,上次嘱你之事可查得怎样?”

    曹阡陌微愣,速回道:“没有线索。”

    “那继续查吧,你可以下去了……”

    “可是……”

    “灵秋,送曹大人。”我沉声说道,声音不大,却很有威严。

    曹阡陌脸上尴尬,看着灵秋的眼眸竟然闪过几分动容的情绪。灵秋实事求是的性子对上他的一丝不苟倒也般配,平时只要他一絮叨我便搬出灵秋对他,感觉十分好用,屡试不爽。

    闭上眼,一阵混合着荷花和泥土的清香淡淡飘来,大哥已经走了一个月了,但他怀抱的气息却随时笼罩着我。这便是爱情吗?我不禁摇头,再坚强的女子也逃不过一个深爱自己男人的□表白,人们说这是虚荣,但谁又少得了这份虚荣?至少我需要它,但还不会被左右。

    “公主,夫人有请。”我眼神黯淡,该来的总是要来,自从爹立我为储后娘亲便抑郁寡欢,早就想敞开心扉的和她谈一谈了,无奈父亲又病了,我一直没有时间。罢了,今日就今日吧。灵春替我束好衣衫,转身直奔冥苑。

    景玉公主看着眼前的人儿,明亮的大眼清澈有神,小巧的瓜子脸在这蛮地实属少见。不过十五岁的芳龄,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潇洒自然,如同小时候的大哥,第一次拉她上马,景玉景玉的叫着,那飞扬的笑容至今刻在脑海深处。但就是这样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却在还没有一展宏图的时候就死在自己儿时玩伴的手中。她好恨呀,她应该有所察觉冥玉眠的意图,但还是天真地把哥哥嫂子邀来蜀地。世人皆以为太子夫妇在战乱中遇难,却不知道这从始至终便是一场权力争夺的斗争……她对不起大哥,对不起父亲,更对不起念玉和她自己的亲生儿子风赐。这一切缘于他们的罪过,本以为用儿子来偿还便已足够,但是现在玉儿的储君之位,却无法避免地与南朝为敌,老天,到底怎样才可以阻止他们自相残杀,哪怕是付出生命,她也是愿意的。当年,如果不是为了抚养念玉长大,早在大哥被自己所爱所信之人害死的时候,她便无颜活在世上……

    “母亲?”我轻声唤她,她却置若罔闻,一双美丽的凤眸染上薄雾,仿佛在追忆着什么。

    “母亲……”

    “嗯。”她愣了一下,恢复神色,如玉柔荑握住我的手,轻声道:“玉儿,你福玉姨来信说范氏祖母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对此你可有什么打算……”我神情一怔,无言以对。怎么忘了,母亲是姒国公主,即使我对血亲没有感情,她却是从小在南国长大的。如若我真做女帝,帝夫的选择尤为重要:“母亲,父亲既立我为储君,以范氏之尊怕是不愿意入赘充斥后宫。不如取消婚事可好……”

    “不许!”我话还未停,母亲已经出声,一双凤眸是难得的坚定。

    “母亲……”

    “玉儿,你与范氏的婚约是由两国皇帝所定,君无戏言,岂是你说退就退?”我心中一动,今日的母亲十分不同,言语犀利,眼神冷淡,不再是一个母亲而是那个我从未见过的传说中的长公主景玉。

    我站起身子,表情冷静严肃,颔首恭敬道:“娘亲,女儿当然明白君无戏言,只是此君非我君,他是否戏言与我无关。更何况此时情况特殊,范悠然并不想娶我,而我也早就心有所属。望母亲大人不要勉强女儿……”

    我说得强硬,却在对上那双受伤的眼眸时,带着悔意。她的脸色一下子黯淡下去,声音低了许多,冷冷地哽咽道:“玉儿,我从小便看你长大,或许别人以为你是自卑才不喜见人,我却明白你是懒得接触别人,只想安然自得地享受自己的世界。在我眼中,你就像是一个带着面纱落入凡尘的凤凰,翅膀偃息在身后,甘愿太平逍遥。但是一旦有人触及到了你的领域,你就会露出藏在肉里的锋刺……”

    南下(下)

    “母亲!”我大声嚷道,有些话藏在心里便好,她虽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却待我极好,我不想她解开彼此的皮囊,□裸地把利益呈现在亲情面前。

    “罢了。”她叹口气,我强忍着没有上前抹去她的泪痕,这件事我不能让步,“玉儿,你大了,娘亲劝不动你,但是你要记得,做娘的都是为了你好。你与大哥的心思我看得出来,但是那又怎样?我与你爹当年也是冲破了层层阻碍才在一起的,但是后来呢?他是不爱巴姬,但却有了两个儿子。我不能去怨无辜的孩子,但我也无法不在意他们的存在。人人都说巴姬可怜,但我倒觉得她才是胜利的。至少她还有儿子陪伴,将来仙逝后也可以把自己的血液融入故乡的黄土,但是娘有什么?娘与自己的亲人只能隔海相望,娘都快忘了家乡水的味道,娘甚至害死……甚至……太多太多不能……”我向前抱住了母亲的身子,顿时无语。她不停地摇头,不停地抽泣,道,“玉儿,你不会看不明白,只是为何装傻?但凡历史上从来都是三国鼎立,才有的盛世太平啊。两国共存纯属无稽之谈,如若真的剩下两国,便是不停的掠夺、阴谋、战争,怎么可能会和平共处?战争的结果要么统一大陆,要么分裂成若干小国,然后再重演历史……这便是现实,这便是天下,你既生为凤,又岂能妄想一生在暖乡中打滚?玉儿,醒醒吧,就算你不嫁范氏,也是绝不能与大哥成亲!咳咳……”她说得急切,激动得轻咳起来,我急忙唤来丫头伺候,想陪她入卧室却被母亲拦住,“玉儿,范氏那里自有母亲来协商,不管是谁,都由不得他们自己的意愿。至于你嫁与不嫁,我不勉强,但是……咳咳,如若你执意这样,咱们母女的情分便是到头了……”

    我心中一惊,失声道:“母亲……”

    她没有回头,柔和的发丝中生出几根白发,一时间苍老了许多:“玉儿,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但是娘亲真的是为了你好,我不会害你的……”

    念玉,我不会害你的……

    念玉,以后一切有我……

    我迈出门,心中有些混乱,母亲和大哥的话交替地浮现在我的脑中。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下雨了?为何一点也不冷,为何感觉不到湿润的痕迹?嘴角咸咸的,竟然是满脸的泪水,我丢下追上来的侍女,自顾自地出了内苑,跑进马棚,挑了匹枣红坐骑,放松缰绳,夹紧肚子一蹬跑了起来。

    马夫小跑着跟来,不敢离开半步,大声道:“公主。此乃野马,才刚驯服,恐其拒生……”

    我扬起鞭,冷冷地看着他,道:“无事,你让开。”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恐惧,平日和蔼亲善的公主殿下此时眼睛红红的,脸庞是柔弱的却让人心生一股惧意,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道:“是。”

    我平静地坐上马背,马动了动,不安分地甩了甩尾巴。我放松缰绳,使劲一夹,“啪!”毫不手软地甩了一鞭。马儿嘶叫一声,飞一样的跑了起来,热风在耳边呼啸,视野中,头顶的蓝天广阔而澄静。我睁大眼睛,看着我脚下的国土,任北风迎面扑来,似乎能把胸中的烦恼统统带走,不停地在树林中穿梭,连身上被树枝刮到也没有感觉,直到夜幕降临,方才觉得冷静下来,大脑清醒许多,向内苑折返。快到苑门,却发现漆黑的过道灯火通明,耳朵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越来越近。

    “公主!”

    回首望去,灵秋骑着马飞速赶上来,喘气道:“公主总算回来了……”

    一怔:“出了何事?”

    她缓了一阵气,面带犹豫,恭敬道:“晌午公主离去后,夫人便昏了过去……”

    “现在呢?”我急忙插嘴道。

    她望望苑内的灯火,低头道:“奴婢出去寻公主,也是刚刚回来……”

    “罢了。”我立即跳下马,把缰绳递给她,转身向苑内跑去。偌大的庭院一片死寂,两行侍女在门外侍奉,无人敢言一声。我秉住呼吸,往堂前走去,却听见父亲的声音,循声望去,发现父亲坐在床边,整张面容放在娘亲白皙的柔夷上颤抖不止:“景玉……为何?这又是为何……你怨我恨我都好,何必苛待自己……”父亲真的老了,连声音都透着无奈。

    “咳咳……”

    “景玉……”

    “咳咳……”

    阵阵钝咳,声声击打在我的心上,只觉步子沉沉的,视线落在掉在地上的手帕上,鲜红的血迹格外刺目,父亲从余光看向我,神情是那么的憔悴。幔帐低垂,一股浓浓的药气迎面而来,我无法克制地扑了上去,扒在头发凌乱的母亲怀中,哽咽道:“母亲……”

    她满面惊诧,又剧烈地咳了起来,我连忙上前抚着她的背,紧抿着嘴唇,不知如何是好。母亲看着我,并不像曾经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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